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謝珩突然間說不出話來了

第39章 謝珩突然間說不出話來了。 小白,到底……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昨夜師尊還在鬧脾氣今日就對她低頭了, 但是師月白并不想庸人自擾地想這些沒有用的東西。

對她來說,在師尊身邊好好地修煉,努力地變強才是要緊事。

自從那日的争吵過後, 師月白再也沒有違背謝珩的話偷偷加練, 也很小心不敢把自己弄傷。

謝珩雖然自己天賦異禀, 但是從來不會拿自己的經驗強加于她。悟性差, 也不過是陪她多練一會兒的事。她若是悟性奇高,謝珩反倒要擔心自己有沒有資格教她了。

其實修道這樣的事, 天賦反而是其次,內心澄淨, 肯下功夫才是最重要的。天賦異禀卻不慎墜入歧途之人數不勝數, 愚笨卻勤修而成材者則更是不勝枚舉。

就算心裏偶爾也會想一想, 但是師月白卻很少真的去問“師尊我是不是真的很笨”“我要多久才能練成師尊這樣”之類的問題。

她心思簡單, 只要多學會一招一式便是進步, 若是同一式能比上次揮砍出更佳的結果,那她就會更喜笑顏開地看向謝珩, 等着得到誇獎。

她所求也不多,只要謝珩摸摸她的頭,或是給她的劍挂上一個哄孩子一樣的普通流蘇,她就會因此歡欣雀躍,然後加倍努力地練劍。

“別練了, 休息一下, 吃點東西吧。”

師月白如今對她師尊這叫一個言聽計從,謝珩叫她休息她是絕不會再多練一式的。

辟谷的身體并不需要通過進食來補充能量,但是總有個例,師月白比較嘴饞。吃點東西雖不是必須的,倒是能補充一下她內心的能量。

“給你煮了陽春面。以後可別像在岳岚那裏一樣, 什麽窮小子給你做了碗陽春面就感動了。”

謝珩首次下廚,做得意外地好。煮的剛好的面條上面浮着不多不少的油點,零星的蔥花點綴其中,師月白扒拉了兩口,發現味道也很好。

“沒有啊,那是因為她是岳師叔嘛。若是外面的人,我才不會随便接受呢。我才不要外面的人,煮一百碗都不要。”

謝珩聽着她稚氣的話不禁笑了。他把師月白的鬓發夾到耳後,催促她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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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今天怎麽對我這樣好?”

謝珩失語:“我哪天對你不好。”

師月白的語言能力有些貧瘠,她其實想要表達的是師尊今天好奇怪,怎麽這樣順着她。那日不還對着她說狠話,怎麽讓她難受怎麽說的嗎。

“那我要師尊做什麽,師尊都會答應嗎?”師月白擡頭看他,師尊眉眼本是有些清冷疏離的,但是在她面前卻很少讓她意識到這一點。

“什麽時候你想要什麽東西,我不是順着你的。”謝珩神色溫柔,催她快吃。

師月白笑了笑,埋頭吃面,又沒有再說話。

在幸福的時候,人是會摒棄常識的。師月白不消去想為什麽師尊第一做陽春面就做得那樣好,她歸因于師尊就是天生聰明,練劍也好,給她束發也好,做飯也好,師尊什麽都會,師尊什麽都做得好。

“剛剛說要為師答應做什麽,如何又不說話了?”師月白從來都是想要什麽就說出來,謝珩從來沒有不答應過。

這樣拐彎抹角的還是頭一遭,謝珩有些奇怪。

“師尊,我吃完啦。”

“放那裏就好,我來收拾,你去練劍吧,”謝珩接過她手中的碗,有些無奈地追問,“到底要我做什麽呀,今日怎麽這樣拐彎抹角的。”

“師尊......”

“不喜歡今天這個發髻,想要換一個,想要換成那天我們離開藥王谷那天和岳師叔頭上一樣的那種。”

“就是這個?”謝珩有些失語,“這麽支支吾吾,就只是我幫你重新束發嗎?”

“去鏡子那裏坐着吧,我收拾完碗筷就過來。”

謝珩答應了,師月白卻沒有得償所願的欣喜。她站在門口,看着謝珩不疾不徐地洗刷碗筷和砧板。

出塵的仙人在廚房忙活的樣子卻意外地并不違和。都說君子遠庖廚,但是看着師尊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腕子時,師月白還是覺得好看得緊。

師尊怎麽連腕子都生的這般漂亮。

“怎麽在這裏站着等我,不是叫你去梳妝臺前面等着嗎?”

“想.......想看着師尊。”

“我有什麽可看的。”謝珩輕輕笑了笑,催她趕緊坐下,“你今天怎的這樣油嘴滑舌,這麽有精力,一會我得罰你多練一會兒。先說好了,不許叫累。”

“好,”師月白答應着,“師尊罰我多少,我都受着。”

謝珩手很巧,站在她身後,很熟練地就替她梳好了頭:“是這樣的麽?”

“是呀是呀,”師月白看着鏡子裏他的眼睛,“師尊真厲害。”

“師尊怎麽什麽都會,什麽都知道。”

“就你會說話,”謝珩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趕緊練劍去。”

師月白看着鏡子裏身後熟悉的人,罕見地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謝珩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怎麽了,小白?”

“可是師尊,”師月白緩緩地開口,“我們離開藥王谷那日,根本沒有見到過岳師叔。”

“許是我忘了,我大概記成了前一日的。怎麽這樣如臨大敵的,要是不喜歡,我再給你解開重新弄就好了。”

謝珩笑了笑,不以為意,溫柔地理了理她鬓角的碎發。

師月白牽動了無名指的紅線,謝珩指尖也立刻顯現出了同樣的紅線,謝珩有些愕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連這個都有,”師月白輕輕嘆了口氣,“做得好真,還真是看得起我。”

謝珩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有些錯愕地站在原地。

“小白,到底.......怎麽了。”過了好半晌,他才有些猶豫地問道。

“你今天好奇怪,”他的語氣謹慎而溫柔,“發生什麽了嗎,如果是在玩什麽游戲的話.......跟我說說好嗎,雖然我可能不太懂你們年輕人的這些......流行的東西。但是我,我很擔心你。”

師月白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真正的謝珩做不出這樣成功的陽春面,也不可能不記得他們離開那日并沒有見過岳岚師叔。

其實師尊那日是很失落的,謝珩不管表面上如何說如何做,他實際上到底開不開心都是瞞不住師月白的。

那是他從小養大的靈獸,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強顏歡笑。

師尊怎麽可能不記得離開的那日并沒有見過岳師叔呢。

昨夜師月白又做了那個夢,那個關于雷劫的夢。夢裏師尊遍體鱗傷,血蔓延到她腳下,染紅了她的衣擺。

這次的夢比上次更加清晰些,遠處是以清山的群峰,是她熟悉的山石和雲海。

師尊嘴唇微動,每每斷斷續續地說出什麽詞句,就會吐出大口的鮮血。

可是師月白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他的嗓子像是已經完全壞掉了。

夢裏師月白拼命想去拉住他的手,可卻始終差了幾寸。

別不要我。

別丢下我。

醒來時她渾身冰涼,師尊卻又好好地出現在她眼前。

她覺得慶幸,卻也沒來由地覺得後怕。

她莫名覺得眼前的東西都是假的,在她眼前溫柔的,活得好好的師尊是假的,什麽都是假的。

她神經質地想要拿很多東西去驗證,卻偏偏幾乎都沒如她的願。

眼前的師尊會在師尊明明還在和她怄氣的時候同她道歉,會做師尊不會做的陽春面,會給她梳描述中根本不存在的發髻。

師月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這是真的,她一想到那個匪夷所思的夢,就控制不住地擔心真正的師尊在哪裏,會不會有危險。

可是就算是幻境裏的師尊也都是這般溫柔的,包容的,無論發生什麽都會向着她體諒她的。

“小白,”眼前的謝珩見她站起身,往山門外走去,有些驚訝地跟了過去,“怎麽了小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同我說說好不好,我.......我真的很擔心......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眼前的謝珩似乎什麽都不知道,他似乎有着和真正的師尊一樣的記憶,也正因為這樣,由于師月白的冷落和怪異表現,他顯得無比惴惴不安和茫然。

即使知道這都不過是幻影,師月白也幾乎無法對他視而不見。

“我有些事要辦.......”師月白模模糊糊地說,“師尊在這裏等我回來就好。”

“你要去哪裏?”眼前的謝珩忍無可忍之下,終于端起了師長的尊嚴,“不要鬧了好不好,就算真的有什麽事情想要瞞着我去做,也要大概跟我講一下原因吧。我沒有想要拘着你的意思,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但是這樣一聲不吭就要下山去,也不同我說去哪,也不告訴我什麽時候回來......你去問問誰家的長輩會允許你這樣的。”

“被人騙了怎麽辦,遇到危險怎麽辦,你知不知道有多少魔修就喜歡抓你這樣的小靈獸來煉丹鑄劍?萬一出了什麽事情,你要我怎麽辦,你要我.......”

“我知道的,師尊。我會小心。”師月白小聲地打斷了他。

“我會小心的,”她重複了一遍,“我會平平安安回來的。”

“這不是小不小心的問題,就算你有自己的隐私,不想告訴我你要去哪裏做什麽,你也要......”

謝珩突然間說不出話來了。

寂靜的庭院裏,只有風過竹林的索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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