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唐金從貓眼中看到,門外站着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警惕心便散了。他整理好衣服才開門,笑容慈愛,“你是哪個專業的學生?”

來別墅的學生很多,尤其是女生,唐金習以為常。

眼前的小姑娘笑容甜美,清眸流盼,笑眼若盈盈秋水。

唐金見了便喜歡,色眼上下細瞧,“以前好像沒見過你,不然我一定有印象。”

穆昔瞟向別墅內。

十五分鐘之前,穆昔逼迫王鐵木帶她來找唐金。

路上,穆昔詢問了唐金的基本情況。

王鐵木信誓旦旦道:“我們絕對清白,不會做偷雞摸狗的事情,工作上認真向上,顧家、愛妻子愛女兒,孝順父母,尊敬……”

穆昔:“說實話。”

王鐵木:“真是實話。”

“你想看着他死?”

“……,工作方面,确實很認真,賺的也多。他對每個女人都是真心的,很疼愛她們。不過他孩子确實只有老婆生的孩子,絕對沒搞出私生子。他對父母也是真的好,兩個老人家很慘,去世十多天也沒人發現,他給他們舉辦了極致的葬禮,大家也很感動,給了不少份子錢。”

穆昔:“……”

重新定義好人。

穆昔打算給王鐵生頒獎——說話藝術最高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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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鐵木還交代,近年來唐金與妻子感情一般,妻子常年回娘家住,在他新買的別墅留宿的大多是其他女人。作為教授、大學老師,他的職業自帶一層濾鏡,且能接觸到女大學生,這些年或自願或不情願跟他在一起的女生數量不少。

今晚別墅的燈沒開,院門未上鎖,王鐵木推測唐金又在地下室。

穆昔客客氣氣道:“我是來通知您,有人想對您不利,您需要跟我走一趟。”

唐金:“這是什麽花樣?”

“不是花樣,”穆昔說,“是您有可能被迫放煙花,或者看一場木倉擊比賽,如果您不想看,還是先跟我走吧。”

唐金想罵“神經病”,看在穆昔長得好看的面子上沒罵。

“別裝了,趕緊進來。”

穆昔還未遇到鞠兆和,不知他的計劃。她走進別墅,右手邊就是通向地下室的樓梯,樓梯口有一個紅色的蝴蝶卡子。

環顧客廳,裝修風格古樸,牆壁是原木色,有菱形方格花紋。

客廳內沒有結婚照,甚至沒有女性生活的痕跡。

聯想到王鐵木的話,穆昔猜測地下室一定有秘密。

穆昔想去地下室。

唐金不傻,已看出穆昔來者不善,絕對不是主動投懷送抱的學生。

他攔住穆昔,“你到底是誰?為什麽闖入我家?!”

穆昔驚訝道:“不是你讓我進來的?”

唐金:“……”

“我現在請你出去!趕快離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穆昔淡定地看着他,“不客氣?”

唐金:“你的身板還想對付我?!”

穆昔拿出警棍,“你說什麽?”

唐金:“……”

*

接到穆昔消息的應時安第一時間聯系隊裏,進一步确認鞠兆和的身份。

他将雙大偉交給林書琰看管,只身前往鞠兆和家。

林書琰将雙大偉用手铐扣在暖氣管道上,随應時安來到門口,“方便進去嗎?”

居委會主任傻乎乎道:“咱沒有鑰匙,得找開鎖師傅。”

應時安一言不發。

林書琰忽然明白應時安要做什麽了。

“……”

這個也被穆昔帶壞了。

應時安取來螺絲刀。

居委會主任:“我去找開鎖師傅……”

螺絲刀在應時安手中轉了幾圈,整個門鎖被卸下來。

“……不用了。”

應時安神色如常,沒有半分做錯事的自責。

居委會主任:“……”

他今天碰到的都是什麽警察?他看到的警官證是真的??該不會助纣為虐了吧!

鞠兆和出獄後沒有正當職業,又要養育女兒、照顧生病的母親,日子十分拮據。

應時安剛進入屋子便聞到熟悉的味道,在登記領取配槍時,總能聞到的味道。應時安示意林書琰帶着主任後退,獨自進入。

經過雜亂的客廳有兩扇虛掩的屋門,濃厚的火藥味是從右邊散發的。

應時安貼牆站立,确認屋內無人人才推門進入,他打開電燈,昏黃的燈泡勉強将狹小的空間照亮。

房間內只有一張行軍床和從學校撿來的長桌。

桌面上堆滿金屬零件,地上全是揉成一團的圖紙,書桌裏則是各種有關物理、化學的課本。

行軍床上扔着幾個玩具,與穆昔給應時安看的照片一樣,做工十分巧妙。

應時安撿起被丢在床下的筆記本,上面清楚記錄了幾個人名和聯系方式,後面跟着玩具類型和數量,其中就有沙岩的名字。鞠兆和将這些東西拿去換錢了。

其他幾人拿到手的還是玩具,但沙岩拿到的,是實實在在可以射擊的自制手木倉。

增援的刑警終于趕到,謝漣跑上樓,氣喘籲籲地解釋,“應隊,出了個案子,咱隊裏人手不夠……這是?”

應時安目不轉睛地盯着桌面。

書桌上很亂,但有一部分被收拾得很幹淨。

“這裏曾放過東西。”

“東西?”

“他做出來的東西。”

應時安将書桌中的課本全部取出來,他翻開物理課本,一張舊照滑落,照片是在實驗室內三人的合影,其中一人正是鞠兆和,中間的男人則被用紅筆圈出來。

要出事了。

*

女生看到唐金飛下來的鞋,心底萌生出希望。

她不知發生何事,但知道她很有可能有救了!

女生努力挪動身體,“砰”一聲,從床上掉下去。

接着,一個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走過來。

女生眼中浮現出一絲失望,與她年紀相仿的女生,只會和她一同變為獵物,無法拯救她。

穆昔朝她伸出手,将她扶起來。

唐金連滾帶爬趕上來,穆昔已經在解女生手腕上的繩子。

“你住手!你闖進我家想做什麽?!”

女生害怕地躲到穆昔身後。

穆昔的聲音依然冷靜,“我說過,我是警察,一會兒所裏的人會過來,自然能證明。我來找你的目的很簡單,有人可能要害你,我過來确認,順便保護你,不慎撞破你強奸未遂這件事是意外,不過我還是會如實報告給所長。”

穆昔的話對唐金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他在意的只有後半句,“你敢報警?你不顧她的名節了嗎!是她勾引我!如果傳出去,對她更不利!你如果敢報警,小心你的狗命!”

女生恐慌的拽着穆昔的衣角,哀求地看着她。

穆昔搖頭,“我不會報警的。”

女生一怔,随即失望的松開手。

唐金冷哼:“識趣就好。”

穆昔說:“我就是警察,我報什麽警?我這叫向同事領導彙報情況。”

唐金:“……”

女生:“……”

穆昔善意提醒,“你與其擔心這種事,不如想想自己的性命。”

唐金神色陰沉,“你以為你那點小伎倆我不知道?你們兩個丫頭認識對吧?你們合起夥來害我。說吧,想要多少錢。”

“有人要殺你。”

“沒人會殺我!你少拿這種事糊弄我!”

“鞠兆和也不會?”穆昔說,“我們查到他制作了大量具有殺傷性的武器……你說和你沒關系?那可能是我們找錯人了,打擾打擾,你留在家裏吧。”

穆昔看起來十分愧疚。

唐金:“……”

“……警察同志,救我!!”

女生沒想到,十分鐘之前趾高氣揚的教授,現在會跪在女警同志面前哭着求救。

當真是哭得眼淚橫飛,鼻涕一把淚一把,毫無形象可言。

女生:“……”

忽然無比嫌棄這位教授。

穆昔不敢讓唐金單獨留下,帶着他一起檢查別墅。

唐金十分感動,“還是人民警察為我們着想。”

女生一直抱着穆昔的胳膊,聽到這話剜了一眼唐金。

在她看來,就不該救唐金,唐金不知禍害了多少女同學,這些女生涉世未深,被老師欺負,大多會選擇忍氣吞聲。唐金這種人渣,就該送進監獄!

女生說:“你以為我們想救你?姐姐是沒辦法,職責所在!”

唐金:“……”

這個小女生是怎麽回事?!

穆昔說:“我也不想救,但沒辦法,不能讓鞠兆和犯罪,他還有女兒。”

女生:“姐姐說的有道理!”

唐金:“……”

他這個大活人還在!!

別墅沒有被侵入的痕跡,門窗完好無損。

穆昔将別墅所有燈都打開,再關上窗簾,以免被人從外判斷位置。

“我們的人還有十分鐘到,在此期間,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唐金哪敢有異議。

穆昔說:“趁着這十分鐘,處理你們兩個人的事。”

“我們是自願的!”唐金搶先說道,“她是我的學生,她愛慕我,我也喜歡她,我知道這不道德,但我們是真愛,我已經在考慮和我老婆離婚。”

女生氣憤地看着唐金,“你亂說!”

唐金看向女生,意有所指,“我不知道她圖我什麽,興許是看我能給她更多的資源,将來也能給她一個體面的工作,讓她不必再回深山裏。”

女生怔住。

他在和她談條件。

她是從山裏考出來的大學生,郵差送錄取通知書那天,全村轟動。村長寫了喜報,貼在村子的公告欄裏,現在還沒取下來。

去她家道賀的村民絡繹不絕,爸媽說,這是他們這輩子臉上最有光的一刻。

她成為全村人的驕傲,村民逢人便說他們村出了個大學生,她也曾沾沾自喜,直到她來到餘水市,見識到城市裏的生活。她早就聽爸媽說,城裏有百貨大樓,城裏職工發工業券,不像他們,只能拿農副産品去換。

現在貿易自由,城裏發展更快,他們的村子實在微不足道。

她想留在城裏,但孤身一人,很難立足。

穆昔看出唐金的意圖,也看到女生的猶豫。

她想勸她勇敢報警,但又看到女生身上的衣服,樸素的款式,上面還用同色系的布打了補丁。雖然針織手法巧妙,但依然能看出不同。

從前布票緊張時,大家穿的衣服都打補丁,但這會兒餘水市人基本上不會穿打補丁的衣服了。即便要打補丁,也是打在秋衣上。

穆昔轉念說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找到願意揭發他的人,把他送進監獄。”

女生驚愕地擡起頭,眼中全是詫異。

她沒想到穆昔會說這樣的話,不該是勸她積極報案嗎?

女生想到穆昔沖下來救她時,對她來說,就是在深潭中看到一束光。

她的猶豫一掃而空,“你不用騙我了,我會憑自己的努力留在餘水市,不需要你的施舍。我會聯合所有被你欺負的同學一起報警!”

唐金惱羞成怒,“你少血口噴人,沒做過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認!我……”

話未說完,電燈“啪”的一下滅了,別墅陷入沉寂之中。

女生害怕地躲到穆昔身後,“城裏也限電嗎?”

餘水市早就不限電了。

穆昔冷靜地沿着牆壁走到窗戶旁查看,附近幾棟小別墅同樣都熄了燈,但更遠處的房子仍然亮着燈。

“只有這一片停電了,可能是線路問題,唐金,不要亂動。”

穆昔說完,想打電話确認,剛好應時安的電話打過來。

應時安一貫是冷靜的,穆昔第一次從他的口氣中聽出焦急來,“我們已經找到鞠兆和的女兒,鞠月說鞠兆和對她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我們還查到鞠兆和的母親半個月前離世,你小心,他很有可能已經過去了。”

電話還沒來得及挂斷,穆昔便聽到一牆之外傳來走路的摩擦聲。

有人站在窗外,正向門口挪動。

穆昔毛骨悚然。

鞠兆和有武器,穆昔的警棍只能吓唬吓唬唐金。

她現在又沒有太大的本事,想靠武力制伏鞠兆和很困難,只能逃。

穆昔示意二人跟着自己上樓。

唐金逃命似的往上跑,女生還在擔心斷後的穆昔,被穆昔強行推了上去。

穆昔要确認他打算從哪裏進來,不打算和他有正面沖突。

只要拖住五分鐘,他們的人趕過來,鞠兆和就逃不掉。

鞠兆和沒有從正門進來。

他似乎在正門停了十幾秒鐘,接着響起跳躍聲。

穆昔轉身就往樓上跑。

唐金膽子小,已經躲到自己房間裏,房門死死關着,還從裏面反鎖了。

唐金不肯開門,“你是警察,保護我是你的責任,你趕緊把他趕走!”

穆昔低聲罵了句蠢貨。

她壓低聲音呵斥道:“他可以砸了窗戶跳進去,我們待在一起最安全!”

“窗戶我也鎖了,有防盜窗他進不來,你是不是膽子小,不敢去找他?你別……”

唐金還沒啰嗦完,便傳來一聲巨響,鞠兆和開槍了。

唐金吓得抱頭鼠竄,連滾帶爬躲到床下。

鞠兆和已經開槍,唐金仍然沒打開門鎖。

穆昔都想把他的房子點了。

她讓女生找地方躲好,現在這種情況,她必須确定鞠兆和的位置和意圖,不能再帶着女生露臉。

鞠兆和還不知道唐金的位置,穆昔不想把他吸引過來,便悄聲走到隔壁房間,溜到窗邊向外看。

她小心翼翼,不敢将身體暴露在外,呼吸越來越沉重。

窗沿上果真站着一個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牛仔外套,身材修長,五官雖然俊朗,但胡子拉碴,眼中沒有一點兒光。

他就站在唐金的房間前,剛剛那一槍只是示警。

鞠兆和直接用胳膊砸窗戶。

真讓他進去,唐金是躲不掉的,穆昔情急之下只能出聲,“鞠兆和!你不管你女兒了?!”

鞠兆和砸窗的動作停住,面無表情地看向穆昔。

在看他看過來之前,穆昔迅速躲到牆後。

她想救人,但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保住小命要緊。

鞠兆和聲音低沉,“我已經給她準備好生活費,她可以衣食無憂。”

穆昔想到金表。

她和應時安一直在打電話溝通,鞠兆和賣給了沙岩真正的武器,價格就是那塊金表。沙岩早就預謀除掉杜寧雲,沒想到陰差陽錯害了第三者。

幸好他的槍法極其不準,申麗絲只是受傷,性命無憂。

選擇一個不熟悉的武器對付弱女子,沙岩也真夠蠢的。

穆昔說:“她才讀初中,只給錢夠嗎?”

鞠兆和道:“我不在乎,你最好也別來惹我。”

說完他便不再理穆昔,将脆弱的窗戶徹底撞碎。

鞠兆和正要跳進房間,情急之下,穆昔踩着窗沿撲向鞠兆和,手趁機摸向鞠兆和鼓鼓囊囊的腰部。

摸到以後,穆昔冷汗直流。

這會兒不都該把木倉藏起來嗎?鞠兆和怎麽藏了一只鞋?!

還是女式高跟鞋!

難道他想讓唐金穿給他看??

穆昔來不及想太多,鞠兆和反應很迅速,二人糾纏在一起,腳下不穩,竟直接向樓下摔去。

遠處響起警鈴聲,支援終于趕到。

幸好只是二樓,穆昔雖然摔得很疼,但沒有受傷。

鞠兆和驚訝道:“你是警察?”

他來不及等穆昔給她答案,爬起來便想跑,穆昔趁機拽住他右腿,“你為鞠月想想,她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鞠兆和踢中穆昔胸口,穆昔心跳都頓了一秒,捂着胸口發慌。

謝漣幾人沖上前,與鞠兆和扭打在一起。

謝漣還真有兩把刷子,幾個招式像模像樣,在幾人共同努力下,鞠兆和被扣住。

穆昔皺眉盯着謝漣。

應時安先來扶穆昔,“送你去醫院。”

穆昔板着臉,一言不發。

應時安眉頭蹙得很緊,想幫穆昔檢查,又不好下手,只好俯身想将她抱到警車上。

她剛從二樓摔下來,又被踹了一腳,大概是受傷了。

誰知穆昔卻用力把他推開,虎視眈眈看着。

剛想邀功的謝漣:“……”

“抓、抓錯人了?這不是鞠兆和?”

穆昔看向應時安,嚴肅道:“什麽時候教我?”

應時安:“?”

穆昔指着謝漣說道:“能打敗他就行。”

謝漣反應過來,立刻得意起來,“你是被我帥到了?不是我和你吹,哥可真有兩把刷子,要不哥來教你?”

應時安沒理會他,“随時可以,但你現在需要去醫院。”

“那就明天開始!”穆昔說,“找個場地,必須來!”

應時安:“可以。”

見應時安答應,穆昔放下心來。

應時安又說:“但你的傷……”

傷……

穆昔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好疼!!”

謝漣:“……”

他發現穆昔也是傻子。

同樣都是二百五,穆昔這個傻子傻得格外優秀。

謝漣嘲笑道:“應隊你看,穆昔戰鬥力太渣,她還不如我厲害呢,哈哈哈,她是笨蛋。”

應時安依舊沒理他,他扶住穆昔,強硬道:“現在必須去醫院檢查,拍片子。”

穆昔心願達成,随他折騰,嘴裏還不忘喊口號,“競賽什麽時候開始,一定要打敗你們!”

謝漣:“切,就你?省省吧,你連我都打不過。”

應時安扶着穆昔走向警車。

謝漣孤獨地吶喊:“你連我都……”

謝漣:“……”

他怎麽像是多餘的?

“應隊!!我剛剛抓住鞠兆和,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

穆昔和申麗絲一樣幸運,連輕傷都沒有。

她摔下來時,基本上是摔在鞠兆和身上,鞠兆和倒是摔到骨頭要接受治療。

穆昔記不太清她當時和鞠兆和的站位,不論怎麽回憶,都該是她在外、鞠兆和在內,應該是她被鞠兆和壓住才對。

鞠兆和受傷,不耽誤接受審訊,刑警在他身上搜到武器,光憑這一條,鞠兆和就無法脫罪。

病房內,應時安拿來他制作的所有玩具,“你的手藝很巧,有這本事,做什麽不行?”

鞠兆和反問:“誰會雇傭一個有前科的人?”

“所以你要去殺唐金?”

鞠兆和黑着臉不語。

應時安道:“現在配合,還有減刑的可能,把你的理由說出來,法官會酌情考慮。你現在沒能成功殺了唐金,也不打算管鞠月了?如果你能改造好,出獄以後,我會幫你找一個工作單位,你的理論知識很紮實,是個人才,不會被埋沒。”

鞠兆和眸光閃動。

應時安說:“老師說,最近的一次考試,鞠月的總分超過小北,是第一名。”

鞠兆和:“……”

鞠月從前的成績并不好,她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鞠兆和缺席她的人生整整五年。爺爺奶奶不能輔導她功課,爺爺去世後,甚至連基本的生活都成問題,鞠月只能幫奶奶一起做紐扣拿出去賣。

好不容易等到鞠兆和出來,鞠月和他并不親,遠遠地站在一旁看着他。

鞠兆和面對鞠月,也難以說清自己的想法。

理智告訴他該對鞠月好一些,但……

鞠兆和沒有主動和鞠月說話。

父女倆的關系不鹹不淡,他出獄,家中除了多一個人能賺錢外,并沒有其他改變。

後來母親病重,眼瞅着沒幾年好活,鞠兆和打算實施心中的計劃。

研究這些東西是他的興趣,他打算拿這些去了結唐金,也了結自己。

不知鞠月是不是察覺到異常,一年前的某一天,鞠月站在他面前,認真地說自己要好好學習,如果成績好,就要答應她一個條件。

時間太久,鞠兆和已經忘了。

應時安示意謝漣把鞠月帶進來,“孩子我們帶過來了,我們什麽都沒說,怎麽對她解釋在于你,我們可以配合。你現在身份不一樣,沒法讓你們單獨談,可以嗎?”

穿着校服的鞠月走進來。

她的校服不太合身,是上一屆學姐送給她的,為了省錢,她一直沒和家人說。

鞠兆和擰起眉。

鞠月是個聰明孩子,已經看出情況不對。

從鞠兆和送給她莫名其妙的玩具開始,就不對。

鞠月鼓足勇氣,小聲說道:“你答應過我,可以滿足我一個條件……還算數嗎?”

鞠兆和怔住。

*

餘水市有專業的武術訓練館,場地主人是冉興平的朋友。

冉興平和朋友打了聲招呼,陪應時安和穆昔一起來練習。

冉興平絮絮叨叨道:“我是不是很夠朋友,下班時間來陪你們,還有比我更重感情的人嗎?沒有了。”

應時安面無表情。

冉興平道:“你怎麽看着不太開心。”

應時安看着他微笑。

“我陪你,你還不開心?!”

穆昔也蠻奇怪。

今天下午和應時安确認時間時,應隊長的語氣還蠻輕松的,下班後載着冉興平一起過來,臉色就臭得不得了。

他平時雖然也不願多說話,但臉色并不臭,今天明擺着就是不高興。

難道是不願意教她??

就算不高興,也別想跑!

一時間,三個人都氣沖沖的。

“現在教你基礎動作還有如何發力,你身體素質不錯,多加練習沒問題。和男人格鬥要多注意技巧,今天……”應時安看着冉興平說道,“今天他給你當陪練。”

冉興平:“?”

應時安補充道:“只能挨打,不能還手。”

冉興平:“??”

應時安還是個人?

“陪練可以,為什麽不能還手?!”

應時安道:“你想還手?随你。”

冉興平看向穆昔:“……”

雖然不太清楚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但總覺得得罪穆昔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冉興平認命了。

最初的訓練很難,連冉興平都能輕輕松松把穆昔撂倒,更別提應時安。

原本提着一顆心的冉興平逐漸放松,甚至能和穆昔笑嘻嘻地對打,“我覺得你這程度可以了,在女生裏算是不錯的。女孩子嘛,我們可以保護你們,不需要太厲害……”

話音未落,穆昔擡起左腿攻擊冉興平腹部。

冉興平向左側閃去,人剛挪動一公分,穆昔便出左直拳,直擊冉興平頭部。

冉興平吓得臉色發白,他清楚地明白,這一擊他躲不過去。

還好穆昔及時收手。

穆昔不滿道:“認真些,別走神,記得躲開。”

冉興平躲開她的攻擊應該是輕輕松松的。

冉興平看了一眼應時安,後者眼底終于有了淡淡的笑意。

在他挨揍的時候,應時安終于有了笑意!

聽聽這是人幹的事嗎?!

穆昔自己不知道,但冉興平明白,剛剛她的動作,就算冉興平全神貫注,恐怕也躲不開。

穆昔的速度很快,而且動作連貫,比剛剛練習時不知進步多少倍。

她才練了兩個小時而已。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當警察。

冉興平打起精神,全神貫注迎戰。

此時的穆昔:把對手當成房子,打倒打倒,全部打倒,打倒就不用賣了!

*

一連幾天,穆昔早出晚歸,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

最初只是胳膊上有淤青,某一天回來,連嘴角都負傷了。

田玉琴拉着她詢問情況,“你們派出所現在不審犯人,改審警察了?”

“……,拒絕刑訊逼供!”

田玉琴說:“你被逼供了?”

“怎麽會。”

“到底是什麽情況?”

穆昔憂傷道:“應該算是……家暴吧?”

“?!”

回想這幾天跟着應時安訓練的過程,不可謂不慘。

穆昔為了盡快提高實力,要求應時安全力以赴,他真全力以赴了,穆昔才知道他以前放了多少水,她接二連三的負傷。

田玉琴震驚道:“小應動手打你?走!我去找他!”

“沒有沒有,我倆只是練練手。”

“你打回去了?”

穆昔忽然有點開心。

這幾天她雖然很慘,但她能給應時安造成的傷害也越來越多,他現在的傷,不必穆昔少多少。

*

刑偵隊,應時安仍然是最早到的。

他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留在大辦公室整理材料。

刑偵隊其他人陸陸續續上班,每個人看到應時安,目光都要在他身上走幾遍。

十分鐘後,冉興平和謝漣前後腳走進來,冉興平一眼便看到應時安,吓得趕緊沖過來。

“你被誰揍了?!”

誇張,真是太誇張,應時安居然會挨揍?

從來都只有應時安揍別人,他竟然也會挨揍?!

冉興平心裏有點兒爽,但表面上還很關心,“是不是你惹爺爺生氣,他教訓你了?”

應時安平靜地回複,“不是。”

“那是誰?”謝漣說,“應隊你直說,誰敢欺負你,我們都不同意。”

冉興平道:“他都打不過的人,你能打得過?”

謝漣:“……”

好像是打不過。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應隊到底和誰打起來了?是不是隔壁區那小子,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不對不對,一定是局長幹的,局長早就不爽咱隊長了,但又拿咱隊長沒辦法。”

“依我看……”

應時安整理好材料起身,“諸位,一點兒家事而已,不用在意。”

……家事?

這比應時安挨揍還勁爆。

冉興平沒聽懂。

他跟上應時安追問情況。

應時安道:“鞠兆和的案子還需要時間,他販賣武器這件事有些棘手。”

鞠兆和已經全部交代。

他報仇的動機不只是曾經被唐金剽竊科研成果,也不只是因為進了監獄還背上案底,他是為了妻子報仇。

鞠兆和與妻子是青梅竹馬,婚後也很甜蜜。

鞠兆和有光鮮亮麗的工作,妻子也是廠子的正式工人,他們的小家庭,無論如何都不會太差。

但在鞠兆和邀請兩個同事回家後,一切都變了。

唐金是披着皮的禽獸,他侵犯了鞠兆和的妻子。

鞠兆和毫不知情,只知道妻子一直不同意他再帶同事回家,多年後唐金再次出現在鞠兆和家中,妻子就像變了個人,受了很大的刺激。

幾日後,她對鞠兆和坦白,唐金不僅當初欺負了她,再見面後,也沒打算放過她。

絕望之下,妻子選擇自盡。

和唐金二人見面那日,鞠兆和是奔着唐金去的,他要唐金血債血償,陰差陽錯之下,竟是另外一個人意外死亡。鞠兆和被捕,在牢裏那幾年,情緒漸漸平複,他打算出獄後老老實實把鞠月帶大。

可越想冷靜,越無法保持,在母親被診斷患癌後,鞠兆和被徹底壓垮。

有這一層隐情,法官或許會酌情減刑。

如果鞠兆和沒有售賣武器,情況可能會更好。

“你就別管鞠兆和了,”冉興平說,“小北那孩子真的有問題,喜歡偷東西,什麽毛病?還故意把那些玩具埋在小區裏,這不純粹是想看熱鬧嗎?”

應時安道:“我會再去勸勸付雅舒,結果如何……或許還有一個人可以勸他。”

冉興平:“?”

*

同一時刻的刑偵支隊,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

“聽說沒,應隊被家暴了。”

“應隊結婚了?!”

“不僅結了,還娶了一個母老虎,應隊那叫一個慘。咱應隊什麽時候受過傷?你見過嗎?”

還有人偷偷打電話給隔壁分局那小子,“對對,就是應隊,想不到吧?傳下去,應隊挨揍了。”

食堂內。

廚師們:“小應結婚了?還挨揍?你別說,我心理平衡多了。”

打菜阿姨:“那我可得多給小應打點兒菜,回家才有力氣啊。”

“有力氣繼續挨揍?”

……

謝漣很寂寞。

謝漣也想分享八卦,可隊裏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發現他沒有其他朋友可以分享。

活了二十多年,居然連可以說八卦的朋友都沒有,謝漣頭一次覺得自己很失敗。

猶豫再三,謝漣給死對頭周謹打去電話,“咳,有件事你聽說沒……”

*

棋山派出所。

窗外陽光明媚,窗內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工作。

周謹嚴肅地接了一通電話,放下電話後,他先看向所長辦公室,确認唐英武和杭立群都不在後,朝其他人猛一招手。

穆昔、林書琰、付葉生立馬搬着小椅子湊過來。

安良軍掀掀眼皮,“又作什麽妖?”

鄒念文看了一眼,也湊了過去。

嚴紹擰眉,“你這樣不太好吧?”

話音剛落,剛睡醒的宗井搬着椅子默默挪過去。

嚴紹:“……”

他看向安良軍,接着輕咳一聲,往周謹的方向靠。

安良軍:“……”

沒一個人靠譜的!

上班時間,怎麽能交頭接耳?小孩子胡鬧就算了,這幫老家夥也跟着胡鬧?!

安良軍:“……,周謹你想說什麽能不能快點兒說?!”

周謹神秘道:“有人看到應隊的老婆了。”

準備吃瓜的穆昔:“……,不能吧?”

她很緊張。

“真的!”周謹斬釘截鐵,“應隊的老婆,長得那叫一個壯,聽說足足有一百八十斤,動起手來,應隊都不是她的對手。”

緊張的穆昔:“……呃?”

“應隊每天回家都要跪搓衣板,搓衣板你們知道嗎?多疼啊!”

穆昔:“??”

“他老婆特別特別兇,天天打應隊,今天應隊是帶傷去上班的!”

穆昔:“???”

周謹冷靜道:“傳下去,應隊娶了青面獠牙的妖怪,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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