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五月底，六月考試月來臨，距離高考還有十天，而距離中考只剩下一個多月了，整個越城附中嚴正以待。
“咔嚓”易拉罐拉環被打開發出一聲脆響。
程善沖冰箱裏拿了瓶可樂喝，随手撈多一瓶抛給坐在沙發上的中考生。
沈風行猛灌了一大口，可樂瞬間少了三分之一，他嘆了口氣，忍不住感嘆道：“還是家裏舒服，學校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為了專心準備中考，他已經在學校住了兩個月了，除了有時放假回家休息兩天外，他已經很久沒有呼吸過外面自由的空氣了。
程善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細細打量便宜弟弟，一個月沒見，很明顯的又瘦了一圈，她不禁的啧啧兩聲，看來這兩個月确實是夠辛苦的，都沒勁和她嗆聲了，真就是一個聽話安靜的乖仔了。
程善眉眼帶着笑意，決定還是好好的安慰下這個脆弱的中考生：“給你個機會，今晚想吃什麽？”
沈風行聞言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開口：“什麽都可以嗎？我要吃鹵肉還有可樂雞翅！”
他自從某次嘗過程善做的這裏兩個菜之後，就一直惦記着但又拉不下臉去求她，畢竟程善不喜歡身上有太大的油煙味，很少做飯。
程善看着某人就和小狗聞到肉味似的期待的小眼神，挑了挑眉答應下來了。
天大地大考生最大，明年就該輪到我了。
程善心想，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淺笑，看不出絲毫端倪。
天氣正好，清晨的陽光十分和煦，屋內的窗戶都敞開通風，前不久剛下完雨，空氣仍然殘留着微微的青草味。
沈風行接着埋進疊的快要沒過頭頂一堆資料裏，繼續抓耳撓腮的做題，程善也随便找了一本滿是英文的報刊閱讀，兩人互不幹擾的做自己的事情，難得安靜和諧的一幕。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靜的客廳裏除了紙張摩擦的聲音便是窗外清脆的鳥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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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善目光一凝，抿了抿唇無奈的嘆息一聲：“都快要中考了，你還不專心一點嗎？”
她擡頭看向沈風行，果不其然看見一個躲躲藏藏的腦袋，将偷瞄的沈風行抓了個正着。
她早在十幾分鐘前就發覺出某人莫名的不安分起來，時不時偷看她幾眼，眼裏的猶豫都要溢出來了，她本是想等他自己開口，但誰能想到一等就是十幾分鐘，眼看他快要複習不下去了，她幹脆直接戳穿。
程善：“別躲了，再躲你是不是還有鑽到桌子底下去。”
沈風行眼神閃躲，正要開口說什麽，又猶豫的閉上了，微微垂下了頭，淡淡道：“我……我就是有一些題不太明白。”
程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一副好姐姐的做派，溫和的揉了揉沈風行的腦袋。
程善：“行啊！有不懂的姐姐怎麽可能不會幫你呢？”
沈風行聞言愣了愣，很快，他将習題冊朝程善的分享挪了挪。
沈風行耳邊是淡然的講題聲，他的思緒卻忍不住跑遠。
她……很少以姐姐的身份自居，比起家人他們更像是朋友。
時針劃過發出噠噠的聲音，太陽高高的懸挂在藍天上。
“滴——”程善将可樂雞翅盛出盤後，随手将油煙機關掉。她朝着外面走去，将剛摘下的粉色圍裙挂在牆上的挂勾上，看了眼還在奮筆疾書的沈風行。
程善：“我先上去換個衣服，你把菜端出去。”
沈風行的思緒被打斷，聞言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程善回到房間正要将染上油煙味的衣服換下來，突然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
程善拿起手機，只見屏幕上顯示的是沈叔叔三個字。
程善愣了下，有些意外，在她的記憶裏，沈誠很少給他打電話，一般多是在出差是給她們挑禮物詢問她們的意見。
“善善吃飯了嗎？”電話一接通，那頭傳來沈誠溫和的語調。
程善乖巧的回道：“還沒呢！正準備吃。”
電話那頭頓了頓，随即語調染上幾分擔憂，關切道：“你和小風在家要按時吃飯，熱了就開空調，天氣熱也不要吃太多涼的……”
程善靜靜的聽着，時不時應聲。在剛來的時候她以為這位繼父會如同他的外表一樣博學儒雅，誰曾想沒相處多久，她也發現了沈誠那沉穩和善的教授皮囊下的老媽子屬性。甚至有時她嚴重懷疑沈風行是不是忍受不了他的唠叨，才開始叛逆的。
程善忍不住嘆了口氣，站的有些久，就幹脆做在離她最近的矮桌上了。
終于，沈誠意猶未盡的停下了。
程善莫名的感到了解脫，她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道：“沈叔叔，還有事嗎”
十分平常的話語，可不知道為什麽，她明顯的感覺到了電話那頭呼吸聲變的更輕了，房間在那一刻變得異常安靜。
片刻，電話那頭才傳來聲音，沈誠聲音低沉了許多：“善善，還有一件事，可能要麻煩一下你了。”
“下周，小風他們要開家長會，我……我這邊的項目還沒結束沒法回去，這是他們中考前最主要的一次家長會。一直以來因為工作的原因，就只去過兩次，而這一次小風——”
“他期待了很久，我知道我時常缺席小風的重要時刻，小風即使嘴上說着沒有關系，但也還是會很難過，但現在他也有了新的家人，你媽媽要帶隊參加鋼琴比賽，所以”
“你能不能去一次小風的家長會，我不想我的缺席會影響到他的考試。”
一切都明了了，今早沈風行的反常，沈誠突如其來的電話。
程善微抿着唇，腦海裏浮現出初見時的那頭黃毛，以及不久前那雙帶着期待的眼眸。
程善平淡道：“好的，沈叔叔，我會去的。”
突然，她話音一轉：“對了，沈叔叔你的項目應該能快結束了吧！中考快到了，希望我們都能不缺席他最重要的時刻。”
電話那頭頓了頓，良久才傳來一聲輕笑：“好，謝謝善善，叔叔知道了。”
程善換好衣服下去時，便看見沈風行無聊的趴着餐桌上，時不時看下眼前的菜咽口口水，一副被饞壞的小可憐樣。
一聽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立馬直起身來，撇了撇嘴不悅道：“你換個衣服換哪去了，要這麽久，菜都快涼了。”
程善彎了彎嘴角，莞爾一笑：“下次可以不用等我。”
沈風行翻了個白眼：“可拉倒吧，我要是不等你，誰知道下次會不會滿桌都是我不能吃的菜。”
程善笑笑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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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熱的太陽灼烤着鋪滿瀝青的道路，越城附中的西門口停滿了車，學生家長陸陸續續的到來。
“哎！班長，簽到表在哪啊！”
“後面的！來個人和我一塊去搬水。”
“快幫我看看，這個幾個字可以嗎？”
課室內忙的熱火朝天，但人的悲歡并不相通，除了臉上挂着笑容顯得游刃有餘的同學外，便是愁容滿面家長會後得到“愛的鼓勵”的問題分子了。
沈風行的同桌就是後者，他趴在桌子上哀嚎，豔羨的看着沈風行：“真羨慕你，你爸不來，不會怎麽樣，而我要活不過今晚了！”
沈風行臉上挂着笑容，沒有回答而是轉過頭看着窗外。
走廊上人來人往，來往的學生帶着自己的父母回到自己的課室，同桌出去上廁所了，他周圍的人都離開了，周遭空了一大圈，他竟然莫名的感受到了幾分寂寥。
“嘩啦——”
沈風行的同桌洗完手從洗手間裏出來，哼着歌從門口排隊上廁所的人群中出去，嘴裏時不時喊一句：“讓一讓，叔叔們讓我出去一下。”
終于從充斥着濃重煙味的衛生間裏出來。
他深吸一口外面走廊的清新空氣，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突然，他的身旁傳來一道溫和有禮的聲音
“同學你好，請問初三6班是在這一層嗎？”
他轉過身去，不由得怔愣在原地，眼前的女生一席淡綠色連衣裙，如海藻般長發披散在肩上，她伸手拂去落在臉頰邊的發絲，明明是夏天，卻仿佛将春天披着了身上。
男生不由得晃了晃神，反應過來後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對的，往裏直走，倒數第二間就是了。”
他看着面前看着很明顯年紀不大的少女，猶豫再三，不确定道：“額……這位姐姐，您是誰的家長啊？”
“我正好就是6班的。”
越附的教學樓估摸着是專門設計過，朝向好，采光與通風都格外優越。
沈風行一只手撐在桌面上，背靠椅背，和周圍焦躁不安亦或是忙忙碌碌收拾座，位的同學格格不入，顯得過分悠閑了。
一個和他關系還不錯的男生，忍不住用滿是哀怨的眼神看着他：“沈哥 ，你要是這麽閑，可以來幫我一起收拾座位的。”
沈風行嗤笑一聲：“該，我才不幫你呢，讓你平時什麽東西都往抽屜裏塞，平日也不收拾下。”
男生聞言心頭一梗，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麽反駁。
沈風行幸災樂禍的笑了出來，格外的欠，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也絲毫不留情：“趁你媽還沒到，還不趕緊翻新一下你的廢品站。”
但在他說完後，出乎意料的是男生并不像以往那樣和他鬧起來，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沈風行眉頭一皺，不知想到了什麽，心情突然明媚。
沈風行裝模作樣的抹了把下巴，嘴角瘋狂上揚：“幹嘛這樣看我，怎麽？終于發現我的帥氣了嗎？”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窗戶外傳來噗嗤一聲，接着就是一道熟悉的笑聲。
他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僵硬的回過頭去，眼裏的光漸漸暗淡下來，整個人透露出生無可戀的氣息。
他的便宜姐姐靠在窗邊笑得花枝亂顫，而他的沙幣同桌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他，三年的同桌不是白當的，沈風行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
好家夥！你怎麽可能會有這麽漂亮的姐姐？！
罵的挺髒。
他面無表情的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