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2號玩家額角滿是冷汗,兇戾的眼裏滿是血絲,他正用鉗子用力夾着門鎖,試圖将門鎖結構徹底破壞掉。

周日是最後一天了,如果他在今天內還殺不了副本核心,系統就會殺死他!

核心在前兩天根本沒有外出,他的計劃無法實行,只能找上門來。

他真的非常讨厭現實世界,只是殺個人而已都如此束手束腳。

這裏真的讓他吃了許多苦頭。

他從前只是在這裏留下個爛尾樓小區而已,又沒要他們的命,那群窮鬼業主竟然就要死要活的,還跳樓好幾個,搞得事情鬧大,他再也待不下去。

那時他公司的現金流斷了他有什麽辦法,他只能盡量轉移財産再申請破産來保護自己啊,誰讓那群窮鬼不奮鬥、買不起更貴更有保障的房子,承擔不了風險要怪自己不強,來怨他幹嘛!

只是這次回來他才發現,以前爛尾的小區竟然正常運轉了,核心還住在這裏!

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都必須殺了他!

他的【固體壓縮】能力一天只能用一次,所以必須用到核心身上,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撬鎖。

該死的這鎖怎麽這麽難開!

突然,他動作一頓,猛地睜大了眼睛。

“噗呲”一聲響,2號玩家的身體和手環沒有任何征兆地化作了一灘碎肉。

比從30樓落下的人類屍體還要不堪。

只是下一秒,那灘碎肉就仿佛被什麽控制一般,重新回複成一個人形。

“啪嗒”一聲,門在這時打開。

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出現在2號玩家面前,他漫不經心地俯視着他腕上的手環,面帶奇異傲慢的微笑。

2號玩家腦海裏一片空白,參加過10次副本積累的本能促使他頭皮麻煩、比經歷了剛剛身體分解還要可怕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全身。

他下意識想要尖叫,還未來得及張開口,便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體重新開始分解破碎、那只手環也發出尖銳的哀鳴。

……

男人不滿地挑了下眉:“他送我的玩具怎麽可以這麽容易就壞掉?”

話音剛落,那灘被神經勉強維持着人形的碎肉便定住不動了。

而2號玩家還清醒地留有意識,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現在更想去死!

對面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卻還是不肯放過他,只見對方摸摸下巴有點苦惱地道:“這麽低劣的玩具也開發不出什麽玩法啊——”

突然,房間裏傳來一道沙啞又好聽的聲音:“到底誰啊一大早在吵什麽,別人還要睡覺的……”

男人:“!”可不能讓小家夥兒發現自己把他送的玩具弄壞了!

他輕輕一擡指刻意收攏了自己的力量,碎肉玩家2號立刻重新變成一個活生生的玩家2號并且不再分解。

只是,他立刻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拼命跑向安全通道發瘋一般向上爬,爬到頂層後“砰”地一聲一躍而下,樓下很快傳來小區住戶的尖叫聲和報警聲。

男人不滿地蹙了眉:啧,那玩具真是低劣又沒禮貌,已經沒耐心再修了。

反正小家夥兒的心意已經收到了,他已經徹底原諒了他。

于是他優雅地合上門,重新回到客廳。

……

那聲尖叫聲徹底把陶岫吵醒了。

再加上窗外現在好像鬧哄哄的,似乎還有警車的聲音。

還想繼續睡會兒的青年終于睜開了眼睛,認命地下了床向外頭走去。

一進客廳,陶岫便徹底僵住了。

一個西裝革履高大俊美的陌生男人站在沙發後,一只手中優雅地握着一支手杖,正面帶微笑地看向他,像個真正的紳士。

男人的聲音充滿磁性,帶着某種詭異的恐怖谷感,他道:“看到我一定很開心吧。”

一直崇拜信仰的對象終于出現了,真希望小家夥兒不要激動得暈過去。

陶岫看着男人的臉,腦海中卻只是空白了一瞬。

客廳裏滿是冰冷馥郁的奇異香氣,窗外的喧嚣仿佛霎那間消失不見,就連刺目的晨光都變得模糊不清。

仿佛只有對面的男人是清晰而真實的。

他像是下意識一般,很想問一句:‘請問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男人這時只是微笑着看向他,不說話。

青年在恍惚模糊的思緒中不知不覺地覆上了自己柔軟平坦的腹部,他總覺得,此時那冰冷而饒有興味的猩紅瞳仁似乎應該更溫柔一些才對。

那個問句幾乎要脫口而出前,陶岫回過神來,大腦立刻清明起來。

他甩掉剛剛亂七八糟的想法,思索一瞬後,蒼綠的眼睛驀然亮起來,他指了指門:“那裏?”

難道那扇壞掉的門又行了?門裏的人終于鼓起勇氣來見他了嗎?

男人優雅又高傲地點了下頭。

陶岫連忙上前,朝對方伸出手:“确實很開心見到你。”

“你好,我叫陶岫,在A市經營一家植物園。不好意思我的門打擾到你了,還沒經過你同意喂了你的狗。”

男人好奇又訝異地看着那只伸到自己眼下的手:從前,還沒有誰敢對他做這個動作。

沒有任何存在敢觸碰他,也沒有任何存在有資格觸碰他。

但他可以給這個剛剛為他獻上玩具的小家夥兒一些獎勵。

于是他心情愉悅地握住了那只修長柔軟的手。

溫暖、柔軟,手感很不錯。男人更加滿意地勾起唇角。

接着就是尴尬的沉默。

陶岫沒忍住眉角抽動一下,試探着問道:“所以你的名字是?”

他們現在應該是在互相自我介紹的環節吧!他說完不是該對面了嗎?

男人難得心情如此愉悅,于是他決定再給對方一些獎勵。

于是他道:“霍斯。”

陶岫:“.……哦。”

自我介紹環節算是結束了,陶岫再自然不過地把手抽回來,卻發現,抽不動。

那位霍斯先生依舊握着他的手,面帶詭異微笑注視着他。

陶岫:“。”他一個社會人真的好久沒遇到過這麽尴尬的情境了!

他的這位同類,好像有點……奇怪。

他勉強維持着客氣的笑容,試着努力化解眼下的尴尬:“我要去洗漱做早餐。這麽早你也還沒吃吧?如果不介意,也可以留下來一起吃。”

霍斯這才松開手,卻用一種帶着憐愛的奇異神情看着青年。

陶岫:“.…..?”

他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以至于更尴尬了。

于是他幹脆客套地朝對方一笑:“請随便坐,霍斯先生。我馬上就好。”

接着頭也不回地飛速逃進浴室洗漱。

洗手臺前,陶岫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和這個同類做朋友也太有挑戰性了吧!

真不知道對方這麽奇怪的性格是怎麽在這個社會上生存的!

洗漱完後整整十五分鐘,陶岫才調整好心情,他重新挂上熱情的微笑,走出浴室,就看到男人已經背對着他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陶岫邊往那邊走邊道:“稍等一下早餐很快——”

走到餐桌前,他的話戛然而止。

陶岫止住步子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張成了“0”型:只見在餐桌前優雅落座的男人面前已經擺好了餐具,那盤子裏,是一堆整齊碼成一座小山的、狗糧……

男人對面的座位前也擺好了盤子和餐具,裏面同樣擺滿了狗糧。

陶岫腦海裏一片空白:“......?”

這是他新買回的那袋狗糧……吧?

這是可以擺在餐桌上的嗎?

霍斯這時優雅地托腮看向青年,面上是迷人的微笑。

雖然很難吃,但這一定是小家夥兒辛辛苦苦收集來的,他留他吃早餐,自己一定舍不得吃會全都供奉給他。

這麽虔誠的小家夥兒,他怎麽會讓他餓肚子。

于是他道:“坐吧,我允許你和我一起享用這些供奉。”

陶岫組織了半天語言也說不出一句話:難道這是對方的飲食癖好?

原諒他實在沒法兒用“習慣”這個詞!

但也不好對剛認識的人的飲食發表什麽意見。

陶岫面露同情地看了對方一眼,接着将自己手邊那盤狗糧推到對方面前,勉強禮貌地微笑着:“如果真的很喜歡的話,這些你也可以吃掉。我吃別的就可以!”

說着他俯身拍了下對方的肩:“額我也解的,大家口味不一樣嘛多正常,你盡管吃千萬別有啥壓力!”

我絕對不會歧視你的!

說罷便大步走進廚房,開始做自己的牛奶+手指三明治早餐套。

廚房外的霍斯依舊單手托腮,癡迷地看向玻璃門後忙碌的青年,一邊用另一只手拿起湯匙,優雅地将一勺狗糧塞進口中:多好的小家夥兒,寧願自己勞作獲取食物,也要把最好的全部獻給他。

多麽虔誠,怪不得他要如此執着地喚醒自己。

做到這種程度,他不介意在這裏多陪伴他段時間,以滿足他虔誠的夙願。

……

盡管看着對面的人吃狗糧自己實在有點食不下咽,陶岫還是認真吃完了自己的早餐。

可能因為今天是周末,吃完整整兩盤狗糧後,對方看起來依舊沒有離開的打算。

于是陶岫只能尴尬地拉着對方看電視、打游戲,以及有一搭沒一搭地尬聊。

他從來沒有覺得時間如此漫長過!

時間終于來到23點左右,陶岫坐在沙發上,側身看向那個奇怪的男人。

男人此時正漫不經心地站在洗衣機前,似乎在好奇地按着各種按鈕,在研究着什麽。

那張側臉棱角分明,俊美非常,眼珠像某種深紅的寶石。

其實是非常蠱人的一張臉。

只是配合對方此時的行為,便顯得違和而滑稽。

陶岫抽了抽嘴角:“霍斯?已經十一點了,你該回家了。”

大家明天都要上班的!

說着他拎着剩下的狗糧來到雜物間門前,道:“這些也都送給你。”

霍斯可以自己吃,還可以喂給他的狗狗吃,比在自己手裏有用多啦。

一條深藍的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洗衣機內部沒入男人的衣袖間,将這個機器內部研究透徹的霍斯側過身,無比憐愛地看向陶岫:“你不必如此乖巧懂事地遷就我。”

陶岫:雖然用詞詭異但難道是在說他招待他的事?

于是陶岫眉角一跳,笑了笑:“那是我該做的。”

招待客人确實是他該做的,而且本來就是他的門給對方添了麻煩!

霍斯看着青年的眼神愈發癡迷:

明明這麽想和他在一起,卻因為擔心他随時都會沉睡的身體要将他送回家。

這個小家夥兒喚醒了他、供奉了他,見到他時卻沒有提出任何願望。

只是這麽短暫地相處,就滿足了嗎?

多麽虔誠可愛啊。

他當然要許予他更多。

霍斯面上浮起奇異興奮的微笑,他歪了下頭開始撒謊,聲音華美而失真:“我來到這裏後那扇門就壞了,我現在的力量暫時無法回去。”

陶岫:“???”好了又壞了?

他推開門,接着睜大了眼睛:

“嗷嗚”

野狼在嚎叫。

門外是荒野!

陶岫“啪”地一聲關上門,又打開,這次是海岸。

他百思不得其解:這破門怎麽又換了一種壞的形式啊!

他第三次不信邪地打開,接着整個人都僵住了:

詭異的喧嚣人聲撲面而來。

門裏是亮得刺眼的雪白大廳,簡直看不到邊際,不斷有缺胳膊少腿的人聚集到大廳的巨大電子屏幕前,一邊交談一邊看向屏幕。

聽到陶岫開門的動靜,無數人被吓了一跳,許多張神情緊繃滿含恐懼和惡意的臉同時朝他看了過來……

陶岫:“額……打擾了!”難道他誤入了什麽萬聖節集會?

正要關上門,對面卻已經有個兇神惡煞的男人朝他大步走來。

“啪”地一聲,霍斯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陶岫身後,覆着青年的手背利落地關上了門。

陶岫一怔,側身向後看去,卻恰巧錯過男人剛剛危險至極的神情。

此時他只是微笑着看向青年:“我說過,門壞了。”

陶岫:“.…..哦。”他嘆了口氣,道:“那你今晚可以暫時睡我家的沙發。”

門壞了就只能通過交通方式回去了,總不能大半夜趕人家走吧!

他拍了拍霍斯的肩錯身向浴室走去:“我先去洗澡,洗完你可以用浴室。”

男人猩紅的眼眸驀然一深。

……

玩家大廳。

血紅的燈光閃爍在慘白的空間,大廳裏亂作一團,到處都是恐懼的尖叫,每個人臉上滿是瘋狂與絕望。

AI空靈的聲音響徹在每一個玩家的腦海中:

100000000000….%滋滋….危險…滋…檢測中。

系統故故故障中……

“砰”地一聲,巨大的屏幕和剛剛走向陶岫的玩家一起爆成一片血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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