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為什麽躲我

為什麽躲我

唐珺是感覺出來鄧放好像對她有意思了,因為他在放任着“流言”傳播。

人多的地方八卦傳得最快,何況是部隊這種需要爆炸性新聞來“調節生活,增添情趣”的地方。唐珺也是在碰到小艾和沈天然的時候才知道她和鄧放已經“秘密戀愛”一個月了。

“真的不是啊你們聽我解釋…”唐珺捂臉,哭笑不得。

“~嘤嘤你們聽我解釋~”小艾搖頭晃腦,賤兮兮地學她說話,唐珺簡直束手無策。

聽小艾給她講,昨天的事情已經發展成了“唐珺和鄧放因為鄧放的前女友而吵架,不歡而散,唐譯員負氣開車沖出基地…”

“停!可別說了…”

她當然不希望子虛烏有的事情就這麽傳下去,可是鄧放的态度很難讓別人不想多。

他都由着隊友管她叫“嫂子”了!!!

連她叫他去解釋他都無動于衷。

唐珺不否認對鄧放有好感,但是最近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工作壓力大,外婆又突然離世,她很難再分出精力去理清和鄧放的事。何況他們的工作性質都很特殊,一個沒有固定任務時常年外派出差,一個每天一上飛機就一腳踏在鬼門關,這樣的結合怎麽看都不像“良配”。

思緒亂,糾結,唐珺下意識生出了逃避的心。

如果鄧放不管,那她也不管吧,流言總會不攻自破的,他們又不是真的,她這樣想着。

下午唐珺照常在工作室忙,見到了個很久沒見的人,雷宇。

自從上次事故他申請調離以後,就一直留着打雜,聽魏總說好像在包傘。

毫無疑問大材小用了。

“唐老師。”雷宇禮貌地給她打招呼。

唐珺點點頭算是應下了,看着他手裏推的箱子,裏面是包好的降落傘,笑着跟他說:“就放那邊吧。 ”

也不知道他跟沈天然怎麽樣了。

唐珺想着就做自己的事去了。

沒一會兒聽見外面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唐珺想起今天試飛隊要來聽機械講解。

她看了一眼還在放傘的雷宇,沒有一秒鐘的猶豫,悄咪咪拿了手機和一份翻了一半的文件,蹑手蹑腳從工作室後門溜出去了。

恕她無能,她現在招架不住試飛隊隊員那些八卦戲谑的眼神。

進了室內,魏總下意識看了一眼唐珺的座位,空的,但是電腦屏幕還亮着,杯裏的水也還冒着熱氣,種種都說明了這裏剛剛還坐着個人。他只笑笑,沒有說話。

鄧放自然注意到了,眼神暗了暗不知道在想什麽。

雷宇也聽到來人了,不知道是出于尴尬或是什麽,他并沒有出聲,只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唐珺帶着文件跑到樓梯間坐着去了。

她說不清自己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就是覺得只要是跟鄧放有關系的事她都很亂,想不明白,也不敢想太明白。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她起身走回去,小心翼翼推開門發現人果然都走了,松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這樣真的很慫,但是她樂意。

如果現在丢一堆工作給她,她會欣然接下,但如果是丢個男人給她,她只會覺得是燙手山芋。

孤獨成習慣的人還沒有試想過把另一個人帶入自己的人生。

難得下班早了一次,也許魏總也察覺到她狀态不對,趕她回屋休息了。唐珺沒拒絕,今天是外婆頭七。

她慢慢踱步回了屋子,沒有開燈,安安靜靜地坐在灑滿月光的落地窗前,她總感覺外婆還在她的身邊。

沒由來的,她又想起那天鄧放帶她出去,她在巨日前站定,跟外婆告別。

她不知道那些訴說思念與遺憾的話語能不能傳到老人家的耳朵裏,所以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在心底默念着,盼着那些字句順着月光傳回天堂。

輕輕地,她又哼起那首歌謠:

月升月落,生生不息的世界

永恒的遠方

你的輪廓在夕陽中融化

我找到了越過悲傷的幸福

……

鄧放在唐珺房門口站定,剛想擡手敲門就聽到了輕柔的吟唱聲。

是那天在火堆旁唐珺唱的那首。

她想她的外婆了。

鄧放明白失去至親的痛是如何的,他不求能為她分擔,只希望她不要躲起來偷偷難過。

他本來是準備來找她說最近發生的事,這會兒又糾結了,欲敲門的手遲遲不落下。

掙紮一番,他拿出手機給唐珺發去信息。

“有時間嗎?聊聊。”

沒一會兒唐珺就回過來了。

“沒空,在加班。”

聽着門內隐隐約約的啜泣,鄧放哭笑不得。

犟死了。

第二天鄧放等在去食堂的路上堵唐珺,他又不傻,當然看得出來唐珺在躲他,但是他需要一個答案,他等不了了,他想知道唐珺到底是怎麽想的。

唐珺邊走邊低頭看着沈天然給她發的信息,說給她留好飯了,在食堂等她。

“可謝謝沈醫生啦。”她笑着回了一條語音過去。

正往前走着,突然看見靠在走廊邊上的鄧放,他還穿着訓練服,面部輪廓清晰,緊繃的肌肉包裹在制服下若隐若現,此刻低頭抱着手沉思,陽光給他鍍上一層柔和的金色,看得唐珺有些愣神。

她一下子停止腳步,心裏暗叫不好。

該不會是在等她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轉身要繞路,卻被叫住了。

“唐珺,聊聊。”低沉的聲音越來越近。

唐珺眼睛一閉,這是跑不了了呗。

她瘋狂在腦子裏搜羅着逃跑的借口,緩緩轉頭對上鄧放的眼睛。

她覺得那眼神像要把她看穿了一樣,浮動的眸光裏透着一句話:看你往哪跑。

唐珺打着哈哈換了個嬉皮笑臉的表情。“有事兒啊?”

“有,大事兒。”鄧放一字一頓說。

“行,那…說呗,我等着吃飯呢。”唐珺繼續一副嘻嘻哈哈地樣子。

鄧放緩了緩,剛要開口就被打斷了。有人叫唐珺。

他擰眉不滿地看向來人。

“唐老師!魏總找。”是雷宇。

唐珺懸着的心一下放下來,如蒙大赦地轉過去,看見是雷宇,故意大聲回答到:“是嗎?魏總找?我馬上來!”

說罷,她轉過頭滿臉“歉意”地看着鄧放,小心翼翼地說:“鄧放,我真挺忙的,有時間再說啊…”

說完她就飛快往雷宇的方向跑,給鄧放看得堵的不行。

雷宇成她救命稻草了是吧?

看見雷宇就飛奔過去?看見他就跑?

拉着雷宇假意大聲地邊說話邊走了一段後,唐珺忍不住問起他的近況。

聽魏總講他雖然去包傘了,其實還是記挂着試飛隊的事。上周他就給張挺提了加裝反尾旋傘抗尾旋的建議,這個辦法可以在飛出極限數據的同時盡最大可能保住飛機。

“真要走啊?不再考慮考慮?” 唐珺問。

雷宇笑笑,“申請早就交了,月底就走了。”

可惜了,這是唐珺心裏唯一的想法。

眼看快要到工作室門口了,她還是不甘心,眼睛一轉,說:

“那個,沈天然給我留了飯在食堂呢,走的急我給忘了,你能不能幫我跑一趟?”

她是故意的,沈天然剛剛就說她要是忙可以給她把飯送過來,她使喚雷宇就是想讓他們見見面,也不知道他們兩個進展怎麽樣了。

雷宇當然不知道唐珺腦子裏正算計呢,只是應下就走了。

又躲了鄧放一次,他不會在心裏記恨上了吧?

唐珺有些忐忑。

某日,飛行任務快要結束時,所有人都在電臺裏聽到了張挺的聲音:“呼叫各位,兄弟們來了還沒休息過,明天過節,都去我家包餃子。”

“收到!”

“收到,謝謝隊長!”

……

北方過節确實是要比南方熱鬧些,雖然只是個小城市,也處處透着節日氛圍。

唐珺來隊不久,但和大家處的都不錯,自然受到了邀請。來北方這麽久了,一直在基地裏還沒進過城,她還挺興奮的。

她被小艾激動地拉着介紹這介紹那,被玩笑逗得笑的不行,完全沒有注意到後方幽幽的眼神。

從那天被雷宇叫走,鄧放就沒有再去找過她。他想,自己都明确表示有事兒了,她不忙的時候總會來問問吧,誰知道非但沒來,還把他自己等得煩悶不已。

笑得開心的唐珺也不知道自己把鄧放笑不開心了。

走進單元樓,進了屋子,男同志自覺地跟着張挺進了廚房忙前忙後,女同志就跟着“隊長夫人”坐着唠家常。

“我得讓我媽趕緊給我安排相親了,我還沒談過戀愛呢。”聊到感情問題小艾激動的不行,她好像在哪都是混得開的性格。

“不用相親,找飛行員呀!都是國家給把過關的。”回話的是江雨珍,張挺的媳婦兒,溫婉娴靜的長相,開口确頗有幾分豪氣。

“是呀!天天在天上飛着,哪有時間在這凡間花天酒地。”

笑聲一陣壓過一陣,不知道誰又起了話頭。“沈醫生呢?有對象嗎?”

唐珺跟着轉頭看過去,不知道怎麽有點期待。

沈天然沉默着笑笑,搖搖頭。

“真沒出息啊。”小艾跟唐珺咬耳朵。

“我不是看見雷宇也在嗎?”

“在又怎麽樣?你盼着他們兩個哪個主動?”

“兩個悶葫蘆…”

“那你跟鄧放呢?和好沒有?”

唐珺的笑臉一下就垮了,故作嚴肅地“警告”她:“我再說一次!我們什麽都沒有!”

“吹吧。”

行,還是不信。

“嫂子,你跟隊長怎麽認識的?”有人好奇問到。

江雨珍把手裏的水杯放下,笑着回憶:“我們倆是高中同學,他航校一畢業就在全國各地參加輪訓,我滿世界地跟着他跑,他去哪我去哪。當時省吃儉用的,就是為了攢錢買車票去看他,到最後那車票攢了這麽大一盒呢!”

她邊說邊比了個大圓的手勢。

講的是這些年為了愛情的奔波勞累,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幸福與滿足。

愛可以讓人勇敢,讓人跨越山高水遠也要相見。

唐珺很羨慕他們的勇氣。

菜陸陸續續上桌,大家也依次落座。鄧放和唐珺中間隔了兩個人,默契的誰也沒有看誰,落到大家眼裏就成了“小情侶”鬧矛盾。

短暫的交杯換盞後,張挺摟着媳婦兒站起來。

“給各位鄭重介紹一下,我的鐵杆僚機,親密戰友,江雨珍同志。”

江雨珍臉上有些挂不住,笑着打了他一下,端着酒杯向大家示意,衆人乖乖的回敬,喊着“嫂子好”。

席間,唐珺瞄見雷宇給沈天然敬酒,好像說是感謝她的關照,祝她調回南方一切順利什麽的,聽得唐珺無語。

她又瞟到鄧放,他今天穿的是便裝,深色的衛衣顯得他的輪廓更加挺拔,肩背肌肉線條流暢,脖頸上一根裝飾的項鏈稱出他一些平時沒有的感覺。

更松弛,也更有野性。

察覺到唐珺的視線,他慢悠悠地擡頭回望她。應該是喝的有些多,他的耳根已經紅透了,眼神還算清明,只是暗暗夾着一些唐珺看不懂的情緒。

唐珺趕緊把頭偏開,不敢再看。

正吃着,幾個男人突然端着酒杯走到櫃子上一張照片旁,仔細一看是張挺拿着一個相框在給他們介紹。

“這是我的老隊長,老陸,你們記得吧?他第一次帶我飛大機動的時候啊,我那早點全吐面罩裏了,給我吓得,怎麽也摸不着跳傘的拉環兒…”

這應該是說給雷宇聽的。

雷宇也看準了時機,站起身走過去說:“我還是誠摯的希望隊裏能考慮我的建議…”他說的是飛機加裝反尾旋傘的提議。

“害,都是要走的人了,就別瞎操心了,一路順風啊。”有人并不買賬。

唐珺看了鄧放一眼,後者沉默,沒有任何情緒袒露。

等月光漸漸澄明,飯局才散。

他們都是要搭車回基地的,唐珺不免被推到和鄧放一輛車,她起初有些忐忑,後面看鄧放紅着脖子歪着頭靠在椅背上,不由得慶幸,鄧放應該是喝多了,沒精力削她。

下了車,唐珺剛準備回屋,走着走着就被身後一股巨大的力量扯着走往另一邊,她回頭要動手,發現是鄧放,氣焰瞬間滅了半截。

她試圖掙脫,但是鄧放力氣大的吓人。

終于走到一處拐角,鄧放停了下來,一把把她按在牆上。

這個姿勢讓唐珺很沒有安全感。

“你要幹什麽鄧放,有話好好說。”她抗議到。

“我是想跟你好好說,可是你一見到我就跑啊,唐珺。”鄧放靠她很近,帶着濃濃的酒味的呼吸就噴在她的鼻尖上,她一下都不敢動。

鄧放的聲音在酒精作用下變得有些嘶啞,在四下無人的空間裏聽得唐珺心髒狂跳。

“為什麽躲我,嗯?我要一個解釋。”他逼迫到。

唐珺微微偏頭,避開他的呼吸,道:“你喝醉了,等你醒了我們再說。”

鄧放可沒打算讓這事就這麽過了,他等了很多天了,他只想要一句話。

“我清醒着呢,唐珺,我問你,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這種過于直接的問話是唐珺最招架不住的,她想否認,但她也看得見自己的心。

于是她紅着臉支支吾吾道:“我不…不知道。”

聞言鄧放“呵”了一聲,像是被氣笑了。

“那試試就知道了。”

唐珺還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就被鄧放摟到懷裏,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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