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應小姐,老爺子有幾句話想和您聊……
第30章 30 應小姐,老爺子有幾句話想和您聊……
或許是已經知道半個月後, 兩人将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應缇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相處。
更不用說這次是樓淮屈就她在先。
這在以往可是少有過的。
以前她也呆過請不了假的劇組,雖然樓淮會來, 但次數很少,最後還是她去找他的次數更多一些。
這次他倒是果斷, 徑直将辦公地點搬來她拍攝地。她日常拍攝在31樓,而他辦公在36樓, 實在方便兩人見面。
應缇怎麽想, 都覺得樓淮都這麽貼心自己了,那她也不能拖後腿。
在不耽誤劇組拍攝進度的情況下, 以及不打擾樓淮工作的情況,她每天都會上樓找他一次。
有時是早上, 有時是中午,也有傍晚的時候。
至于深夜,兩人則是一同下班回家。
由于應缇工作的性質, 她基本不能體驗和他一同下班是個什麽滋味, 這次的拍攝倒是将這份缺憾彌補上。
有幾次深夜, 當她結束一天下來的拍攝, 身體已經筋疲力盡,恨不得找個舒适地方先睡上一覺, 每當這種時候,她轉頭總會看到站在一旁等候的樓淮。
濃濃夜色下, 那抹孤冷桀骜的身影,足以撫慰她一天的疲憊。
那段時間過得又快又慢,潛意識裏,她希望時間能過得再慢一點,因為往後能和樓淮像普通戀人一起攜手下班的日子, 不知要到什麽時候。
這期間她倒是遇到過一次溫昭。
準确點說,是她和樓淮一起遇見溫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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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天中午,上午的拍攝完成後,她上36樓找樓淮一起吃午餐。
難得午休的時間富足,她便和樓淮外出用餐。
用餐的地方不遠,就在金融街的另一邊。
附近各種寫字樓大廈林立,一到中午的飯點,出來覓食的人并不少。應缇提前訂了位置,便上樓找樓淮。
那天樓淮沒加班,将時間空出來,待她上來了,他吩咐了餘助理一些事情,随後帶着應缇下樓。
他們就是在這個時候遇到溫昭的。
電梯停在36樓,應缇笑着和樓淮說:“我叫了魚湯,聽說那家魚湯特別鮮。”
她一邊說一邊挽着樓淮的手臂就要往裏走,忽然一擡頭,看見電梯裏的人,她剛擡起的腳,就那麽停在半空,怎麽都落不下去,反倒有了往回縮的意思。
四目相對,應缇呆怔,溫昭神色平靜。
樓淮看了看電梯裏的人,再看看身旁神情已然呆住的人,就在這時,電梯門往兩邊合攏,就要關上,樓淮手一伸,按了下行鍵。
剛合到一半的電梯門,再次緩緩朝兩邊打開。
樓淮牽着應缇的手,往電梯走去。
應缇幾乎是被樓淮帶着往裏面走的,察覺她似乎不在狀況,樓淮改為攬住她的腰。
到了電梯裏,剛站穩,那邊溫昭就問:“也是到負一樓?”
本來電梯裏只有她一個人,電梯所抵達的目的只有負一樓。
現在又增加兩個人,目的地就有待商榷了。
樓淮說:“我們到一樓。”
話落的同時,他伸手摁了數字1,未曾麻煩她。
應缇仍舊不在狀态,直到樓淮說的那句“我們”,她才側過臉看了他眼,很快速的一眼,她又挪回目光,低頭看地面。
沒一會,靜谧的電梯內,又響起溫昭的聲音。
她的聲音清清冷冷的,“有時間聊聊縱芯半導體的事?”
樓淮的聲音同樣冷冰冰的:“溫小姐是不是找錯人了?”
溫昭這才移過目光看了眼應缇,她低着腦袋,仿佛置身事外,但注意力恐怕都不在那地板上,反而在他們這邊,便說:“在上海那陣子,你說忙沒時間,回北城了還沒時間?”
這句話反倒沒有之前的清冷,反倒是有幾分親昵的。
應缇聽着,手指緊了緊。
溫昭看到這一幕,頗為滿意。
樓淮說:“找周序談,EN資本現在是他在管理。”
溫昭便笑了:“我前些天剛找過他,他讓我找你,你們這是給我踢皮球呢。”
樓淮不做聲。
溫昭又說:“如果不談這件事,我們也可以談別的事。”
這句話落,她看見應缇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抖了抖。
她滿意地收回目光,轉而移向樓淮。
樓淮嗤笑了聲,說:“回去轉告溫總,我沒什麽想和你們溫家談的。”
話落,電梯正好抵達一樓。
電梯門緩緩打開,樓淮攬着一路沉默的應缇朝電梯門外走去,至于身後的溫昭,他不做理睬。
這側的樓梯是總經理專梯,整棟樓除了總經理級別的人物就沒別的人搭乘,旁邊的電梯還在陸續排隊,溫昭這邊倒是空落落的。
電梯門再次緩緩合上,那對身形般配美好的男女,逐漸從她的視線走遠,直至看不見。
到了負一樓,坐進車裏,溫昭先給樓老爺子打了一通電話。
她說:“樓淮是和她在一起,還挺袒護的。樓爺爺,我本來不是很想淌這趟渾水,可我的父親那邊又必須讓我拿下縱芯,如果您一定要我和樓淮結婚,他這邊恐怕需要您來解決了。”
樓觀棋這陣子收到不少照片,都是樓淮和應缇同進同出金融街的身影,那些狗仔都聞着味想做成大八卦,企圖又掀起一股熱潮,全被他摁下來了。
他本以為上次讓人送那些東西給應缇,按照應缇的性子應該知難而退才對,不曾想,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她非但沒有如他所願那般幹幹淨淨退出去,反而是和樓淮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
當年,樓淮怎麽都不準他幹涉EN資本,就連以最大的資金投資占據最小的份額都不行,現在倒好,直接借給人家拍戲。
他想,這個當初引以為傲的孫子,正在一步步觸犯他的底線,一步步惹怒他。
偏偏他最不喜歡這種被人觸犯忤逆的感覺。
他說:“溫昭,這事我來處理。”
-
一直到了餐廳,進了包廂,應缇整個人還是懵的。
她想,最後溫昭說的那句“聊聊別的事”,到底是什麽事。
是樓老爺子說的婚事嗎?
可見樓淮淡薄的神色,似乎又不是。
她一會看他,一會看桌面,如此幾次後,倒是惹來樓淮的詢問:“怎麽了?”
應缇想,要問嗎?
她想過和樓淮攤牌,但絕不是這種時候,她戲還在拍,每天的精力都在這上面了,根本沒時間和心思去思考別的。況且,如若攤牌的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也很影響接下來的拍攝工作,是以,一路尋思到現在,直到樓淮出聲問了,她還是想,不急于這一時。
等這部戲拍完再說吧。
她搖了搖頭,說:“沒有。”
樓淮給她倒了杯溫開水,說:“今天早上怎麽樣?”
他并沒有想在電梯上的事情繼續談下去的意思,應缇回道:“還行,馬馬虎虎。”
“高帆有為難你嗎?”
為難倒是沒有,調侃是有的。
因為知道最近樓淮就在這邊工作,高帆好幾次調侃說,兩人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是蜜裏調油的,比人家結婚好幾年的夫妻還要穩定,找她詢問心得來着。
她搖搖頭。
過了會,菜肴陸陸續續送上來。
應缇給樓淮添了碗湯,盡量微笑着,說:“嘗嘗。”
樓淮看着她,似乎有話想說,然而良久過去,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從她手中端過碗,就着湯匙,舀了兩口嘗嘗。
他說:“味道沒你做得好。”
應缇說:“你就口是心非吧,這家廚師出了名的,可別踩高捧低。”
樓淮笑着:“我需要說假話哄你嗎?”
他确實從來不說假話,也不屑說假話。
更別說哄了。
像他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後天又天賦能力了得,坐在高位上,确實只有旁人陰奉陽違他的份。
不知為何,可能是他這會的神情太過随意,随意中又帶着幾許正經;又或者他這句話有種像是對剛才電梯那事的回應,應缇忽然的就舒坦了,
她說:“那等我拍完戲休息了,有時間給你做份魚湯?”
樓淮說:“這魚湯得等到明年了吧?”
确實,等她真正地閑下來,是明年的時候了。
她給他夾了一塊牛肉,說:“想喝就得等,我可不慣着你。”
他回得四兩撥千斤:“你慣着我的地方還少?”
“……”
這人是知道怎麽得寸進尺的。
應缇看了看一桌子的菜,最後挑了一塊桂花糯米藕喂進他嘴裏。
樓淮笑笑地應下。
應缇也跟着笑了。
但之後幾天,應缇拍戲時倒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倒也不沒有耽誤劇組的進度,甚至她拍攝過程中的狀态是極好的,唯一比較不對勁的是她候戲的時候,情緒明顯沒之前高昂。
而且也不怎麽看手機了,反而是在看書。
除了劇本,她也翻翻和導演相關的書。
高帆看見了,問:“想轉型當導演啊?”
應缇合上書,放到一邊,說:“有想法,但挺難的,一時半會可能完成不了。”
高帆說:“若是想,我可以給你介紹啊,國內國外的前輩都有。”
應缇說:“太麻煩您了。”
“麻煩什麽,要不是有你,我還借不到這麽專業的辦公環境,省了多少搭蓋的心血精力和金錢,再說了,這次跟組的幾個投行專業人士,也是多虧了你。”
應缇知道,他表面是在感謝她,但實際感謝的是樓淮。
她想了好一會,才說:“那以後要是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找您。”
高帆笑哈哈地說好。
應缇照常拍戲,也照常和往日一樣,每天上36樓找樓淮一次,深夜兩人再一同下班,這樣的日子和先前基本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直到拍攝的最後一天。
這樣平靜的日子,才出現裂痕,繼而卷起狂風暴雨。
-
那天,是這部新劇在北城拍攝的最後一場戲。
因為拍攝地在室外,而且拍了有幾天的室外戲了,那幾天應缇沒去36樓找樓淮,反倒是樓淮下班來接她。
依舊是深夜,樓淮總是不早不晚,剛好在他們收場的時候出現。
蘇晚禾還開玩笑說:“這樓總還挺心疼你的,不像我那男朋友,也就剛在一起時熱情洋洋,最近對我冷淡了很多。”
可能是接觸多了,有時蘇晚禾能和她聊上一兩句。
但應缇很少發表意見,尤其是感情上的事,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蘇晚禾清楚她的性子,也不期望她的回應,反正又不是關系好到可以互訴心事的朋友,頂多就是同事,只是自己每天來來去去接觸最多的人就是應缇了,而應缇又不是那種大嘴巴到處說八卦,蘇晚禾很喜歡和她吐槽心事,有種情緒外洩的快感。
至于應缇能不能回應,那倒是次要的。
兩人的關系還挺平衡。
但應缇不像蘇晚禾,縱使心裏藏着再多的事,都快把她人壓垮了,她也不會不分場合和對象,和盤托出。
她照舊安安靜靜拍戲。
尤其是最後一天,結束這邊的戲,大家接下來就要轉場到上海了,那一天大家都很興奮,因為導演組和制片人說晚上會早點下班,組織大家聚餐。
大家熱情高漲的,唯獨應缇平靜。
哪怕真的等到了劇組收工,大家熱熱鬧鬧前往酒店時,亦是如此。
她提前和樓淮說過,今晚劇組要聚餐,要晚點回去。
樓淮那邊正好臨時有個會議,要開到很晚,讓她回去後先做休息不用等自己。
收到這段信息時,應缇她們已經抵達酒店。
這一個月的拍攝很是順利,劇組高興,特意拿出一大筆錢犒勞大家,一上桌,就搬出了好幾箱酒。
應缇從手機屏幕上擡起眼時,大家都在看着她。
她問:“怎麽了?”
高帆說:“就等你拿酒杯碰呢。”
她一看,确實旁邊好幾桌都沒動,都等着她。
她忙說:“不好意思,剛在回複消息。”
說着把手機放到一旁,舉起酒杯和大家碰杯。
一杯酒下肚,先前訂好的菜肴一一端上來,大家也就從原來的拘謹,到了後來的放開。
畢竟都相處了一個月,雖然下一個拍攝地是上海,但并不是所有的劇組人員都會跟到上海那邊去,像這種轉地方拍戲的,屆時部分跟組人員都會在當地找,是以今晚這頓飯某種意義上也是散夥飯。
盡管平時再有摩擦和不愉快,到了分別的時候,總是傷感的。
大家一邊吃一邊暢聊,反正下一次共事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大家平時不敢說的話,這會都吐露了個幹淨。
應缇依舊是那個安靜的存在,大部分是她在聽別人說,偶爾話題落到她這邊了,她回應幾句。
既不過分冷淡,但也不會太過熱情。
吃過飯,趁着時間還早,高帆說要轉到酒吧再喝個痛快。
應缇不怎麽喝酒,這些年因為背後有樓淮護着,她不用去學什麽酒桌文化,也沒什麽人敢在酒桌上為難她,是以她酒量實在說不上好。
想着樓淮還在開會,可能這會還沒吃上飯,而且她也實在不喜歡酒吧那種嘈鬧的氛圍,就和高帆打了聲招呼,沒和他們繼續轉場。
高帆也沒為難她,只讓她回去注意安全,注意狗仔跟蹤,然後一行人浩浩湯湯往酒吧出發。
從酒店出來後,應缇本想問樓淮開會開得怎麽樣,要不要她帶些什麽過去給他補充能量。但一想到能加班開會到這種時候,恐怕是個重要又複雜的會議。
左右他的口味她也清楚,看着買就行了。
她讓趙亮開車帶她去了樓淮經常吃的一家酒店,訂了四菜一湯,然後返回金融街。
車子沒開進地下車庫,她讓趙亮先開回家,之後再開還回來,省得他還要打車。
趙亮将她放在大廈附近的街道上,說:“樓總說不定就等着你的愛心晚餐呢,趕緊上去吧。我先回去了。”
應缇說:“開車小心,過兩天再去上海,這兩天你和明明就好好休息,要出發那天再來接我就行了。”
趙亮說好,随即開車離開。
應缇在路邊站了一會,享受夠了夜空下街道的行人車輛喧嚣,這才往EN資本所在的大廈走去。
她走得慢,又是低着頭,走出好一會,才發現正前方有道影子照在自己身上。
也好該是夜晚,周邊有路燈,是以前方有人,又是在她低頭不看前方路況的狀态下,那道拖得長長的影子很好地提醒她前方有行人,她應當禮讓。
她擡起頭,就要往旁邊走去,卻在看到前邊站着的人時,頓住了腳步。
盡管是逆着光,那人的臉龐基本看不清,但憑借這些人對人的敏感性,應缇一下子就認出了那人是王叔。
樓淮爺爺的司機。
在她晃神的數秒鐘,那王叔走兩步上前,離她近了些,他才說。
“應小姐,老爺子有幾句話想和您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