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032章 第32章
聽到簡晞顏醒了的消息, 虞淑漪和簡深耀同時動身靠了過來。原本是虞淑漪離病床近些,但簡深耀身高腿長,步子急, 反而先到了。
簡筱敏的眼淚流得更兇, 左手虛虛擡着又不知該往哪裏放。不敢碰姐姐, 又忍不住。
簡深耀關切打量:“晞顏, 你感覺怎麽樣?”
簡晞顏疲憊又吃力地眨了眨眼, 勉強動了動唇:“還好。”
嗓音暗啞得是簡家人從沒見過的的凄慘程度,林非若在旁邊聽得也是一陣酸楚。
簡晞顏的手沒有移走,林非若低頭看了兩回, 确認簡晞顏并非無意識亂抓, 而是有意為之。
林非若對簡晞顏的行為感到疑惑。原主和簡晞顏雖然做了兩年假妻妻,但并沒有什麽深厚的私人感情,怎麽可能讓剛醒來的簡晞顏第一時間就抓住?
林非若打算先穩住,觀察一下後續再決定怎麽應對。
虞淑漪見簡晞顏能聽也能回答, 算是真正醒了,轉身去叫醫生。
簡深耀想說點什麽,又看了眼她的情況, 最後只嘆了口氣。
“你安心養傷, 醫生說你的腿暫時不便,但只要恢複得好, 不會有問題的。”
簡晞顏又眨了眨眼, 低低應了一聲, 算是知道了。
林非若看她那樣子,總覺得是不是有點冷靜過頭了?她到底是沒徹底醒還是創傷後遺症自閉了?
但她也不能提直白的問題, 這樣太容易刺激到簡晞顏。
她只好輕聲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簡晞顏想搖頭,但看得出來有些艱難。林非若趕緊阻止:‘好的, 我知道了,別亂動。’
她聲音一直壓得低,在旁人聽來屬于輕聲細語。
簡深耀對她之前的缺席仍有怨言,但簡晞顏剛醒過來,他不想在病房裏大動幹戈。
醫生帶着護士進了病房,虞淑漪上前把簡筱敏推開:“小敏,先讓醫生好好檢查,聽話。”
林非若也自覺往後退了幾步,當她把手抽離時,看到簡晞顏的指尖很明顯擡了幾下。
醫生做了初步檢查,對術後情況還算滿意:“目前來看基本穩定,但病人還比較虛弱需要多休息,最好不要過多打擾。”
虞淑漪趁機勸女兒回去休息,她也是病人。
簡深耀的手機又響了,出去接聽前他丢了句話給林非若:“你別再到處亂跑了,好好陪晞顏。”
簡筱敏終于開口說話,嗓音和簡晞顏有一拼。
“媽,讓我和姐說句話。”她擡頭,眼裏除了哀傷就是乞求。
虞淑漪心疼不已,紅着眼把她推回病床邊。
簡晞顏見她靠近,努力彎了彎唇,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
簡筱敏還是不敢碰她,哽咽着說:“姐,你一定要好起來,健健康康的!”
“嗯。”這是簡晞顏醒來之後發出最清晰的一次回應。
她看到簡筱敏的傷,吃力看向虞淑漪:“二嬸……”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小敏我會看好她的。你安心養傷,你們都要好好的。”
簡晞顏這才安心閉了閉眼,她确實有點累。
虞淑漪把簡筱敏帶走以後,護士換完點滴後也離開了,病房裏就只剩下林非若。
簡晞顏看上去像是睡着了,林非若走近了些,準備幫她把被角塞好。
忽然,手再次被抓住,比之前稍微用力了點。
“我的傷……”簡晞顏再次睜開眼,像在強撐着保持清醒。
“醫生說了,只要好好恢複,不會有後遺症的。”林非若以為她是擔心醫生隐瞞傷情。
簡晞顏又想搖頭,林非若再次阻止:“你別動!”
她想了個辦法:“你要是同意就說嗯,如果不同意就說嗯嗯,這樣我就明白了。”
簡晞顏定定望着她。
“好嗎?”
“嗯。”
簡晞顏現在溫順極了,沒有了平時的清冷和疏離,像只柔弱的小貓。林非若覺得這樣去想一個病人不對,可簡晞顏現在的狀态真是太讓人心生憐意了,她情不自禁就柔和了下來。
不僅神情,連語氣也輕柔得像是怕觸碰到簡晞顏的傷口。
“那我們暫時就這樣交流。”林非若彎腰,笑着強調,“我多說,你多聽。”
簡晞顏眨了眨眼,沒搭話。
林非若挑眉,故意問:“嗯?”
簡晞顏只得嗯了一聲。
這時病房的門又被推開了,林非若轉頭,看到簡深耀又回來了。
同一時間,林非若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明顯抓緊了一下。
她看向簡晞顏,可對方的眼神讓她有點看不明白。
如果是驚恐或是求救之類的,她反而沒那麽困惑。可是簡晞顏投向她的是一種征詢或是希冀,這又是為什麽?
簡深耀也是一臉倦容:“公司已經發了通告,司機也被扣留審查,有新的消息我再告訴你。”
“辛苦二叔了。”
“一家人,說這個幹嘛。”
簡深耀把視線轉到林非若身上,語氣明顯生硬了:“非若,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這時,林非若的手被抓得更用力了。
她靈光乍現,猜到簡晞顏是要幹嘛了。
這時簡深耀已經走到門口,握着扶手在等她。
林非若俯身,靠近簡晞顏的耳邊:“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了,我不會說漏嘴的。”
說完後,她特意看了眼簡晞顏。果然,對方眼神變了,緊緊盯着她,像是在分辨她究竟真猜對了嗎?
林非若安慰她:“三個月還沒到,我記得的。”
簡晞顏聽她這麽說,終于放心下來,手才漸漸松開。
林非若幫她把手放回被子裏,這才走向門口。簡深耀都看在眼裏,不滿之情略減了些。
簡深耀帶着林非若走遠了些,确保對話不會影響到簡晞顏。
“非若,這種節骨眼我不想吵架,但你能不能跟我解釋一下,晞顏出事這麽久都聯絡不到你,究竟怎麽回事?”
林非若知道簡深耀說不定已經查過她的行蹤了,況且也瞞不住:“我參加了一個養生沙龍,會場要求關機,所以我在入場時就關機了。”
簡深耀果然沒什麽表情變化,一看就是已經知道了。
對于林非若的坦誠态度,他還比較滿意。
“晞顏傷得比較重,你這段時間收收心,盡量陪在她身邊。”
“知道。”
簡深耀的手機又響了,他按着眉心示意林非若回病房去吧,自己則接起電話朝醫院外走遠。
林非若依稀聽到他說:“布總……”
回到病房後林非若發現簡晞顏睡着了。這次是真睡着了,因為她走近病床盯着看了挺久,簡晞顏都沒反應。
林非若檢查了一遍,這才安心睡到旁邊的空床上。
半夜護士進來換過藥,林非若迷迷糊糊也跟着醒了。麻藥算是徹底過去了,簡晞顏不時悶哼但又強忍的樣子,真讓人不忍。
第二天,簡晞顏精神好了些,林非若拿着杯子準備喂她。簡晞顏卻不急着喝,神情分明是想知道昨天的情況。
“你先乖乖喝水,喝完了我就告訴你。”
沒想到林非若也開始拿捏了,簡晞顏閃過一絲詫異。
“喝水對你身體好,快點。”林非若嘴上催促,用勺子喂的時候卻很輕緩。
看得出,她對簡晞顏的傷情還是很重視的。
簡晞顏緩緩喝了幾口,打算停了。
“太少了,再喝點。”
又繼續喂了幾口,林非若用濕巾幫她把嘴角擦了一下。
“我知道你* 擔心什麽。雖然能力有限,但力所能及的忙,我願意幫。”
簡晞顏沉默片刻,才開口:“謝謝。”
她休息了一晚,剛才又喝了小半杯水,精神和嗓音都比昨天好了很多。但這聲謝謝卻說得很顫抖,林非若聽出了她的無力感。
要強慣了的人,在不得不求助的時候,這種無力感就會莫名跑出來。
簡深耀過來時,林非若正在倒束姨送來的湯。束婉霞本來昨晚也要過來的,但簡深耀讓她別添亂,只好在和園煎熬了一宿。
簡晞顏主動問:“二叔,是不是有新的情況?”
“連夜審訊完了,司機失業了幾個月,房子面臨斷供,壓力大,怨氣重,想拉人陪葬,專找人多的地方。”
簡晞顏垂眸,不知在想什麽。
林非若覺得有點牽強,那地方人是很多,但為什麽偏要往姐妹倆那裏沖?
簡深耀又說:“司機說不認識你和小敏,就是看到你們年輕漂亮又有錢,心更加不平衡。”
這麽變态?
林非若心想簡晞顏真倒黴,吃個飯散步消食而已,差點喪命。
簡晞顏仍沒說話,簡深耀安慰她:“這件事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晞顏你放心,二叔一定會繼續查下去,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
醉駕不是不可能,心失衡也不是不存在,但偏偏這麽巧都湊一塊兒還直往簡晞顏身上撞,這事說純屬意外很難讓人信服。
簡晞顏不信,簡深耀也不信。
但目前司機還被扣押,他接觸不到,要等他的人打聽完情況後才能做下一步的決定。
簡晞顏擡眸,話題卻是另一件事:“今晚本來約了何處長吃飯,這個飯局約了很久,錯過太可惜了。二叔,麻煩你幫我解釋一下。”
簡深耀嘆氣:“晞顏,公司的事你也暫時放下,我不會不管的。眼下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養傷,萬一以後……”
他不想把醫生說的壞結果當着簡晞顏的面說出來,哪怕簡晞顏嘴上說沒事,心裏肯定不是這麽想。
沒想到簡晞顏自己提了要求:“能讓江醫生過來一趟嗎?我有些話想當面問問他。”
江秉得被叫來了病房,簡晞顏冷靜看着他:“江醫生,請把我的傷情重新描述一遍,謝謝。”
“這……”江秉得看了看簡深耀,“昨天已經都跟家屬說過了,其實……”
“我想自己了解一下。”
林非若覺得簡晞顏冷靜得可怕,自己腿包成這樣,昨晚半夜疼成那樣,還能不清楚多嚴重?
竟然現在就能這麽智詢問傷情,情緒穩定得壓根不像病人,甚至連病人家屬都不像。
江秉得只好把手術室外的那番話複述了一遍,林非若聽得眉心一抽一抽的,簡晞顏反而全程淡定。
她表情幾乎沒什麽變化,但偶爾問的細節證明她确實在認真聽。
江秉得說完,強調說:“有時候不告訴病人太多是怕有思想負擔影響恢複,但你是例外。所以只要你認真恢複,肯定沒問題的。”
簡晞顏颔首:“辛苦江醫生了。”
簡深耀見她如此冷靜,也沒其他可勸的:“我去看看小敏。”
走出幾步後他突然回頭叫林非若:“非若,你來。”
簡晞顏今天精神好些了,反應也快了很多。
平時二叔很少把林非若單獨叫去談話,現在頻繁找她肯定不尋常。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留下林非若。
自己行動不便,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保險。
簡晞顏忽然脆弱起來:“非若,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