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各位家長距離中考還有一個月，這是孩子們人生的分水嶺，意義重大，接下來的備考工作也需要家長們積極配合，與同學們迎接中考的到來……”
臺上面容嚴肅的班主任滔滔不絕，底下的家長反應不一，既有積極響應號召，也有許多心不在焉，低頭玩手機的。
程善明顯屬于後者，她看着手機裏不斷彈出消息的聊天界面。
【白撿的弟弟】：？
【白撿的弟弟】：你怎麽來了？你怎麽知道我要開家長會的？
程善慢條斯理地敲了敲屏幕。
【程善】：你猜。
聊天框安靜了一瞬，接着瘋狂的彈出消息。
程善用指甲蓋想想都知道他會發什麽來，懶得看了直接将手機熄屏，轉過頭對着窗外偷看的沈風行挑了挑眉，露出一個甜美和善的笑容，看着蠢弟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後，不由愉快的笑出聲來。
坐在她旁邊的是一個十分健談的中年女人，自從坐下來後就不斷地和周圍其他家長搭話，程善已經察覺到班主任的眼神往這個方向瞥了好幾回。
興許是程善過分年輕的面孔和這一間課室裏的中年人格格不入，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程善身後的中年女人興致勃勃的和她搭話，眼裏閃爍着八卦的光芒：“阿妹啊，怎麽是你來給你弟開家長會啊，爸媽怎麽不來？”
程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嗨呀，這不是他爸忙嘛，一年下來，不是在飛國外就是在飛國外的路上。”
女人的笑容收斂了一些：“這麽忙啊，賺了不少錢吧。”
程善搖了搖頭：“也沒多少，一年也就幾十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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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一轉，臉上滿是憤恨：“要我說賺那麽多錢有什麽用？我弟才多大？這個年紀是最需要家裏人陪伴的時候。”
女人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讪笑道：“也不能怎麽說，不掙錢哪能讓他這麽舒舒服服的坐在這裏。”
程善輕輕的笑了一聲，眼裏卻一片冰冷。
女人的聲音不小，就在此之前，她給沈風行發信息時，将她和周圍人的話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
什麽“你老公是幹什麽的？一個月多少錢？”
“這也不多啊，也是供孩子上學得花不少錢呢！”
“我家？我們家也就一般啦，前不久剛提新車，也沒多少錢。”
味實實在太沖了，這麽有錢也不見給每人分個幾千看看實力。
程善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她沒有在搭理身後的女人。要不是場合不對，她還能在大戰個幾百回合。
兩人的談話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程善身旁傳來一道女聲。
“阿妹，你把她的話放在心上，這衰仔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旁邊的阿姨湊過來小聲說道。
阿姨隐晦的翻了個白眼，撇撇嘴嫌惡道：“勢利眼一個，前兩年的家長會她都快把所有人都問了個遍，家裏有點小錢就瞎顯擺。”
程善聽了一耳朵，沒做任何評價，她已然對這個話題沒有絲毫興趣，不動聲色的扯開話題：“阿姨，等下是不是還有別的安排？我第一次參加我弟的家長會不太懂。”
這話半真半假，雖然這是第一次以家長的身份參加家長會，但各個學校家長會的流程都大差不差，無非就是學校領導講完班主任講，中心意思都是什麽配合學校的教育工作之類的，她自己就是學生，哪裏會不明白。
阿姨沒察覺出絲毫不對勁：“因該差不多了，等下你可以和你弟在學校裏面逛一逛。”
“我們越附可是全越城最好的中學，除了師資，環境也是一等一的好呢！”她臉上的笑容無比燦爛，還摻夾着幾分自豪。
确實如此，如今的越城是出了名的全國經濟外貿發達的準一線城市。中考實行分流政策，無數人搶破頭了想将孩子送到好學校，而附中更是被無數家長學子趨之若鹜，傳聞進入附中就算是一腳踏入本科的大門了。
程善撇了眼窗外無聊到扣指甲的沈風行，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嘴角，但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股不祥的的預感幾乎要将她淹沒。
在她的記憶裏，在家長會的最後一個環節往往是班主任找家長說小話，不過多數時候只找成績最好，和……性格最分明的那幾個，前者表揚，後者……告狀。
一想到這，程善抿了抿唇，覺得哪哪都不舒服了，身下的椅子好像長滿了倒刺，叫人坐立不安。
在同個屋檐下住了這麽久，她能不知道沈風行這貨到底有多刺頭嗎？除了有事相求外，平時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拽樣，活脫脫一個青春期叛逆反骨仔！
程善時不時看向牆壁上懸挂着的鬧鐘，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度日如年是什麽感覺。
等聽到班主任說可以離開時，她朝窗外的沈風行使了個眼色，暗示他趕緊進來收拾東西，她要先走一步。
但偏偏這時候的沈風行就跟個沒識別出信息的人機一樣，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程善聽見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随即一道女聲在她的身後響起：“沈風行同學的家長嗎？請稍等一下，我想和你聊聊沈風行近期學習上的問題。”
果然！
程善生無可戀的閉上雙眼仿佛準備給大夥表演一個原地去世。她轉過身看着班主任露出一個毫無破綻的笑容：“好的，老師。”
初三辦公室內
程善看着桌上滿滿當當的物件，臉上一股燥熱。
她從不知道沈風行這家夥動手能力這麽好，紙青蛙千紙鶴兔子貓狗，都能開個動物園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堆紙質的管制物品，各種大小的刀劍，甚至還有一把占據半張桌子的98k！
程善暗暗的瞥了沈風行一眼，後者敏銳的察覺到她的視線後，自知理虧，趁着班主任在講話，雙手合十朝程善比了個求饒的手勢。
“沈風行姐姐，你在聽嗎？”班主任有些狐疑的看着程善。
程善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老師，我聽着呢!”
她皺起眉頭一臉的愁容：“老師真不好意思，我們家風行給您添麻煩了，回去之後我會和他好好聊聊的，一定不會讓他影響到一個月後的中考！”她臉上凝重的表情讓人絲毫不懷疑下一秒就能抄起棍子，現場管教弟弟了。
聞言，班主任臉色緩和下來，看着眼前面容稚嫩的兩姐弟，一時之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消失的媽，忙碌的爸，年幼的孩子。班主任眼神一下變得柔軟下來，連桌上七零八碎的玩意都沒那麽礙眼了。
班主任聞聲道：“老師知道你們家裏不容易，也沒什麽時間能好好管教孩子，但現在已經快要中考了……”
程善就這麽聽了十幾分鐘的以關愛考生為中心的演講，她兩眼空空，一想到讓她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是誰，便只想今晚去暗殺考生。
等他們離開學校時已經過了快十二點了，外面烈陽高照，一陣熱浪襲來，幾乎要将人烤化。
沈風行面無表情的給程善撐着傘，但他時不時偷看的小眼神還是暴露出了些許忐忑。
程善面容嚴肅，微抿着唇在思索着什麽，沈風行看她這副模樣心髒快速的跳動，感覺随時要撞破胸膛穿出來。
突然她轉頭看向一旁裝深沉的某人，沉默了幾秒開口道：“我們吃什麽？”
沈風行愣住了，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又立馬閉上了。他難以言喻的看着程善，語氣裏滿是不可置信：“你想了半天，最後就問我這麽個問題！”
程善淡淡道：“不然呢？都十二點了，你不吃我還要吃呢。”
沈風行頓了頓，遲疑道：“要不吃酸辣粉？後街那有一家特好吃！”
程善點頭：“也行。”
初中部的後門有一條狹窄的小街，裏面擺了各種各樣的攤子，陳舊的街巷裏隐藏了許多寶藏。
沈風行：“我跟你說，別看這家店小，，這家店的酸辣粉超好吃！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老舊的折疊桌上放着兩碗熱氣騰騰的酸辣粉，綠蔥點綴着裹滿湯汁的紅薯粉，看上去十分誘人。
沈風行一邊止不住的誇贊，一邊随手拆了雙筷子遞給程善，催促她趕緊嘗一下。
程善淺嘗了一口，味道果然像他說的那樣好，她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太陽似乎更熱烈了，外面時不時傳來自行車穿行而過的聲音，伴随着蟬鳴聲構成一首特別的樂曲。
也是這一刻，程善意識到，這是她來到越城的第二個夏天。
她彎了彎唇角，連看坐在她對面的沈風行都順眼起來了，但一想到老師辦公桌上放着的那堆折紙，還是象征性的關心一下中考生。
程善：“所以……你有什麽要解釋一下的嗎？愛迪生。”
沈風行原本還帶着笑意的臉一下就僵住了，他本想随便扯個理由糊弄過去，但不知為何腦海裏浮現出那道擋在他身前，細細和老師交談的背影。
沈風行就像洩了氣的氣球整個人焉焉的：“也沒什麽？就是聽不進去課，聽不進了就想找點事幹。”
程善吸了一口冰可樂：“多久了？”
沈風行猶豫道：“一……一個星期吧。”
程善嘆了口氣：“你這是病，得治。”
沈風行滿臉問號，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出這是什麽病！
程善看出來他的疑惑了，立馬湊近，神秘兮兮問道：“你晚上是不是還會睡不着？有時莫名的胡思亂想？”
沈風行一臉震驚：“大師！我還有救嗎？”
程善樂了，順手拍了下面前的腦袋：“行了，考前綜合焦慮征，等下給你整服藥，保管你藥到病除！”
沈風行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每次都能被程善耍的團團轉。
他恨不得給十幾分鐘前那個腦子泵機的自己一巴掌，警告他不要亂信女人的鬼話。
他看着樂了一路的程善，惱羞成怒道：“差不多得了吧！”
程善瘋狂的壓嘴角：“好的，我不笑了哈哈哈哈哈。”
街道兩旁種滿了樹，樹蔭為過路人遮住烈陽，帶了一絲清涼。
程善看着前面一家裝修粉嫩的店鋪，轉身朝一旁瘋狂控訴她那些惡劣事跡的沈風行道：“你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買個東西。”
說罷立馬離開，只留下沈風行在原地跳腳：“你又內涵我！太過分了！我真的要生氣了！”
幾分鐘後，他看着程善提了袋東西出來，終于找到回怼的借口了：“不是剛吃完飯了嗎，怎麽又買吃的？你是”豬嗎？
話未說完，只見程善将袋子塞到他手裏，言笑晏晏道：“喏——你的藥。”
袋子裏是他最喜歡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沈風行抿了抿唇，心髒莫名感到一陣酸澀。
他提着屬于他的蛋糕，聽見姐姐那熟悉的帶着笑意的話語：“下次有什麽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