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陶岫很快洗漱完,輪到霍斯使用浴室。
只是這時他才發現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霍斯的自能力簡直低級到令人發指。
比如,他不會使用淋浴頭和各種洗漱用品,甚至不會用吹風機。
難道他猜錯了?對方不是個社畜,而是個被收養家庭極度溺愛的富二代?
“我沒有不會和不認識。”在陶岫的幫助下洗完澡後,霍斯穿着青年為他翻出的襯衫長褲坐在沙發上,頭發卻濕淋淋的,他優雅地糾正對方:“只要我想,我可以全知全能。”
就比如,即使他們見面時小家夥兒在說一種陌生的語言,他天然就能解并使用這種語言和他交流。
他現在“不了解”那間浴室裏的東西、以及青年口中那個可以吹幹頭發的玩意兒,只是他不感興趣和沒必要——
“因為,”男人微笑着看向陶岫,把吹風機遞過去,一副所當然的口氣:“允許你為我做這些,不是會讓你開心嗎?”
不然他現在只用一個念頭就能把頭發烘幹。
陶岫:“.…..”
他剛剛被叫進浴室至少五次,不是被要求開關淋浴頭就是幫忙調水溫,對方甚至連沐浴乳洗發水都要求他幫忙使用。
他的做法是介紹完用法後毫不猶豫地摔門離去。
要不是對方那時候實在太過直氣壯,他都會判定他在性騷擾。
現在,這個男人又要求他幫忙吹頭發,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陶岫臉上面對客人時禮貌得體的微笑幾乎快要維持不住。
但一想到客人似乎真的缺少很多生活常識,又是自己的門造成了現在的麻煩,并且對方明天應該會離開,他還是選擇了忍。
他無奈地輕嘆了口氣,起身站在對方面前,打開了吹風機。
霍斯面上浮起舒服而滿意的微笑,他透過半濕黑發的縫隙,靜靜注視着陶岫手腕那片白皙的皮膚。
眼珠裏的猩紅因着舒服和興奮漸漸蔓延,很快占滿了整個眼眶。
熱風呼呼響着,霍斯的黑發很快變得半幹。
陶岫做了就做得很認真,他溫柔地将手指插進男人的發間,輕輕撥弄着那些冰涼的黑發,以便讓頭發幹得更快些。
他能清晰地聽到男人的呼吸聲。
不知怎地,那呼吸讓他莫名安心。
那種白天第一眼看到男人時自心頭升起壓抑不住的奇異心情再次占據了他的內心,而他莫名無法識別,也無法驅逐。
陶岫低垂了眸,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他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視線偶爾瞥過男人滾落着水滴的完美胸肌時他想,自己的衣服穿在對方身上果然有些小。
連扣子都崩掉一顆。
還好霍斯自己的衣服已經在洗,現在的天氣晾一晚就幹了。
時間緩緩流淌,頭發總算吹好,關掉吹風機的一瞬,陶岫心中那種莫名奇妙的心情消失不見。
他松了口氣,随手放好吹風機,他看向霍斯,面上浮出個溫柔又無奈的笑:“我明天要工作,你自便就好。晚安啦。”
明天用手機訂張票回家總不用他教吧!
似乎是看出青年真的困了,霍斯并未再提出別的要求,他優雅地道了聲:“晚安。”
他一直注視着青年回到房間,直到聽到門響,他稱得上可怖的視線依舊釘在那扇緊閉的門上:真想把他帶回他的城堡。
不知看了多久,霍斯移開了視線,開始高傲地視察他今晚要睡的地方,将上面除了青年之外的所有氣味都驅逐掉後,他才如國王一般躺在上面。
黑暗中,他面上再次浮起奇異的微笑:他那樣赤誠地崇敬自己,他怎麽可能不願意被他帶回城堡。
他終于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陶岫按時上班,霍斯還未醒。
他板板正正地躺在沙發上,睡相出乎意料地優雅。
陶岫放輕動作出了門,開啓了自己久違的打工人生活。
只是剛出小區就碰到了發傳單的。
那人看到陶岫兩眼簡直要放光,他連忙上前,壓低聲音道:“帥哥請問你想賺大錢嗎——”
陶岫急着趕早高峰,話都沒聽清就匆匆接過傳單,像往常碰到發傳單的那樣微笑道了謝,就匆匆離去。
到了植物園後,他才發現這傳單招的是在酒吧工作的男公關——這種傳單發到小區附近也太過分了吧!
陶岫抽抽嘴角,把它随手丢進垃圾桶,開始今天的工作。
打開幾臺機器後,提前預約好的那批客人們開始有序入場,陶岫照常換好工裝去植物區打開澆水和施肥的機器,再提取土壤标本檢測。
陶岫在中心玫瑰區蹲下來,撥開花叢去檢查介紹玫瑰花的銘牌,動作卻突然頓住了:
銘牌上的字已經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得盡快定做一個新的。
玫瑰依舊妖嬈地盛放,呈現一種純潔的雪色。
陶岫卻微微皺了眉:他應該記得這座植物園每一株植物的名字,但這種玫瑰叫什麽來着?
正在這時,一個人悄然出現在他身後,伸手拍上了他的肩。
陶岫一怔,回過神來,起身向後看去,三天前說自己要回老家的林枚出現在他面前。
……
與此同時。
霍斯醒來後決定視察一番他的小家夥兒到底生活在怎樣的世界。
他并未使用自己的能力,甚至收攏了自己所有的能力,學着陶岫從門出入。
出了單元樓後,他好奇地看着小區的一切,想看看這些建築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才讓陶岫幾乎掏空自己所有的能力全用在這上頭。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來,再怎麽看,這些也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醜房子。
一間間屋子這麽密集地挨在一起疊在一起,真像他很久之前為了驅使魔鴿命令管家做的鴿子籠。
這個世界的生物竟然住在這麽可悲的地方嗎?
他很快對這些建築失去了興趣,來到了小區外,一個人迅速迎了上來,把傳單塞到他手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帥哥,請問你想找一份賺大錢的工作嗎!”
早上不小心放走了一個大帥哥,這個絕對不能放!
雖然這個帥哥好像有點可怕,但這麽帥真的招到了他提成會很高的!
霍斯停下步子,饒有興趣地看向手裏的單子:工作。
陶岫昨晚也說了工作。就是做這個麽?
或許他該視察下陶岫在這個世界生活的方式。
看對方似乎在思考什麽,傳單小哥忙道:“你放心帥哥!這份工作待遇很好的!”
“你長這麽帥肯定能簽特殊合同,包吃包住包高工資包法定節假日咱們還包五險一金!”
雖然聽不懂很多詞彙,霍斯面上還是露出一個奇異又冰冷的微笑,他看向傳單小哥,命令道:“帶我去。”
傳單小哥一瞬間覺得冷意從脊椎骨蹿到頭頂,但又覺得是錯覺,他幾乎本能地就要後退幾步,卻硬生生止住步子,他勉強笑道:“您跟我來,我帶您去面試!”
……
此時在植物園的陶岫莫名其妙狠狠打了個噴嚏。
林枚原本清澈的嗓音不知怎地有些嘶啞:“還好嗎?”
陶岫面上露出個客氣的微笑:“沒事沒事。”
他正要繼續說什麽,卻一怔:林枚仿佛變了一個人。
他依舊穿着那身廉價西裝,手提公文袋,手上依舊是那枚手環。
只是,他的身姿變得挺拔起來,面上再也不複三天前的懦弱神經質,他的眼窩不再深陷,眼神堅毅,下巴上多了一片胡茬。
他整個人變得很滄桑,就好像在短短三天裏從20歲變成了30歲。
陶岫眨了下眼,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你……”
林枚卻只是從公文包中掏出三張百元大鈔,笑了下,道:“真沒想到是在這裏還給你。”
陶岫:“?”
林枚卻搖了搖頭:“沒什麽。”
陶岫便也沒問,接過錢後,笑道:“你還想在這裏工作嗎?”
林枚深深看着他,道:“我真的真的很想。但是不能。還有,再次謝謝你。”
陶岫:“?”
林枚無奈地笑了下:“三天前的我不是說過,還有三天就徹底結束了嗎?但幸運的是,我的人生沒有結束。”
系統主腦出現了巨大故障,在那晚12點前強制回收了所有玩家,所以他沒有死掉。
這件事似乎和陶岫有關,他救贖了自己第二次。
陶岫彎了眼眸:“那很好。”
林枚看着漂亮的青年快樂又無憂無慮的模樣有些猶豫,正要下定決心說什麽,卻突然看着手環上的時間嘆了口氣:“我該走了,還會再來的。”
說罷便轉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口。
陶岫一臉莫名其妙,但看對方似乎已經開啓了新的人生,便也放下心來。
他再次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間或想想霍斯是不是已經坐上了回家的車。
工作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流淌。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他像往常那般去了那家漢堡肉便當店買飯,接着去趕回家的地鐵。
霓虹燈一盞盞亮起來,人流裏,他看着被夕陽染成淡紫色的天空舒展了下身體:啊,他美好又普通的一天又要結束了!
意外認識的同類應該已經回家了,門他也不打算再打開了,他的生活将再次回到正軌上。
“叮鈴鈴~”
手機突然響起來,陶岫連忙接了電話,警察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陶先生,你有位叫霍斯的朋友嗎?”
陶岫一怔:“額,算是有?”
那邊的聲音無奈至極:“你的朋友霍斯先生提供了一張紙條,上頭有你的聯系方式,他現在在XXX路派出所,麻煩你盡快過來一趟。”
陶岫止住步子,舉着手機瞪大了眼睛:“???”
什麽鬼?他不是已經回家了嗎?!怎麽會到派出所啊!
……
震驚過後,陶岫抽抽嘴角,還是打車去了派出所。
剛要進接待室的門,就聽到一個男人痛哭流涕的聲音:“警察同志請您救救我們!讓那位霍斯先生放過我吧!!”
警察又無奈又憋笑:“你總要把事情說清楚啊,說實話我們剛剛真的沒聽明白——”
那人:“警察同志我是那家會所的店長,他他他就是個魔鬼!他說他不會為我提供任何工資年假五險一金但我必須要為他打工——”
警察:“停,你這說的什麽亂七八糟啊,這不是你的店然後你看他什麽都不懂所以騙他簽既不正當又不平等的合同去做男公關嗎,怎麽又是他逼你去工作?”
說着她臉上驀然嚴肅起來:“話說除了這件事你做得不地道,你們偷偷招未成年小姑娘到你們那裏工作是違法的,你知道吧?”
那人快瘋了:“是我的店!但他命令我去工作嘛——”詭異的是他根本沒辦法違抗那個男人的命令啊啊啊。
他一個幕後老板莫名其妙就去當男公關陪酒了還吓得客人報了警!
而且他現在每走一步就眼前一黑,剛剛去了趟廁所都在那裏睡着了做噩夢!
真的太可怕了!
“求求您了警察同志,我知道我違法了您現在把我們店封了把我們抓了吧!!只要能讓我擺脫他!!”
……
陶岫:“.…..”他口中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該不會是霍斯吧……
另一個房間裏,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優雅地坐在桌邊,他新奇地打量着周圍的一切,像個第一次去游樂園的孩子。
突然,他面上浮出個奇異興奮的微笑。
他驀然側身、癡迷地向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