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意外
意外
一股難聞的氣味充斥着溫斐然的口鼻,他察覺不對立即就屏住了呼吸。
但還是開始覺得眼前發暈,手腳也發軟。到底是誰?是誰居然敢在這種地方綁架他?
冷靜!冷靜!
溫斐然大腦飛快運轉。酒店走廊裏一定有監控,只要酒店的安保察覺到不對,很快就會來救他……但是,但是……
如果等他們來……他可能已經涼了!
身後那人比他高,力氣也很大,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像鐵圈似的,緊緊地箍住他的腰。
夜晚的酒店,走廊裏幾乎沒有人。電梯出口旁邊最近的一間房,門打開着。
不行,如果被拖進房間裏,那就完了!
溫斐然頓時奮力掙紮起來,嘴裏不住地發出“嗚嗚”的聲音。但是他吸了一點那個怪味的氣體,手腳發軟,拼命掙紮也只是稍微拖延了一點點那人的動作而已。
“老實點,等會我會對你溫柔一點。”
溫斐然猛地睜大了眼睛!靠!是剛剛在酒吧那個搭讪失敗的男人!
溫斐然垂下眼,很快便軟下了身體,放棄了掙紮。他可憐巴巴用力仰着臉,去看身後的男人,嘴裏發出溫軟的嗚咽。
“就是這樣,真聽話。”男人察覺到溫斐然的順從,聲音裏有壓抑不住的興奮。
他用腳把那間房門踢得更開了一些,然後拖着已經全然軟倒在地的溫斐然進屋。
走廊裏只是現在暫時沒有人,男人也不想拖延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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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剛剛進了門,溫斐然的腿還在門外的時候,卻突然遇到了阻滞。男人趕緊放下溫斐然去門外查看。
就是現在!!
溫斐然蓄力一擊,猛地擡腳,一腳直接踢到男人的臉上。
他穿的是一雙厚底馬丁靴,沉重的靴頭像石頭一樣重重砸在男人脆弱的鼻梁和眼睛上。
“草——”男人捂着臉痛苦地倒了下去,鮮血順着指縫汩汩往外流。
溫斐然趁機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安全出口還有一段距離,電梯還有5層樓就到,而電梯口就有一個監控攝像頭!
溫斐然拼命按電梯,并沖着監控大聲呼救——
“救命——”
但整層樓都安靜極了,好像所有客人都在外面狂歡,沒有回來。
監控攝像頭冷冰冰地挂在電梯出口的上方,靜靜地注視着溫斐然,一動不動。
溫斐然的心越來越冷。
剛那奮力一擊已經消耗了溫斐然所有的力氣,他幾乎是扒在電梯口,焦急地等待着電梯。
“賤人——你個鴨子居然敢——”
那個男人已經緩過了勁,滿臉是血沖了過來,溫斐然艱難轉身,一眼看到電梯旁的裝飾綠植。
溫斐然心跳如雷,竭盡全力捧起花盆用力往後一砸。
“砰”的一聲,碎片和泥土四濺,花盆在男人腳邊碎裂,濺起的瓦礫擦過了溫斐然的臉頰。
“老子弄死你——”
男人兇狠地撲了過來,溫斐然已經力竭,他靠着牆,雙腿發軟,絕望又無力地往下墜。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溫斐然只看見一條穿着黑色西褲的腿從電梯裏伸出來,只一腳,就把那個男人整個兒踢飛了出去。
“嗷——”男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像一袋垃圾似的跌在了轉角處。
“溫……”
出口的話語,在看到溫斐然現在的狼狽模樣時戛然而止。
“程……述。”溫斐然胸膛起伏,眼前也一陣一陣地發暈,好不容易才看清,來人竟然是那個神出鬼沒的程述。
來得真及時啊……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輕聲說:“是你啊……暗衛先生。”
“叮當……”溫斐然手裏不知何時,緊緊握着的一塊花盆碎片,從他的掌心滑落,帶着幾縷鮮紅的血絲。
程述剛剛匆匆趕來時懸着的心,也随着那塊碎片一起,墜落在地。
他向來平靜無波的臉變得陰沉,抿了抿唇,随即一言不發地轉身,走到那個還在哀嚎的男人身邊,抓住他的衣領,将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你、你想幹嘛……啊?我、我告訴你……”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啊——救命——啊——”
一拳、又一拳,狠狠地砸在男人的臉上。程述沉默着,把所有的憤怒和力量都彙聚在了拳頭上。
溫斐然看着,雖說很痛快,但照程述這個打法,再繼續下去,那個男人估計會出事。
“暗衛先生……可、可以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因為吸入了一些迷幻的藥劑,又激烈地掙紮一番,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
程述竟然也聽見了,又狠砸了一拳之後,才終于住手。
一大群安保人員這時終于趕到了,看到眼前的場景都有些無措,只能硬着頭皮先把已經昏迷過去,血肉模糊的男人先擡走。
程述将溫斐然打橫抱起,冷冷對經理說:“你們知道該怎麽處理。”
經理是知道溫斐然的身份的,看到發生這樣的事早已經出了一頭的冷汗,一個勁兒地給溫斐然鞠躬道歉:“抱歉抱歉,溫先生,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溫斐然渾身無力,只輕輕“嗯”了一聲,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程述将溫斐然小心翼翼地抱回房間,放到床上,又拿來醫藥箱,熟練地為他清洗創口、包紮。
溫斐然的右手掌心因為用力緊握花盆碎片,被刺了幾道深深的血口子。
程述有些粗糙的大手拿着細長的鑷子,夾着沾了碘伏的棉球,這強烈的對比看起來有些滑稽。他的手穩穩的、輕輕地給溫斐然清洗傷口。
碘伏觸碰到傷口的那一瞬,溫斐然的手就不自覺地抖了抖,程述下意識地連忙輕輕吹了吹。
等吹完了,程述又有些發愣,拿着鑷子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眼神複雜,在只有他和溫斐然兩個人的安靜的房間裏,第一次沒有任何顧忌地看他。
溫斐然的雙眼緊閉着,眉頭皺得緊緊的,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害怕,蒼白又可憐,像一只離群的小獸。
程述的心像是被什麽攥住了。
他無比後悔,剛才為什麽沒能再快一點,如果再快一點,溫斐然也許就不會受傷。
程述沉默地嘆了一口氣,再次給溫斐然處理傷口,然後細細地包紮好。
那個男人給溫斐然吸的是□□,計量不大,而且溫斐然及時屏住了呼吸,吸入并不多,所以,大概半小時左右,溫斐然就緩緩醒了過來。
溫斐然感覺自己大腦輕飄飄的,身體也軟綿綿的,右手掌心有些刺痛,他有些茫然地擡起手,發現右手已經包上了紗布。
記憶如潮水般湧了上來,溫斐然的視線茫然地掃了一圈,然後就看見程述走了進來。
溫斐然每一次見程述,對方都是一樣的裝扮,一身黑色,留着短硬的圓寸,配上他臉上那道疤,一看就是一個不好惹的人。
但現在溫斐然看到他,反而覺得安心。
“暗衛先生……”溫斐然勾了勾唇角,輕聲叫他。只是沒想到,出口的聲音沙啞難聽。
程述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本想伸手将溫斐然扶起來,但只伸了一半,又想到了什麽,把手收了回去。
雙手握成拳放在膝蓋上,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溫斐然沒有注意到程述的小動作,他沒什麽力氣,虛弱地說:“謝謝你啊,真巧。”
此時的溫斐然,笑起來像是一朵從枝頭零落的栀子花。
程述的眼神躲閃了一下,不敢直視。
“溫……小姐,你休息吧。”
溫斐然确實很累,也許是藥效還沒有完全散去,他緩慢地、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暗衛先生……”溫斐然迷迷糊糊地發出呓語,程述聽不清,只好湊近了他,低頭專注去聽。
溫斐然嘴唇翕動,呢喃道:“不要……告訴小牧……”
程述頓時咬緊了牙。
陽臺門沒有關,夜風從海上吹來,帶着涼涼的,鹹腥的水汽。
程述再三确認溫斐然已經熟睡之後,才拿着手機,來到了陽臺上,關上了玻璃門。
遠處的海岸邊,黑色的叢林像是一片迷霧。
程述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通訊錄裏的“少爺”上久久地停留,過了很久,他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播了過去。
對面幾乎是立即就接起了電話。
“小程哥。”
程述透過陽臺的玻璃門,視線遙遙地落在房間裏沉睡的溫斐然上,說:“少爺,我差一點,就晚了……”
手機另一頭沉默了些許,才說:“我知道,我看着的。”
程述握着手機的手指因為過于用力而發白,他胸膛起伏,強忍着怒火,第一次用近乎不敬的語氣,對莊牧行說:“少爺,你不該這樣做……”
“你以為我想嗎?!”莊牧行有些失控,高亢的聲音宣告着他的憤怒,“這是意外!那個男人……我不會放過他。”
“我當然不會讓他有事,我一直看着監控,我知道你和安保馬上就到了!”
程述嘴唇有些發抖,他不善言辭,面對莊牧行,他在言語上更是沒有一點勝算。
他只是認真地、努力地在腦海中盤算說辭,然後一字一句對電話那頭的莊牧行說:
“少爺,他睡着前對我說,不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