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犯病 既然走了,又何必回來?……

第3章 犯病 既然走了,又何必回來?……

第3章 犯病 既然走了,又何必回來?……

富麗堂皇的酒店,光滑的地板清晰映着略微變形的人影。

顔桑被工作人員帶着往前臺走時,整個人還有些迷茫——

事情怎麽演變成了現在這樣?

酒店經聞風而來,跟季硯沉打過招呼後,親自給顔桑辦入住。

經查看電子身份證時,顔桑忍不住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季硯沉。

八年的時光,足夠把一個才學兼優又有些敏感的特困生,打磨成一個什麽都不用做也自帶冷肅氣場的沉穩男人。

顔桑替他高興,心卻像踏空了一步。

那個會在自己去他宿舍時,偷偷把破洞外套藏起來的青澀男生,再也不見了。

“顔先生。”經登記完身份號碼,又讓留聯系方式。

室內造景的假山魚池流水潺潺。

在水族館也難得一見的黃金狐們,在裏面游得歡快。

顔桑回神:“還要電話號碼麽?”

他以前住酒店,好像沒有登記這個。

經微笑點頭:“是的,我們這邊是需要的。”

Advertisement

每家酒店規定不一樣,顔桑沒多想,低聲報了串數字。

“好了。”經從前臺繞出來:“您的房間在3010,我帶您過去。”

季硯沉收了手機,率先朝電梯走去。

“……”

看着走在前面的季硯沉,顔桑欲言又止。

“顔先生。”覃卓溫聲安慰:“顔先生請放心,我們季總不是那樣的人。”

覃卓今天受到的沖擊也很大,不過職業素養讓他很快調整過來。

顔桑沒說話,覃卓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我以我的年終獎發誓,季總對你絕對沒有非分之想,你是安全的。”

季總不過是送佛送到西罷了。

面對覃卓信誓旦旦的保證,顔桑不知該擺出什麽表情。

“謝謝。”最後,他扯了扯嘴角。

手工地毯鋪滿整個走廊,成年人踩在上面也發不出半點聲響。

經在前面領路,顔桑望着季硯沉的寬闊後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很不真實。

“叮鈴……”

安靜空曠的走廊響起一陣鈴聲,接通電話的顔桑放低了聲音:

“瑤瑤,怎麽了?”

“我今天有事沒在家,你放在冰箱就好……”

覃卓聽着顔桑和那個“瑤瑤”輕聲細語地讨論糖炒栗子該不該放冰箱這種日常,心裏好奇:

電話那端的人是誰?

女朋友?未婚妻?或者……妻子?

沒等覃卓聽出個所以然,他感覺周圍氣溫一低,再一看,他們季總眼裏都帶着冰霜。

覃卓心裏叫苦:又怎麽了?

顔桑接完電話,“3010”也到了,經刷卡開門。

經把套房設施講了一遍,最後道:

“有事您們随時聯系我們,我這邊就不打擾兩位休息了。”

經離開了,覃卓看了季硯沉一眼,也默默跟着出門。

偌大的房間內驟然靜了下來。

站在玄關的顔桑略顯局促,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

他不敢看季硯沉,最後把目光放在落地窗上。

套房的落地窗野開闊,是寧城夜景絕佳的觀賞點。

數不清的摩天大樓,望不到的城市天際線。

燈火輝煌,絢麗奪目。

分割建築群的長江變成黑色綢帶,江面行駛緩慢的觀光游船,是點綴在綢帶上的明珠。

顔桑看不到城市盡頭,但能看到透過落地窗上的萬家燈火,看到季硯沉的身影。

他看着那道挺拔身影去吧臺沖了杯咖啡,然後徑直在沙發上坐下。

顔桑不清楚季硯沉是什麽意思,站着沒動。

季硯沉先打破沉默:

“站在那裏做什麽,怕我吃了你?”

“……”

顔桑往裏走了幾步,斟酌開口:“今晚的事,謝謝你了。”

季硯沉沒接他的話:“什麽時候來的寧城。”

他記得……

顔桑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攥緊:“國慶節後。”

季硯沉沒錯過他的小動作,問:“哪一年國慶。”

明明季硯沉沒有表現得多咄咄逼人,顔桑卻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今年。”

今年國慶,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

男人默了兩秒忽然起身,顔桑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季硯沉動作一頓,輕嘲笑道:“久別重逢敘敘舊而已,顔桑,你在害怕什麽?”

顔桑知道自己并不是害怕,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肢體語言。

從見到眼前人那一刻起,他的狀态就不太對。

季硯沉緩步逼近,語調聽不出喜怒:“還是說闊別八年,你覺得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

男人嗓音低沉,說出的話卻刺耳

細細密密的痛從四肢百骸中傳來,顔桑卻說不上是哪裏不舒服。

他被季硯沉一步一步逼到角落,後腰抵住島臺。

男人身上的冷香鋪天蓋地襲來,顔桑想躲,卻被抓住手臂。

頭頂的中央空調送出暖風,困住他的男人眼裏卻沒半分溫度:

“顔桑,很好玩嗎?”

“既然走了,又何必回來?”

顔桑渾身一僵。

不等他發出聲音,男人已經松了手。

季硯沉看他的眸光很沉:“顔桑,你跑我追的戲碼,沒人能陪你演一輩子。”

丢下這句話後,季硯沉轉身出了門。

“咔噠”一聲,門被關上。

顔桑站在原地沒動,他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風浪嘶吼的黑色漩渦,連呼吸都一寸寸消失。

世界扭曲旋轉,他要溺斃其中。

“叮咚、叮咚——”

顔桑從漩渦中掙紮爬出,恍惚片刻才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是季硯沉那位助。

覃卓是來給顔桑送藥的:“顔先生,你撞到欄杆的手臂需要處,我給你買了點活血化瘀的藥。”

顔桑沒想到覃卓還記得這個,連他自己都忘了:“謝謝,實在太麻煩你了。”

覃卓笑笑表示沒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顔先生你好好休息。”

沒拆封的藥膏和涼透的咖啡一起放在茶幾上,顔桑躺在沙發上緩緩閉上眼。

今晚之後,應該就再也見不着了。

可惜沒能多說幾句話……要是自己狀态再好一些就好了。

***

夜色如墨,天空飄起了細小雪花。

雪霧中看不清表情的男人指間夾着一抹猩紅,倚着漆黑車身,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連肩頭落了幾粒雪星都沒注意。

“季總。”覃卓快步走過去,撐開司機遞來的黑傘:

“藥已經送上去。”

季總已經很久沒抽過煙了。

空氣中萦繞的淡淡煙味證明這不是第一支。

種種反常,讓覃卓不得不重新衡量顔桑這個人。

難道兩人以前真的認識?

想到這裏,覃卓想說些關于的顔桑的事,然而季硯沉擡眸掃了酒店一眼,不鹹不淡的“嗯”了聲後,随後轉身上了車。

覃卓:“……”

上司愈發難琢磨了。

他現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季總不近美色的人設不崩——

長得跟天仙似的顔桑投懷送抱,季總也不為所動。

“季總。”覃卓坐在副駕駛彙報:“去廣市的機票Lillian改簽到今晚十一點四十,我們——”

季硯沉出聲打斷:“不去廣市,回天鵝湖。”

司機捕捉關鍵詞,把車往天鵝湖開。

覃卓愣了一秒:“那衛總那邊……?”

季硯沉摘掉眼鏡揉了揉眉心:“讓陸洺去。”

陸洺是季硯沉大學導師的兒子,他的直系師兄。

也是公司的唯一合夥人。

覃卓:……陸總這時候好像還在海上飄着。

季硯沉看懂了覃卓的眼神:“讓他回來。”

不止廣市,最近一段時間需要出差的工作,季硯沉都推給了陸洺。

覃卓不敢有異議,趕緊給陸總的秘書發消息。

所有事情安排妥當後,他眼睛往後一瞟,嗯?這不是顔先生的圍巾嗎?

色調冰冷的車座上,放着一條疊得整齊的米白色圍巾,看着軟糯又保暖。

不是顔桑的又是誰的?

車還沒開多遠,現在掉頭把東西給顔桑送回去也不麻煩。

可季硯沉看起來并沒有這個打算。

覃卓不信季總沒看見後座上多出的東西,于是識趣的當沒看見。

等把季硯沉送回天鵝湖,後座的圍巾果然也跟着不見了。

覃助: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離開天鵝湖時,在游輪醉生夢死的陸洺電話也打過來了。

“小覃什麽情況。”陸洺語氣嚴肅:“公司發生什麽事了?”

覃卓說公司什麽事都沒發生,陸洺不信:

“一年恨不得三百六十天都全國各地跑的工作狂,突然把工作全推給了我,你告訴我什麽事都沒發生?”

“小覃你老實說,是不是公司遇到什麽跨不過去的難關,要破産倒閉了?”

覃卓:……陸總我拜托你想點好的。

陸洺盤根問底,覃卓沒辦法只好把今晚發生的事說了個大概。

也瞞不了,“季總從張總手裏帶走了一個男人”這件事,過不了今晚就會被傳得滿天飛。

“天啊,天上下紅雨了?”陸洺來了興趣:

“你們季總看上人家了?那小博主長得怎麽樣?有照片嗎?”

覃卓很客觀的答:“沒照片,很帥很好看。”

“大帥哥啊!”陸洺恨不得現在就跳海游回寧城看熱鬧:“叫什麽名字?”

覃卓回:“顔桑。”

名字也挺好聽的。

聽了覃卓的話,原本興致勃勃的陸洺頓了下,随後陡然拔高了聲調:“你說他叫什麽?”

覃卓真的又重複了一遍。

陸洺:“……”

陸洺:“我|操??!”

接到陸洺視頻請求時,季硯沉剛把烏龜從掃地機的魔爪解救出來。

陸洺在那邊哐哐收東西,看起來很急:“老季你等着,我馬上回寧城!”

季硯沉皺眉:“你回寧城做什麽?”

“你說呢?!”陸洺“啪”地一下合上行李箱:

“我怕我回來晚了,第二天就在社會新聞上看到你的消息。”

季硯沉:“?”

陸洺一臉“別裝了我懂你”的表情:“我知道顔桑回寧城了。”

季硯沉動作一頓。

陸洺:“我要不回來看着,萬一你沖動之下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怎麽辦?”

“……”

陸洺躍躍欲試:“你老實告訴我,你準備怎麽報複他?先說好啊,違法犯罪的事咱們不能幹,你要實在咽不下這個口氣,咱們好好計劃一下。”

“……”

陸洺快速的提了幾個報複計劃,聽得季硯沉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面無表情望向屏幕:“別犯病。”

屏幕那端的陸洺頓了頓,随後笑了,被氣的:

“季硯沉,現在到底是誰在犯病?”

“小覃不了解,我還不清楚?”陸洺恨鐵不成鋼:“我就不明白了,顔桑到底哪兒好?”

“當初他一聲不吭消失,你像個游魂似的找了他那麽久,結果人現在是出現了,可戒指都戴手上了,你還眼巴巴的湊上去做什麽?”

“我服了,真的,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是受虐狂?”

陸洺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等他口幹喝水時,季硯沉問:“說完了?”

在季硯沉冷冰冰的注視下,陸洺咽了咽口水,堅強的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你就非要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

那顔桑是什麽天仙下凡嗎?

白色圍巾放在深色沙發上,給這個色調冰冷、大卻沉悶的家裏增添了一抹亮色。

季硯沉收回視線,沒回答陸洺的問題,語調淡淡: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陸洺:“……”

合作夥伴氣得挂掉了電話。

雪下得越來越大,窗外裹了一片白。

花樹在風雪中不停搖晃,妄想只要抖落滿樹霜雪,就能不遵循自然規律、逆季節的發芽開花。

季硯沉起身,把撲騰的烏龜放回玻璃缸。

男人的手機放置在一邊,自動黑屏前的頁面是通訊錄,上面……

是一個新存的電話號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