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風浪

風浪

溫斐然不是第一次看雪,但卻是第一次在海上,看雪。

紛紛揚揚,像是墜落的星辰,又像是世界崩壞,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一碰即碎的玻璃碎片。

溫斐然和莊牧行,就在仿佛是世界末日一般的雪中,吐出朦胧的熱氣,交纏親吻。

然後發生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艙外大雪紛飛,艙內卻熱得讓人快要窒息,不時響起幾聲壓抑的,濃重的喘息。

窗戶玻璃上蒙上了一層蒙蒙的霧氣,将冰雪和火熱的兩個世界分割開來。

一只白皙的手掌忽然按在了玻璃上,因為過于用力,掌心和指腹的皮肉變成了糜豔的肉紅色,彈性十足,仿佛從骨節上溢出了一圈。

很快,伴随着一聲輕喘,那只手的手指虛虛地蜷起來,又不受控制一般伸直。

看上去,那只手像是想要逃離一樣,可沒多久,另一只明顯比它大了一圈,骨節分明的大手就覆了上來。

手指強硬地擠入了第一只手的指縫之間,随即牢牢地扣住了它。

船艙裏的黏膩的水聲和呼吸聲交纏着,兩只手也交纏着。很快,後來的那只大手就抓着另一手,把它從窗戶玻璃上拖走了。

原本蒙着一層水汽的玻璃,頓時留下了一個清晰的,五指分明的掌印,和沿着掌印的一條長長的拖拽的痕跡。

溫斐然熱得快要喘不上氣來,偏偏莊牧行一絲清涼也不給他,反倒追着貼着,把更多的熱度傳遞給他。

“哥哥……哥哥……”

一聲又一聲連綿不斷地鑽進溫斐然的耳朵裏,他受不了,開口讓莊牧行出去一些,讓他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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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個……”

“嗯?我這個什麽?”莊牧行咬着溫斐然的耳垂,明知故問。

溫斐然想睜開眼睛,狠狠地瞪一眼那個兇狠的不知餍足的狗東西,可是眼皮因為被過度的舔咬、嘬弄變得紅腫,他只輕輕動一動,就覺得疲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雪的緣故,海上的風浪變得越來越洶湧,整艘游艇變成了一片可憐的葉子,被風吹起,又被浪沖擊,忽高忽低,忽上忽下。

溫斐然明明睡在船艙裏,卻像是騎在馬上,被颠得難受,有什麽東西像是直接頂到了胃裏,悶得厲害。

偏偏莊牧行還掐着溫斐然柔韌的腰,嗓音低啞誘惑,給他畫餅:“哥哥喜歡的話,我們下次就去馬場騎馬。”

溫斐然被熱氣蒸騰得微醺的大腦勉強動起來,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有點不堪入目。

“……你、閉嘴。”

莊牧行這種時候一點都不聽話,不止不閉嘴,還控制着速度和力度,忽快忽慢,逼迫着溫斐然答應下次去馬場的“邀約”。

溫斐然被他弄得不上不下的,又累,又氣,一頭長發也被汗濕了,胡亂地黏在他的臉上、眼皮上、脖頸上,酥酥的,癢癢的。溫斐然煩得不行,最後勉強擡起一條腿,用力踩到莊牧行的肩上。

“停——”

他骨架小,腳也長得比一般男人精巧,薄薄的一層皮肉包裹着骨頭,卻不顯得單薄。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一些明顯的紅印,又蒙着一層晶瑩的汗,柔潤、誘惑、骨肉勻停。

莊牧行抓了一把頭發,将有些遮擋着他眼睛的,同樣汗濕了的頭發往後捋。

桃花眼裏,愛欲濃稠,道不盡的風流。

他伸手捉住溫斐然踩着他肩膀的腳,狎昵地摩挲了幾下,咧開嘴笑道:“原來哥哥喜歡這樣。”

“嗯?”溫斐然聽不太真切,只覺得累,察覺到莊牧行并沒有松開他的意圖,便又用了點力踹他。

“慢、松開……”

“不,你喜歡的。”莊牧行強硬地拒絕溫斐然的要求,幹脆又捉住他另一條腿的腳腕,偏頭在他小腿上咬了一口,繼續征伐。

“瘋、瘋狗……”

半夢半醒的時候,溫斐然感覺自己陷在溫熱寬闊的胸膛裏。

莊牧行抱着他,低頭親吻他的額頭、鼻尖、鎖骨……把那些汗珠一一吻去。

“哥哥,雪停了。”

溫斐然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可能是被莊牧行折騰怕了,一晚上做了好多光怪陸離的夢。

一會兒夢見漫天風雪,海面上海浪翻湧,他們這條游艇被浪濤抛來抛去;一會兒又夢見莊牧行果真把他帶去馬場。

他故意選了一匹高大的烈馬,逼着溫斐然騎上去,然後不顧他的哀求一鞭子抽到馬屁股上。

那匹烈馬連馬鞍都沒有配,跑起來風馳電掣一般,溫斐然怕掉下去,只能緊緊抱着莊牧行的腰。

“瘋狗……”溫斐然閉着眼睛,在夢裏也罵。

第二天是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游艇停在南渡海中的一座小島旁。

溫斐然渾身酸疼,睜開眼睛就看到一片白花花的健碩胸肌。

“哥哥,早啊~”莊牧行側着身體,撐着上半身看着他。

溫斐然直愣愣地盯着胸肌上深深淺淺的齒印,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

“哥哥?”莊牧行有些擔憂,伸手摸了摸溫斐然的額頭,“不燙啊……哥哥還沒睡醒?”

溫斐然迷蒙的雙眼漸漸清明,昨夜發生的一切潮水一般從腦海裏湧現。

“啪”的一聲脆響,莊牧行的臉偏了過去,滿眼愕然。

他挨了一巴掌,雖然不疼,但确确實實被溫斐然打了一巴掌。

而溫斐然已經拉起被子,把自己整個兒都縮了進去。

眼中漸漸彙起風暴,莊牧行神色微冷,舌尖頂了頂剛剛被打到地方。

有些麻,有點酸。

轉念一想,他的唇邊又逐漸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笑容像是漣漪漸漸蕩漾開,莊牧行猛地掀起被子,也鑽了進去,牢牢地從身後抱着溫斐然。

“原來哥哥還喜歡這樣。”

像是被士兵用槍頂住了要害的俘虜,溫斐然立即就察覺到了危險,他手忙腳亂地想要鑽出被子,卻被一只有利的手臂撈了回去。

在一片漆黑裏,溫斐然的後頸一疼,他只能用力拍了拍禁锢自己的手臂,抖着聲音:“莊牧行,可以了可以了。”

“你乖一點,乖一點。”

莊牧行卻很興奮,叼着溫斐然的後頸,磨牙似的,輕輕厮磨着那薄薄一層皮肉,很有些躍躍欲試。

溫斐然怕了他了,軟着聲安撫他:“莊牧行……”

“小牧,不要了。”

“我要悶死了!”

被子被用力掀開,鑽出兩顆亂蓬蓬的腦袋。

莊牧行俯身,目光灼灼,像是要把溫斐然吸進去的漩渦,深深地看着溫斐然。

“哥哥,你叫我什麽?”

溫斐然抓緊機會深呼吸,見莊牧行那個樣子,心也軟了。

“小牧。”

這聲“小牧”是之前在華銘雄壽宴上,溫斐然聽到華銘雄這麽叫過莊牧行一次。只不過當時莊牧行很是不滿,雖然他并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溫斐然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他那一瞬間降低的溫度。

只是這聲“小牧”分明是愛稱,溫斐然覺得,也許是他曾經親近的人這樣叫過,他才會對華銘雄那麽反感。

剛剛,溫斐然情急之下,也就脫口而出了。

莊牧行此時此刻的表情,與當時在華銘雄壽宴上完全不同,他近乎狂熱一般死死地盯着溫斐然的唇,喉結上下滑動,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麽。

“哥哥,你再叫一聲。”

溫斐然分明聽出來,莊牧行的語氣近乎祈求,甚至還微微發抖。他不知道這個昵稱對莊牧行竟然會有這麽大的力量。

莊牧行的鼻尖抵着溫斐然的,像小貓咪一樣蹭他:“再叫一聲……”

沒有人能夠拒絕現在這樣的莊牧行,溫斐然自然也不例外。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莊牧行的臉。莊牧行則是微微偏頭,用臉去輕柔地蹭着溫斐然的掌心。

陽光從艙頂的玻璃透進來,溫柔又缱绻。

溫斐然揉了揉莊牧行的臉,輕聲叫他:“乖,小牧。”

莊牧行的眼底蔓延出一層朦胧的水霧,只是一瞬間,很快又消失地無影無蹤。

溫斐然幾乎以為那是他的錯覺。

莊牧行将臉埋進了溫斐然的頸窩,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溫斐然才聽見他發出了悶悶的一聲:“嗯。”

一直過了中午,兩人才從船艙房間裏出來。

溫斐然身上某個地方還不太舒服,腿也有些發軟。但他不想被人看出什麽,于是挺直了脊背,盡量讓自己走路的姿勢看上去正常。

在莊牧行悄咪咪把手放到他腰上,想要扶他一把的時候,狠狠瞪他一眼。

廚師一直在待命,他們一到餐廳,鮮美的食物就一一端了上來。

莊牧行讓廚師給溫斐然榨了一杯新鮮的橙汁。

“哥哥,補補水。”

溫斐然端着玻璃杯正要喝,被他這麽一說,差點手滑。

補水?溫斐然很快就明白自己為什麽需要補水,他懶得跟莊牧行呈口舌之快,輕咳了一聲,鎮定地喝着橙汁。

莊牧行見他這樣,反倒是有些失望:“哥哥都不臉紅的。”

溫斐然放下杯子:“讓你失望了。”

莊牧行點頭嘆息:“是啊……我還以為可以看到哥哥像昨晚那樣……唔……”

一塊面包被溫斐然塞進了莊牧行嘴裏,堵住了他接下去想要說的話。

莊牧行有點懵懵地看着溫斐然,腮幫鼓起一塊。

溫斐然被他那副模樣逗笑了,又安撫似的拍拍他鼓囊囊的腮幫:“小牧,乖。”

莊牧行咬着面包,眉眼彎彎,愉悅地咀嚼、咽下。

昨夜下了雪,今天海面上風平浪靜,連陽光都比在城市裏更加明媚燦爛。

他們停靠的這座小島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旅游勝地,島上各種設施一應俱全。

莊牧行在島上有一家酒店,帶着溫斐然上了島。

酒店的私有海灘比起游客聚集的地方更加安靜,連沙子都是白色的,綿密輕柔。

溫斐然與莊牧行兩個人手牽着手,在沙灘上随意散着步。

忽然,熟悉的感覺再一次萦繞在溫斐然的腦海中,海邊、沙灘、漫步、坐在椰子樹下的男人……還有光着腳提着裙子的自己。

一陣眩暈襲來,溫斐然身體晃了晃,不由自主地按着頭。

“哥哥,你怎麽了?”莊牧行扶着他,緊張地問。

溫斐然緩了緩,看清扶着自己的莊牧行的臉,迷茫道:“我好像,想到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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