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他和應缇的關系只能僅限于于此
第10章 10 他和應缇的關系只能僅限于于此。……
應缇朝樓淮飛奔過去。
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樣,她飛撲到他懷裏。
而樓淮也像過去無數次那樣,切切實實地接住了她。
也才幾天不見,還不到一周,應缇卻是實在想他。
他大概是匆匆回來的,一身風塵仆仆,她卻一點兒也不嫌棄他,就這麽緊緊抱着他。
樓淮很喜歡她這樣的懷抱。
就像抱住生命中很不可多得的寶物一樣。
他被很多人在乎着,但他被這些人在乎的同時,又被索取更多的東西。
只有應缇,從來對他無欲無求。
或許,應缇是有所求的。
只是知道她要的,他不想給,所以她退出一步,很好地和她自己達成一個平衡。
樓淮喜愛她這樣的自洽和分寸。
這會給一段關系帶來很好的一個平衡性,也省去了很多麻煩。
這就像他們永遠在談戀愛,永遠不用堕入婚姻和生活的本質。
永遠不用擔憂成家之後的一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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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家這樣的悲劇太多了。
樓淮看過許多這樣的悲劇,并不覺得他就會是例外。
而他也不想和家族去抗衡。
姐姐樓如願的悲劇他并不想再經歷一次。
目前他很滿意和應缇這樣的關系,他和她平衡,老宅那邊的人也不會伸長手過來多加幹涉。
所以,他和應缇的關系只能僅限于于此。
永遠戀愛相處,也永遠并無更進一步的可能。
應缇靠在他的懷裏,狠狠地呼吸了一遍他身上的氣息後,才說:“你什麽時候到的?”
樓淮說:“剛下的飛機。”
她想了下,問:“是專門過來找我的嗎?”
樓淮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你覺得我來臨城能做什麽?”
換做從前,應缇還能暗自得意,他是專程過來看她的。
可有溫書渝那事發生在前,又有她臨時放他鴿子在後,她有些不确定了,說:“你不是要下周才回來嗎?我和溫……”
還未等她說完,便聽樓淮說:“昨晚沒休息好?”
她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色,神情也有點蒼白,可見夜裏心事重重,沒怎麽睡好。
應缇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了,用手摸住自己的臉,擡起眼,小聲地說:“很醜嗎?”
樓淮倒是笑了,一時也沒說話,只是擡手捏起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瞧了瞧,過了會才說:“是有那麽點。”
“……”
應缇擰眉,這下心裏什麽愧疚、忐忑不安的想法都沒有了,只想轉身走人。
只是身體才剛側過去,就被樓淮一手攬回來,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間,什麽都沒做,也什麽都沒說,但是無端的就是存在感極強。
應缇就想,或許是她真的多慮了。
他這麽匆匆從瑞典回來,落地的城市是臨城,或許,他不是來怪罪她的,純屬只是想她了。
樓家的業務并不涉及這裏,他确實沒有過來這邊的必要。
雖然臨城是座出了名的旅游城市,可這人并沒有旅游的愛好,更不說他這次出差的事未見得已經處理完畢。
可這人又真的是怪。
明明是專門過來找她的,明明他不願待見她的家人,卻還是選擇來了醫院。
他完全可以跟以前一樣,在雲頂那邊找個房間,然後丢給她一個房間號,等她過去就是。
可他沒有,他直接過來了,這樣是見到她最快的方式。
應缇知道,自己不該想這麽多的。
可能樓淮就沒她想的這個意思,但有從前做派作對比,她免不了這樣想。
她止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轉而關心起他:“你還沒吃早餐吧?要不要我陪你吃一點?”
他不答反問:“阿姨呢?”
他終于提到她的家人。
雖然多少有點逗趣在裏邊。
知道她放不下媽媽,樓淮并不想讓她為難,說:“去照顧阿姨,我回酒店,你處理完這邊的事再過來。”
這個時候,雖然高興他過來,也想和他多呆一會,但是應缇确實放不下媽媽。
從小到大,媽媽都待她極好,從未因為她是女孩,又是第二胎,夾在哥哥和妹妹之間,冷落了她。
她對三個孩子的愛意是平等的,從未對誰有過偏頗。
不像爸爸,總說女兒是個賠錢貨。
也是大了之後,妹妹讀書讀出去了,她又遇到樓淮,人生踏上了另一個高度,父親這才一改以前的态度。
也開始會說,還是女兒好,女兒有出息。
應缇糾結了一會,說:“那我陪你吃個早餐吧,吃完你去雲頂休息,我去醫院照顧媽媽,晚上再過去找你。”
對于這樣的安排,樓淮并無意見。
他累了這麽幾天,知道她在國內的事後,匆忙忙完那邊的工作,又再見過母親後,往回趕。
他确實要好好休息。
可能因為見面太匆匆,馬上又要分開了,應缇倒是再沒談起和溫書渝鬧不愉快的事。
應缇本來想找個高檔的餐廳帶樓淮過去吃的。
但因為離得遠,來回要好長的時間,醫院附近不少的餐飲店,樓淮左右看了一會,找了一家看着還算幹淨的店,牽着應缇的手走進去。
-
樓淮點的是臨城很地道的沙縣小吃。
一碗拌面,一碗扁食。
兩份食物端上來後,應缇掰開筷子拌面,拌好了放到他面前,并提醒道:“拌面要趕緊吃完,不然後面花生調汁硬了就不好吃了。”
樓淮說:“是有多不好吃?”
“就是幹巴巴的,”應缇說,“先別說了,你快點吃。”
其實樓淮吃東西很文雅,通常都是不緊不慢的,從未匆匆了事。
可能是出于擔心,應缇一時有些急,等說完話,回過腦才發覺她好像對他頤指氣使了。
她有些尴尬,抿緊唇低頭不作聲。
俨然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樓淮看着她,說:“和阿姨說聲,你晚回去她該擔心了。”
這話确實很好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也足夠在乎她的媽媽,真就拿起手機開始聯系媽媽。
她沒有發信息,而是打的電話。
電話通了,她和媽媽說在外面遇到一個朋友,可能要晚幾分鐘再上去,讓她不要擔心。
李開珏說好,又讓她慢慢來,不着急。哥哥就在身旁照顧她。
應游也知道讨功勞,立馬出聲,說:“好好接待你朋友去吧,媽這裏有我。別擔心哈。”
她把聽筒的聲音關小了些,但是耐不住店裏只有他們這一桌客人,實在安靜,兩人又是面對面坐着的位置,樓淮基本能聽到聽筒裏漏出的聲音。
尤其說到朋友一詞時,本來在吃東西的他,還擡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可謂意味深長。
應缇不好看他,也不敢和他對視,連忙低頭。
沒一會說完電話,那邊樓淮也吃完了。
他沒怎麽吃,可能不餓,也可能不合胃口,只吃了一半。
應缇說:“我給你買點水果吧。”
她先去付了款,然後轉去旁邊的水果店。
給他買的時候,她也給媽媽買了一些,都是買的最貴最好的。
她平時都不敢給自己這麽買,但是給身旁最親近的人買東西時,倒是從來不考慮價格。
此時,應缇正站在青提櫃子旁,低頭認真挑選,樓淮看她這副無比鄭重的模樣,心想,原來在她心裏,他和她的媽媽同等重要嗎?
這個念頭一出,他心口就莫名發燙,可是很快又被他壓下去了。
等同重要那又如何。
他和她不會走得那麽遠。
他可以和她有許許多多的關系,卻唯獨不包括家人。
前來接樓淮的車就在邊上等着,應缇也不敢太耽擱,将挑好的水果遞給他,說:“你先過去休息,晚上我去找你。”
樓淮說好,但是并沒直接走,他反倒是看了一眼醫院。
那一瞬,應缇有種不可思議的想法。
難道他是想上去看下自己的媽媽嗎?
都來到門口,上去坐一會好像也不是奇怪的事。
但樓淮沒動,只是看了一會,随即收回目光。
應缇揣摩不準他的心思,也就不敢多加試探,就和他這麽相對無言站了一會。
不多時,樓淮看了眼手中的水果,衆多昂貴水果中,那一大串顆粒飽滿新鮮的青提實在惹眼,他移開目光,看向她,說:“我在雲頂等你,過來說一聲,我讓司機過來接你。”
心裏的那點希望瞬間淡下去。
他根本就不喜歡她的家人,也從未想過接觸,這是她很早就知道的事實了,所以她從來不将自己家裏的人事往他跟前湊,而樓淮也從不主動過問。
他們彼此很好地維持好這份界限,這麽多年過去了,從未有過例外,她卻是在這時候天真了。
好在那點天真也不多,就那麽一丁點,就算希望落空,還不至于太悲傷。
兩人分別,樓淮到路邊坐車,應缇往醫院走去。
車子很快彙入車流,駛離視野。
應缇站在門口看了一會,直至那輛黑色的邁巴赫不見了,她這才轉身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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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缇回到病房,就見哥哥在給媽媽按腿。
應游是個很複雜的人。
他愛賭,但也知分寸,每次都賭得剛剛好。
他啃老吸血父母妹妹,但錢也要得不多。
他也從不會因為賭輸了轉而把憤怒發洩給家裏人,這和爸爸很不同。
更關鍵的是,他從不覺得丢人。
他像是有一套自己的邏輯生存法則。
應缇很難去形容這個哥哥,作為他的家人,真是很讓人難以接受。
就像是一口氣積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只讓人憋得慌。
見她上來了,應游問:“朋友見完了?”
媽媽也看向她。
應缇嗯了聲,給媽媽倒了杯水,說:“他臨時路過臨城,遇見了,打個招呼。”
應游問:“男的女的?”
應缇不解:“重要嗎?”
應游說:“女的就給你哥哥介紹,男的,你就掂量掂量,要是不差的,就把那個男人踹了,給自己換個心情。”
應缇說:“你這種人就別結婚生子了,純屬禍害。”
應游就急了,反嗤回去:“你現在這嘴還真是能說了,看來那樓大公子把你慣得很好。”
應缇并不是很想和家裏人說樓淮的事。
但偏偏應游不放過她:“他對你好又怎麽樣,他能和你好一輩子嗎?你現在也走出來了,哥哥說話不是很好聽,但也實在,你盡早給自己想個別的出路,別等人老珠黃沒人要了才後悔。這男人可不同,四十歲了還有一堆女人往上湊。”
應游其實長相還不錯,但就是這張嘴着實讓人厭惡。
小時候,仗着爸爸寵溺,就經常欺負她和妹妹,現在知道要靠她養,倒是不怎麽欺負了。但嘴毒的本事還是沒落下,反而更加厲害了。
應缇說:“我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應游當即就腿也不按了,直起身,指着她,說:“媽,我怎麽說的,她就是認死理,認定那個人了。”
見應缇面色冷了,李開珏說:“你回去吧,你爸爸在家不做飯,別待會又給我廚房弄得亂七八糟的。”
應游還想說什麽,李開珏說:“你要是不回去,還想再說,下個月就搬出去住,你這個啃米蟲也該獨立生活了。”
應游立馬不說話了,狠狠瞪了應缇一眼,随後哼了一聲,摔門離開。
等人走了,應缇這才去洗水果。
她給媽媽端來一盤,說:“吃點水果。”
李開珏象征性吃了兩個,又推給她,說:“你也吃。”
應缇吃了一顆青提。
随即,青澀的、酸甜的滋味在空腔彌漫開。
這味道像極了那年她給樓淮剝的青提,也是這般青澀酸甜,只是他并沒有吃,一門心思只想和她做快樂的事。
仔細想想,這麽些年,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大多都是在做些快樂的事。
至于情人之間的那點浪漫,還真的沒有。
應缇又剝了一顆,遞給媽媽。
李開珏笑着講那青提吃進嘴裏,說:“很甜。”
應缇想,只有媽媽會這麽回應她。
樓淮從來不會。
她滿腹心事。
李開珏看着她,摸過她的手,揉着,說:“你哥哥的話是不好聽,但也說得在理。”
應缇不說話,李開珏又說:“剛才是不是去見他了?”
應缇立即擡頭,眼裏有驚訝。
李開珏笑着說:“我自己生的女兒,我能不清楚嗎?你看看你出去的時候多沒精神,回來的時候,倒是神采飛揚了。你見的那個人一定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不然你不會突然有這麽大的轉變。”
應缇感慨媽媽的靈敏。
她老實承認,說:“是他,他剛出差回來。”
随即又說:“我做了些不好的事,我以為他會生氣直接回北城的,沒想到會在醫院門口見到他。”
她說:“媽媽,我很意外,但也很歡喜。”
那一瞬的歡喜做不得假。
她虛空的心,在那一刻,被樓淮填得滿滿的。
李開珏說:“那就遵循本心,但也不要太過投入,省得日後受傷太深。”
應缇說:“媽媽,您也覺得我和他不可能嗎?”
李開珏說:“你自己心裏不是有答案嗎?”
是了,這麽問通常就代表着她心裏很沒有底,所以她才要向外界求得認證。
應缇想,這段感情延續了快五年了,真的足夠的長了,可誰都認為他們不可能。
就連她自己也是這樣認為。
多可悲的一件事。
應缇的情緒不免低落。
李開珏說:“從小到大,你就沒對什麽東西迷戀過,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就好好喜歡,等攢夠失望,你也就不會那麽迷戀了。以後回頭再看,也會覺得不過如此。”
媽媽說的話是比哥哥要好聽許多,也讓人容易接受許多。
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其實二人要傳達的內容是一樣的。
他們這段感情并不被人看好。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日後一定會分開。
而媽媽想要表達的意思便是,希望她在分開的時候別太受傷。
應缇想,她和樓淮的這段感情,就這麽搖搖欲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