第31章 臺風天

第31章 臺風天

回到岸上, 彭伍進領着隊員們準備回去，司牧和莫凡也準備繼續今天的行程。

這時，強森跑了過來：“請等一下！”

司牧和莫凡扭頭看向強森。

“兩位醫生, 我們在海上救了兩只海龜。”強森說道。

司牧和莫凡眼眸一擡, 異口同聲道：“在哪？”

“在那邊的船上。”強森回道。

随後, 強森便領着兩人一塊去看那兩只海龜，彭伍進也跟着上了漁船。

甲板上的水盆裏，兩只海龜靜靜地待在水中。

兩只海龜一大一小, 大的體長有40多厘米, 小的體長只有20多厘米。

大海龜的左前肢有一道很深的勒痕，血肉翻起，不斷滲出鮮血。

司牧和莫凡蹲下去仔細查看起來。

“之前它這裏被塑料圈套住, 我們在回來的路上就幫它把塑料圈剪掉了。”強森一邊說, 一邊指着角落的一個斷開的塑料圈, “就是那個。”

“傷口很深。”司牧說道。

“嗯，傷口必須清洗消毒才行，還有這只小的，我們發現它的時候，它浮在海面上, 看起來身體很虛弱，我們的船開到旁邊, 它沉下去沒一會兒又浮了起來。”強森指着旁邊的小海龜說道。

海龜在水中浮起，多半是體內有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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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 也有一部分海龜偶爾喜歡浮在海面，但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立馬就會沉入水中。

“我們本來是打算送到救護中心的, 正好碰到你們了。”強森說道。

“彭隊長，還得再麻煩你們了, 幫忙送到海保中心。”莫凡對彭伍進說道。

“沒問題。”彭伍進回道。

他立刻喊人過來幫忙。

不多時，兩只海龜就被送到了海保中心。

強森等人自然也跟着去。

這是海保中心第一次收治海洋野生動物，朗州信激動得不行，聽到消息立刻就趕了過來。

看到兩只海龜的時候，朗州信臉頰泛紅，這下子可算是名副其實了。

“什麽情況？”朗州信問道。

“這兩只海龜是他們救回來的。”莫凡指了指一同跟來的強森幾人，“這只大的左前肢套了塑料圈，已經剪掉了，傷口得趕緊處理一下，至于那只小的在水中浮起，暫時不知道什麽原因。”

“浮起？身體虛弱？”朗州信看了一眼小海龜，“先送去拍片，尤其是胃腸部，裏面肯定有塑料，其他地方也得檢查仔細。”

“這只大的也得拍片，徹底檢查清楚才行。”朗州信又加了一句。

“好。”莫凡點頭應道。

兩只海龜被送去拍片。

朗州信便和彭伍進、強森等人聊天起來。

彭伍進職務在身，雙方認識一下之後，他便帶着隊員離開了。

強森心系那兩只海龜，沒有立刻離開，和朗州信聊了起來。

“霍華德海洋動物研究小組？是美國的？”朗州信問道。

“我們的研究所在加州。”強森點了點頭。

“加州？”朗州信微微颔首，頓了一下問道，“那你認識威靈頓教授嗎？”

“認識，喬治·威靈頓教授是加州最有名的海洋動物醫學專家。”強森立刻說道。

……

兩只海龜的X光片很快就拍好了。

唐婉過來通知朗州信過去診室。

“朗醫生，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嗎？”強森問道。

“可以，一起去吧！”朗州信點頭。

一行人随即去到安置海龜的診室。

～

診室裏，莫凡正在唐婉的協助下，給大海龜處理左前肢被塑料圈勒傷的血痕。

其他沒有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實習生全都聚到這裏，級別高的進到診室裏，級別低的只能站在走廊。

“胃裏這些應該都是塑料。”司牧指着X光片說道。

“這只大的胃裏也有塑料，兩只都得做手術。”莫凡看了一眼X光片說道。

“又是吞了塑料的海龜。”朗州信走進來說道。

“朗主任。”衆人紛紛點頭致意。

朗州信點頭回禮，問司牧：“司醫生，我聽莫凡說你除了眼科，其他專科也很厲害，今天剛好在這，等下一起進手術室吧！”

“正有此意。”司牧笑着說。

“那等下給我當助手，不介意吧？”朗州信笑呵呵地說。

“只要能醫好這兩只海龜就行，誰主刀都一樣。”司牧笑道。

“那咱們再仔細檢查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部位出問題，沒有的話就立刻手術。”

朗州信說着，扭頭對護士們說道：“你們先去準備好手術室，水生動物和陸生動物對手術臺的要求不同，你們還記得吧？”

護士們齊齊點了點頭。

“行，那快去吧！”朗州信說道。

他走到海龜面前，對司牧說道：“那司醫生，咱們就再檢查一次。”

司牧點了點頭，和莫凡、朗州信一起給海龜做了一番細致的檢查。

診室裏，紀耀學和成建群他們幾個醫生都在，不過這一次的手術是輪不到他們了，只能在旁邊湊熱鬧，順便看看能不能學到一點關于海龜的臨床診療經驗。

仔細檢查之後，司牧三人确定這兩只海龜并沒有其他疾病，便立刻将兩只海龜送到手術樓層。

強森等人一開始想跟去手術室，後來想到這樣不禮貌，只好作罷，在手術室外等着。

～

手術室內。

朗州信有些緊張地看着眼前的海龜。

他學醫的時候，同時修讀了陸生動物和水生動物兩個大類，此前也多次被人請去給水生哺乳動物診療，不管是醫學知識還是實操技術，他的實力都是相當不錯的。

這也是為什麽國家把海保中心交給他來管理。

不過，給海龜做手術，他還是第一次，雖然很多細節上的操作跟其他水生哺乳動物差不多，但他心裏還是相當緊張的。

手術室裏有四人，朗州信和司牧、莫凡，還有一名護士。

三名醫生均學過水生動物的治療。

至于正在隔壁示教室裏觀摩手術的紀耀學等三個醫生和實習生們，除了紀耀學函授過水生動物診療課程，其他人其實都是第一次觀摩水生動物手術。

一個個的全都瞪大眼睛，生怕漏掉一點細節。

～

朗州信深吸一口氣，眼神一凜，開始動手。

給海龜開胃取異物的第一步得先用小電鋸在腹甲上開洞……

朗州信全神貫注，越做越輕松，心想，看來我的天賦還是相當不錯的，這麽快就把陸生動物的臨床經驗融會貫通到海龜身上了。

殊不知，他做得如此得心應手完全是因為司牧在一旁當他的助手。

有了這麽一個超強外挂，做啥手術都輕而易舉。

漸漸的，朗州信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發現司牧每一個輔助都恰到好處，似乎可以提前算好他要幹什麽。

驀然間，朗州信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司牧這麽熟悉這些步驟，只有一個可能性，他已經完全掌握整個手術流程。

他之前做過很多例類似的手術了？不可能吧？哪來那麽多海龜給他診療？朗州信難以相信地瞥了司牧一眼。

手術室內，朗州信無比驚訝，隔壁的示教室裏，紀耀學等人也都全員驚嘆臉。

沒想到朗主任做龜類胃腸外科手術也這麽厲害啊！不愧是朗主任，真強！

————

一望無垠的海面上波濤洶湧，狂風怒號，一艘漁船孤零零地行駛在大海中間，船身随着波浪不斷起伏。

灰黑色的天空中，厚重的烏雲如同一塊看不到邊際的巨石，朝着海面重重壓下，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那艘漁船壓進深海裏。

此時的海水不再是令人愉悅的天藍色，而是看起來讓人心生不安的灰藍色。

“阿峰，臺風移動太快了，趕不及進港了，向東北方向開，遠離臺風圈。”方少尾沖進駕駛艙大聲喊道。

“好！”阿峰大聲回話。

這時，船尾有人跑了過來，着急忙慌地說：“尾叔，許華掉進海裏了！”

“什麽？！”方少尾一驚，随後沖阿峰喊道，“先停船！救人！”

說完他就立刻往船尾跑去。

說是跑，其實速度比在陸地上走還慢，海浪太大，船身颠簸，船上的人走動十分吃力，必須緊緊抓住身旁的固定物才能盡量避免被甩下船。

“我不是讓你們好好待在船艙裏嗎？你們跑出來幹嘛？！”方少尾一邊用力地往前走，一邊怒罵道。

“網繩松了，許華想跑過去系好，結果就被網繩帶了下去。”曾鈞迅說道。

方少尾眉頭緊蹙，表情十分嚴肅，來到船尾打燈眺望海面，海上灰蒙蒙一片，哪裏能看到什麽。

他們現在還在臺風圈裏，這麽大的風浪，掉進海裏生還的可能性很低，想救人都不知道要怎麽救，只能寄希望于許華的水性足夠好，能夠支撐其游到船邊，這樣才能獲救。

漁船上總共有十個人，除了必須待在駕駛艙的阿峰，其他人全拿着強光手電在船尾的海面上尋找許華的身影，可找了五六分鐘都沒有看到許華。

臺風圈裏太危險了，如果不趕快離開，說不準什麽時候一個浪打過來，整艘船就得翻，所有人都心急如焚。

又過了兩分鐘，有船員說道：“尾叔，風浪太大了，再耽擱下去不行啊，已經過了快十分鐘了，咱們得走了。”妍山婷

方少尾心中仿佛有一塊巨石壓着，這些人都是他帶出來的，那就必須全部都平平安安帶回去。

雖然大家都明白出海有風險，也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對方少尾來說，一條人命哪能說沒就沒。

然而他也明白，他要負責的不僅僅只是許華一人，漁船上還有其他船員。

“走，叫阿峰開船！”方少尾咬牙說道。

“尾叔，真的要走啊？”曾鈞迅睜大眼睛說道。

“走！必須趕緊離開！”方少尾斬釘截鐵地說。

“我去叫阿峰開船！”有人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船尾右側有船員喊道：“許華在那！快看，許華在那！”

所有人立刻看了過去。

方少尾和曾鈞迅第一時間把強光手電打了過去，掃了一下果然看到許華正向他們游過來。

不過游泳的姿勢好像有點奇怪……

“是海豚！”曾鈞迅眼尖，驚喜地喊道，“是海豚馱着許華，是海豚救了他！”

方少尾等人眼睛微睜，出了無數次海，也曾聽過海豚救人的新聞，但親眼目睹卻是第一次。

海豚馱着許華游到了船舷，方少尾馬上讓人把救生圈扔下去。

許華抓住救生圈，被船上的同伴吊了上去。

“沒事吧？”方少尾緊張地打量着他。

“沒事。”許華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

“先扶他回船艙，讓阿峰立刻開船！”方少尾吩咐道。

片刻之後，漁船再次啓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