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白不難受了好不好 他壞,他師父罰他……
第5章 小白不難受了好不好 他壞,他師父罰他……
雨後初晴時,白獅如約帶謝珩去了山頂。
薄霧缭繞山間,陽光透過雲層的縫隙,投下斑駁的光影,在潮濕的樹葉上閃爍着細碎的光芒。空氣裏彌漫着泥土的清新氣息,偶爾一陣微風拂過,帶動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幽魂低聲絮語。
謝珩身體恢複了些,不願意像上次那樣讓白獅用人形背着自己走,但是山路崎岖難行,他拖着四肢的精鐵鎖鏈,不一會兒就精疲力竭,呼吸逐漸急促。
少女停下來回頭看他。陽光灑在她的肩頭,銀白色的長發堆積如雲,被風卷起的發絲被陽光染上金黃。
她雖沒有面露不耐,謝珩卻也知道自己擾了她的興致。
“不然......”謝珩喘息着想了想,試探性地開口“你叼着我走可以麽,就像你們平時搬獵物那樣。”
少女搖搖頭,像看智障一樣地看他:“搬獵物麽,有時候獵物被我那樣搬回洞裏就只剩下半只了。”
而且你看着挺嫩挺好吃的。她咽了咽口水,沒有把後面半句話說出口。他們一般不吃人,人這種生物雖然單打獨鬥不太行,但是确實難纏。
小時候聽當時的獅王說,千萬不能招惹人類,在獅王小的時候,有只母狼餓極了去山下的村莊偷了幾只圈養的肥羊吃,連累了整個狼群被全村的獵戶圍殺。
她頓了頓,喉嚨輕微地滾動了一下,仿佛在努力壓抑着什麽。最終,她什麽也沒說,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謝珩垂下眼睑,輕聲道:“我是不是擾了你興致。”
白獅的心頭微微一震,心中一絲複雜的情緒湧上來。謝珩明明應該也是從前名鎮一方的大魔,為什麽會被自己的三言兩語講得這樣難過呢。
她有些生硬地回答:“你說呢?”
最後白獅找了一處開闊的山坡,雖然不能向往常那樣一覽衆山,卻也是個曬太陽的好去處。山坡草木稀疏,野花星星點點地散落在陽光下,周圍的山峰被雲霧缭繞,雖然不能像從前那樣一覽衆山,卻也寧靜而視野廣闊。
她其實也害怕登上山頂時,看見寂寥的,面目全非的雙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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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千生靈化作枯骨,入夜時,或許還能聽見其中未歸輪回者的哀鳴。
陽光如從前的任何一日一樣明媚,但是就算化成原型,白獅卻也怎麽也找不回從前在太陽底下,那種舒服得想要打盹的感覺了。
“前輩。”聽到她喚自己,謝珩立刻轉過頭來,原本威風的大白獅子有些恹恹的,耳朵都垂了下來。
“怎麽了。”謝珩溫柔的問。
“前輩,”白獅低聲說,目光依舊在遠方飄忽,“若我能想法子把前輩身上的鎖鏈解開,前輩能收我為徒,告訴我仇人的名姓,讓我報仇嗎?”
“等我手刃了仇人,前輩想要什麽,想要我的命都可以。”
“我要你的命做什麽。”謝珩反問。
白獅開始細數自己對大魔的“不敬之舉”,自見到他的第一面便弄疼了他的傷口,還要挾他教自己神行千裏,甚至把他從獅子的後背上摔了下來。
謝珩似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麽:“就因為那些?”
“你不是大魔頭嗎,等你恢複了力量,難道不要一雪前恥,把不尊重你的人都......”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謝珩忍不住笑了出聲。
她這回的邏輯居然稱得上無懈可擊,謝珩想到自己眼下确實是為禍一方的大魔頭,竟一時也想不出什麽理由來反駁她。
“你笑什麽啊?”她有些不悅地問道,語氣中多了一絲防備。
“我......”謝珩垂眼收斂笑意,語氣中帶着幾分寵溺,“你不是要拜我為師嗎?連為師笑一下都不成嗎?”
“那你.......”白獅從善如流地改了口,“那師尊不想殺我嗎?”
謝珩笑的時候,有些清冷疏離的下垂眼看起來柔和了許多,整張臉都變得靈動了起來。
“不殺你。”
白獅化作人形,用着腦海中不知道從何處來的知識給謝珩行了個拜師禮,神情中透露着一絲緊張與期待。
謝珩趕緊把她拉了起來。
“那師父給我起個名字吧。我還沒有名字呢。”
“你既是只白獅,便以師字為姓。”
昭昭雲端月,我意寄昭昭。
“我沒有其他弟子,并無字輩只說,名字就取月白二字,明月的月,白雲的白,這樣可以嗎?”
白獅一個字也不識,但明月白雲,都是天上的物件,天上的物件自然是好的,她慌不疊點頭說好。
最開始,謝珩是想要帝君來給她賜名的。
名字會陪伴小白的一生,他并不想草率起名。
謝珩是劍修飛升,給劍和小貓取名還行,若是個活生生的人便犯了難。
帝君見他如臨大敵,便自己寫了幾個名字,連同謝珩起的月白二字,做成簽子讓她自己選。
小白抓住的,便是謝珩起的月白二字。
“定了?”帝君看着她說,“定了可就不許改了,明天叫膩了師月白,想改叫什麽別的就算去跟你師尊撒嬌也不能夠了。”
“師尊取的,我不改了。”少女擡頭看着謝珩,笑容天真而明媚。
謝珩想不到她是為了這樣的緣由選了這個簽子:“帝君博古通今,取的名字自然比我要好。你再瞧瞧哪個名字順眼些,這是要跟着你一輩子的,別鬧。”
“簽子都長一般模樣,你師尊不是還沒教過你識文斷字嗎,小白怎麽這麽聰明,一眼就能認出你師尊取的名字呀。”帝君和藹地看着她。
“我看着師尊寫的呀,認得這個形狀。”
帝君笑着轉向謝珩:“你看,這娃娃認定你取的名字了。”
謝珩心裏自然是歡喜的,他謝過帝君領着小白回到山門時,卻發現她有些悶悶不樂。
謝珩耐着性子哄她,心想是不是剛剛在帝君那裏誰又讓她不開心了。小白還不習慣做人,不知道人若是受了委屈是可以直接說出來讓他來解決的。
是因為楚懸的那個話特別多的徒弟嗎?好像叫什麽洛禺,謝珩剛剛似乎瞧見他了。楚懸收他的時候十六七歲,正是男孩子狗都讨嫌的年紀。
謝珩記得楚懸的這個徒弟。小白後面長成了大獅子,因為力氣變大了許多的緣故,不小心撕壞了最喜歡的絨球,一個人躲在一個山洞裏委屈地直掉眼淚。
謝珩剛找到她,正摸着她的腦袋哄着呢,那個叫洛禺的小子跳出來,一本正經地看着她說:“小白啊,你現在是只大獅子了,你師尊都抱不動你了,你還要為了個毛線球哭啊。柳前輩養的那只朱雀靈獸,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化形成人自立門戶都能收徒弟了。”
小白原是聽不懂這好些長的一段話的,奈何偏偏聽懂了“師尊抱不動你”這幾個字,眼淚掉得更兇了。
謝珩冷漠地掃了一眼洛禺,一邊安撫小白,一邊拿起楚懸不知道幾百年前送給他的,一次也沒用過的傳音符,當場把楚懸叫來了自己的以清山。
“謝師伯,我就是開個玩笑啊,不要叫我師父過來,他不知道我逃課沒去修煉啊!謝師伯我錯了!”
許多長老一直是知道自己的弟子閑着沒事就往以清山跑的,謝珩這人雖然不易接近,但是對許多事都漠不關心,看到了別家逃課的弟子也從不檢舉。
故而不少想要逃避苦修的弟子就會去以清山找個角落待上一整天。
楚懸對弟子并不嚴苛,但是洛禺這小子确實逃課逃得太過了,再這樣下去,別說飛升所需的道心了,就連宗門大試都未必能過,何況這小子居然讓他那位對什麽事什麽人都漠不關心的師兄動用傳音符了,不教訓一下當真是不行了。
沒過一炷香,楚懸仙君風塵仆仆地出現在以清山。
“臭小子,不抓你逃課,真以為我是傻子啊!你師兄師姐都跟我告幾回狀了,我還以為你能收斂着點。”溫文爾雅的符修正欲教訓弟子,卻發現自己待弟子實在太過寬和,身上竟沒有任何能用來責罰弟子的東西。
“師父今天要不算了吧,我明天自己去刑堂罰跪。”洛禺哭喪着臉求饒。
“現在知道怕疼了?”楚懸弟子大多沒有仙門背景,都是貧苦的人間子弟,勤修對于他們而言,原本就比其他人更加重要,他有些恨鐵不成鋼,“謝師兄有沒有鞭子接我抽這小兔崽子兩鞭。”
“我是劍修,不用那麽粗魯的玩意兒。”謝珩蹙眉。
“那.....劍也行,就你架子最裏面那柄軟劍,你應該不常用吧,借我抽他兩下長長教訓。”
謝珩大抵是對這樣對待他的寶貝劍的行為有些不滿:“那柄,一百二十靈石。”
“那柄紅的呢?顏色這麽豔,不合你身份吧。”
謝珩把那柄劍抛給他:“三百靈石收的。”
“行行行,到時候送幾個本座親手畫的符賠給你。”楚懸接過劍,讓洛禺把手伸出來,用劍柄毫不留情的狠狠抽了他十下。
“還逃課嗎?”
洛禺疼得嗷嗷直叫:“師父輕點,唔,我再也不逃課了。我回去抄十遍符畫大全,師父我錯了師父。”
洛禺邊發誓自己洗心革面再也不逃課,邊被楚懸拉着離開了。
謝珩摸着小白的頭,柔聲哄道:“小白還不開心嗎,剛剛那個人故意氣小白,他壞,他師父罰他了。小白不難受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