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實戰
第09章 實戰
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過電般爬滿了全身,她本以為碧落黃泉,不複相見....
姜薇以為自己太緊張出現幻聽了,但也就是這幾秒的晃神時間,嵌套防禦陣已經破了,而她的下一個防禦牌陣尚未生成。
來不及了,姜薇胡亂扔了幾張防禦牌出去,勉強接下一波,但她的節奏徹底被打亂,扔出去的牌相當于拆了陣,因為有些生疏,她來不及啓動下一個牌陣,只能再次扔出防禦牌,惡性循環形成,局勢頓時一面倒。
隔了十幾秒後男聲再次出現,帶着幽幽的嘆息和無奈“宋西洲,你打得是真爛啊。”
姜薇狼狽地滾在一旁,剛剛起陣師淩厲的一擊讓她臉上挂了點小彩,血珠子登時滾了出來,見血後姜薇眼眶瞬間通紅,借喘息之機她往懷中一摸,攜着半是憤怒半是委屈的哭腔吼道“沈知意,你個狗!”
已經耗了太多時間了,起陣師心下煩躁起來,他的牌主陣勢,攻擊上雖不如戰牌師那般強悍,還有一定前搖限制,但也只是相對而言,況且對付一個無名小卒還需要這麽長時間實在讓他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的目光愈發森冷,盯着地上灰頭土臉的少年像看砧板上垂死的魚。
忽有一張卡牌劈頭蓋臉砸來,完全無視他瞬間為防禦打出的手牌,然後在他面前飄然落地,輕盈得仿若一簇雪。
牌面空白,顯然是張廢牌。
詭異的是,其上似有暗紋流動,但也只有一瞬,像是燈火晃了眼。
自不量力,還耽誤了他半秒鐘的時間,起陣師心頭火起,對面剛剛脫口而出的前半句他沒聽清,後半句可是再清晰不過了,竟敢罵他是狗!
陣勢再起,指令絞殺,核心隐藏牌突破所有時間空間限制,疊加後可無視牌局等待規則,牌局中幾乎是必殺技,局勢之外的戰鬥中對手更是尚未反應便會被瞬間絞死,五髒爆裂而亡。
他的耐心徹底耗盡,甚至不想等到對方卡牌耗盡山窮水盡的時刻。
偌大的地下賭場,落針可聞。
馬猴面如死灰,從起陣師和宋西洲打起來的那一刻他就識趣地躲開了,連滾帶爬,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暴斃的是他。
一開始慶幸對方不是戰牌師那點小心思早已蕩然無存,他忽然意識到什麽叫做壓制,永無翻身之日的壓制。
從記事起他就在這裏了,城外荒原連綿,城內滿目瘡痍,也沒人說得清這座城的暫時統治者是誰,總之經常輪換,但他不在乎了,活着就行。
地下賭場勉強算是官方印記區域,雖說長期欠着貸,但總比外頭好些,刀口舔血的日子能過一天算一天,馬猴也就這麽一天天地挨,身為賭場經理,也說不定哪天他就成了某場牌局中的炮灰。
城頭殘陽似血,每天能看到黃昏已經是莫大的幸運。
他不知末世從何而來,也沒有人在乎,所有人茍延殘喘的同時只知有一條規則絕對不能違背。
那就是帝都嚴令禁止卡牌出現在未經授權的區域,無論什麽理由,違規者連坐,當場抹殺,當然垃圾堆裏的殘牌不受管控,因為沒有效力,最多是發現後上繳銷毀。
因此所有人離開賭場時都必須上交卡牌,甚至會因為連坐機制互相監督,紅籠子就是懲罰手段,最近還有消息傳出又有地區違背規則被全部清理。
馬猴很不理解偷藏卡牌的行為,但總有人這麽幹,鬧得最大的一次,甚至驚動了帝都軍隊,但暴動只持續了三天。
三天後諾曼城外升起了巨大的牌陣,所有反叛者被鎖在陣中,無論是否有人哭嚎求饒,牌陣就這麽默默運轉着,溫度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直到陣中人全部脫水死亡,枯作具具幹屍。
然後牌陣消失,那些屍體于空中碎作粉塵飄落。
很長一段時間裏,空氣裏都浮動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聽說那群人成功依靠牌陣來到諾曼城前了,浩浩蕩蕩,一副死戰不休的模樣,然後城門敞開,死亡降臨。
他們親手将自己送往地獄。
那時他還小,是聽別人說的,那人頗有講故事的天賦,估計添油加醋了,過程描述的細致入微,馬猴聽得津津有味,純當傳奇小說或是鬼故事看。
但那人講完後嘆了口氣,開始說什麽因果輪回,後面他就聽不懂了,接着便再沒見過這人。
曾經他也抱有希望,想着也許哪天末世就能結束,或者突然運氣爆棚在鬥牌場上混個名堂出來,但這麽多年了,他認識到自己确實沒這個能力,慢慢的,也就不在奢望了。
宋西洲殺死黑脖子後,他的第一反應是能還上帝都的債。
但眼下宋西洲也要死了,上頭那位都還沒來,估計就是不想招惹起陣師,即使是最低等級的位次,也或許是不敢招惹。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馬猴看灰鷹的眼神要噴出火來。
姜薇灰頭土臉,腦子裏嗡嗡直響,剛剛突如其來的一股巨大的窒息感像是巨蛇盤繞,瞬間讓她大腦缺氧,甚至無法思考。
幸好幾秒後便卸力了,不然按照這樣恐怖的擠壓力,她會當場爆成一團血霧。
“起陣師最大的弱點是卡牌前搖,往往需要搭配戰牌師或是防禦師才能發揮最佳效果,但他的核心隐藏牌無視時間,從而規避了這一點,如果你再晚一秒,我就去找別人。”
沈知意冷淡的聲音傳來,聽不出喜怒。
聽至最後一句,姜薇怒罵渣男。
小隊剛成立後的磨合時間內他倆沒少吵過架,年少氣盛,又都是層層篩選出來的天才,誰都不服誰,沈知意說東她偏要往西,只是後來才好了,現如今估計兜兜轉轉又得回到原點。
起陣師懵了,他明白牌陣前搖是自己最致命的弱點,而圍繞這整套卡牌的最核心要義就是這淩厲一擊,再加持牌陣效果能将攻擊拉滿,結束牌局屢試不爽。
當初在鬥牌場上就是憑此脫穎而出,連戰牌師都難以招架。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他聽到了什麽?
指令,抵消?
帝都歷來征伐從無敗績,除了訓練有素的專屬牌師外,一系列的頂級卡牌是奠定輝煌的重要基點。
而它們的核心隐藏牌無一例外,無視時間,無視空間,無視生命,無視一切,指令,抵消。
但那是頂級卡牌,是就連帝都牌師也未必能夠接觸到的存在,怎麽可能,在這裏出現?
驚愕,不解,懷疑....多種情緒瞬間炸開,他有些慌了陣腳,難道對方是深藏不露的高級牌師?
但觀其瘦得兩頰凹陷的面貌,火柴棍一樣的胳膊,更像是流落在外多年的逃犯,況且帝都怎麽可能放任帶抵消指令的頂級卡牌不管,任其四處流竄。
再說其一開始的實戰水準,實在難以言喻。
然而這些思緒在他腦海中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對方已經開始反撲,手法淩厲,環環相扣,局面順勢倒戈。
灰鷹是個半吊子,戰鬥牌水準也就勉強在馬猴之上,但說實話,如果馬猴是憑嘴皮子混上位,那他也就是憑兩個拳頭,物理意義上的重拳出擊。
卡牌對撞激起的漣漪和塵霧讓他有點看不清楚,也看不明白,但忽然之間,他原本覺得勝券在握的想法消失了。
憑第一直覺,他驚恐地覺得,起陣師竟然要輸!
死猴子到底玩的是什麽套路,把他騙進來殺?
“宋西洲,殺了他。”
沈知意的指令忽然再次下達,語氣冰冷,似乎是看出了她有意手下留情的想法。
牌局開啓後受規則限制,不死不休,場外戰鬥實際上是能點到為止的。
姜薇愣了一下,卻沒有聽從,她還沒有在場外殺過人,她的恨意僅針對帝都,對于人類,還懷着末世中同類相惜的最後一點良知。
起陣師撲倒在地,剛才那一擊破了他的防禦陣,原本能直接刺破他心髒的利刃轉而化作一股巨大的沖擊力,但縱使如此,也讓他喉頭一甜,鮮血咳出,緊接而來的劇痛讓他徹底失去戰鬥能力。
“我再說一遍,他必須死,不然就等着帝都來找你。”因為牌主違背指令,沈知意的聲音隐隐帶上了怒氣,語調沉沉。
卻沒有收到回應,良久沉默後,他冷哼一聲,再不說話。
起陣師怔怔地望着那張落在他身前幾寸的空白卡牌,借着光,他終于看清了,它不是沒有牌面,只是太淡了,那些銀色的水一樣的紋路,勾勒出的似乎是一個男人的剪影。
但他無暇思考了,拼着最後幾分力氣,他忽然甩手,時空陣起,巨大的牌面生成,頓時就要将他吸入。
尋覓到失落的頂級卡牌,怎麽說都算是功勳一件。
可牌陣只生成了一半,一張卡牌便打穿了他的心髒。
姜薇立于原地,眼中情緒複雜,她不想殺人,但起陣師的意圖太明顯了,沈知意說得對,如果起陣師帶着帝都的人來找她,就憑她現在這點實力,無疑是引頸受戮。
那麽現在另一個問題來了,場上不止他們兩人,跨過起陣師的屍體,她緩緩轉頭,環視四周,眸中忽有殺意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