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莫梵花沒有多想,自小跟着師父跑江湖,她沒那麽多講究,男人的衣服穿得,讓她扛大包也使得,直接披着浴袍找到淋浴間。

浴室不大,已經翻新過,但還是盡量保持和老洋房統一的風格,反而讓她很有親切感。

外面天剛剛亮,她洗漱完畢,沒有替換的衣服,只能套着浴袍又出來了。

羅哥也起床了,一起床就正對着窗臺上的古董洋娃娃。

昨夜的一切好像做夢一樣,洋娃娃沒有動,看韓慕冶蒼白着臉色坐在那裏,他習慣了。

很好,又是正常的一天。

“又沒睡呢?”羅哥把地鋪收了,拿了個靠枕放在沙發上,讓韓慕冶好好休息。

看莫梵花站在邊上若有所思,他解釋,“他就這樣,晚上睡不踏實,容易被驚醒,就不睡了,白天有機會再補覺……”

韓慕冶看了他一眼,羅哥不往下說了。

他本來還想趁此機會,讓大師幫忙看看呢。

“大師”沒有再追問,而是擡頭看時間,“我還要上課。”她是好學生。

羅哥不用人吩咐,随便擦了把臉,去找服裝組。

天剛亮,外面已經開始工作了,服裝組的廂式車就停在老洋房外面的空地上,群演開始穿戴,有的角色已經在化妝了。

羅哥靠關系問服裝組要女裝,要還沒被穿過的,不知道莫梵花穿什麽尺碼的,随手亂拿,答應用不上的一會兒再還回去。

莫梵花接到衣服,不知道說什麽好,都市劇,許多女演員的服裝都是那種白領風格,也有不那麽職業的,但看起來就是富家千金風。

好不容易,找了一套相對樸素點的,尺寸合适,只不過腰線上還是綴着小花邊。

“如果你不趕時間,可以等商場營業。”韓慕冶坐在沙發上,一夜沒怎麽睡,他身上的西裝三件套已經有點皺了,聲音也倦倦的。

莫梵花不想折騰了,勉為其難去房間換上,站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原來還是有腰的,是最近幾個月的鍛煉的成果。

人靠衣裝,羅哥本來就把她當高人,這會兒見她換了衣服,那種乖巧小女生的氣質裏又多了貴氣,連連稱贊。

莫梵花沒工夫理他,捧起手機查詢去學校的路線,韓慕冶準備讓羅哥送一送,沒想到一個電話卻讓莫梵花神色大變。

吳阿奶進醫院了。

昨天夜裏,吳阿奶的兒子和兒媳又來鬧,兩個人吵上門去,這次莫梵花不在,吳阿奶也不顧忌了,和兒子兒媳對罵。

平日裏她還收斂着,不想驚吓到自己的寶貝外孫女,這次放開了手腳,脾氣也收不住了,火氣也上來了。

本來年歲大,又是夜裏,提着一口氣,等把兩個人罵走,自己也撐不住了,頭昏腦脹,扶着門框險些摔倒。

總算鄰居發現,又把剛下樓的不肖子叫住,把老人送了醫院。

大晚上的,醫院讓住院觀察,吳阿奶沒通知莫梵花,外孫女難得有同學處得好,讓她在外面好好玩,一個字都不提。

兒子也怕真的有個好歹,不舍得花錢找護工,就被醫院叫着陪夜,不過基本也就是在椅子上打瞌睡。

還好,觀察了一個晚上,老人沒什麽大礙,等天亮了,他要趕回去上班,直接甩手走了,和護士說,讓打電話給莫梵花。

好處要占,有事了還想一點力氣都不出?可沒那麽好的事。

讓莫梵花照顧老人,當舅舅的自己跑了,連個照面也不打,檢查費和住院費,更是一點都不肯掏。

莫梵花要去醫院繳費。

她差點就要後悔把錢退給韓慕冶了,本來還有錢,但交了學費,現在吳阿奶住院,一下子就要先存個兩萬進去。

老人家的賬戶上還有存款,但是她心疼錢,總說花花以後讀書花錢的地方還多着,雖然是這麽說着,每個月也要拿出大幾百來,給她當零花。

別人家孩子有的,她的花花也要有。

莫梵花打電話給陳薇薇,讓她幫忙請假,理由是現成的,外婆住院。

今天有韓慕冶的戲,馬上就要去化妝,他知道她退了錢,在她出發前,等着莫梵花再次開口提酬勞。

但她還是一個字都沒有提。

“阿婆會不高興的。”最後,她對他笑了笑。

“而且我把它帶走了,你也要和這裏的房主有個交代吧,就當酬勞了。”抱着古董洋娃娃,她站在老洋房後門的小徑上。

九月的日光失去了灼人的熱力,滿牆的風車茉莉垂挂下來,像堆起的雲絮,莫梵花站在那裏,不說話就有種叫人安心的力量,她把頭發夾到耳後,想了想,先告誡了韓慕冶,讓他再留意幾天孫瑤,然後一提裙擺,上了羅哥的車。

她要趕去醫院。

羅哥看到副駕駛上的古董洋娃娃就犯怵,一路小心翼翼,莫梵花卻想起來,她還得先回小區一趟。

“阿婆的醫保卡沒有拿,我得回趟家。”醫保還能報銷,這是來這一世後學到的。

羅哥現在知道了,她家邊上就是那個邪門的老小區,韓慕冶自從那天之後,整個人就不對勁。

到了樓下,小區裏正熱鬧,但都是看隔壁的熱鬧。

隔壁老小區裏又來了警車,這個月已經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有人跳樓自殺。

莫梵花跑到自家樓上取了吳阿奶的醫保卡,急匆匆下來,就看到羅哥正被兩個穿制服的詢問。

羅哥瘦高的樣子,樣子看着體面,可大白天開車進了小區,車子不熄火,在樓下一直不走,兩名警察特別警覺,上來就要查身份證。

羅哥沒做虧心事,一點不怕,還遞了煙上去套套近乎,被拒絕後把煙又放回兜裏,問什麽說什麽,就是這時候,莫梵花下來了。

羅哥詫異地發現,一看到莫梵花,兩位民警的表情都沒那麽緊繃嚴肅了。

其中一個看着像小領導的,很和氣地問她,“對隔壁的小區熟悉嗎?”

莫梵花實話實說,“和阿婆去過一次。”

想了想,有意無意地又補了一句,“是去找隔壁的張奶奶,但是在樓下就被野貓吓到了,不知道在挖什麽東西,那天太晚了,有點吓人,我們就回來了。”

挖東西?

兩位民警同志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繼續問,“其他還有什麽奇怪的嗎?”

莫梵花搖搖頭,特別乖巧,“沒了,就前幾天有人跳了樓,當時也有警車來。”

想了想,顯出幾分好奇來,“這次又怎麽啦?”

民警低頭只管記錄,不說話了,然後問她遇到野貓是在幾號樓。

莫梵花一指隔壁小區的大門方向,“喏,就是門口那一棟,一號樓。”

他們就是從一號樓過來的,從這裏朝她指的方向看,隔着一條小道的那個小區好像在另一個空間似的。

這裏陽光明媚,那邊卻像陰天,天上黑沉沉的,樹影子落在小區門前,不住搖晃,那枝枝蔓蔓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奇形怪狀,走到門口就叫人覺得不舒服。

“最近關好門窗,不要亂跑。”那個問話的,理着個寸頭,利落的樣子,很有幾分電視劇裏幹練刑警的味道。

莫梵花點點頭,抱着手裏的洋娃娃,她皮膚白,穿着新裙子,說話輕聲細語,看起來就是家教很好的小姑娘。

那個警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住了,在本子上寫了個手機號碼,“要是遇到不對勁的事,及時報警,知道嗎?”

羅哥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怎麽待遇差那麽多?

莫梵花卻知道,因為她身上陽氣足,凡是自帶正氣的人,都會喜歡和她接觸,所謂物以類聚。

看了一眼,號碼邊上寫了名字,楚骁。

她把那張紙好好收起來,就要上羅哥的車,楚骁又叫住羅哥,“你是她什麽人?”

羅哥眼睛都不眨,“我是司機。”

避重就輕,混淆視聽,這話說得可真漂亮,莫梵花剛要笑,頭發被扯了一下。

她看了眼懷裏的洋娃娃,對羅哥低聲說,“先去隔壁小區。”

羅哥一腳油門剛下去,一個急剎,險些腳軟,“小姑奶奶!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一會兒遇到警察,你怎麽說?”

莫梵花不言語,羅哥沒辦法,明明是個小姑娘,但她不說話的時候,他還真不敢違逆她的意思。

大概這就是高人,是大師的氣場,和平常人就是不一樣。

等兩名警察走了,羅哥才把車開過去,卻不敢停在門口,怕太惹眼了反而不好,就停在拐彎的小路上。

莫梵花下車,離得越近,她越是能感受到,附身在洋娃娃身上的這抹殘魂開始焦灼。

随着心底的感應,她又到了一號樓的樓下。

可她不能走近。

現在她後悔了,剛才有意想讓警察去調查一號樓,反而給自己找了麻煩。

現在那兩名警察就在一號樓下轉悠,還在看樓下樹叢。

莫梵花覺得自己運氣不佳,這很少見,她把話往一號樓引的時候,還不知道懷裏這個生魂就想去一號樓呢。

這只是巧合嗎?

她第一次見到這只保家仙的生魂附身在張奶奶身上,也是在一號樓下。

黑漆漆的樓底下,沒有風,外面陽光也一點照不進來,全被樹葉擋住了,樓下的植物長得特別好。

兩名警察在樓下低聲讨論了幾句,這是公共區域,問題不大,然後去問物業借了鏟子,兩個人幾下就把土給挖了。

樹下的泥土并不結實,又往下深挖了一點,挖出了幾根高度腐爛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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