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變故 不想聽你教訓我

第3章 變故 不想聽你教訓我

第三章  變故

“呀,傅總的襯衫怎麽落下了?”

奶奶關上門走出來,看見那白襯衫,囑咐于洲:“你給村支書打個電話,告訴他傅總的襯衫還在咱家。”

于洲:“……”

得,被奶奶發現了,這件襯衫丢不得,得完璧歸趙。

于洲不情不願地給叔叔發了條微信,讓他轉告村支書。

轉頭就見奶奶摘了一把種在籬笆院牆邊的花,笑着說:“這花開得好,帶去給你爸看看。”

于洲怔了下,鼻尖微微發酸。

卻笑着攬住奶奶的肩膀說:“行,您給他插到花瓶裏,弄漂亮點。”

“那必須的。”奶奶笑着應,眼睛卻微微發紅。

于洲注意到了,卻沒有拆穿。

他從不回顧父親出事這段時間以來的日子,因為他有時也記不清,自己當時是多麽的慌亂和無措。

他也不去想傅敬言。

因為只要一想到他,就會想起他們吵架那天,想起父親出事那天,還有他們分手那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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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月前,于洲還在南榕市一家建築設計公司工作。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搭父親車的上班。

父親把他送到公司樓下,說:“我今天要去下鄉,你晚上自己吃飯,別等我。”

“知道了,怎麽又下鄉?”

父親:“去看項目。那邊有段國道在改建,時不時要去看一眼。”

“哦。”于洲解開安全帶下車,“你慢點開,晚上早點回來。”

父親對他笑笑:“曉得,你快進去,別遲到了。”

于洲踩着點到公司,一進門就聽到項目部的歡呼聲。

“怎麽了?”他放下電腦包問,“有什麽喜事?”

同事興奮地分享:“市博物館新館的設計,圖審通過了!”

“這麽快?”于洲微訝,“恭喜大家,又一筆獎金到手了。”

剛宣布完喜訊的總監注意到他,“于洲,你來得正好,這次的設計你功不可沒,獎金也有你一份。”

于洲愣住:“我?我沒參與這個項目。”

“謙虛了,共享盤裏的圖紙不是你上傳的嗎?”總監笑道,“你們組長都告訴我了,你雖然沒有直接參與項目,但給他們提供了很不錯的思路,獎金少不了你的。”

“好了,別傻站着了,各回各位,繼續努力。”

其他同事羨慕地看了眼于洲,各自散去。

只有于洲皺着眉頭,一頭霧水地看向組長:“什麽圖紙?”

組長卻移開視線,打哈哈道:“就是你自己傳到共享盤的那份啊,領導一看就喜歡,說就按這個來。”

于洲完全沒印象,只能打開電腦去共享盤裏找。

他之前還在跟另一個項目,為此還出差了一周,壓根沒參與博物館的設計,怎麽可能傳什麽圖紙到共享盤。

熟悉的位置沒找到,于洲又去翻博物館項目的公共盤。

點開文件夾,熟悉的文件名映入眼簾,于洲瞳孔一顫,頓時僵住。

不、不可能的,他怎麽會把這個上傳到公司的共享盤?

他急忙點開圖紙,再三确認——

“你們用了這份圖紙?”于洲抓住隔壁工位的組長質問。

“別這麽說啊。”組長掙開他的手,“我們只是采納了你的設計創意,成稿是大家一起優化完善的。”

同事們朝他看過來:“怎麽了于洲?圖紙有什麽不對嗎?”

于洲看着同事們一張張疑惑不解的面孔,頓時像吞了釘子一般,哽住喉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

那是他的圖紙!是他準備了半年,要以個人名義參賽的作品。

于洲倏然起身,定定地看向組長。

見組長眼神回避,于洲就知道這事和他脫不了關系。

他扭頭朝總監辦公室走去,胳膊卻突然被人拽住:“于洲。”

組長大力拽着他,把他帶到樓梯間:“你冷靜點,圖審都過了,你非要把大家的心血都毀掉嗎?”

于洲比他還要激動:“那是我的心血!是你不經同意動了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組長臉上挂不住,冷笑一聲,“你用的是公司的電腦、公司付費的軟件,上傳到了公司的共享盤,那就是職務作品,不是你的東西!”

于洲不同意:“這是我在非工作時間創作的個人作品,和公司沒有關系。”

組長嗤笑:“說得輕巧,你有證據嗎?它從公司配給你的電腦上傳到公司的共享盤,你怎麽證明它和公司沒有一毛錢關系,完完全全是你的個人作品?”

于洲張了張唇,恨恨地咬牙。

“從盜用我的圖紙到過稿,這麽長時間沒有一個人告訴我。”于洲質問他,“你既然知道是從我電腦上傳的圖紙,為什麽問都不問我一句就盜用?”

直到今天圖紙過審了,瞞不住了,才在主管面前假惺惺地提了一句他的功勞。

不,說不定他和總監是一丘之貉,早知道那是他個人的作品,不是給公司。所以才不問自取。

因為他們都知道,問了于洲肯定不會給。

組長聽他這麽質問自己,就知道他沒有證據,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氣,表情變得游刃有餘起來。

“于洲,”他抽出一根煙點上,透過煙霧輕視地看他,嘴上卻故作好心地勸,“事到如今再争這個沒有意義,這份設計已經經過幾輪修改,通過了專家論證和圖審,業主單位也采納了,不可能再變了。”

“你的圖紙已經不是你的圖紙,是業主單位的。”

于洲攥緊拳頭,強忍着砸他一拳的沖動。

組長瞥他一眼,輕蔑道:“你也沒必要這麽大反應,好像公司委屈了你似的。你在公司上班,作品交給公司怎麽了?”

“這麽大的市政項目,多少人擠破頭想參與都擠不進來,你的資歷本來也不夠格做主創。現在公司采納了你的創意,項目獎金有你一份,還能讓你在設計單位的成員裏署名,你還有什麽不知足?”

于洲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他準備這個作品是為了參賽,不是為了眼前這個項目。

比賽要求參賽者擁有作品的完全著作權,為此他花了半年多的時間,熬了無數個夜。好不容易完成作品,卻被他們輕而易舉地偷走,還反過來高高在上地指責他不知足?

“我不知足。”于洲咬牙,一字一句道,“我會拿出證據,主張我的權利。”

組長眉頭一皺,掐滅煙頭怒道:“于洲你想清楚,鬧大了你就別想在這一行幹了!”

于洲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公司可以開除我,我們法院見。”

說完不顧組長氣急敗壞地呼喊,轉頭離開了公司。

一出門他的眼睛就紅了,拿出手機停止錄音,保存文件。

他知道這種錄音未必有法律效力,但在組長把他拽到樓梯間的時候,他下意識就這麽做了。

于洲深吸一口氣,攔了一輛出租車,在車上給傅敬言打電話。

對方那邊是晚上,但傅敬言似乎在加班,沒有第一時間接通。

于洲的情緒有些繃不住,仰頭捂住臉,引得出租車司機頻頻向後他。

他很快到了家,心情很糟糕,情緒倒比剛才在車上時穩定了一些。

這時他收到傅敬言的消息:【抱歉,在開會,稍後打給你。】

于洲回了一個句號。

傅敬言又問:【參賽作品提交了嗎?今天最後一天。】

于洲眼底泛起潮意,飛快打字:【沒交,我不參加了。】

傅敬言回了一個問號過來,于洲丢開手機,又有點想哭了。

手機連續震動,傅敬言似乎會都不開了,連發好幾條消息過來:【為什麽?】

【沒改完?還是又不自信了?】

【你的作品很棒,有87%的概率可以獲獎。】

于洲看到這,眼淚忍不住湧出。他仰起頭,讨厭這樣脆弱無能的自己。

于洲:【沒為什麽,就是不想參加。】

傅敬言輸入了好一會兒,發過來一條:【別任性,我們說好的。】

說好了又有什麽用?

于洲任性到底,丢開手機,不想和傅敬言說話。

大概是見他不回複,傅敬言打了電話過來,聲音裏透露出疲憊:“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突然不參加?”

于洲躺在床上捂住眼睛,雖然接了電話,但半晌沒有吭聲。

電話那頭的傅敬言若有所覺:“你在哭?”

于洲吸了吸鼻子:“不要你管。”

“洲洲……”傅敬言頓了頓,放緩語調,“接下視頻。”

他挂斷電話,撥了視頻過來。

于洲任鈴聲響了很久才接通,看着屏幕裏西裝革履的男人,眼睛又潮濕起來。

他在小屏幕中看到自己慘兮兮的模樣,飛快用手遮住了前置攝像頭。

但哪怕是短暫的一秒,傅敬言也看到了他眼睛和鼻尖紅紅的樣子。

他心疼得皺眉,卻還要溫聲安慰:“別哭了寶貝,先去洗把臉。”

于洲躺在床上不想動。

“那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嗎?”

于洲沉默片刻,用帶着哭腔的嗓音,斷斷續續将今天的事告訴了他。

視頻那頭的傅敬言眉頭越皺越緊,在他說完後,不解道:“你怎麽會把參賽作品拷貝到公司電腦上?”

于洲辯解:“我就是那天拷文件的時候不小心拖過去了,發現拷錯之後我立刻就把它删了,也清理了回收站。但我忘了我開着自動備份到共享盤,也沒想到公司的網速那麽快……”

傅敬言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奈至極:“我之前提醒過你,這是一個低級錯誤,你不該犯——”

“傅敬言!”于洲氣鼓鼓地坐起來,眼睛發紅。

“你聰明,你厲害,你有先見之明!但我不是你的下屬,更不想聽你教訓我!”

“你——你讨厭死了!”

于洲委屈控訴,憤憤地挂斷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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