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是我和師尊的秘密 我知道之後,就馬……
第17章 這是我和師尊的秘密 我知道之後,就馬……
師尊無意識地靠在她懷裏,身體冰涼而虛弱,連吐息涼得好像要在潮濕的洞窟裏凝成霜雪。
師尊也會有這樣虛弱的時候嗎。那麽溫柔強大的,有他在就什麽也不用擔心的師尊,也會有這樣虛弱的,蒼白的,需要靠在她懷裏的時候嗎。
眼前的景象好像擊中了她內心深處隐蔽的,不可言說的占有欲和保護欲,盡管她現在還不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師尊輕得像一剪秋風,師月白伸手就可以攔腰把他抱起來。
她也确實這樣做了,她把謝珩抱了起來,緩步走到一處沒那麽潮濕的石壁邊,抱着他坐下,讓他靠在自己懷中。
在她還是一只小獅子的時候,她似乎不是趴在謝珩的腿上,就是被圈在他的懷裏。有時候師尊想要把她哄睡之後去練劍,就會把她抱在懷裏搖搖晃晃地走上許久,明明那時她尤其喜歡晝伏夜出,卻總在這時候鬧騰着不讓謝珩去練劍。
謝珩在她懷裏鎖着眉,睫毛微微顫着,仿佛脆弱的蝶翼。因為她剛剛輸過去的靈力,謝珩的臉色不再那麽吓人了,唇珠也逐漸恢複了顏色。
“師尊.......”
謝珩的指尖動了動,師月白松開了攥着他手腕的手,從指尖緩緩把靈力送了過去。
“怎麽......哭了。”謝珩睜開眼,先看見了小徒弟哭得紅紅的眼睛,下意識伸手去給她擦眼淚。
“沒哭。”師月白別過臉去,抱緊了謝珩,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謝珩的手指輕輕地落在了師月白的發頂,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是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獸。他的指尖穿過她柔順的白色發絲,那是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觸感,讓他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柔情。
師月白的身體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來,那輕柔的觸感讓她感到安心,她閉上眼睛,任由師尊的手掌在她的頭發上輕輕撫動。
“乖,”謝珩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着一絲疲憊,“師父歇一會就沒事了。”
師月白輕輕地點了點頭,将臉頰更緊地貼在師尊肩頭上。
通靈之術是靈修的本行,謝珩的師尊齊姜諸武皆通,謝珩卻只擇劍道而學。與亡靈對話自有其他辦法,但是這些含恨而終少女的怨氣并沒有濃烈到成為怨靈的地步,本就不能在世間過久停留,還剩下的方法就不剩幾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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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的通靈術學的不過爾爾,也不是什麽愛惜自己身體的人,他本以為三個孩子破開結界救出剩下的少女應該還要好一會兒,足夠他召陽氣重回體內去和他們彙合,卻沒想到楚懸那個小徒弟居然意外的靠譜,這麽快就打開了那魔修的結界。
師月白尤不肯放手,毛茸茸的腦袋不自覺地輕輕蹭着謝珩,散落的發絲如同細膩的綢緞,輕輕滑過謝珩的脖頸,帶來一陣陣微妙的癢意,讓謝珩心裏泛起難以言說的溫柔。
她鼻息間的熱氣輕輕落在謝珩的頸窩,謝珩只好拍着她的肩頭輕輕哄着,試圖用這種方式來安撫她的情緒。頸窩突然有了些濕意。那孩子又哭了。
“是師父錯了,下次不會讓你擔心了,好不好。”
誰知他這麽一說,師月白竟然嗚咽出了聲,撓得謝珩心裏也難受了起來。他的手停在她的背上,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沒想着要師尊給我道歉。”師月白依舊悶悶不樂,她緩緩松開了抱着他的手,扶着謝珩站了起來,似乎在努力壓抑心中的委屈。
師尊的一輩子那麽長,有那麽多她沒有參與的事情,沒有她影響做出的決定,從前有,今後也未必沒有。
“但是師尊為什麽特意把我也支開,明明孟婷就很厲害,她一個人也可以破開結界。”
謝珩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随即被不多的愧疚所取代。他有些愛憐地看着小徒弟,心裏想着要如何解釋。
“師尊是不是覺得我是......”師月白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她全部學會的詞句都來自她熟悉的人,而謝珩帝君楚懸孟婷這些人裏面,沒有一個人會說那樣的詞,于是一時間有些語塞。
“......覺得我是笨蛋,覺得我很好騙,不知道師尊是故意支開我的。”
謝珩忍不住笑了一下,蒼白的臉上透出一點紅潤來。
剛剛化形成人的小靈獸,像個大人一樣一本正經地質問他,可愛得不像樣子。
“沒有故意支開你,”謝珩有些無奈,“只是你們身上陽氣太重了,魂魄會因為懼怕而不敢靠近。”
世間少鬼,也就是這個原因。滞留人間對于普通的鬼魂而言,無異于無盡酷刑。唯有執念極深的怨靈,才能凝神成形。
那些少女雖然橫死,卻始終沒有形成足以存留世間的怨靈,魂燈吹熄之後,她們本該立即奔赴地府。
“她們......說什麽了,”師月白想起那些慘死的少女,“我們是不是還是來得太慢了。”
“不是你的錯。”謝珩說,“人間總有憾事,你不可能救下每一個人。我們只能盡己所能。”
一千年前的巫山,他的師尊曾經問他為何只擇劍道而習。他是齊姜仙尊座下首徒,齊姜仙尊大道三千無不通曉。仙人壽數近乎無窮,他本該和他的師尊一樣閱遍三千大道。
“我一人一劍,就可守巫山千年,令邪祟宵小分毫不犯。”巫山分隔人魔兩界,凡魔界進犯人間,皆自巫山而入。齊姜仙尊立山門于巫山,為守人間無虞。
齊姜仙尊座下七子,謝珩單修劍道,不是那個仙尊最滿意,和她最肖似的弟子。
但是三百年前那一戰,齊姜仙尊那個最滿意的弟子,卻與她一道隕落了。
血濺三尺,死在了謝珩的面前。
“人間總有憾事,不必介懷。”他喃喃地重複了一遍。
“師尊。”師月白初通人事,對人類的語言和情感表達還不是很熟練,但她能感覺到謝珩情緒的變化,就像她能感覺到換季時空氣裏的水汽,還有山間風的方向一樣。
師尊不開心。
是因為沒有救下那些女孩嗎。
謝珩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動了動,低頭一看,小徒弟在他的小指指尖纏繞了一圈紅繩,另一頭則系在她自己的指尖。這紅繩的形制讓他感到熟悉,它與封霁川房間裏那些婚禮儀式所用的紅繩相似,但又有所不同,它更細,更精致,仿佛是特意編織的。
“剛剛撿的嗎?”謝珩見師月白點了點頭,有些無奈。
說這孩子膽子小吧,她連這種東西也敢撿來玩,說她膽子大吧,之前碰見這個修為不及她一半的麒麟都能把她吓得哭出來。
“上面有魔氣的,”謝珩搖了搖頭,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似乎有些責備,又放把聲音放軟了些,“聽話,別玩這些。”
話雖如此,他卻怕孩子難過,沒有拆下指尖的紅線,只是等着師月白自己收回去。
“清淨咒呀,之前帝君教我的。”師月白的嘴角微微上揚,手指輕輕撫摸着那根纏繞在兩人指尖的紅繩,似乎在等待謝珩的誇獎。
謝珩用靈識仔細地探過紅繩的每一寸。殘餘的一點魔氣雖不至于帶來什麽滅頂之災,他卻不想讓小白擔上一絲一毫的風險,發現上面确實沒有魔氣殘留,他這才放下心來。
小白怎麽會對這樣的東西感興趣,是不是因為她化形後,自己沒再給她準備什麽玩的東西的緣故?
小白還沒化形時,她總是喜歡蜷縮在他的懷裏,用她那毛茸茸的小身體蹭來蹭去,那時候,他總是會為她準備各種各樣的玩具,毛線球、羽毛、甚至還有他自己親手做的小木鼠。
她一化形,便是十六七歲的少女模樣,謝珩見對從前的毛線球和逗貓棒再無興趣,以為她已經過了玩那些小孩子玩的玩具的年紀的,也就忘了給她準備人類小孩愛玩的玩具。但是自己性格古板無趣,小白和他兩個人待在以清山上,若是沒有些解乏的玩意兒,大概也會無聊吧。
等到這次事畢,還是帶她去司州的市集裏看看有沒有什麽喜歡的小玩意兒吧。
師月白撚了個訣,指尖的紅線就引去不見了,指尖也不再有任何觸感,好像消失了一樣。
“也是帝君教的?”謝珩問。
帝君自己說什麽大道無情,要寄情于衆生,不可偏私,因而從未收過弟子。現在倒是教上他的徒弟了。
師月白沒有回答,只是催促他扯一扯指尖的紅線。
謝珩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他還是依言輕輕地扯了扯紅線。他的動作輕柔,仿佛害怕弄斷了這根纖細的線。随着他的拉扯,紅線微微顫動,原本隐去的紅線再次顯現出來。
“這是我和師尊的秘密,”師月白眨了眨眼睛,“帝君說這種術法,不管隔得再遠都能感受得到。”
“以後我不在師尊身邊,師尊再要做這種事情,就扯一扯這個線,好讓我知道。”
“我知道之後,就馬上跑回師尊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