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胡荔醒來時,下半身卡在一個樹叢裏,上半身樹枝樹葉蓋了一腦袋。
她左右搖了搖腦袋,将糊在眼前的枝葉晃掉,打量起四周。
這是一片密林,四下無人,靜得只能聽見風吹過頭頂樹枝時,發出的沙沙聲。
是水月秘境,仙門大比今年比試的場所。
胡荔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接着,她從樹叢裏爬出,問系統:“顧笙在哪兒?”
系統開了下定位,将水月秘境的地圖鋪開在胡荔的識海中,标出一個閃爍的紅點:“宿主,女主在這兒。”
話落,它記起胡荔的路癡屬性,于是,又将胡荔目前所在的位置,用一個藍點标了出來。
胡荔得到提示,當即一個翻身,從樹叢裏滾出來,四腳并用,火速朝顧笙所在的位置沖。
她與顧笙的距離并不算遠,跑過約莫百步,胡荔就到了識海中那個紅點的位置。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她在那個紅點的位置上,并沒有看見顧笙的身影,只看見一塊身份令牌,和那套白底道袍。
胡荔皺眉,心想顧笙就算是藏令牌,也沒必要這麽明晃晃放着,不由心下生疑,擡爪子翻看了下那塊身份令牌。
令牌依舊是碧色,上面刻了名字的凹槽還沒亮起,這就代表顧笙還未驗證身份。
胡荔:“統子,你再定位一下顧笙的位置。”
系統閃爍了下,重新檢索水月秘境的地圖,片刻後回應:“宿主,整個水月秘境中,女主的位置就只有這個地方顯示了。當然,也不排除一個可能,女主将東西丢在這,逃了仙門大比。”
逃了仙門大比?絕對沒有這種可能,想必是水月秘境傳送人時,哪裏出了什麽問題。
胡荔如此想着,将手腕上的手鏈扯下,換上顧笙送的那根掩香2.0,化作人形。
顧笙沒進水月秘境,但她還要做任務。
因此,胡荔迅速想出幾個方案,最終敲定了一個她實行起來最方便的。
她穿戴好顧笙那套白底道袍,接着掐指念咒,幻化成了顧笙的相貌,然後拿起身份令牌,錄入信息。
“天衍宗顧笙,進入仙門大比。”
身份令牌響起一聲,随即一道白光就飛出水月秘境,連通了監視秘境情況的水月鏡。
四面水月鏡前,各宗各派的随行長老齊聚一堂,端莊肅穆地瞧着水月秘境中發生的事。
“呦,這就是你們天衍宗的那位少宗主?還真是頭回見。”一身着灰色道袍、山羊胡子的老道調侃道。
他是缥缈宗的随行長老靈清真人,因着天衍宗往年總壓他們一頭,所以這回見天衍宗送了這麽三個女娃娃來,他那一張嘴就忍不住欠了起來。
“是啊,聽聞這位顧少宗主打小就體弱多病,也不知顧宗主怎麽舍得放他寶貝女兒來吃這苦呢。”一男扮女裝,胭脂水彩塗了滿臉的男修附和出聲。
他是合歡宗的随行長老闕香,合歡宗常年依附于缥缈宗,因此,合歡宗裏上到宗主長老,下到內外門弟子,都向來喜歡舔着缥缈宗的人。
虞示白聞言,臉一陣紅一陣白,心裏雖也覺得對方說得不錯,但嘴上他還是維護自家弟子道:“笙丫頭機敏聰慧,哪怕身子差些,但靠腦子,她也一定能叫你們帶出來的莽夫和繡花枕頭好看。”
莽夫靈清真人胡子一吹,直呼:“那就走着瞧。”
說罷,他就不理虞示白,目光緊盯水月鏡裏的胡荔。
胡荔此時還不知外邊發生的腥風血雨,她拿根樹枝,蹲在地上,戳弄躺在她腳邊的一個女子,大腦飛速運轉。
這女子是妙音宗的人,名叫方蘭時,剛才路過,想偷襲胡荔,卻被胡荔一下給迷暈了。
胡荔盯着她,扯下她腰間令牌,沒有急着捏碎,而是在思索一番後,将自己腰間顧笙的令牌取下,然後将方蘭時的令牌挂到了自己腰間。
接着,胡荔記住她的模樣,起身,搖身一變,變作她的模樣。
狐族的幻顏術就這點好,她想變成什麽樣,就變成什麽樣。
胡荔笑笑,又将紅玉簪從袖中抽出,化出一把橫笛握住。
一切準備就緒,胡荔又将小煤球從她的儲物袋裏抓出,接着,她将顧笙的身份令牌塞到小煤球懷裏,囑咐:“你現在帶着這塊令牌有多遠跑多遠,遇見人就躲,沒見人就跑,懂了嗎?”
小煤球舉着比它大一倍的令牌,朝胡荔點點頭,接着它就将令牌丢到一旁的湖上,然後火速劃着令牌,開始漂流。
胡荔看它一眼,垂眸,目光落在被她迷暈,大概三五天也醒不來的方蘭時身上,給她貼了一張從商妙雲處順來的上品隐身符。
藏好了人,胡荔頂着方蘭時的身份,開始漫無目的地四處走了起來。
其他宗門的弟子,現在大多數已經抱團了,胡荔一人獨行,沒打算去找商妙雲和闵秀禾。
因為,她之前在仙舟上曬太陽時,她就聽商妙雲說,參加大比人太多,她選擇用隐身符,全程做鴕鳥。
至于闵秀禾,這個盯妻狂魔,她自然而然是緊跟商妙雲的步伐,根本靠不住。
胡荔嘆口氣,正感前路迷茫,腰間身份令牌就忽地響起兩聲:
“萬佛宗靜思出局,缥缈宗蘇微雲令牌數加一,排名第一。”
“萬佛宗靜念出局,缥缈宗蘇微雲令牌數加一,排名第一。”
看來是雙殺,胡荔吃驚,暗道這萬佛宗的二人可真是夠慘的,開局就遇上蘇微雲。
原著裏,蘇微雲是缥缈宗百年難得一遇的刀修奇才,其為人狂傲、目下無塵,但又是個精于算計之輩,打破了人們對刀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刻板印象。
胡荔抱手,朝妙音宗大本營走着,暗道可別遇上她。
倒也不是打不過,只是顧笙這馬甲套着,她不能漏出馬腳,叫水月鏡前的長老瞧見,發現不對。
水月鏡前,靈清真人瞧着胡荔,嗤笑:“虞副宗主,你先前說得不錯,這位顧少宗主還真是聰明,竟曉得混進妙音宗躲着,只可惜,她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想必不多時,就會被我宗微雲送下場。”
“真人這話何意?看不起我妙音宗?”妙音宗随行長老沈和音把玩着手中玉笛,冷冷看向靈清真人。
靈清真人對上她視線,下意識渾身一抖,賠笑:“沈長老誤會,我的意思是,微雲這孩子打算與妙音宗合力,屆時她見了這位顧少宗主,定能一眼覺察不對,幫你們妙音宗除了隐患。”
今年,缥缈宗早與妙音宗和萬佛宗通過氣,除了萬佛宗強硬保持中立外,妙音宗答應與缥缈宗合作,先除去這年年奪得魁首的天衍宗,再一争高下。
因此,沈和音就算是再反感靈清真人,嘴上也沒再計較什麽。
虞示白被冷在一邊,聽着他們二人對話,氣不打一處來,只能看着水月鏡中的胡荔,盼着她能給天衍宗争一口氣。
結果,他就見胡荔不偏不倚撞上了蘇微雲。
蘇微雲此時剛搶下一個萬佛宗弟子的令牌,胡荔站在她身後,笑不出來。
“妙音宗方蘭時,見過蘇仙子。”胡荔附身作揖,軟聲道。
蘇微雲淡漠瞥胡荔一眼,目光落在她腰間的令牌上,道:“你可見過天衍宗顧笙?”
眼下,她缥缈宗與妙音宗合作,外加她手上已經有了一張妙音宗的底牌,所以,她暫時還不打算動這個看起來就弱不禁風的小丫頭。
胡荔聞言,随手指了個方向,然後抓住蘇微雲的衣角,眼角微紅,像是受了什麽天大委屈道:“先前在那兒撞上過,她差點搶了我的令牌,吓死我了。”
蘇微雲皺眉盯着胡荔的手,想推開,但對上胡荔的眼,她又莫名心軟,并且還耳尖發燙起來。
“我、我替你去解決了她。”蘇微雲拍拍胡荔的肩,試圖安慰眼眶含淚的小姑娘。
胡荔微不可察掃了眼落在她肩上的手,松開蘇微雲,退後一步:“仙子,你人真好。”
蘇微雲提刀的手一頓。
這些年,有人說她強,說她厲害,也有人說她虛僞,說她陰狠,但胡荔卻是第一個說她好的人。
這種感覺很奇怪,以至于蘇微雲與胡荔要分開時,她還不忘問胡荔一聲:“你叫方蘭時是嗎?”
胡荔眯眼淺笑:“是。”
蘇微雲避開胡荔的視線,臉頰微紅:“我記住了。”
說罷,她就趕緊去找顧笙的下落去了。
胡荔看着她的背影松了口氣,水月鏡外的虞示白也是松了口氣,接着嘲諷靈清真人道:“貴宗微雲還真是個超凡脫俗的人才,只可惜,到底是被我家笙丫頭騙過了眼。”
被打臉的靈清真人冷哼一聲:“走着瞧。”
虞示白得意白他一眼,繼續看水月鏡。
水月鏡裏,胡荔剛擺脫蘇微雲,就又撞上了萬佛宗的佛子靜慧。
她蹲在樹叢,死亡微笑,非酋的運氣都不帶這麽差的吧。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胡荔盯了會兒正忙于和一個散修對打的佛子,視線接着往下一落,看向佛子腰間的珠串。
那是無妄珠,佛子最愛盤的珠串。
胡荔略一琢磨,心下浮現了一個好主意。
而醉心于鬥法的佛子,此時還不知道等待他深淵巨坑,即将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