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千裏來秘境的不止上清宗一個宗門, 有理解的也有憤慨甩袖離開的，更多的是默默收拾殘餘弟子準備打道回府的，中小型的宗門太多了, 這一次的損失讓他們元氣大傷。
這一切被喻靈兮一行人看在眼裏, 屏季是個直爽的性子，直接道：“咱們要不也直接走了算了, 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樓施睨她：“靈舟壞掉了，就是想走也得修好了再走, 這些多餘的還是妖族拿出來救人的。”
留下的人被安排在了距浮越海最近的妖城——天海城，當天晚上, 幾個人紛紛聚在邬燼鴉屋內, 喻靈兮正襟危坐, 一臉嚴肅道：“當時在靈舟上, 我只是在正常呼吸吐納，神明都沒有感覺到, 轉眼間就被傳送到了秘境中, 後來便是無意中發現了高塔。”
喻靈兮說得很簡潔，屏季此時扭臉道：“原來是師妹啊，我就說怎麽忽然多了一座高塔, 不過我和你不大一樣, 我是被傳送到了海裏, 被泡泡裹着才進去，後來高塔突現便過去了, 只是運氣不好, 沒碰見你們。”
旬延抱臂點頭：“我也差不多。”
幾人一言一語地把個自己的經歷講了出來, 也慢慢補全了這段經歷中空白的地方。
“這麽說，我們無意中闖入秘境, 各自就被傳送分開。”樓施溫溫柔柔道，“我進入高塔之後神明都沒拿到，但是神魂增強了，後來在攀爬水晶樹時就突然被彈了出去，随後就是秘境坍塌。”
“或許是有人取得了傳承，所以秘境也就不複存在了。”旬延聳了聳肩道，“只要沒出事就好。”
袁白在鎖魂玉裏聽着忍不住贊同地點點頭。
“只是二師兄倒黴了些，肉身都被毀成那樣……”喻靈兮眉頭緊蹙，神色越發凝重。
幾人沉默下來，倒是袁白依舊樂觀，要不是不能說話，他甚至會寬慰幾位師姐師弟師妹不必這麽難過，大不了他轉修鬼修。
“總會有辦法的。”樓施擡起眼，目光溫柔又堅定，“我的師弟可不能不明不白地斷送了修仙之路。”
屏季扛起砍刀，犀利道：“師兄有難，做師妹的，怎麽能什麽都不做？”
喻靈兮安靜地點頭，旬延更是不必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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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白在鎖魂玉中聽到，感動不已。
0307不禁感慨：“隐劍峰的氛圍也太好了吧？”
邬燼鴉倚着牆壁，看着他們沉默不語。
“不過鎮脈是我拿的呀，宿主你怎麽一句話都不說？”0307感慨過後有些不滿，她的存在不就是為了幫助女主走得更加順暢嗎，第一個鎮脈被宿主拿去了就算了，第二個鎮脈可是她親自拿到的，可不得直接送給喻靈兮。
邬燼鴉擡頭看向喻靈兮，燭光在他眼中流轉出一道暖色的光，轉瞬即逝，他聲音如冬日霜雪，卻帶着鄭重認真：“喻道友。”
喻靈兮看過去，眼神裏帶着疑惑。
“是雀雀拿到了鎮脈，導致秘境崩塌。”
他平淡無波的語調卻炸得幾人一驚，紛紛向他看過來。
“不過，這顆鎮脈，我想自己留下。”邬燼鴉直直看向她，似乎在等她回答。
喻靈兮神色一愣。
樓施最先反應過來，她臉上溫和的笑頭一次消失，站起身嚴肅道：“林道友，雀雀是你妹妹既然是她拿下了鎮脈，自然也是屬于你們兄妹的東西，無需再向小師妹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件事我們就當作不知道。”
喻靈兮等人也随即反應過來，紛紛點頭。
邬燼鴉勾起唇角：“那林某便多謝諸位了。”
0307看得茫然，她只是想讓宿主把鎮脈給喻靈兮啊，怎麽變成這樣了？
此事之後，幾人也不欲在這裏多留，都起身尋了借口離開，走之前，樓施問：“林道友之後可要随我們回上清宗？”
他想了一下：“回吧。”至少得把袁白還回去。
屋裏面人都走了個幹淨，邬燼鴉關上門，朝0307道：“拿來吧？”
“什麽？”她試圖裝傻。
“別裝傻，鎮脈拿出來。”邬燼鴉冷聲道。
眼見躲不過去，0307也倔強不肯給：“我不！”
見她不肯，邬燼鴉也不勉強，他點頭：“那就先由你替我保存吧。”
她人都在這裏，鎮脈也跑不了。
0307震驚，并且無法相信宿主竟然如此無恥。
邬燼鴉順勢推開窗，天海城的景色映入眼簾，各色妖獸張開或絢麗或低調的翅膀從空中掠過，街上的妖修擺着攤子，有人來了便熱情地起身迎客，沒人的便坐在攤子上百無聊賴，年幼的妖修還控制不住化形，跑着跑着就變作原型，他們的父母在身後追着，如果不是妖修或多或少保留有本體的特征，這裏看起來和人族的城池沒什麽區別。
遠處的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無數暖色的天燈，霎時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幼小的孩童頂着頭上的角，拉着娘親的手指向天空：“燈！”
邬燼鴉的目光随着無數天燈緩緩向上，他倚在窗邊，倒是難得放松。
“有點像孔明燈，今天是妖族什麽日子？”0307欣賞了一會兒問道。
“百妖節。”邬燼鴉有些懷念，“這些天燈，便是在這時候放的。”
街道盡頭走來浩浩蕩蕩的隊伍，領頭的是一個渾身火焰的獅子，它每走一步便殘留下灼熱的氣息，周圍空氣微微扭曲，燃盡的星火從它身上緩緩飄落到地上，下一秒便被一雙鋒利的雙爪摁滅，高大健壯的鷹鹫無聲張開雙翼，犀利的雙眼微微瞥，彎曲的鷹鈎便劃過一道鋒利的白光，在它身後，怒目翕張的青鱗蛇妖、踏風而行的披月行風豹，龐大而張牙舞爪的妖獸、妖修們組成一道原始蓬勃而又野蠻的盛景。
“這是百妖行。”邬燼鴉居高臨下，看着這支隊伍慢慢走近。
沿途有不少妖獸妖修也加入了進去，游行的隊伍越發壯大，0307聽見宿主話語中淺淡的笑意：“想去看看嗎？”
她有點心動，但随即又警惕道：“就算你這麽說，我也不會交出鎮脈的。“
邬燼鴉輕笑，“就當是我想玩吧。”
窗邊清風掠過，只剩下了微微搖晃的窗戶。
0307一陣驚呼，眨眼間就變成了站在街道上的視野，邬燼鴉的舉動并沒有引起周圍妖的注意，不如說和他一樣的不在少數，甚至有興奮的當場化作原型沖入游行隊伍。
這陣仗驚動了還在客棧的衆多修士，他們紛紛小心警惕地觀察，直到有懂得的修士低聲解釋，他們這才放下警惕，只不過因為秘境失去同門，很少有人參與，見沒危險就重新縮回房間。
他沿着街道往前走，身旁是百妖伴行，天燈明滅向上，0307看着周圍粗犷的建築和帶有本體特征的妖修，莫名覺得宿主在其中異常和諧。
“林道友……”
狐疑又細弱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邬燼鴉偏頭看，火光勾勒出他半邊臉的輪廓，看向聆朝的一只眼睛狹長而幽沉，仿佛是深淵中蟄伏的兇獸。
聆朝背後悚然一驚，氣勢越發弱了下來：“林道友，好巧啊……”
“确實巧。”邬燼鴉目光幽幽，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相逢是緣，不如我們一起吧？”聆朝微笑邀請。
邬燼鴉投去目光，颔首：“可以。”
聆朝獲得同意後便快步上前，詢問：“怎麽不見林道友的妹妹？”在秘境中，他記得除了袁白和一只豹子，還有一個金色光團，當時從幾人的對話中得知了她是林道友的妹妹，只不過現下卻不見她。
他簡單地撒了個謊：“她無身軀，神魂只能被我放入玉中。”
“是嗎。”聆朝笑了笑，“聽聞修為不到元嬰的魂魄出秘境沒有容納神魂的，便直接魂飛魄散了，不過好在雀雀無事。”
他嘆息一聲，臉上似有無奈：“不像有些人，便是想念故人也只能睹物思人。”
“他是在說他自己嗎？”0307狐疑。
邬燼鴉沒有回答，聆朝也不尴尬，自顧自地聊了起來：“說起來，林道友想過給雀雀一個身體嗎？”
“我想，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他神色淡淡。
聆朝眼中含上歉意：“抱歉，我并非有意探聽，只是覺得她不能親自來世間體會一趟實在有些可惜。”
路的盡頭是分岔口，妖修人修自他們身旁湧過，邬燼鴉停下來，他朝着聆朝道：“我們就此分別吧。”
聆朝站在原地，目光平靜地看着前面的身影，他的影子斜斜投在地上，本就瘦弱的身軀似乎越發單薄了，驀地，他唇角彎起，輕聲道：“林道友，雀雀。”
邬燼鴉駐足偏頭，對上了他漆黑安靜的眼睛，眼底隐隐閃過暗光，聆朝緩緩走上前，引誘般道：“林道友，雀雀，把鎮脈交給我吧。”
聆朝越走越近，他擡起頭，原本漆黑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令人沉醉的幽藍色，像0307愣愣地看着，像在幽黑的宇宙中星雲不斷流動，周圍靜谧到了極點，仿佛人的意識都要沉溺進去。
“把鎮脈……交給我。”聆朝微笑着重複了一遍，他伸出手，等待面前的人親手遞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