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玲園(四)
玲園(四)
白月靈想了一下說:“而且,你那個時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你感覺很奇怪……”
我傻傻的看着她,突然一下子想到什麽東西,我連忙拉着六子說:“兄弟,你再幫哥們一個忙,你幫我打聽一下那個老太婆的來歷,是不是外地來的。得到消息馬上手機通知我。”
我看着白月靈,心裏終于有些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但是我需要證明,我神情有些激動然後對着白月靈說:“月靈姐,你帶着姑娘們先到其他的地方。如果我想的沒有錯只要離開這個宅子,大家就會安全。”
白月靈依然不太放心白翌和小妍,我心裏也着急,但是現在急是一點用也沒有,還不如去證實我心裏的這種猜測。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放心吧,我會找到他們。”
于是大家像是逃難一樣的離開了宅子。最後只有我一個人,其實我也不能确定這樣做是否有效,但是既然讓大家都走了,那麽我也沒什麽好顧忌的。我內心十分的平靜,其實這種心情還不如說是氣憤惱怒到了極點。
六子辦事效率很高,很快的他就安頓好大家,還給我發來了短消息,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紙筆然後開始記錄消息中重要的資料,我發現這宅子的幾條特點:第一個就是那個姨太太的故事,這個事情是有過的,不過這個不是什麽姨太太的私閨,而是壓根就是一個妓女的私宅。妓女最後是得了花柳病死的,和那老太的說法出入十分之大,唯一的相似點就是妓女越來越漂亮了。
第二個就是軍官表妹的事情,這個六子就說過,并沒有什麽多大的出入,但是它和第一點也有相似之處,便是女人越來越漂亮。
第三個就是老太倒是本地人,但是那家軍官不是,而是維吾爾族人。過去貌似是賣皮草的商人。于是事情終于朝着我能夠理解的方向發展了。
我又打起精神在宅子裏找了一遍,依然一無所獲,當我走到前廳,發現不知道何時大廳的三扇門關起來了。在大廳裏好像又傳來女人嘆息的聲音,我靠近後推了幾下,發現門被反鎖着,我嘗試着撞了兩下,估計是有門闩插着,再撞也沒有意義。我幹脆眯着一只眼睛,透過門縫往裏看。屋子裏非常的昏暗,光線全來自于弧頂瓦片的縫隙。屋子裏依然是我們昨天看的樣子,根本沒有什麽女人在,就在我準備往別處去的時候,突然一張鬼氣森森的臉出現在門縫裏,我感覺自己的胃部一陣抽搐,吓得連聲得沒喊出來,只有傻傻的站着。臉慢慢的推遠了,我才看清楚是那張挂在屋頂的遺照,那是一個老太婆的遺照,梳着一個發髻,前面的頭發都掉光了,一下子看過去還以為是個光頭。老太婆的眼神不陰不陽的看着前方,正好和我眼對眼,這個時候我突然想到什麽,這個臉我仿佛在那裏看見過,這張臉很像……很像那個穿着黑旗袍的老太啊!靠!那老太死了?
漸漸的照片退後了,我看到有一雙蒼白如枯骨的手拿着那張照片,感覺就像是奔喪的子孫拿着自己故人的遺照一樣,而拿照片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黑旗袍的老太!我連忙退後,直接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脖子上都是冷汗,這一身冷汗倒是讓我發昏的頭腦冷卻下來。我摸着腦袋,發現被這麽一吓居然退燒了。這個屋子越來越詭異了,那個老式照片如果真的是老太婆自己的,那麽……她還真的是一個鬼?鬼能夠那麽自然的和活人說話?
就在我差不多已經快要暈過去的時候,大廳裏面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門被打開了。
老太婆抱着遺照站在屋子的陰寒出冷冷的看着我,最後她微笑着說:“小夥子在這裏做什麽?”
我張大嘴巴,看着這個老婦人一點點走出大門,摸着胸口,如果她再吐出什麽長舌頭來,估計我的膽汁都可以吐出來.
老太婆嘿嘿的笑了幾聲問道:“怎麽就你一個人?那些姑娘們呢?都去表演了?”
我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發現這個老太手裏還拿着一塊麻布,我冷冷的說:“你這屋子鬧鬼你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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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一下,掏出麻布擦了擦遺照,然後回到大廳,用一個叉子把遺照又按到房梁上,轉身說:“鬧鬼?這裏沒有鬼。”
我看了他一會,說道:“我們都看見了,你怎麽解釋?”
“小夥子眼花了吧。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鬼呢?”
“的确,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鬼,那麽就是有人搗鬼。對吧,張婆,還是我應該叫你聲表小姐?”
老太婆微微的一抖,然後微笑着轉身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只是一個看房子的老太婆而已。”
我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深怕出什麽差錯,我說道:“好,你說你只是一個看房子的老太婆,那麽你抓走小妍和白翌有什麽目的?”
老太婆轉過身體用雞毛撣子彈了下桌子上的灰塵,她微笑着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什麽抓走你們的人?我一個老太婆能夠做什麽。”
“對,你是什麽都做不了,但是你卻可以給我們喝的東西裏下貓膩,我還記得當初我們一進屋子就是您老給我們倒的茶。”
“是我看你們剛來,總要招待下,不好喝麽?”
我冷笑了幾聲,點頭道:“好喝,好喝到我們所有的人都出現了怪誕的幻覺,好喝得讓我們所有人短時間都成了癔症病人,于是這個屋子的鬼就是您老給我們安排的娛樂節目吧。”
老太婆哈哈的笑了起來說:“年輕人,你疑心病太重了,那只是普通的金銀花,怎麽可能讓你們見鬼呢?”
“金銀花,張婆你還真是能扯淡。那個東西如果我沒有說錯就是戈壁沙漠上特有的一種植物,當地人叫做醉迷草。許多沙漠旅人都在饑腸辘辘的情況下誤食了這種草,看到各種奇怪的鏡頭,最後被幻覺活活的困死在原地。”
這種草我過去也只是聽說,我爺爺過去就在戈壁那裏生活了好些年頭,這些事情都是聽家裏人說的,這種草被沙漠牧民稱作“噩夢之花”。可以想象這種植物對人的神經有多麽恐怖的麻痹作用。不過這種草只有戈壁灘上有,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而軍官一家子又是維吾爾族人,在戈壁做皮草生意的牧民。這點就說得通為什麽能夠有這草了。
我繼續說道:“本來我們就應該發現是幻覺,哪有一個屋子出現各種各樣的鬼怪?而你特別告知我們的恐怖故事就是希望在我們心裏埋下一個種子,讓我們潛意識裏就認為這個地方不幹淨。當然,我和白月靈互相看見的并不是什麽鬼魂,而是對方本人,只不過這個時侯大腦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而唯一沒有機會喝茶的估計就是六子,所以他從頭到底都沒有産生過什麽幻覺,只是從我們嘴裏聽到的而已。”
老太婆看了我半天,依然笑意不減,她淡淡的說道:“小夥子很聰明,沒錯,那些草是我給你們喝下去的。本來你不應該繼續在這裏,我的目的只是吓跑你們而已。”
我不想繼續和這個老太婆玩偵探抓兇手的演說把戲,我不耐煩的說:“得了,吓跑個屁,的确大部分的人都跑了,但是你老子我沒跑,別廢話把白翌和小妍給我交出來。”
老太婆搖着頭說:“我沒有抓人,我只是不希望你們再待在這裏而已。”
我盡量的控制住我的情緒,問道:“為什麽?”
老太婆說:“小姐要回來了。”
我有一種被人當白癡忽悠的感覺,怒目道:“少給我胡說八道,編故事也編的像樣點,你不是說你家那蓮蓉月餅小姐早就挂了麽?現在要回娘家啊?回魂了?”
“對,她又回來了。”
我攔住老太的去路說:“你別給我打哈哈,我現在要找到我兩個同伴,否則你就去警察局那裏交代吧。或許他們也喜歡聽你的小姐歸來記。”
老太婆第一次臉上失去了笑容,臉一冷感覺頓時變了一個人似得。我警惕的看着她,她并沒有做出新的舉動來,突然她冷不防的從手裏灑出一包東西,直接灑進我的眼睛。我沒想到老太婆還有這一手,居然沖我灑香灰。當我揉幹淨眼睛裏的灰之後老太婆早就跑的沒影了,我連忙沖出前廳,老太婆就像是幽靈一樣消失在這個房子裏。我像瘋子一樣的來回找了好幾遍,跑到側廳這裏實在沒有力氣再跑,我懊惱的捶了一下側廳的牆壁,實在恨自己太沒用。現在可以确定老白的失常是那種草的關系,迷醉草和金銀花是一個味道,而且十分少有,它是反映人潛意識最恐懼的東西,或者說就是将人的噩夢具體化,也有使人行為失控的藥效。而且白翌或許對鬼怪方面感應靈敏,但是這屬于神經麻醉的領域,自然也就中招了。如果我當初攔住他就好了,實在覺得自己又無能又可鄙。
越想越氣,我又用力的捶了一下牆壁。此時我發現這個聲音不對,牆壁是空心的,我把耳朵貼着牆壁又敲了幾下,這面側廳的牆壁是空的,當中估計有隔層。我退後了一些,發現這裏和其他的牆壁有些不一樣,如果不是牆壁那麽倒是可以和後面的屋子之間有一個空隙。難怪這個老太婆像鬼似得,原來在跟我玩地道戰。
我就這樣貼着牆壁,一點點摸索着牆壁接合的地方,馬上就發現了那個幾乎看不見的空隙,我連忙用力扳開牆壁,這個牆壁只不過是一層三隔板,一用力就給我掀開一個面,裏面居然是一個小暗道。再下面點就是木質的樓梯,這種暗道從來沒聽說過,但是我感覺老太婆一定是下去了,而且白翌和小妍肯定也在下面。這個暗道十分的狹窄,如果再胖一點的人估計只有側着走進去,但是如果是一個女人則根本不用擔心,我生怕出什麽纰漏,也沒有別的選擇只有跟着下去。
這個暗道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走了大概四五步之後我就聞到一股十分難聞的氣味,又膩又臭。我捏着鼻子繼續往下面走,估計現在我身處的位置已經是老宅子的地下。狹窄的通道的盡頭居然又是一扇門,我摸了一下門,上面也是油膩的要命,當我推開大門發現這裏是一個儲藏室,應該是房子本來就有的那種。有些富家人用來放置年貨什麽的地方。但是房間裏并沒有什麽火腿,鹹肉。只有一個一個暗紅色漆器罐子,每一個罐子做工都十分的考究,有幾個巨大的猶如水缸。
還有許多的衣服和假頭發,最明顯的就是,這裏有一面十分巨大的古銅鏡子,整個屋子都沒有鏡子,但是這裏居然放着那麽大一面。我站在鏡子的面前,鏡子照出我的模樣,現在的我看上去極其狼狽,可想而知那一個晚上把我折騰得有多厲害。我以為這裏會有人在,找了一遍屋子是空的,但是我在這裏卻感到有一種擁在人群中的感覺,仿佛這裏有許多我看不見的人擠在屋子裏。
我想到了老太婆說那個表小姐要回來了?難道真的有鬼魂?突然我覺得有人從樓梯上下來了,這裏也沒地方讓我躲藏,我幹脆就直勾勾的瞪着下來的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失蹤的小妍,她穿着一身的紅衣服,看到我馬上跑過來說:“安……安小哥,終于找到你們了。”
我一看原來是小妍,她看到我也很激動,她告訴我說她在這個屋子裏的一間房間裏待了很久。我問她是哪間屋子,她說是老太婆的房間。看到她沒少胳膊沒少腿的心裏也安定不少,連忙問道:“你有沒有看到白翌?他有沒有和你在一起?”
小妍搖頭道:“沒有,我一醒來就睡在老太太的床上,衣服也被換掉了。然後出來找大家,大家都不在了。然後我看到這裏有一個通道就下來看看。”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準備先送她上去,白翌只有回來再找。如果找不到他,我這輩子都得活在不安和自責之中。小妍滿乖巧的,這個時侯也沒有抱怨,我讓她先走上去。此時從她的衣角掉下一根東西,我後腦勺的神經一抽,馬上認出這就是醉迷草。我立馬警備起來,這個女的太可疑了,突然我的手機來電話,把我吓得渾身一抖,朱妍停下腳步。我接起電話。傳來的是白月靈的聲音,她顯然十分的激動,她在電話裏喊道:“安蹤,快離開那個房子,不要再找了!”
我還沒有搞清楚怎麽回事,就聽到六子傳來聲音,他焦急的說:“小蹤,別在待在那個屋子裏了,那裏面真的鬧鬼的。那個老太婆早就死了很久了!白翌已經送昏迷的小妍出來了。你快點也出來。!”
他這麽一說,我頭皮一下子炸開了,那麽這個女人是誰?她的确和小妍一模一樣啊。我顫抖的盯着那個人影子,突然她不走了,從樓梯上下來了那個張老太,她捧着一個盒子一點點走下來。此時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一陣陣的騷臭味,好像是狐貍或者黃鼠狼的臭味一樣。
我抽着臉,心裏想該不會這個就是她所謂的小姐吧。電話裏依然聽到六子在喊着,我接過電話,冷靜的讓我自己都快笑出來說:“別吼了,她們都在我面前站着呢。”說完我直接關掉手機。女孩子也轉身走下來,有些埋怨老太婆說:“張媽,你也太不小心了,居然讓人知道這裏。”
老太婆露初一個詭異的微笑,然後很謹慎的回答道:“小姐,讓他們跑了,白翌和那個小姑娘都不在了。”
老太婆又看着我,此時她的眼裏連半點的笑意也沒有。倒是那個朱妍笑的和花似得,我突然之間想到了聊齋裏的嬰寧,不過這位實在沒有什麽可愛的地方。我首先發話,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女孩子笑的像銀鈴,她微笑着說:“跑了就跑了呗,我們不是還有一個小帥哥在手裏麽。”
她依然笑着,但是眼睛裏絲毫沒有笑意,她說道:“沒想到你們竟然是這種關系,哎,為什麽帥哥都喜歡搞這種事呢。”
果然站在我床門口的不是幻覺,而是這個女人。
她熟門熟路的走回房間,我先要乘機逃跑,但是前路被那個老太婆擋着。女人打開一個漆器的小盒子,裏面裝着的東西像油一樣,她細巧的用指尖挑了一點放在櫻桃的嘴唇上,頓時一股惡心的油膩味道就彌漫開。她自言自語的說:“女人唯一不能缺少的就是容顏,這一點作為男人的你們不能了解,自然也不用了解。”
她微笑着說:“你想不想要把故事完整的聽下去?張媽,給他一個座位,瞧他都快站不穩了,呵呵。這幅樣子白翌是要心疼的呀。”
女人放下自己的長發,然後一點點的梳頭,她對着那面極大的鏡子說:“過去有段時間我十分害怕照鏡子,屋子裏我不允許有一面鏡子。不過現在我很喜歡。對了,我該怎麽和你說呢?”
她放下梳子,在自己的頭發上插了一根銀制的發釵,歪着腦袋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然後她背對着我開始敘述着這個故事完整的內容。
作者有話要說:哎……這篇我分了5章……其實字數也就3W多字,但是還是分多一章感覺比較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