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氣話

氣話

鏡子的存在讓感官刺激十倍放大,時雨閉着眼睛,不論陳啓怎麽哄都不睜開。

潮熱撲打時,她聽見陳啓說:“叫哥哥。”

她佯裝不懂,在一片雲裏到處躲,又被捉回去欺負到流淚。

陳啓教她:“你說,我喜歡陳啓哥哥親我。”

她一萬個妥協:“我喜歡陳啓哥哥親我。”

陳啓變本加厲:“我喜歡和陳啓哥哥做。”

她無意識複讀:“我喜歡和陳啓哥哥做。”

“我喜歡陳啓。”

“我喜歡陳啓。”

……

陳啓後來還教了很多,一一錄進手機,只有聲音沒畫面,全是時雨和他的聲音。

最後一句沒讓時雨跟着念,是“陳啓愛時雨”,他的郵箱名。

下雪了,時雨趴在床上,看室外紛紛揚揚飄着雪花。陳啓倒一杯溫水,插上吸管送到床前,她慢悠悠爬起來喝。

“多喝水,”陳啓俯身湊到她跟前,氣定神閑說,“剛才快要流幹了吧?”

時雨嗆了一下,幸虧捂嘴及時,沒有噴到陳啓臉上。陳啓給她順氣,被一把甩開,然後她縮進被子裏不讓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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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了,”陳啓輕輕拉扯被子邊緣,“我就是太高興,忘乎所以。”

時雨氣悶:“高興什麽?像瘋狗一樣。”

她嗓子很啞,陳啓惦記着要人送蜂蜜水進來。

先解釋:“我高興,因為這是你第一次明明白白的吃醋。”

随後轉身找手機叫服務。

時雨從被子裏露出臉,眼睫毛顫了顫,有些難過地說:“不是。”

陳啓回頭,時雨沒接着往下說。

他問:“不是第一次?”

時雨說:“嗯。”

陳啓搜刮記憶,愣是沒想到時雨因為吃醋耍性子的畫面。

“你騙我。”

“沒騙你。”

“寶寶,給我個提示。”

時雨把被子一卷,背過身去說:“想不起來算了。”

陳啓強行鑽進被窩,鬧了她好半天,她也沒透露半個字。

侍者送來蜂蜜水,陳啓把她抱起來喝了半杯,她喝完去漱口,累得手擡不起來。

陳啓站在門口問:“要哥哥抱你回去嗎?”

時雨說:“我沒有哥哥。”

陳啓特欠揍地:“哦,那你要老公抱你回去嗎?”

她差點把漱口水咽下去,沒什麽威脅力地瞪陳啓:“陳先生,我們還沒結婚。”

陳啓笑:“遲早的事兒。”

時雨放好漱口杯,從陳啓身邊經過。陳啓在門旁伸手一攔,穩穩抱起她,大步走回卧室。

這晚時雨身心俱疲,枕着陳啓的胳膊,一覺到天亮。

陳啓早早醒了,在時雨睜開眼的同時吻上她的唇。

“早安,時小姐,您什麽時候能叫我老公?”

時雨一大早被暴擊,推着他的肩,往被子裏邊躲邊說:“我沒有老公。”

陳啓:“會有的,我幫你算過一卦,你老公是超級大帥哥。”

時雨:“……要點臉,有你這樣誇自己的嗎?”

陳啓:“我什麽時候誇自己了,噢我懂了,你的老公就是我。”

時雨幹脆放棄掙紮:“好的,超級大帥哥,我們可以起床了嗎?”

陳啓依言坐起來,一頭黑發睡得亂糟糟,五官仍然好看得要命,稱得上“超級大帥哥”。

時雨在心裏想:帥的,我的。誰老公?我老公。

起床後,照舊要溫存一會兒,陳啓給時雨梳頭發,手法娴熟,舒服得時雨剛起床又想睡覺。

早餐安排在莊園各處,江雪讓時雨去和她一起吃。飯後,展朔問他們去不去運動,一些客人在玩飛盤。

園裏修了一大片草地,玻璃遮着天幕,室內恒溫,即使在冬天也保持翠綠。

陳啓和周展宇他們玩兒去了,時雨被餘筱姍留在場邊,聊起車禍的事。

“他那車制動系統有問題,各方面查了,警方說不能認定是故意撞人,立案證據不足。”

餘筱姍想到時雨說的第二次車禍,不禁一陣後怕:“濛濛,你知道昨晚訂婚宴有沒有邀請林琛嗎?”

時雨說:“邀請了,他說自己在國外,派助理來送了厚禮。”

餘筱姍說:“他心虛呢,怕是都不敢再見你了。”

時雨不太認同,但沒說什麽。

坐下沒多久,草地上跑動的人們停了下來。時雨看向陳啓,正好對方也回頭尋找她的身影,對視一瞬間,空氣流出蜜一樣的甜。

這時,周展宇身旁的年輕人蹲下撿起一片彩色小包裝,發出一聲短促的怪笑。

“展宇哥,你身上怎麽帶這玩意兒?昨晚和誰春宵一度了,快說!”

周展宇是單身,平時看着混,私底下完全不沾男女那些事。展朔聞言瞥向弟弟,似乎也很好奇。

江雪把飛盤扔過來,周展宇接住了,沒搭理那句調侃的話。

陳啓往前兩步,朝撿到套的年輕人伸出手說:“是我的。”

周圍一群男女立即向他矚目,玩味的眼神瞟着他和他手中的彩色小薄片。

餘筱珊用胳膊撞了一下時雨,笑說:“濛濛,真是陳啓的啊?”

時雨确信那不是陳啓的,因為他倆用的包裝顏色不一樣。陳啓在給周展宇解圍,卻把她也拖下水。

“不知道,”時雨搪塞,“沒見過。”

餘筱珊壓低聲量揶揄:“阿啓沒勞駕你動過手,是不是?”

時雨說:“嗯。”

餘筱珊再想問多幾句,陳啓已經走過來,兜裏揣着剛撿的套。

時雨問:“不玩了?”

陳啓額發汗濕了,彎腰低頭,蹭着時雨的肩膀擦。時雨剛掀起的壞情緒被蹭掉一半,但還是不太高興。

餘筱珊“啧啧啧”幾聲,起身接過周展宇扔來的飛盤,離開了容不下第三人的休息區。

長椅上,時雨和陳啓肩并着肩,沐浴冬日微弱的陽光。

陳啓牽起時雨的手,塞進衛衣口袋裏,碰到涼涼的塑料片。時雨收手回去,不讓他牽。

“你不是想知道我什麽時候吃過醋嗎?”時雨垂着眼尾,“這都沒記起來?”

陳啓微愣,好像不敢置信:“寶貝兒你,吃周展宇的醋啊?”

時雨也愣了一下,用眼神錘他。

他說:“是你教我的,要對朋友很好。”

時雨說:“不是那回事,也不是因為展宇。”

“是什麽?”

“……”

時雨拽着他起來,一前一後地走出場地,隐入樹林裏。身後的青年男女吹起口哨,放肆調侃:“時小姐生氣咯,他們該不會要去用掉那套子吧?”

話音落,說這句話的人被闫佳楷狠狠砸了一下後腰。

林裏有小木屋,時雨拽陳啓進去,然後從他口袋裏掏出小彩片。

“大一的萬聖節,你和同學去聚會,回來醉醺醺的,外套的口袋裏裝有這個。我取出來,聞到濃烈香水味,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我把它擱在床頭,等你跟我解釋。結果,你……”

時雨氣結,沒能說下去,陳啓幫她補充:“結果我和你用了。”

“準确來說是你強行用在我身上,”時雨說,“最後也沒給我一個解釋。”

陳啓覺得自己可冤枉:“我喝醉了,腦袋不太靈光。你把它擱在床頭上,我以為,你想換新口味?”

“我換新口味為什麽會只買一片?”

“試用裝,一片也是有的。”

時雨氣得頭疼,半晌不說話。

陳啓努力回想那個兵荒馬亂的萬聖節,記起前後發生的事,哄着問:“你點贊Lydia偷拍的我,是為這件事賭氣?”

時雨坦然說是。

那年萬聖節他們吵了架。陳啓截圖時雨點贊的照片,質問她為什麽要點贊。

時雨說:“都是你的朋友,我刷到就點贊了。”

陳啓傷心透了,覺得她半點也不在乎自己。哪怕別的女孩已經冒犯到她臉上,她還是能忍。

那天半夜,陳啓到處問朋友:“喜歡一個人會完全沒有占有欲嗎?”

除了周展宇回複:時雨是例外。

其他人都回:不會。

陳啓給周展宇發一個白眼emoji:“你對時雨濾鏡太重,我不信你。”

他單方面跟時雨冷戰三天,三天裏時雨愣是沒找他。

第三天晚上,時雨和同學在家裏聚會,沒顧得上看手機。夜裏十二點過,朋友們陸續離開,發現時雨家門口蹲了一個亞洲男孩。

“Ivy!這是你的朋友嗎?”大嗓門同學對着窗子喊。

時雨聽到喊聲,推開窗,看到陳啓穿着單薄的白色沖鋒衣,滿身是雪。

同學走了,陳啓慢吞吞進門,任由時雨在他身上一頓拍,拍落簌簌的雪。他猛然抱住時雨,眼淚不争氣地往外流。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時雨感覺他像一頭大白熊,個子很高,穿的衣服蓬起來,擁抱的時候會軟軟地陷下去。

他哭了,就像童話故事裏的大白熊在哭。

特別委屈,還可憐。

時雨問:“來了怎麽不摁門鈴?”

陳啓悶聲悶氣地:“我給你打了十三個電話,都不接,我哪裏敢摁門鈴?”

時雨艱澀道:“對不起,我沒聽見。”

他們稀裏糊塗地互相道歉,又稀裏糊塗地接吻上床,沒說開時雨點贊偷拍圖的矛盾,陳啓也就不知道,在點贊事件之前還有別的事。

“那大概也是Lydia塞到我口袋裏的,”陳啓解釋,“她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我明确拒絕過,可她說,girlfriend和lover不沖突,然後繼續我行我素。”

時雨默聲聽着不說話,陳啓停頓片刻,彎起唇角:“2012年的萬聖節,剛好是冬至日嗎?”

醋味兒好重,可以下兩鍋餃子了。

可惜,彼時的陳啓讀不懂時雨的賭氣,自然也沒吃上餃子。

“寶寶,”陳啓傾身靠近時雨,“你既然不高興,為什麽不跟我說呢?要是跟我說了,第二天,Lydia就會被我踢出組。”

時雨眼睫撲了撲,說:“你組裏也沒幾個能用的人,Lydia最聰明也最靠譜,除了想睡你以外,沒別的毛病。”

陳啓氣笑:“除了,想睡我?這還不算天大的毛病麽。時雨,你是我對象哎,不是我的老師,要考慮小組合作質量。”

兩人在一起久了,口音會互相傳染。比如陳啓這一句,雖然還是很标準的普通話,但聽起來就是有那麽一點南方味。

時雨說:“我後悔了行不行,以後你但凡有一點讓我不開心,別的女人但凡有一點好感你,我就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又說氣話了吧,”陳啓低頭親她,“不用一哭二鬧三上吊,只要你開口,我什麽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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