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師尊喝醉了 “是小白......留給……
第44章 師尊喝醉了 “是小白......留給……
師月白看了看頭頂的下弦月, 想着眼下已是後半夜,不想打擾謝珩,打算一路溜進自己的房間睡覺。
謝珩的房間卻還亮着燈。
師尊一直都是很規律的作息, 鮮少有這樣深夜還不入眠的情況, 師月白有些好奇, 就收斂了氣息和腳步, 走到謝珩的房間外面,扒着窗戶偷偷地往裏看了看。
謝珩不在房間裏, 但是靈燈都靠靈石維系,靈石不是什麽便宜東西, 雖然以清山不缺靈石, 但是謝珩倒也不是這樣人不在還會開着靈燈鋪張浪費的人。于是師月白繞去了後院一探究竟。
師尊果然在那裏。
積雪被清掃得很幹淨, 謝珩趴在桌上身邊堆了幾個空酒壇子, 好像是喝醉了, 根本沒有察覺到師月白的回來。
遙遙看去,他手裏不知是什麽東西, 視若珍寶地捏着,即使是這樣也不松開。
師月白走上前去,謝珩完全沒有注意到她。
果然是喝醉了。
謝珩不是酗酒的人,只是偶爾喝些果酒米釀,師月白雖然不知道他酒量如何, 但是從來沒見他醉過。
她的目光落在謝珩手裏的東西上面, 那是一個毛線球。她忍不住笑了,師尊多大的人了,還玩毛線球呢。她輕輕把謝珩拉起來,想要把扶回房間。
師尊也真是的,就算是仙人之軀, 也不能宿醉之後還徹夜在院子裏吹風啊。
師月白想把謝珩手裏的毛線球取下來,謝珩卻捏的很緊,不願意松手。師月白完全沒有應付酒鬼的經歷,只好去掰他的手指。
她知道自己力氣大,所以已經收斂了很多力氣了,但是謝珩的手指幾乎是越掰越緊。
師月白不敢加力氣,但是謝珩根本一點也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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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不要搶。”
謝珩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師月白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頓時心軟了下來,不敢再硬拿:“我不搶你的,就給我看看好不好?”
謝珩遲疑了一下,手裏的勁兒松了松,師月白就乘機把他手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看清楚那個毛線球的師月白突然有點笑不出來了。
毛線球上面有清晰的抓痕,不是人能弄出來的,更像是貓科動物撓的。
她記起來了,這是她從前最喜歡的毛線球。抓痕是她長大力氣變大之後不小心撓出來的,為此還傷心了很久。
“還給我!”
“好好好,還給你,我就看看,我不是要搶你的。”師月白知道把人惹急了,連忙把那個毛線球還給了他,連聲道歉。
幾不可聞地,師月白聽見了謝珩的一聲抽泣。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毛線球:“是小白......留給我的。”
師月白內心深處有什麽東西被狠狠地擊中了,明明并沒有做錯什麽,反而是被真正的謝珩蒙蔽的受害者像中了邪一樣生出好些愧疚來,溫聲哄着謝珩,說她不是來搶這個的。
“真的?”謝珩鼻尖哭得紅紅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
“真的不搶。”師月白好聲好氣地說。
“夜裏寒氣太重了,別在這裏睡。我扶你回房間,好不好。”
“我不要,我就要在這裏。”謝珩孩子氣地推了她一下,酒醉的人本來就沒什麽力氣,這一下在師月白身上簡直和撓癢無異。
“.......小白回來了,”謝珩嘟嘟囔囔地說,“我在這裏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她。”
師月白已經有些哭笑不得了,這裏是後院,哪門子她回來了第一時間就能看到她。謝珩不光在這裏喝了,只怕在自己屋裏也喝了不少,才能把後院當成前院吧。
她拾起沒喝完的酒瓶嗅了嗅,怎麽是楊梅釀啊,這楊梅釀明明純度很低,得喝了多少才能醉成這樣啊。
“這裏是後院,去前院你才能第一時間看到她。”
“真的嗎?”謝珩擡起頭看她。
“真的呀,”師月白非常耐心地哄騙,“你想想你的前院是不是種的是竹子,這裏是後院,種的都是梅花。”
謝珩想了想,大概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于是就想要站起走去前院。
但是他醉的厲害,剛剛站起身,就幾乎失去平衡地要倒下去,還好又師月白及時扶了他一把。
跌進師月白懷裏時,少女的體香幾乎把他擁了個滿懷。醉得神智不清的謝珩幾乎立刻就憑着氣息認出了這是他的小白,即使自己人都站不住了,還仿佛害怕她消失一般地要伸手去抱她。
“小白.......小白。”
他渾身都軟得厲害,又整個人在師月白身上亂蹭。師月白本就心裏有鬼,害怕冒犯到他,這下更是無所适從。
她不敢往師尊腰上摟,手又不敢再往下面碰。至于去呵斥威脅謝珩不要亂動不然她就走了,則更是舍不得。
最後她只好心一橫,拖着師尊的膝彎把他抱了起來。
謝珩沒有再鬧,很乖地被她一路抱回了房間。
有積雪的晚上都是格外寧靜的,萬籁俱寂,只有師月白自己的腳步聲。
房間裏亂的厲害,要很小心才能不踢到那些酒壇子。謝珩明明平日裏是個幾乎有些潔癖的人,怎麽這樣不講究。
認出師月白的謝珩在回到房間之後,沒有再鬧着說要去能第一時間看到小白回來的前院,只是拽着師月白的袖子不讓她離開。
“師尊乖,我不走,我就是稍微收拾一下屋子。太亂了。”師月白怕他第二日看了難受,把他抱到床上,挨個把那些酒壇子收拾起來。
怎麽能喝這麽多。師月白一邊收拾一邊在心裏埋怨,平日裏謝珩一次頂多能喝一壇而已。
“小白......我來收拾吧。”謝珩坐在床邊,他照顧慣了師月白,即使是醉成這樣也見不得她替自己忙活。
“師尊都站不起來了,還收拾呢,坐着等我。”師月白手腳很快,很快就收拾完了屋子。
謝珩被她說了,有些委屈地不說話了。她一時沒有察覺,再轉向謝珩的時候,發現他抵着頭,情緒低落地扯着毛線球。
她沒注意的時候,謝珩把自己的衣衫扯得半敞開來,師月白面紅心跳地避開眼神,替他拉上了被子。
“......熱。”
師月白打小就是乖小孩,從來沒有喝過酒,并不知道為什麽喝過酒之後人就會熱得厲害,她看着謝珩又把被子扯開,手忙腳亂地給他又拉上。
“熱也蓋着。”
看着謝珩難受的樣子,師月白為數不多的常識總算發揮了作用:“師尊難受嗎,想吐嗎,吐出來就好,我會收拾。你教過我清淨咒的。”
謝珩沒有聽懂她的話,只是覺得小白不開心,他答非所問地抓住師月白的手臂:“小白不要走。”
師月白嘆了口氣,根本就沒辦法和醉鬼講道理。她剛剛想到或許應該煮一些醒酒湯給謝珩,一看到謝珩這副樣子,再加上自己從未進過廚房,大概有把竈臺點着的可能,二者相加在一起,只好做了罷。
“我在這裏陪着你,把那個球給我好不好,我幫你收好,不會拿走的。”
話音未落,謝珩就把絨球遞到了她手上,毛線被他扯得散亂,師月白費了些功夫,才把它重新捆好。
在她做這些的時候,謝珩就一直敞着前衫,雙手支在身前,目光專注地看着她。
知道他只是害怕自己把毛線球悄悄帶走,但是師月白還是被他看得面紅耳赤。
她把捆好的球往謝珩眼前揚了揚,示意自己并沒有想要據為己有,把球塞進了謝珩床頭的抽屜。
我為什麽要這樣跟這個球保持距離。師月白做完這一切的時候終于回過神來,這不是我的球嗎?
明明不就是謝珩拿了她的球嗎?還像防賊一樣盯着她怕她把球搶走。
.......雖然她已經很多年沒有碰過這個球了,第一眼甚至沒有認出來。就算放到集市裏去賣一文錢,估計也不會有人願意要的。
“可以......”
“什麽?”師月白沒有聽清謝珩後面含含糊糊地說了什麽。
“可以拿走。”
本來就是我的球啊,師月白看着師尊忍痛割愛的樣子,有些失語。
“但是要陪我睡覺。”謝珩認認真真地說。
“平時都是它......陪我的。”
師月白反應了好久,才想到這個它說的是那個毛線球。她并不相信謝珩真的是捏着那個球睡覺的,只當他是喝醉了說胡話。
“好。”師月白輕輕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就像小時候謝珩哄她睡覺的樣子。
大不了把師尊哄睡了再走吧。
實際上,她也走不了。
謝珩輕輕拽着她的袖子,拼命想要把她留下來。
他用的力度不大,但是當她想要把自己的袖子從謝珩手裏解救出來的時候,即便這樣的意圖顯露得并不明顯,謝珩也都會攥得更緊。
“小白不想陪我了......你騙我.......你又要走。”
師月白見他委屈,便軟着聲音哄他說自己不走。
從前是她死活不願意和師尊分開房間睡覺,如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不到還有謝珩拼命留她,她拼命要走的一天。
師月白覺得有些好笑。
她吹熄了靈燈,捏了個訣,點了助眠的香。這香還是從藥王谷回來時岳師叔給的,沒想到這幻境裏真真是什麽都有。
藥王谷的香有安神功效,酒醉的人本就頭疼的厲害,謝珩皺着眉,只過了一會,眼睛就好像要合上了。
他似乎是怕自己一睡着師月白就要離開,在刻意強撐着不睡。
“我不走,就在這裏陪師尊,師尊快睡吧。”
“.......小騙子。”謝珩輕輕地說。
師月白無從辯駁,只好安靜地坐在床邊,用行動向他證明自己不是他說的小騙子。
過了很久很久,謝珩的呼吸才逐漸變得均勻,眼睛也困倦的閉上了。
師月白不敢貿然抽回袖子,坐在謝珩的床邊,想要等他睡得熟一點再離開。
師尊教她說男女有別,只有和喜歡的人才可以做出親近的舉動,從此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與她親密無間。
她那時固執地說自己喜歡師尊,就是想和師尊親近。謝珩說那并非男女之情,等她到了年紀便知曉了。
如今她确實懂了何為男女之情,喜歡的卻還是師尊。
她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子,靠近了師尊的嘴唇。
她有時會想謝珩一個男人怎麽能生得這樣标致呢,難怪師尊一直以來都沒有道侶,就算是攬鏡自賞,也好看過世間很多女子吧。
那個吻沒有落下去。
那是她的師尊,她不能.......做那樣大逆不道的事。
可是這是幻境,真的師尊什麽也不會知道的。
她只想親師尊的額頭一下。
這樣想着,她最後也沒有付諸于行動,只是伸出手指,輕輕地撫平了他緊縮的眉頭。
謝珩卻朦朦胧胧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伸手困住她作亂的手指。
師月白一驚,想要抽出手指,卻被意識朦胧的謝珩輕輕抓住,師月白不敢妄動,沒有抽回手指。
謝珩卻用嘴唇輕輕蹭了一下她的手指。
這個動作虔誠而天真,完全沒有帶上一絲情欲。猶如澄明的水鏡,把師月白內心那些想法照的一覽無餘。
“別這樣.......”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師尊。”
別這樣招我。她想。
若非害怕驚動謝珩,她幾乎想要落荒而逃。
謝珩卻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滿足地握着她的手指又沉沉睡去。
師月白的心就像一只膽小的鹿,幾乎會被謝珩每一次稍微沉一點的呼吸驚動。她膽戰心驚地等了好久,終于等到謝珩睡熟過去。
她像石塑一樣保持一個姿勢呆坐了好久,直到謝珩的呼吸變得均勻而綿長,她才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指,輕手輕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被謝珩那樣一鬧,簡直比和帝君打了一天架還累。
師月白睡眠本就極好,又累了一天,本該比任何時候都入睡得要快。
她卻罕見地失眠了。
一閉上眼睛,她就想起師尊被她親得雙眼含淚的樣子,想起他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蹭了蹭的樣子。
師尊的嘴唇親起來是什麽感覺,她已經沒有印象了。她就像三口兩口偷吃人參果的豬八戒,根本沒有嘗出第一個人參果滋味,再吃一個的念頭不斷淹沒她,讓她反抗無門。
師月白知道自己完了。
她在肖想自己的師尊,而且無法控制這樣的念頭不斷滋長。
師月白沒有讀過什麽三綱五常,也不覺得聖人說話就一定是對的,更何況他們修仙之人更不為這些俗世的東西所束縛。
她不覺得從來如此便是對的,也并非是在乎倫常公理。可是師尊對她來說皎如天上雪宛若雲間月,是萬萬不可亵渎的。
無數個話本子裏,肖想師尊好像都只有被逐出師門這一個下場。
裏面比較能幹的就化身什麽魔尊啊妖神啊,巧取豪奪也要得到,然後就是一番愛恨糾葛仙魔不兩立,最後兩個人都不得好死。
師月白怎麽都不會做這樣的事。
離開謝珩對她來說就已經是頂了天的懲罰了。更不必說讓謝珩知道自己懷了這樣的心思,她不敢想象謝珩看着她,拼命懷疑自己對她教育是從哪裏出了問題的樣子。
她橫豎已經睡不着了,收拾收拾包裹,打破幻境跑去了帝君的祭壇。
帝君的意思,大概是要她休息個把足月,再來赴第二日的約。
但是師月白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謝珩,只希望他明日起來能忘掉自己來過的事。
因為不用面對謝珩的緣故,師月白倒是靠在祭壇邊上睡着了。
帝君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他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該不該把師月白叫起來。
......這孩子,難不成有幾分張良圯上受書的誠心?
只是張良半夜去等老者,也沒有一邊睡覺一邊等的道理啊。何況這睡得地方......
“小白,知道你現在睡在什麽地方嗎?”
師月白本就睡得不沉,聽到聲音更是猛地一驚就醒了過來,看見來人是帝君,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氣。
“啊?是什麽地方啊,我不知道。”
“是祭祀的時候放牲口的地方。”
師月白趕忙站了起來,退出好幾步。
“我不是叫你休息一陣再來嗎,你怎麽來的這樣早,我倒也沒有說來的早了就能讓你贏我啊,你這孩子還挺懂事,知道圯上受書要來得比長輩早,不過我可沒有倚老賣老啊......”姬樊看着這孩子疲憊的神色,感覺自己簡直就是為難學生的壞師長。
“什麽上什麽書?”
姬樊頓時覺得解釋了也是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