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她一次次認栽,做這段感情裏的孤……

第12章 12 她一次次認栽,做這段感情裏的孤……

這晚應缇睡得并不是很好。

有點像當年她剛被他帶回家時的樣子。

大概是地方陌生,樓淮人也陌生,加之他散漫不羁,摸不着他內裏的實際脾性是什麽,剛開頭的那幾個月,應缇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被惡夢驚醒是常有的事。

夜裏醒來,周圍一片涼寂,身上一片冷汗,她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應對她的将會是什麽,所以格外不安。

那陣子樓淮是真的忙。

家族裏那麽多人在盯着老爺子的位置,就等着取而代之,一舉拿下樓家的大權,成為新一代的掌權者。

狼子野心如樓淮,也在盯緊那個位置。

那年他也不過二十五歲,正是很多人研究生讀書畢業的一個時間,他卻已經操盤了好幾個矚目的項目,個個賺得盆滿缽滿。

老爺子很滿意他,就是對他身邊突然多了個人有所不喜。

後來不知道樓淮和他說了什麽,老爺子來家裏見過她一次,也沒說什麽,就是看了看她,和樓淮聊了幾句,就離開了。

短短的幾分鐘,于應缇而言,就像是過了大半生似的。

她在緊張,樓淮正是關鍵的時刻,風頭那麽盛,拿下樓家大權完全沒問題,這個時候,若是老爺子對她頗有微詞,她是不是面臨再次被抛棄的局面。

家裏父親已經抛棄她了。

是他伸手拉她出來,才剛從泥潭脫救沒多長時間的應缇其實很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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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尚且不了解樓淮這個人,但是跟着樓淮,遠比跟其他人好多了。

她的不安蔓延了好幾天。

每天夜裏都被惡夢驚醒,這就導致她白天精神很是萎靡,樓淮有次注意到了,問她怎麽了,她不說,他夜裏下班回來,路過她房間時,突然聽到一聲尖叫,就來敲她的門。

應缇弱弱開門,只開了一點縫隙。

樓淮強勢推開門。

就見她顫顫巍巍的,臉上全是汗,很是不安的樣子。

樓淮當即就看出了異樣,問她這樣多久了。

她比了個指頭。

已經半個月了,他就笑着說了句:“你還挺能忍。”

應缇确實也能忍。

從小到大她就是這麽忍過來的,包括後來還是在忍。

那晚樓淮讓她和自己睡。

那是他們第一次同床而眠。

雖然早知道被他帶回家,就會有這麽一天的,可是當這一天到來,應缇還是難免緊張。

畢竟她還不是很清楚樓淮的為人。

也不知道他對自己是個什麽意思。

更不知道未來何去何從。

所以她不敢信任他,亦不敢全心将自己交給他。

好在樓淮也并未對她做什麽,他實在累,沾床就睡,徒留她一個人和空氣發愣。

後來見他真的睡了,并不是欺騙自己,應缇就觀察起他。

他是長得真的好看,鼻梁高挺,眼窩深陷,就連那唇都是薄薄的,聽說這樣的人,通常極是薄情。

看他看得久了,應缇也有些累了。

本想回房間睡,可是一想到那樣空那樣大的一個房間,她自己一個人睡也實在害怕。

心裏猶豫再三,她爬上他的床。

那時她覺得,如果未來真的要和這人有什麽,提前習慣也是好的。

那個夜晚尋常度過,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兩人都是一起睡的,但也只限于各睡各的,并未發生其他的事情。

偶爾樓淮興致來了也會親吻她。

她就像是受驚的小鹿,任他抱着親吻。

那時他們剛認識不過三個月。

他對她的尊重還算可以。

至少是在應缇能接受的範圍內。

直到後來她被欺負,他知道了,兩人的關系才第一次越界。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之後,就更加親密,一直延續至今。

應缇沒睡好,一直在打哈欠。

樓淮看了看她,說:“補會眠?”

應缇說:“不了,待會還要趕飛機。”

趁着這句話,她和他說了接下來要拍戲的事情。

她說:“去杭城待半個月,做完那邊的工作我就回北城。”

他唇角彎着,話裏全是笑意:“回北城後,乖乖在家等我?”

果然,他是記仇的。

此次她沒在北城乖乖等他回去一事,他是生氣的。

應缇軟了聲音,同時也軟了姿态,說:“是個不錯的劇本,戲份雖然少,但亮眼。”

她說這話時,眼裏亮晶晶的,格外清澈,一點也沒有被娛樂圈的烏煙瘴氣所沾染。

這讓樓淮想起很早前的她,當年她初入娛樂圈尚未站穩腳跟,他有意為她保駕護航,她卻說什麽都不肯。那些大投資大主演的電視劇電影資源,送到她手中,她說什麽也不要,就想踏踏實實地奔波在各個小劇組,一個一個角色地演出頭。

她的心是踏實的,整個人也是不浮不躁的,這在娛樂圈甚是少見,樓淮也沒勉強,全憑她喜好去了。

雖然不多加幹涉她的演員事業,但是該讓手底下注意的,這些年倒是沒少過。不然也不至于溫書渝那邊搞了事,他這邊能第一時間知道并介入解決。

只是許多事,應缇并不會跟她講。

哪怕在外面被人欺負了,哪怕遇到困難,她全自個消化,從不找他求救。

樓淮突然想起,應缇這次之所以和溫家小女兒正面交鋒上,有部分還是因為她的妹妹,她的妹妹正值大三暑期,要找實習,為了這個妹妹,她難得主動出席一個投資聚會。

一個簡單的金融實習崗位,只要她提出,他會讓人給她安排,根本不需要她繞這麽多彎子。

他稍作思索,問:“有什麽事忘記和我說了嗎?”

應缇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仔細想了想,也并未有什麽瞞着他,搖搖頭,問:“怎麽了嗎?”

樓淮淡淡笑着,并未作聲。

吃過早餐,兩人離開雲頂山莊。

只是前往機場時,應缇去了趟醫院。

同過去許多次一樣,樓淮依舊沒和她前去見家裏人的意思。黑色的邁巴赫臨時停在路邊,他就坐在車裏一邊處理公事一邊等她。

車窗半降,依稀可見他微低頭眉頭緊鎖的模樣,那真是好看的一雙眉眼,加上此時他的專注認真,更顯得嚴謹正經了幾分。

這個人在意工作勝過于她。

一個很不争的事實。

應缇收回望向他的目光,朝醫院走去。

她上樓見了媽媽,叮囑了一些事,又給她留了張卡,就要離開。

李開珏叫住她,拉着她的手,叮囑道:“要是累了,想什麽時候回來都行,家裏你的房間媽媽會一直空着,你不用擔心回家沒地方住。”

應缇突然哽咽,說了聲好。

李開珏又摸了摸她的手,說:“他在外面等你嗎?”

應缇說是:“車子停在天橋附近。”

李開珏說:“既然他等你,你就去吧,別耽誤正事了。”

應缇說:“我過段時間再回來看您。”

她下樓離開。

醫院走出來有段天橋,連接對面的馬路,樓淮的車子就等候在對面。

臨城這邊的天橋都種滿了三角梅,一年四季基本常綠,花也開着。

平時從橋上走過,人的心情總是格外好。

應缇心情本該也是挺好的。

可這會怎麽都提不起勁。

穿過天橋,上了車,樓淮還在通視頻,和剛才離開時一樣,這會他的眉頭依舊緊鎖,一副認真的樣子。

甚至都沒察覺她回來,或者察覺了,但根本沒有分心的必要。

她沒打擾,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發呆。

-

抵達機場時,樓淮的會議也結束了。

應缇回來得匆忙,也沒帶行李,就連衣服都是回來這邊再買的。

夏天天氣熱,她都是穿的裙子,方便。

這會樓淮攬着她的腰,往機場裏邊走,身後司機在提行李。

樓淮回北城的航班要晚幾分鐘,應缇看着,快到自己登機的時間了,她抱緊他,說:“對不起,本來說好在北城等你回來的,這下你只能一個人自己回去了。”

她說得真誠,也是低落。

樓淮說:“這歉意有多深?”

她低頭在他胸前磕了兩下,說:“好深好深。”

他附在她耳邊說:“這麽深嗎?”

“……”

他就是不正經,好好的一句話都能被他歪曲成這樣。

應缇說:“我該走了。”

樓淮嗯了聲。

應缇又說:“不說點什麽嗎?”

他輕描淡寫地回:“說什麽?”

那個氣啊!!!

離別的愁緒一下子被憤怒所覆蓋。

應缇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虧她這些天因為不能在北城等他回去而懷揣不安,當事人可明兒清,一點也不在乎。

她想,接下來她一定要幾天不聯系他。

他要是能憋着就憋着,憋不住最好。

上了飛機,她找到自己的座位,找了乘務員要了毯子和眼罩,就要入睡補眠,忽然身旁有人落座。

購買機票的時候,頭等艙已經沒有了,應缇選的商務艙,身旁有人挺正常的,就是這味道吧,總有幾分熟悉。

她又輕輕嗅了下,是那個人的味道。

她昨晚和他一起睡的,身上也沾了點他的味道。

她拿開眼罩,想看看對方是個什麽人,竟然這麽有品味,和他用一樣的沐浴牌子。

只是剛拿開眼罩,看到身旁的人時,她心忍不住怦怦然跳動。

幾分鐘前還淡定和她告別的人,這會坐在她身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真是長了一雙極好的眼,好到能騙過所有人。

比如這會,他這麽看自己的時候,看似漫不經心,但是卻能叫她看出裏面的深情。

她輕聲說:“你是不是坐錯航班了?”

他挑挑眉,說:“不是還有話想和我說?我過來聽聽。”

明明是她要他說,到了他嘴裏倒是她說了。

不過眼下他過來了,不管目的是什麽,應缇還是很動容。

她說:“你要去杭城嗎?”

他依舊是那懶散的語調:“我都坐在這裏了,你覺得呢?”

應缇低落了一路上的情緒,在這會煙消雲散。

她抿着唇,說:“這麽舍不得我?”

樓淮說:“睡一會,看你黑眼圈重的。”

她早上出門化了妝的,為了掩蓋這黑眼圈花了好多心思,她趕忙打開手機去看,這時身旁傳來一陣輕笑,而她恰好看到手機前置鏡頭裏的自己。

哪有黑眼圈。

他分明是逗趣她的。

應缇在這個時候笑出來。

是滿心滿意的一種笑。

大概是看出她不開心了,他專門追過來逗趣她。

應缇有時候想,為何那麽離不開他,大概就是他這種時候透露出的一點在意吧。

就為了這麽點在意,她可以一次次認栽,一次次做這段感情裏的孤勇者。

-

一個半小時後,飛機降落杭城蕭山機場。

應缇猜不準他只是陪自己過來,馬上就要轉機回北城;還是會在這裏停留一會。

她問他:“什麽時候回去?”

他便問:“你想我什麽時候回去?”

“決定權在我這邊嗎?”

他難得點點頭。

這是第一次,他完全由她作主。

她問:“工作怎麽辦?”

他說得倒是輕松:“有人會處理。”

她心裏那個小雀躍,說:“那待半天?”

他笑着看她,笑意很淡,叫人看不出內裏虛實。

她有點小忐忑,就說:“一個小時也行。”

他畢竟忙,撥不出那麽多時間陪她。

她也能理解,只要是在工作,而不是做別的事,她可以容忍他一直忽略自己。

她為他實在退了好多步。

也不介意再退一步。

樓淮牽住她的手,說:“我在這邊待半天。下午回去。”

耶!

應缇在心裏一陣暗喜,但表面依舊平靜,洩露她心思的是她暗暗發抖的手。

樓淮看出來,也沒拆穿她。

入住的酒店是經紀人趙亮訂的,接到應缇時,見樓淮也在,不免驚訝。

等樓淮進了房間,他叫住應缇:“怎麽回事,他怎麽也來了?”

應缇也不知道,說:“要不你去問他?”

趙亮當即要拿拳頭敲她,正好被屋裏的樓淮看見,樓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何趙亮那一瞬有種對方要把自己滅口的感覺。

實在太可怕了,也不知道應缇怎麽就對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可的。

趙亮心有餘悸地收回手,匆匆說了句下午來接她,便離開了。

應缇覺得莫名,但也關了門。

樓淮雖然人過來了,但還是在處理工作上的事,他抱着筆記本電腦坐在中島臺忙得飛起。

應缇給他倒了杯水,然後拿出臺詞本坐在他對面。

他忙工作,她也忙,一時間氣氛倒也和諧。

過了不知多久,對面的鍵盤打字聲逐漸減弱,應缇擡頭看過去,樓淮已經忙完事了,這會正在喝水,見她看過來,他手指敲了敲桌面,問:“想不想換個經紀人?”

應缇說:“怎麽突然說這事?”

他沒回答,而是說:“換個人吧,這裏是名單,挑一個。”

他随即把電腦屏幕轉向她。

應缇看了下,都是圈裏有名的經紀人,個個手裏都帶過不少名人影帝影後,且這些經紀人都有個共同點,都是女性。

應缇說:“她們帶我屈才了。”

她向來喜歡穩紮穩打,慢慢磨慢慢熬是她做任何事的主旨。

這也是這麽多年她一直沒換掉趙亮的原因,這點兩人的想法是一致。

她們并不是為了一時走紅才選的這個圈子,而是真的把經紀人和演員當作長遠的事業在做。

期待一炮走紅嗎?當然期待,誰都這麽想。

但是當實力配不上獎項時,那種紅過之後随之而來的空虛很容易就吞噬一個人。

可能一步走錯,就此沉寂也不一定。

而一旦走紅過,享受過流量帶來的巨大滿足感,怎麽還想回到從前那番默默無聞的日子。

這種時候,這樣的時刻,是很磨人的。

渡過去,從此看到的都是人間美景,渡不過去,從此堕入不甘和悔恨中。

比起這樣的風光,應缇還是喜歡穩定,一步一步地來。

樓淮不是很喜歡她這樣的做派。

太過保守,沒有一點攻擊力,難免就會無趣。

可他有時候又喜歡她這份性情。

太過算計的人生,終究是少了些樂趣。

他這樣出身的人,自然不會為了什麽東西發愁,唯一愁的就是怎麽往更高的地方走。

只是這條路太過曲折漫長,一個人走實在無聊,若有個人陪,一個完全和自己性子相反的人陪着自己走。

或許不是那麽無趣。

這也是樓淮一眼就看中應缇的原因。

她太沒有野心了,而且藏不住情緒和心思,是個一眼就能被看透所有的人。

跟這樣的人往來,最是舒服。

他說:“想選哪個?”

應缇猶豫了下:“能不換嗎?我覺得還是趙哥好。”

樓淮就笑了,他連笑了好幾下,目光都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他好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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