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他們要是敢動她,我不介意同歸于……
第42章 42 他們要是敢動她,我不介意同歸于……
次日清晨, 應缇早早起來,照常做了會晨間運動,然後再去準備早餐。
她做好早餐, 樓淮也醒了。這幾天休息在家,樓淮有意放緩了手頭的工作, 大部分時間都在陪她,因此作息也變得懶散了些。
比如早上起床, 遠比之前要晚一個小時。
以前他忙起工作, 早起晚睡是常用的事,應缇少不了抱怨, 甚至希望他能預留出時間多享受生活,也陪自己。現在他倒是舍得給了, 她呢,反倒是不在乎了。
有時應缇會想,這樣錯頻的感情, 她過去到底是怎麽一次次堅持下來的。
她将最後一個荷包蛋端上桌的時候, 樓淮洗簌完畢從盥洗室出來。
應缇朝他笑着, 說:“過來吃早餐。”
早餐吃得很是清淡, 兩人都不喜歡在吃東西時說話,因此聊過幾句話後, 兩人默默吃早餐。
吃過早餐,應缇在客廳走了會, 随後拿過墨水屏看書。
是一本金融小說。
樓淮收拾完餐桌,走到她面前,她都沒察覺,看得極是沉迷,他不由低頭朝她手上的屏幕掃了一眼, 末了笑着說:“對投資感興趣?”
應缇從屏幕中擡眼,并沒有第一時間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你今天不是要回去看你媽媽嗎?”
樓淮在她身旁走下,說:“不着急,晚點再過去。”
應缇說:“那你把握好時間。”
話落又去看她手上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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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只要他待在家,她都要纏着他,哪怕是什麽事都不做,只是纏他一事,她都甘之如饴。
今天難得她是無動于衷的。
這樣被忽略的感覺,樓淮很是不舒服。
他通常不舒服了,都是要即刻表達出來的,他也沒再多想,伸手抽走應缇手裏的電子書。
閱讀一下子被打斷,應缇側過臉看他,眼裏多有不解和責怪。
樓淮淡淡笑着,退出墨水屏當前的閱讀界面,這才注意到她書架上多了好幾本投資相關的書籍,當然也少不了劇本。他揚揚眉,把墨水屏丢在一旁,随後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說:“怎麽對投資書籍感興趣了?”
應缇說:“剛拍完一部投行相關的劇,總覺得熟悉得有點淺,多看點書學習學習。”
“想學習,來我公司,或者我安排你去國外讀書。”
去國外讀書一事,他上次也這麽提過。
應缇說:“就是看看,當作是長知識了。”
樓淮把玩着她的頭發,說:“表層學習容易過段時間就忘了。”
應缇沒接話,反而是提醒他:“你該回家看你媽媽了,晚上還要早回來呢。”
樓淮笑了聲:“晚上到底是要和我說什麽話,真不能現在說,非得等到晚上?”
應缇點點頭。
樓淮說:“行吧。”
他起身準備回房換衣服,走出兩步了,想起什麽,轉過身,朝她招手,說:“來幫我搭配衣服。”
他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西裝,實在沒什麽好搭配的。
今天回家,都不用穿西裝那麽正經,應缇便給他拿了一套比較休閑的衣服,然後外加一件黑色毛呢大衣。
肩寬腿長的人,穿什麽衣服都很是上相,且有氣質,盡管今天過後,就要徹底和這個人分開,應缇還是不得不臣服于樓淮的外貌。
可到底是和她無關的人,她幫他理好衣肩,退後兩步。
樓淮說:“離那麽遠做什麽?”
說着,他往前一步,同時伸手将她拽過來。應缇跌在他的懷裏,他低頭,順勢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吻了下,說:“明天回臨城,別忘了我的行李。”
她昨天整理好的行李就放在衣帽間,櫻花粉的一個,靠在牆角,同周圍冷淡風的裝飾相比,實在顯眼。
應缇側目,看着那行李箱,沉默了好一會,說了聲好。
時間走到九點,樓淮總算出門。
應缇送他到門口。
樓淮說:“中午別自己做了,我已經通知阿姨上門,想吃什麽和阿姨講。”
應缇說好,一副安靜乖巧的模樣。
樓淮看了看她,想走但又似乎不願,應缇笑着說:“晚上就回來了。快去吧,別讓阿姨久等。”
樓淮輕輕嘆了聲氣,說:“那就再讓我親一個。”
說着也不顧她的意思,他将她拉過來,又是一個深而綿長的吻。
吻完了,似乎也足夠了,他搭乘電梯下樓,這次再也沒有一絲的猶豫。
應缇在門口看了會,直到電梯抵達一樓,屏幕上閃着一樓的字樣,她才轉身回屋。
-
樓淮回到老宅,還沒進院子,就看見家族裏的人都差不多回來了。
如今老爺子年事已高,雖然樓家大權給了樓淮,但是不到最後一步,一切就都沒有定論。況且,老爺子手裏除了樓家大權,還有別的東西可求,因此越是到了這種阖家團聚的日子,平時無論在外有多忙碌的樓家子孫,都要一一往回趕。
這些熟悉的樓家人裏,樓淮難得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他那個只要愛情不要前途的父親——樓望生,今天竟然也回到了樓家。
樓望生正和家裏小輩講話,一個側目,看到了不遠處的兒子,先是愣了下,随後拍了拍小輩的肩膀,笑着說了幾句,随後擡步朝樓淮這邊走過來。
趕在他過來之前,樓淮跟沒見到這麽個人似的,轉身,寒着一張臉往樓家大門走去。
樓望生就這麽落了個空,周圍看戲的同輩小輩時不時拿眼往這裏瞧,他臉上說不出的尴尬,但好在他這人心态好,哈哈自嘲兩聲,走開了。
樓淮跨過前院,來到了前廳,老爺子正端在位置上品茶,圍在他身邊的是樓淮大伯的兩個孫子,一男一女,今年剛上小學,聲音脆滴滴的,把老爺子哄得那叫一個開心。
以至于樓老爺子看到他了,神情還笑笑的,問了一句:“回來了?”
樓淮嗯了聲,也沒再多說。
樓老爺子也沒當回事,一邊逗趣兩個小娃,一邊說:“你看小良小音一轉眼都這麽大了,你是不是也該努力努力了?”
樓淮看了眼兩小孩,許是他神色凜着,看着就不是好相處的人,兩小孩也不敢跟之前那樣放開鬧,這會都拘謹地站在一旁,朝他喊了聲,随後各自低下頭。
老爺子見狀,揮揮手趕人,說:“你母親在後院二樓等你很久了,你們母子聊吧。”
樓淮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樓觀棋看着他遠去的身影,回頭笑着和兩小孩說話:“別和你們小叔一般見識,他那人啊,無趣得很。”
後天就是過年,家裏随處可見的門聯紅帖子、紅燈籠。
樓淮一路穿過後院的走廊,廊檐之內到處可見的喜慶裝飾,廊檐之外則是白色的雪層。
他走在這寂靜的走廊,腦海裏最先想起的是應缇,想她這會正在家裏等他回去。
而這樓家人再怎麽多,過年再怎麽熱鬧,那都和他無關。
他步上臺階,穿過二樓的一段走廊,來到了客廳。
母親周芳禮這會正在修剪花,聽到他的聲音了,擡頭看來一眼,片刻後又收回去。
樓淮環顧了一圈,見沒有其他人,在母親左手邊的位置坐下。
客廳沉寂了大概兩分鐘之久,周芳禮修剪完花瓶裏的花,拍了拍手,起身去洗手,再回來時,她一邊拿着手帕擦手,一邊說:“你父親回來了。”
樓淮說:“剛看到了。”
“今年家裏人比較齊,你作為家裏的老大,是不是該有老大的樣子?”
“老爺子還在,我可不敢一言堂。”
聽到這話,周芳禮将手帕放在桌上,說:“我看你就是太敢了。”
樓淮笑笑的:“母親,別拐彎抹角,叫我回來想說什麽,您說吧。”
“過年留在家裏,就算你再不喜歡這些人,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我從來不要面子。”
周芳禮嘆了聲氣:“非得我把話說得更難聽嗎?”
樓淮揚揚眉,大有一副洗耳恭聽放入樣子。
周芳禮便說:“你父親人是回來了,但也把外面那對母子也帶回來了,雖然還沒有不要臉到把人往家裏帶,但你這兩年做得太過分了,一次次忤逆你爺爺,你該知道這個時候他同意你父親把那對母子帶回來意味着什麽?”
“意味着什麽?”
樓淮仍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樓家變天了也和他無關。
周芳禮的好修養在這一刻消耗殆盡:“樓淮,你父親這樣對我,這些年我已經逐漸看開了,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作為我的孩子,你一定也要這樣對我嗎?”
“您言重了。”
“事到如今還不夠嚴重嗎?因為你的一意孤行,你的爺爺要讓那對母子住進樓家,那我這麽多年的忍耐成了什麽?”
樓淮說:“我勸過您,可以離婚的。”
周芳禮的脾性瞬間變得激動:“不可能!要能離當年早離了,當年我因為他們所謂的愛情受盡了屈辱,連我的家裏人都不願收留我,這時候叫我讓出位置給他們騰地方,讓他們這對苦命鴛鴦光明正大,不可能!”
樓淮起身,走到旁邊的桌子上,倒了杯水,走過來,放在母親手旁,說:“您何必?只要您願意離婚,之後的事我來解決。”
周芳禮說:“怎麽解決?現在你連公司都打理得吃力,你怎麽解決?”
“當然是讓他們不好過了,他們讓我的母親不好過,我禮尚往來也回給他們一點,您覺得呢?”
周芳禮算是明白了:“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願選擇最近最簡單的那條路。非得和那女孩子繼續耗下去。”
樓淮說:“您叫我回來,果然不是要和我說您自己的事。”
“都一樣,你選擇和溫昭結婚,你爺爺那邊高興了,就不會給你設難,他也就不會專門拿那對母子來惡心我。”
“我結不結婚重要嗎?”
周芳禮閉上眼,長長嘆了一口氣,很是平靜地說:“知道為什麽當年你父親沒有坐到你現在這個位置嗎?”
樓淮說:“因為他出軌嗎?”
“出軌算什麽?樓家那麽多人出軌,你爺爺就是個好例子,不缺你父親一個。他差就差在不聽話。”
話落,周芳禮倒是自嘲地笑了:“也好在他不夠聽話,不然今天坐在這裏的就是那對母子了。”
樓淮神色冷了些:“您要我聽話對吧?”
周芳禮說:“你爺爺一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他最見不得就是安排好的東西被推翻,定好的規矩被破壞,小淮,你可以有脾氣,但現在不是時候,或者說,感情這種事情上你不需要有什麽脾氣,一個男人的脾氣更多的是應該放在事業上,別學你那父親,到頭來,一事無成。”
樓淮笑了下:“我既不會做父親選擇的那條路,但也不會任人擺布,母親,別在替爺爺傳話了。”
周芳禮搖搖頭:“你是不是忘了你姐姐當年的戀人是怎麽消失在這個世上的了?”
這話剛落,樓淮收起臉上的笑意,神情變得格外嚴肅正經:“您在威脅恐吓我嗎?”
周芳禮說:“不是恐吓也不是威脅,是一種善意的提醒。我明白你并不是非那個女孩子不可,你只是習慣了有這麽一個人存在,既然如此,就別傷害人家。她和你不同,你認真不起。”
“別威脅我,我的人我願意什麽放手是我的事,我的人生該是什麽樣的,我也會自己定奪安排,不管是您還是老爺子,都別想指點一二。”
“你……”
周芳禮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換來的卻是他的油鹽不進,這會真是被氣得不輕了。
“好,你非要這麽固執,那你就試試看,看這往後的路是否非你所願。”
樓淮當作沒聽到,反而勸她:“母親,您如今事業有成,周家和樓家對您來說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而父親更不值得一提,他只是您人生中的一個小污點,為何不抹去給自己一個痛快?”
周芳禮手往門口指:“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樓淮揚揚眉梢:“那待會中午用餐了我再來叫您。”
說罷,樓淮轉身利落退出客廳。
從客廳出來,剛走出沒幾步,他就看到了站在觀月臺邊上的樓如願。
這陣子樓如願也異常忙碌,随着她擴大直播市場平臺,每天都有看不完的項目方案,還有見不完的主播。
知道這會樓如願等在那邊絕非是湊巧,樓淮走過去,剛走到人跟前,就聽自家姐姐戲谑道:“把母親惹毛了?”
樓淮說:“她一貫修養好,這次是因為父親回來了?”
“你把她氣着了,別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在他們三人眼裏,父親樓望生永遠是個外人。
樓淮說:“每年見面都要說那些事,聽多了沒意思。”
兩人下樓梯,聞言,樓如願停下腳步看他:“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一定嗎?
好像也不是那麽肯定。
但眼下是确定的。
樓淮說:“至少目前我還沒結束的想法。”
樓如願冷冷笑了聲:“男人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人家的生命可能随時都有危險了,你倒是先顧起自己的感受了。”
樓淮目光眯起,很是信誓旦旦地說:“他們不敢動她。”
樓如願說:“是嗎?”
兩人走到廊檐下,看着遠處的荷花池已然被冰塊凍住,樓淮說:“要動手早就動手了,不會這麽三番兩次地警告我。”
樓如願想了下,反問:“他們怕你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出來?”
樓淮唇角彎起,漆黑如墨的雙眼就看着那被寒冰凍住的湖面,不緊不慢地說。
“他們要是敢動她,我不介意同歸于盡。”
樓如願說:“是嗎?”
樓淮說:“可以一試。”
見他信誓旦旦,好似對什麽事都胸有成竹,樓如願不免說:“如果是她動了念頭,決定先離開你呢?”
幾乎是毫不思索的,樓淮說:“不可能,她不會。”
絕非是他這般篤定,而是應缇絕不會離開他。
她舍不得,要是能離開,早在兩年前,她就該一走了之,徹底和她斷了往來。
樓如願說:“凡事不要那麽确定,誰都有洩氣的時候。”
聽到這話,樓淮不由轉過臉看她,說:“今天姐姐你也來做爺爺的說客?”
樓如願搖搖頭,說:“我也是女人,我只是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和你分析問題。”
樓淮說:“那你多慮了,我和她挺好的。”
樓如願就不再說話了。
中午樓淮留在老宅吃飯,飯後,免不了被家裏長輩叫過去談話。
雖然樓價這幾年私底下鬥得厲害,但面子上倒是一派祥和,尤其這次叫樓淮過去談話的是家裏幾個處在權利漩渦外,只知道教書授課的長輩。
其中一位是在國外教授金融學科的長輩,為人處事很是溫和儒雅。
樓淮想到今早出門前,應缇在看的投資書,覺得要是她能對金融感興趣,轉行也不是不行,于是便和這位長輩多聊了會。
一直到下午四點,老爺子喚人來叫。
樓淮告別這位長輩,離開時,手上多了幾本書籍,都是一些讀起來通俗易懂的書籍。不管是當作讀物增長見識,還是作為金融的入門學科,都是很不錯的。
管家見他拿着幾本書,便說:“老爺子找您說話,這幾本我先幫您拿袋子裝着,等會再拿給您。”
樓淮搖搖頭,說:“不麻煩了,聊不了多久。”
“……”
管家一時啞口無言。
爺孫倆每次談話,要麽針鋒相對,要麽匆匆結束,每一次都是不歡而散的。
樓淮拿着幾本書來到前院的一處書房,進門前,他先敲了敲門。
裏面傳來一聲蒼老的“請進”。
他推門進去。
房間裏并不只有樓觀棋一個人。
他這會正站在楠木書桌前寫毛筆字,而站在一旁給他研磨的,正是剛不久前被樓淮忽略而過的人,也是他的父親——樓望生。
樓淮看着,眼裏的寒意更冷了幾分。
樓觀棋無事發生一般,見他來了,放下毛筆,樓望生也是有眼力見的,忙從旁邊冒着熱氣的池子擰了一條毛巾,遞給老爺子擦手。
樓觀棋擦完手,丢給一旁的樓望生,看着樓淮,說:“終于有空來了。”
樓淮聲音淡淡:“我現在也可以沒空走。”
聞言,樓觀棋重重哼了聲:“回國這幾天,要麽陪女人,要麽陪你毫無用處的六叔,就是沒時間陪我這個老爺子談話。”
樓淮不緊不慢的:“您知道我時間一向緊張。”
老爺子徹底怒了,就要發飙,被一旁的樓望生勸住,說:“小淮就這脾氣,您年紀了,氣大傷身別跟他計較。”
安撫完老爺子,又看向樓淮:“小淮,你爺爺身體這兩年越來越大不如前了,你別氣他。”
樓淮輕描淡寫地瞥了他一眼,眼裏全是不屑:“爺爺,你今天有客人,我年後再回來看您。”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被老爺子一聲喝住:“什麽客人,那是你爸爸!”
樓淮也沒回頭,只是說:“當年他決定離開這個家,我和他可是斷絕了父子關系,他也發誓不再回來這裏,如今他不是客人是什麽?”
樓觀棋壓着怒意,說:“父子哪來的隔夜仇,要不是他,哪來的你?”
“我是我母親生的,和他并沒什麽關系。”
樓望生聽不得這話:“小淮,當年的事,是我沒處理好,現在我回來是想為當年的事做個彌補,你不要這麽抵觸我。”
樓淮終于舍得轉身,他看着樓望生,面容是笑着的,話語卻是冷漠極了,他問:“怎麽彌補?”
樓望生說:“自然是回來和你母親好好過日子,和你修複關系。”
樓淮冷斥了聲,說:“我和母親都不需要。”
樓望生還想在說什麽,被樓觀棋一個眼神示意,也就閉嘴了。
樓觀棋看了看父子倆,說:“你父親固然有錯,但自古以來,哪個男人不犯錯,這次你父親願意回來,你們也許久沒有住在一起了,年後你就搬回老宅。”
樓淮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說:“是把外面的一家子搬回來嗎?大小家養着?”
這話一落,不止樓望生臉色難看,樓觀棋的神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但姜還是老的辣,樓觀棋很快恢複淡定,說:“那到底是你的兄弟,身上流着和你一樣的雪,怎麽也是個樓家人,怎麽不能搬回來?”
樓淮眯了眯眼睛,說:“我不同意,你們二位也別來惡心我母親。”
說完他就要走,身後傳來樓觀棋憤怒的聲音:“外面那個孩子可以不回來,那你就按照我的話,和溫昭結婚。”
人氣到了一定程度上是會被氣笑的,樓淮說:“爺爺,不用這麽三番五次地威脅我,樓望生一家子敢搬進老宅惡心我母親,我可以讓老宅一夜成為平地,至于您說的結婚,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這婚我不會結。我希望下次您再叫我回來,是關于工作上的事,而不是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瑣事?
老爺子氣得胸脯起伏,正要怒斥回去,只見樓淮已經打開書房的門,大步離開。
“真是越來越變本加厲了,都敢和我放話了。”樓觀棋氣得心髒疼。
樓望生趕忙給他道了杯溫水,然後打開速效救心丸,喂他吃了兩粒,說:“小淮脾氣一向硬,您當然還說他最像您。”
樓觀棋才不聽這些話,說:“樓遠道呢?”
樓望生無聲了一會,顯然愣住。
樓觀棋說:“這麽多年了,終于舍得回老宅,不就想為你另一個兒子做打算嗎,人呢?”
樓望生立馬拿出手機,一邊摁電話號碼,一邊說:“他在工作,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說爺爺找他。”
樓觀棋看着這不成器的兒子,心裏嘆了聲氣,但比起越發脫離掌控的孫子,再花時間培養一個聽話的傀儡,顯然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說:“別打擾他工作了,過年讓他回來吃飯。”
樓望生呆住。
樓觀棋說:“但那個女人不能進門。”
進不進門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爺子肯認可小兒子的存在。
樓望生說:“好,小梅那邊我會去說明情況,絕對不會鬧到您面前來。”
樓觀棋哼了一聲,說:“有這心思多安撫小周,別讓外面的人看笑話了。”
樓望生想了想,說好。
-
樓淮從書房出來時,周身氣壓極低,以至于樓家其他人見到他了,都不敢上前打聲招呼。
外面正稀稀落落下着小雪,不遠處有小孩正在玩雪,很是興奮,他看也沒看,寒着一張臉走出老宅,到了停車的地方,他先拿手機給餘助理打了一通電話。
開口第一句問的便是:“最近老爺子有沒有在公司安排人?”
樓淮剛接手樓家時,樓老爺子插手公司事務是常有的事,人員項目,他都要一一過目安排,樓淮也不着急,頗有耐心地等着老爺子安排的人惹事,比如內外勾結吃回扣,又比如接一些亂七八糟的項目,甚至有個別敢的,直接進行內幕交易,他讓人盯着,抓了幾個做典型處理,從那以後,老爺子也就不怎麽具體過問公司的事了。
再後來就是樓淮陸陸續續換掉老爺子的人,雖然老爺子很不滿,但江山一旦易主,心腹又不能堪負重任,只能逐漸退出歷史舞臺。
公司高層裏的人,基本都是樓淮培養起來的人,至于平時老爺子為了撐面子,要在朋友面前耍面子,安排一兩個人進來,只要不是什麽重要位置,樓淮基本當作看不見。
要想一池清水,絲毫不沾染一點污垢,對于一家成熟的大企業來說,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樓淮深知這個道理,但他無論也想不到,老爺子年紀大了,非但不安分,反而攪起渾水了。
當年因為樓望生不願意放棄外面的女人和孩子,被他掃地出門,當年的态度何其堅決,如今竟然也能将那私生子接回來了。
餘助理一聽這話,立馬說:“沒有,最近兩個月老爺子都沒有再安排人進來。”
樓淮揉了揉額頭,說:“樓遠道這個人呢?”
聽到這個名字,餘助理先是懵了一會,随後才想起,這人是誰,立馬說:“沒有。”
樓淮問:“确定?”
“确定,這人如果來公司,我肯定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你繼續注意,有情況随時和我說。”
餘助理說好,又問:“需要我查下樓……那個人最近的消息嗎?”
樓淮說:“不用,我過年不在北城,我母親那邊你注意點。”
餘助理忙說:“周總是生病了嗎?是否需要我上門照看?”
樓淮說:“不需要,盯着就行。”
餘助理一時理不清頭緒,但又不能直接明問,只能在結束這通電話後自己去查,便說好。
電話一時無聲。
過了些會,還是餘助理開口問:“您和應小姐明天回北城,我接你們去機場?”
樓淮說:“我們自己過去。”
話落,他挂掉電話。
樓淮是要打開車門扔手機時,才發現适才從六叔那裏取的書,一直被他拿在手裏。
雪還在下着,雖然不大,但落到身上,落得多了,多少就有些重。
這會,書籍上也落了不少雪,樓淮看了看,擡手,拂去書籍上的雪粒子,随後打開車門,将手機扔到駕駛座,放書時,他動作便輕了許多。
或許是心中仍有憤怒。
他也沒着急上車離去,而是站在車旁,點了一根煙,不緊不慢抽着。
天冷,呼吸間的氣息和那青白色的煙混為一體,要真不去仔細分辨,都很難分辨這煙霧到底是抽煙造成的,還是因為天冷呼吸所導致的氣息。
抽完一根煙,就要從煙盒敲出第二根,一個側膜,樓淮就看到了剛才被他細致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幾本書籍。
随後,不由自主地,他就想到了應缇。
昨晚以及今早出門前,她都叮囑他今晚早點回家,說是有事和他說。
她從來都是正經而認真的,哪怕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到了她那裏,都要嚴肅以待。
或許她是他生命裏唯一一個讓他永遠可以毫無設防的人,讓他不平的心境有個柔軟去處的人,這一刻,樓淮想的是,要早點見到她。
不管她晚上要和他說什麽事,他都要早點見到她。
尤其是在樓觀棋和樓望生那般惡心他之後。
迄今為止的三十幾年,他所有情緒的憤怒點都和樓家有關。
而眼下,在新的一年到來之前,在要和應缇走進第六年的相互陪伴的情況下。
樓淮想的是,他要見到應缇。
于是煙也不抽了,心也變得安靜了。
他打開車門,彎腰坐進車裏,驅車駛離樓家老宅,朝望京新景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