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佛子搶過散修腰間的令牌,捏碎,阖眸附身,朝散修道了聲:“阿彌陀佛。”
仙門大比争鬥殘酷,他雖無心争搶,但為了不有辱師門,他也只得奮力一搏,搶下對方的令牌。
如此想着,佛子還是心覺愧疚,便想再為已經被自己踢出水月秘境的散修,念上幾句佛經。
結果,就在他要盤腿坐下時,一個人影倏地從他眼前劃過,接着,他的袈裟松掉了。
松掉了。
掉了。
佛子:!!!
他瞳孔震顫,慌亂抓住自己袈裟,手忙腳亂。
“狂徒,哪來的狂徒!”佛子嘶吼,垂首去理衣服,然後他就發現——
那個狂徒她搶了自己的寶貝無妄珠!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啊!
佛子想去追那個狂徒,可一眼望去,那狂徒已然沒了身影。
是誰?是誰?佛子細細回想,依稀想起了那狂徒樣貌。
是蘇微雲,是她,是她,就是她!佛子暴怒,暗道:“我宗不與此等宵小合作,真乃明智之舉!”
與此同時,帶着無妄珠,跑出八百米架勢的胡荔,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靠倒在一棵樹上,見佛子沒有追上來後,當即癱坐在地上,感覺靈魂出竅,許久,才算是勉強回過神。
胡荔将無妄珠放進儲物袋裏,重新變作方蘭時的相貌,整理了下衣衫,擡腳按照系統定位,往妙音宗方向去。
妙音宗的人已經聚得差不多了,胡荔到時,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在了她身上。
喻言仍是站在為首的位子,她看了眼胡荔腰間的令牌,問:“名姓為何?哪峰弟子?”
她在妙音宗常年住在自己的峰頭,對今年跟她來的弟子,大部分不相熟。
外加,她有些臉盲,因此,更認不出方蘭時這張臉來。
不過這也正好合了胡荔的意。
她笑笑,根據先前在妙音宗仙舟上時,收集到的信息,從容回答:“夢降峰弟子,方蘭時。”
喻言沉默思索,總覺還有哪裏不對,便手持玉笛,吹奏了一段妙音宗特有的接頭曲調。
胡荔眉頭一挑,沒有絲毫猶豫,就舉笛吹出了這段曲調的下半段。
沈宜君給她練習的那本曲譜收錄了妙音宗所有長短曲,就喻言吹的這一段,只是入門級別,胡荔吹過好些次,已經熟能生巧。
只不過,她吹完後,看喻言還有身邊幾個弟子面色有些不對,又頓時心虛道:“喻師姐,有何不對嗎?”
喻言面色複雜,問:“你老實說,是不是你教小湯圓學的吹笛?”
小湯圓是喻言養的那只紅毛狗,胡荔嘴角微抽,想起自己在妙音宗仙舟上幹的事,尴尬笑笑:“正是。”
喻言和其餘弟子齊刷刷扶額,心道:“此等怪才,也只有狗能欣賞了。”
但細細一想,他們又覺得是自己對胡荔關心太少,這才讓她學笛學成這樣,因此,不由又對胡荔心生了幾分愧疚與自責。
“方師妹,你以後跟着我一道學笛吧。”喻言同情胡荔道。
胡荔看着她,疑惑歪頭,正奇怪喻言這突然是在說些什麽,接着就聽她們的玉牌紛紛響起:
“妙音宗盧洮出局,天衍宗闵秀禾令牌數加一,排名第十。”
“妙音宗白億出局,天衍宗闵秀禾令牌數加一,排名第八。”
“妙音宗徐當出局,天衍宗闵秀禾令牌數加一,排名第六。”
闵秀禾拿了三殺?!胡荔震驚,問系統:“闵秀禾那兒發生什麽了?”
系統呵呵一笑,無語道:“妙音宗的弟子追蹤到商妙雲,知道她是沈宜君的弟子,問她要聯系方式。”
胡荔:“……懂了,醋缸翻了。”
胡荔清楚闵秀禾那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喻言對此卻并不清楚。
她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持笛的手緊握成拳,指節微微泛白,強忍怒意道:“天衍宗的弟子果然不容小觑。”
一人聞言,提議:“師姐,不如去找缥缈宗,先聽他們的,拿下天衍宗,我們再與他們決一勝負。”
喻言擺手:“不,我們先去找秦師姐,還有其他師兄弟,等人齊了,大家一起商量此事。”
說罷,她就念起追蹤術的口訣,帶着衆人,先尋剩下為數不多,還未彙合的弟子。
胡荔跟着她,走了近三個時辰,直到夜幕籠罩大地,一行人實在找不見剩下的那位秦師姐後,才停下腳步,燃起篝火,暫做休憩。
火光跳動,消解了入夜後的凜然寒意。
喻言從懷裏掏出她偷偷抄錄的一份名單,指着一個名字道:“大家記住,這個叫顧笙的,雖然是天衍宗的少宗主,但也是天衍宗最弱的存在,所以,屆時與缥缈宗合作,我們便對付她,剩下那兩人就交給缥缈宗去應對。”
【狐貍精:???】
【荔荔:誰準你這麽說我老婆的?嗯?】
【荔荔:誰準你這麽說我老公的?嗯?】
【喻言要是知道她準備針對的人,正坐在她身邊,也不知道會是什麽心情。】
【口口到底去哪了?為什麽會是狐貍精替她上???】
【好好奇狐貍精怎麽茍活到最後。】
【狐貍精可能後續直接開大,幹翻全場。】
【狐貍精絕對不可能開大,光水月鏡這麽一群修真界大能盯着她,她就不敢用妖力了。】
【開不了大,狐貍精指定活不到最後,最多跟着妙音宗茍一陣子】
【也是,畢竟她這麽缺心眼,怎麽對付得了這麽多人。】
胡荔眉頭微鎖,看着書評,目光落在那兩個口口上,填出詞了。
這個詞可能是“女主”,也可能是“顧笙”,但不管怎麽樣,都是指向一個人。
“統子,你給我的金手指,為什麽會屏蔽顧笙?”胡荔問。
系統看着滿天亂飛的書評,想起主系統至今沒給它的回信,也不清楚。
“算了,這事以後再和你說。”胡荔見系統半天沒個響聲,決定先将這事放放,轉而投身于和喻言的商讨中。
“喻師姐,這顧笙我也聽說過,比起實力難測的闵秀禾,以及本該與我們同宗的妙雲仙子,她确實是最好對付的一個。”
胡荔淺笑:“此外,叫缥缈宗去對付她們,既能叫缥缈宗損失一批人,又能叫我們保存實力,實乃一箭雙雕的好計策。”
喻言沒想到有人如此快就懂了她的心思,又見懂她的是胡荔這個惹人憐愛的“音癡”師妹,頓時更加心喜。
“方師妹說得不錯,我正有此意。”喻言靠胡荔又近了些,滿眼欣賞。
胡荔笑笑,正要繼續吹捧喻言,但這時,一個合歡宗的弟子忽然闖入,打斷了她要說的話。
“喻少宗主,蘇仙子請你明日前往柳玉潭細談合作之事。”
合歡宗是缥缈宗的附屬,喻言打量了眼傳口信的人,暗暗算了算缥缈宗與合歡宗加起來的人數,心下一緊。
她妙音宗與缥缈宗相比,還是實力懸殊了些。
喻言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到送口信的人身邊,趁那人不備,直接一個手刀,打暈了對方,接着扯下了對方腰間的令牌。
胡荔看着喻言這一氣呵成的一連串動作,熟悉得很。
“師姐這是打算叫人潛進缥缈宗?”胡荔試探問。
喻言叫來兩個弟子,将暈過去的合歡宗弟子拖走,然後坐回胡荔身邊,道:“這弟子方才也不知是何時來的。我怕她聽到了你方才那一番話,轉頭告訴了蘇微雲,所以,便幹脆打暈她,以絕後患。”
胡荔不言。
喻言就接着道:“不過,你說的也是其中一個原因,畢竟,人心隔肚皮,誰曉得蘇微雲有沒有存害我妙音宗的心思。”
胡荔:“但缥缈宗不用傳音符告知這事,而是專門派人來,會不會有詐?”
喻言用樹枝挑了下身前篝火,輕嗤出聲:“缥缈宗和合歡宗一個賽一個的窮,哪舍得在這種跑幾步腿的事上用傳音符。”
胡荔憋笑認同,目光落在空中瑩瑩閃爍的一塊地方。
水月鏡前,靈清真人和闕香對上胡荔挑釁的目光,直覺對方就是在嘲笑他們。
怎奈何說他們窮的是妙音宗的少宗主,他們此次的合作夥伴,所以,他們只能幽怨地掃了眼沈和音,垂首不去看嘴角已經快揚到天上去的虞示白。
沈和音也沒想到喻言這麽藏不住話,她無奈扶額,看着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的表妹,只道:“雙生姊妹,心眼子都長在另一個身上,也正常。”
秘境外,死一般寂靜,秘境內,卻是将有一場風雲卷起。
胡荔看向喻言握在手裏的那塊刻着“方雲芝”三字的令牌,問:“喻師姐,你可想好派哪位師姐妹前去缥缈宗潛伏了嗎?”
喻言垂眸,玉指摩挲着令牌上的“方”字,顯然有了答案。
胡荔嘴角微挑,從喻言手裏拿過令牌,道:“喻師姐,這人與我姓的一樣,想必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這次就該是我為妙音宗出力的時候。”
喻言擡眸看胡荔,心下一陣暖意:“方師妹,此事危險,你真想好了嗎?”
胡荔堅定回應:“為了妙音宗,危險又何妨。”
喻言聞言感動,她身邊的其餘弟子亦然。
“方師妹,大義!”一人喊。
緊接着,所有人響應:“方師妹,大義!”
胡荔在這種激情澎湃的氛圍中,取下腰間方蘭時的令牌,放進喻言手裏,接着又将方雲芝的令牌,挂到了自己腰間。
喻言收下那塊還帶着暖意的方蘭時令牌,交給胡荔一張易容符,鄭重道:“方師妹,此去不知何時再見,你務必保重。”
胡荔收下易容符,幻化成方雲芝的樣貌,正色道:“方蘭時,定不負妙音宗!”
說罷,她潇灑轉身,投入黑暗中。
“方師妹,大義啊!”不知是誰又有感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