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想親

第42章 想親

五點過後天黑的很快,車窗外灰蒙蒙一片。

話好像也要聊到頭了,姜守言看了眼小姑娘橫在中間還沒往床底下放的行李箱,猜測她應該還要再收拾點什麽東西。

杯子裏的水飄着熱氣,繞到窗邊凍成了白霧。

小姑娘低頭抿了口水,姜守言指腹在程在野尾指上滑了一下,說:“有點餓了。”

程在野懂了,拉開另一個塑料袋:“吃泡面嗎?我們去接水?”

剛上車,接開水的人有點多,他們排了會兒隊。車廂連接處沒有暖氣,冷白的霧從車門縫源源不斷往裏吹,凍的程在野縮了縮脖子。

軟卧包廂裏暖和,他剛嫌熱,把厚外套脫了。

姜守言笑着看了他一眼,說:“冷就先回去,我給你接水。”

程在野摁下了他伸過來的手腕,要按照往常,他怎麽都要捏着姜守言的手指玩兒一會兒,但這裏人多,不合适。

他就只能用眼睛注視着姜守言,眼神怎麽看都不清白:“(我不冷,我熱着呢。)”

說的是葡語,姜守言勾了勾嘴角,沒他。

兩個人接完水,沒回包廂,就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面泡好。過道沒安小桌板,面又太燙,程在野學着姜守言把叉子插在塑封口後放地上。

人不能貼一塊兒,面總能貼着吧。

程在野彎腰把自己的面挪啊挪,和姜守言的挨在一起。

姜守言說:“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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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在野直起身,前後看了幾眼,前面沒人,後面隔三四個位子的地方有人靠在窗邊玩手機。

他有些委屈的扭回頭來,悄悄拉住了姜守言的手指,說:“(想親。)”

他出來前取了帽子,頭發有些亂糟糟地支着,姜守言擡手給他了,收手的時候淡淡說:“不行。”

程在野撈住他手指往唇邊挪的動作就那麽頓住了,嘴角都可憐兮兮地耷了幾分下來。

姜守言指尖貼着他的虎口摩挲了一圈,不知道是獎勵還是懲罰,滑動間讓程在野呼吸都緊了,他想拽地更緊一點,姜守言又突然把手抽了回去。

程在野迷茫地擡起頭,姜守言笑着說:“面要泡坨了。”

程在野覺得他是故意的。

兩個人吃完泡面,扔了垃圾,重新回到包廂。

小姑娘已經上去了,從頂上挂了床簾,多出來的部分撚進了床鋪裏,安安靜靜的,不知道睡沒睡。

火車裏信號時有時無,手機玩的也不起勁,姜守言側身躺在下鋪的陰影裏,和程在野隔了段距離相互看着。

他們底下都墊着色彩鮮豔的大花被,惹眼的同時又顯得活潑、熱烈。

姜守言看一會兒就笑起來,程在野看他笑也跟着笑。

在外面不比房間裏,兩個人說不到幾句話就會不由自主親在一起,現在連拉個手都要小心旁邊會不會有人。

可能是被程在野注視着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全感,姜守言眼睛眨了兩下,很快就不想睜開了。

火車搖搖晃晃,姜守言睡得不舒服,但暖氣又吹得他疲乏,軟綿綿的不想動。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車廂裏的燈已經關了,他扭頭,旁邊沒有程在野的身影。

他摸過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01:20。

姜守言坐起來,晃了晃自己被吹得有點發沉的腦袋,穿上蓋在身上的外套,拉開了門。

不在外面。

姜守言把羽絨服的拉鏈拉緊了,最後在列車交接處的洗手池前找到了程在野。

似乎沒想到姜守言會過來,程在野有些驚訝地擡眸,他眉宇間是倦的,眼裏還帶了幾根紅血絲,應該也沒睡好。

“怎麽出來了?”程在野甩着手上的水問。

姜守言站在電水爐旁邊,說:“看你不在。”

程在野笑說:“我出來抽了根煙。”

為了方便乘客休息,入夜後車廂通道間的燈統一關了,只有連接處還亮着。

外邊的雪似乎又下大了,哪兒哪兒都是靜悄悄的。

姜守言走上前摸了摸程在野的臉頰說:“早知道買機票了。”

程在野剛用冷水洗了手,還是涼的,偏着臉蹭了蹭他的手指說:“唔,買機票就沒有現在這個時候了。”

幾聲咳嗽從後面由遠及近地傳來,姜守言收了手,程在野站着沒動,幾秒鐘後,昏暗裏走出來一個睡眼朦胧的男人,看他們站在這兒,愣了下。

“等廁所的嗎?”

程在野說:“沒有,裏面沒人。”

“哦哦,”那男人搓着胳膊走了兩步,意識到了什麽,又回頭看了程在野一眼。

程在野現在已經快習慣這種帶點驚訝的視線了,十個裏有九個估計都在心裏嘀咕:這老外中文竟然說這麽好?

程在野玩笑着和姜守言說:“要不我以後還是說英語吧。”

姜守言低笑着回:“好像你說了英語就沒人看你了一樣。”

程在野嘶了一聲,點了點頭:“确實。”

然後他又笑着抓住姜守言的胳膊說:“我帶你看個東西。”

姜守言跟着他走到了火車門邊。

晚上天氣寒冷,車門被雪凍住了一部分,車窗玻璃上結了層霜,不知道誰在上面畫了個小愛心。

姜守言挑眉問:“你畫的?”

“不是我,”程在野邊說邊擡手,“但這個手印是我摁的。”

話音剛落,玻璃上就現摁了個手印,貼着愛心左上方。

咔噠一聲,廁所門被扭開了,程在野松開拽着姜守言的手,交疊着在唇邊呼了口熱氣,搓了搓。

男人拖着短促的咳嗽聲走遠了,姜守言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跟着在愛心右上方摁了個手印。

他沒程在野高,手指沒程在野長,但手印印出來也小不到哪裏去。

昏黃的燈光一閃而過,外面起了陣風,冷氣一股腦地從縫隙往裏灌。

姜守言縮了縮肩膀,背過了身:“走吧,太冷了。”

程在野拿着手機說:“等一下,我拍個照。”

“好了。”

過道狹長,他們一前一後往車廂走。

暖氣沒一會兒就把人烘暖和了,姜守言雙手插在棉服兜裏,偏頭看了眼窗外。

零星的燈火落在高聳的白桦後面,窗玻璃上印着他們朦胧的身影。

兩秒後,外面的世界暗了下來,火車鑽進了狹窄的隧道。

姜守言忽地停下腳步。

程在野問:“怎麽了?”

姜守言轉過了身,卻沒說話。

這段山路隧道很多,間隔不遠。

程在野看見忽明忽滅的燈火在姜守言眼裏閃爍,窗玻璃上的身影明亮片刻又變得模糊。

卧鋪號散發着冷白幽微的光,世界再一次暗下來的剎那,程在野低頭含住了姜守言的嘴唇。

他們在昏暗的對視間,接了個簡短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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