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發芽 只是想見你
第13章 發芽 只是想見你
第十三章 發芽
“洲洲,快來看!”
清晨,于洲打着哈欠在菜園子裏澆水。奶奶在一旁摘菜,忽然招手呼喊他。
“甜瓜種子發芽了。”
于洲迷朦的眼睛睜大,立刻走到奶奶身旁蹲下。
灑了甜瓜種子的地裏冒出了幾顆嫩綠的小芽,還沒有于洲的指甲蓋大。
但它确确實實發了芽。
于洲有點不敢相信:“這個是甜瓜苗?怎麽和小時候見過的不一樣?”
奶奶笑着說:“這才剛發芽呢,裏面說不定還有雜草苗苗,長開了就能看出來了。”
“哦。”于洲臉上看不出表情,語氣卻又積分雀躍,“我給它澆點水吧。”
奶奶樂呵呵地看着他忙活,沒提醒他,這個天氣發芽快,但是挂果的時候天就冷了,不曉得能不能長成呢。
好不容易有件讓洲洲高興的事,她才不會戳破它。
大不了過幾天出苗了,直接移栽到頂樓的陽光房裏。
只要肯花心思,種甜瓜算什麽難事?
因為那幾顆小小的甜瓜苗苗,于洲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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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療養院看望父親,還與他分享了這個消息:“這次我肯定能種成,到時候分你一點。”
回家時還繞去鎮上的農資店,咨詢老板後,買了一袋有機肥。
哼着歌回到村裏,卻在家門口看到了一輛陌生的車。
車窗降下來,裏面的人卻不陌生。
于洲皺起眉頭,好心情消失,“你怎麽又來了?”
傅敬言下車,從後備箱抱出一個紙箱:“我把國外的東西都寄了回來,這裏有些你喜歡的。”
于洲眉頭皺得更緊:傅敬言什麽意思?分手了把個人物品也清算歸還?
“我不要了,随你怎麽處理。”于洲扭頭道,“車挪開一點,不要擋在我家門口。”
傅敬言頓了頓,垂着眸說:“那我先幫你保管。”
于洲頓住,忍不住生出幾分煩躁。
他想幹脆利落地結束,傅敬言卻偏偏要糾纏,還一副低聲下氣、逆來順受的模樣,好像他很過分一樣。
他過分嗎?
“你到底想——”幹嘛?
于洲收住了可能真的有些“過分”的語氣,但他真的不理解:“你回國這麽久,不用回去上班嗎?”
傅敬言站在車門邊,垂眸看着他:“我辭職了,現在在未來地産工作。”
于洲一怔:“你瘋了?”他以為傅敬言只是作為投資顧問之類的,暫時為未來地産的這個項目提供服務。
傅敬言卻道:“沒有。”
“你知道的,我從不沖動做決定。所以我很後悔,沒有在收到你說分手的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回來找你。”
車裏的于洲無意識地握緊了方向盤,不與他對視。
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麽意思?
“我當時以為,只要想辦法聯系上你,和你解釋清楚,我們就能和好如初。”
傅敬言像個被丘比特罰站的學生,認真檢讨自己:“後來我逐漸意識到我錯了,遲了,我應該第一時間飛回來才對。”
“對不起,于洲,我很抱歉。”
沒有重視你當時的心情,沒能陪在你的身邊。
于洲閉上眼睛,掩蓋住眼底的紅色。
傅敬言繼續道:“你問我現在到底想幹嘛,我的确在奢望你的原諒,想和你和好。但選擇權在你。”
“除此之外,我今天只是……想見你而已。”
于洲怔了下,心裏很不是滋味。
“談不上原不原諒,”他聲音有些不穩,“我們之間已經沒可能了。”
“你還是回國外去,沒必要為了我推翻你之前的人生規劃。”
“為什麽不可以?”傅敬言卻說,“我的人生規劃裏,本來就包括你。”
“以前是你遷就我,現在不過是換我追随你的腳步而已。”
于洲始終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他不得不承認,傅敬言的話說的很動聽。
他差一點就動搖了。
但只是差一點。
*
于洲以為他已經和傅敬言說得夠清楚了。
但是幾天後,村子南邊的空地突然動工蓋起了活動板房。聽村支書說,那就是未來地産在他們這暫設的“明溪村度假村項目部”。
活動板房蓋好之前,傅敬言就帶着一組人住進了于洲叔叔家的民宿。
他們拿着圖紙和測繪工具,還有無人機設備,開始頻繁在村裏出入。
于洲偶爾會在村裏遇到他們,傅敬言不再穿他的襯衫、西褲和皮鞋,而是換上了運動衫和登山鞋,戴着墨鏡,教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于洲知道他們對視了,也知道對方在自己轉身後,依然看着自己。
臺風天,南榕市下起大雨。
天氣不好不便出門,于洲窩在家裏看書。
看了一會兒,聽到樓下傳來說笑聲。他以為家裏來了客人,下樓卻看到傅敬言和叔叔、嬸嬸在客廳裏,正在和奶奶聊天。
傅敬言面前放了一個小籃子,正在剝毛豆。
“正想上去叫你呢。”奶奶對于洲說,“你叔叔買了一只番鴨,說給我炖湯喝。我想着幹脆弄幾個菜,大家一起吃個飯。”
于洲點點頭,對此沒意見。但是誰能告訴他傅敬言為什麽在這?
奶奶解答了他的疑惑:“傅總不是在你叔叔家住着嘛,又是你朋友,我就讓你叔叫上他一起過來。”
于洲有些後悔告訴奶奶傅敬言就是自己在國外認識的朋友了。
“他們那個項目部,不是還有好幾個人住在叔叔家嗎?”
聽叔叔說他們這波人要民宿管飯的,就喊傅敬言一個人過來吃獨食,其他人不會有想法嗎?
叔叔說:“這兩天下雨,沒法幹活,傅總就給項目部的人放了假,他們都回市裏了。”
于洲:“……哦。”
倒是聽說傅敬言這幾天帶團隊将村子和周圍的山頭都跑了個遍,估計是在勘測和選址,下雨天确實不方便。
就是沒想到傅敬言會因為下雨給手底下的人放假。
但傅敬言上門做客已成事實,于洲也不能把他趕出去,只能給他遞了個眼神,希望他遵守承諾。
傅敬言和他對視了一眼,低頭繼續剝毛豆。就這幾句話的功夫,籃子裏的毛豆就堆了起來。
于洲:“……”你還挺殷勤。
一頓只有于洲一個人別扭的午餐結束,傅敬言搶着洗碗,被奶奶拒絕:“你是客人,哪能讓你洗?你放着我來就好。”
于洲從奶奶手裏接過碗筷:“這不是我的活嗎?怎麽都跟我搶?”
奶奶做飯,他幫忙,然後洗碗。這是他們家的“規矩”。
他将碗筷收進廚房洗,卻發現傅敬言跟了進來。
于洲瞥了眼他,輕聲說:“你沒必要這樣。”
傅敬言沒吭聲,拿起左邊水池裏于洲洗好的餐盤,打開水龍頭沖去殘留的泡沫。
于洲有點沒脾氣了,就聽他說:“今天也只是想見你,所以才冒昧上門。”
于洲刷碗的動作一頓,嘟囔道:“我又不想見你。”
傅敬言沉默了片刻,“如果我的出現會讓你感到困擾,我會盡量控制自己。”
不要太想你。
他沒有說後半句,但于洲卻聽懂了。
他抿了下唇,殘忍道:“只要不見,很快就習慣了。”
也不知道是在勸傅敬言還是說服自己。
傅敬言又沉默,然後突然說:“圍裙散了。”
他擦幹手,站到于洲身後,自然地抓起兩根圍裙帶子,打了一個蝴蝶結。
于洲定在那,等圍裙重新勒緊了腰身才意識到,傅敬言的動作太熟練太自然了。
好像他們還沒分開的時候。
那時他們一起做飯洗碗,他經常偷懶不系圍裙,傅敬言就會拿過來替他系上。
然後圈住他的腰,偷親一下他的後頸或耳朵。
但此刻,察覺于洲的僵硬,傅敬言只是站在他身後,兩手虛握着他的腰,輕聲說:“你真的瘦了很多。”
他的聲音就在于洲耳畔,卻不像從前那樣帶着甜蜜和寵溺,而是藏着克制與心疼。
“如果你照顧不好自己,我可能會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