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來勁
來勁
前兩天還滿口“真的沒有”、“你聽我解釋”的人現在認認真真地看着自己說“我們在一起”了，小艾的腦袋像被雷劈了一樣 。
她之前确實只是想開玩笑逗逗唐珺，起碼唐珺給她的反應真的讓她覺得她跟鄧放什麽都沒有，只是被大家傳成這樣了。
結果，超級反轉。
唐珺看她一愣一愣的，知道有些突然了，滿臉抱歉地搖搖她的手，“對不住啊戰友，事發突然，後面我再給你解釋。”
說完她雙手合十，朝小艾“拜了拜”。
小艾摸着後腦勺，眉頭皺着，嘴巴還是沒閉攏，一臉疑惑的嘟囔：“你們倆怎麽就搞一塊去了呢？”
鄧放一點也不遮掩，站起來笑着摟住唐珺肩膀，回道：“唐老師比較害羞，不好意思告訴你們，其實她也喜歡我好久了，對吧？”
說完他低頭看着唐珺。
唐珺一下把他的手掙開，這可是食堂，周圍全是人，雖然不打算瞞但也沒必要張揚吧。
“對你個頭。”她沒好氣地回答。
小艾看着他倆“打情罵俏”的樣子，嫌棄地努努嘴，故意挑事兒：“诶，你不是說你們不可能嗎？”她問唐珺。
後者心裏一毛，她有說過嗎？
不管她有沒有說過，鄧放的手掌已經按在她的後脖頸上了，她有一種小雞馬上要被老鷹叼起來的感覺。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嘛…”她尴尬地笑笑，模棱兩可地回答道。
邊說她邊瞟鄧放，他沒什麽表情。
小艾看唐珺緊張起來，覺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滿意地拍拍手，“切，好好談戀愛吧，我走了。”
唐珺和鄧放這才又坐下來。
“你真不吃東西啊？”唐珺試探着問。
“不吃，氣飽了。”鄧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拜托，這有什麽好生氣的？
他們兩個的關系本來就一直沒什麽進展，要不是鄧放一激動，唐珺直接懷疑等她任期滿回原部隊了，她跟鄧放都不會有什麽牽扯，再說了她根本沒說過那個話。
想是這麽想，哄還是得哄。
鄧放今天飛行架次是滿的，很累，她知道，但他還是一下飛就過來了。
想到這，唐珺讨好般地伸手扯扯他的衣袖，“你別當真啊，她就是搗亂，我沒說過。”
鄧放傲嬌着呢，偏頭斜着眼睛看着她，“真的？”
聞言唐珺猛點頭。
鄧放又開心了，跟會變臉似的。
“那之前呢？你喜不喜歡我？”他不放棄追問。
唐珺一下就頓住了，半晌輕飄飄開口：“其實我也不知道…剛來的時候我覺得你長的很好看，後面課上你又幫了我，最重要的是，外婆走的時候，你帶我去送她…”
唐珺回憶着他們的點點滴滴，手不自覺絞起來繞圈圈，再擡頭的時候她直直回望着鄧放的眼睛。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但我和你在一起很放松，也很開心，有的時候不用我說你也能明白我在想什麽。我可能…不太清楚男女朋友之間該怎麽去相處，但是我願意嘗試，所以你願意教我嗎，鄧老師？”
一直以來都是他們管唐珺叫“唐老師”，這會兒唐珺一臉的真誠，眼睛亮亮的管他叫“鄧老師”，不知怎麽他聽得心底一熱，不自然起來。
他慌忙別開視線，掩飾性地幹咳幾聲，臉頰微微泛起紅暈。
這下唐珺看不懂了，她覺得這個稱呼沒什麽問題啊。
鄧放緩了一會兒，驚覺差點丢了場子，繼續“拷問”唐珺。
“珺珺，你交過幾個男朋友？”
這下輪到唐珺臉紅了。
她沒想到鄧放會這麽叫她，在熟悉一些沒喊“唐老師”以後，他都是叫她名字的。
她舉起手指，“兩…兩個。”
怎麽可能才兩個？
唐珺不論長相還是性格都不賴，本身更是一個能力過硬的優秀人才，這麽發光的人會沒人追？
鄧放根本不信。
“可別張嘴就來，再給一次機會。”他漫不經心地說。
可唐珺真的沒說謊，正式男友就兩個。
第一個是她大學時候的學長，一個随和友善的帥氣“中央空調”，現在是東部戰區某機關單位的幹事，唐珺還是聽以前的朋友講才知道的。
第二個是唐珺工作第二年遇到的，一個精英男，相處下來其實還行，那個人也很中意唐珺，但談了大概八個月還是崩了，理由是唐珺能給出來的時間太少。
這些唐珺都一五一十跟鄧放交代了。
聽罷他微微點頭，“行吧，還算過得去。”
真的是飄了，唐珺忍不了一點。
“過得去？那是當然，不像有些人，前女友都追到基地來了。”她陰陽怪氣道。
一聽“前女友”三個字鄧放的嚣張氣焰瞬間就下去了，他給忘了還有何婉晴這個把柄，畢竟是舞到唐珺跟前兒去了的。
他立馬換了一副樣子，“我跟她真的什麽也沒有了，我也就想着去看個演出，沒想到她會在。”
“那不正好，我不問你，你也別問我，打平了。”唐珺兩手一攤，滿不在乎的說。
鄧放“嘻嘻”一笑，像撒嬌一樣地說：“我餓了，你回屋給我煮面條。”
是直白的請求，而不是詢問。
他瞳仁黑黑的，滿眼期許地看着唐珺，唐珺最受不了他這個眼神，起身拉拉衣服，“走吧。”她無奈笑笑。
兩人又踩着餘晖走出食堂，身後影子拉得長長的，勾住許多人的目光。
“真在一塊兒啦？”
“都走一塊兒說說笑笑的了，還能有假？”
“郎才女貌嘛，般配般配！”
“你還別說，孩子名字我都給他們想好了。”
“過于前衛了啊同志。”
……
鄧放沒想到再次看着唐珺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她已經是自己女朋友了。
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和滿足感在心底蔓延。
他身體前傾，兩手擱在桌子上杵着下巴看着她，臉上笑意不減，頗有歲月靜好的意味了。
“珺珺，”他開口，“你真的只有過兩個男朋友啊…”該販的劍還是要販，主要他還是不太信。
唐珺笑着搖頭，“真的沒有了，高中早戀算嗎？”說完她剛好忙完手上的活，把面條端過去放在鄧放面前。
早戀？高中？
鄧放瞬間就不想聽了，因為有人比他早那麽多認識唐珺。
他癟癟嘴不再說話，低頭專心吃面條。
暖黃色的燈光洋洋灑灑地落下，氣氛溫馨不已。
他快吃完的時候唐珺去換了居家服，制服穿着總歸有些束縛，換好衣服她又順手紮了個丸子頭。
她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鄧放剛洗好碗，挽到小臂的手袖上還濺了些水珠，聽到聲響他擡眼看她。
莫名的，兩個人就這麽看着彼此，誰也沒有說話，唐珺第一次在她屋裏體會到“家”的感覺。
剛剛這一幕她覺得她跟鄧放就像相處了很久的老夫老妻一樣，很自然。
唐珺看着鄧放拿幹帕子擦手，然後疊好放在一邊。露出的那截麥色小臂肌肉緊實，把袖口崩得緊緊的，充滿力量感。上面隐隐有一道疤，應該是年月久了，有些看不清了。那雙摸戰鬥機操縱杆的手現在在給她擦餐桌，雄鷹一樣的男人驀地多了些煙火氣。
鄧放同樣在打量她，換了個睡衣就出來了明顯沒把他當外人。脫了制服的唐珺也脫離了那股嚴肅死板，松散的丸子頭洋溢着青春氣息，其實她不過也是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只是被那個身份“變”得老成持重。
他們都心照不宣地沉默着，享受着此刻的安寧。
天色漸晚，唐珺把鄧放送到放門口。
鄧放不想走的，在唐珺這兒待着太舒服了，他什麽都不用做，就是完全的放松，整個屋子裏都是唐珺身上的味道，令他心安。
“回吧，快十點了。”唐珺催促他。
他皺着眉頭，站在門口就是一動不動，半晌他虛摟着唐珺的腰，開口道：“抱抱。”
唐珺看着他撒嬌，态度一下就軟下去了，伸手擁住他，埋在他的胸口笑着問：“你怎麽跟小孩子一樣？我很有母性光輝嗎？”
鄧放低頭在她額角印下一吻，又把頭埋進她脖頸，像大狗狗一樣亂拱，“我只有跟你才這樣。”
唐珺一下覺得半邊身子都麻了，連忙跟他拉開距離，“行了行了，你真的該回去了。”
鄧放看着她紅彤彤的臉知道她又害羞了，也沒再逗她，正色問起正事：“明天軍事報有記者來做采訪，要在基地參觀，你來不來？”
唐珺搖搖頭，“不知道，我聽魏總安排。”
“行吧，走了。”鄧放跟她搖搖手，在三步一回頭的速度下走出公寓走廊。
天沒亮唐珺就醒了，魏總給她打電話了。
“小唐？诶喲我年紀大了容易忘事，今天有記者來參觀訪問，你早上直接到基地門口去，我們都在那等，列隊歡迎。”
“列隊歡迎？什麽背景？這麽大陣仗？”跟魏總共事那麽久，彼此早就已經很熟悉了，魏總人很謙和，把她當小孫女似的，所以她說話也沒遮攔。
“诶喲，這話你等會兒可別說啊！上面有人…”魏總想也沒想就給她透底了，丫頭工作時候嚴謹，平常是個活寶，可招人喜歡了，給他帶來不少樂趣呢，他自然是護着的。
上頭有人？難怪。
唐珺雙手捂頭，痛苦地哼唧：“啊啊啊…我能不能不去啊…我就是個小翻譯…參觀也沒我事兒啊…這個同志不會講漢話嗎……”
這一陣動靜給魏總逗笑了，他清清嗓子，道：“不行！你趕緊的，不行我叫鄧放去接你？”
“別別別別別…我起！我立刻馬上起來！”一聽見那兩個字唐珺就醒了。
最近誰都喜歡拿鄧放調笑她，她可不想談戀愛還搞特殊。
挂了電話，她認命地爬起來洗漱。
讓她不能好好睡覺的人不得好s，她在心底默念了一萬遍。
穿好制服，梳洗整齊，唐珺同志又是一名喜怒不形于色的好漢。
早上七點半，三輛軍事越野準時停在基地門口。
車子都停穩以後，中間那輛的門打開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車上蹦下來的是一個穿着迷彩服，脖子上挂着相機的小姑娘，水靈靈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看上去還在上大學。
下了車，她沒自我介紹，也沒跟誰打招呼，舉起相機就是一通狂拍。
童敢吓得眉毛一抖，連忙擡手擋住她的鏡頭，“同志，這裏禁止拍照。”軍事重地，這難道不是該有的常識？
誰料那女孩的臉一下就垮了，一把将童敢的手揮開，語氣不善地教訓起他：“你們首長沒交代嗎？我是記者，來做軍事訪問的，不讓拍照我來幹什麽？”
似是沒想到女孩态度會這麽差，童敢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剛要反駁，就被張挺擋回去了，“徐記者說的是，讓拍，走的時候看看照片就行。”
他滿臉堆着假笑，卻讓自己的隊員心驚不已。
一向雷厲風行、愛憎分明的人怎麽還哄起一個趾高氣昂的小姑娘來了？
那個被叫記者的小姑娘聽完也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妥，沒有理會任何人，拿着相機自顧自地往基地裏去了，留所有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架子這麽大？”
“沒辦法，司令的女兒就是了不起。”
“這tm是部隊！講紀律的地方，甩臉給誰看呢？”
“就是！這麽多人大早上的都等她呢，什麽态度？”
…
“行了，”張挺一聲喝住了悉悉索索的讨論聲，“特殊情況，都打起點精神，好好把今天給我過了。”
意思已經很明确了。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大家了然于心。
所有人又重新回崗位。
鄧放偷瞟了唐珺一眼，只一眼就給他樂得不行。
他看見唐珺在翻白眼。
天知道唐珺有多想炸毛，她不能好好睡覺就是為了大早上來迎接這麽個一言難盡的小姑娘，啊不，大小姐。
“聽說這姑娘難管吶，司令也拿她沒辦法，昨天已經提前打電話給韓局長道歉了。”
不知道誰在後面八卦，唐珺聽到了。
難管？也就是缺少了社會的毒打，自己出來不要光環地闖兩年就知道了。
唐珺搖搖頭，感嘆着命運的安排，末了又笑笑，像在笑年輕女孩的莽撞，又像在笑人與人的參差。
無所謂，好好過了今天就行。
可事不随人願，老天偏要整她。
她剛到工作室就看見“大小姐”坐在她的工位上，翹着二郎腿擺弄着自己的相機。
周圍的人面面相觑，誰也不敢上前。
行，點背，找茬找到她這兒來了。
唐珺嘆了口氣，慢慢上前，語氣平和地道：“徐記者？這是我的位置，有什麽需要幫你了解的嗎？”
小姑娘倒是冷靜，也不挪位置，擡頭對上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唐珺嘛，我媽媽出席活動的時候你還陪同過。”
一點都不掩飾了？
這下唐珺知道她是誰了。
“每年我會出席很多活動，也許陪同過但我沒有印象了，抱歉，還有事嗎？”她公事公辦地回答，有意趕人。
小姑娘會意，但沒有起來的意思，“你挺厲害的，竟然到這兒來了，看樣子幹得還是份重要的工作。”她邊說邊翻唐珺桌上的文件，甚至作勢要照相。
還來勁了是吧？
唐珺臉色一變，立馬按住她的手。
張挺怎麽交代她不管，這位是什麽身份她也不管，這些文件是絕不能被洩露的，唐珺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看着她胡作非為。
那位大小姐像是見到什麽不得了的事，又詫異又傲慢，“你攔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