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要她餓死,王要她殉葬
第43章 天要她餓死,王要她殉葬。 帝君姬樊是……
狼即将咬斷她脖子。感官在将死之時變得格外靈敏, 她能嗅到狼身上野獸皮毛的氣味,聽見百米之外的,對她抱有同情之人的輕嘆。
她不想死。
但是她與狼的差距有如天塹, 就算求生的意志再強大, 死亡的陰霾死死地蓋住了她。
她想起餓殍遍野的故鄉, 記不清模樣就已經死去的母親。她這一生從來都沒有什麽所求, 唯一的奢望就是活下去。
但是天要她餓死,王要她殉葬。
人來到這世上, 難道就是為了來受苦的嗎?
就算沒有受夠苦,還想着要活, 但是她還是活不了。
箭矢破空而出, 穩穩地正中狼的脖頸。
它還在掙紮, 遍體鱗傷的少女帶着殘破的身體站了起來, 無暇顧及是什麽人相助, 只是用棍子拼命捶打狼的腹部,直到狼的屍體已經完全變得僵硬, 仍不敢放松警惕。
她的左臂已經幾近斷了,血慢慢地不流了,直到她渾身脫力,握不住棍子,她才停下了動作。
她終于有機會向箭矢射出的方向看了一眼。
年輕的王上早已放下了弓, 面龐冷硬而俊美無雙。
狼死了, 我沒能馴服它。
這是最先浮現在她腦海中的想法。
王會殺她嗎,王會繼續讓她殉葬嗎。王射出那一箭,是為了救她,還是根本不想讓她馴服狼才親自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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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王上親自越過圍欄,飛奔着, 接住了她倒下去的身體。
好像人的直覺就是相當的莫名其妙,見到女奴的第一眼,姬樊就意識到了這會是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
盡管此時的姬樊根本不可能想日後這個黑瘦,滿臉倦容的少女,日後會與他一道創下怎樣千秋百代的傳奇。
“我要你來做我的王後。”姬樊抱着她說。
“你沒有名字,我就賜你名字,你就叫姜,是美麗的女子的意思。我把齊地封給你,你就以此為姓。”
精疲力竭的少女已經接近休克,王上的面龐離她好近,嘴一張一合,但是因為失血過多,她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了。
他為什麽靠得我那樣近呢?
王上不要自己殉葬了嗎。狼死了,這算是.......自己贏了嗎?
我們都得救了,不用殉葬了嗎。
.......
好強的阻礙。
師月白本該劈開幻境結界的劍氣被一股雄渾的靈力盡數吸納,她不知道為何會如此,只好咬牙堅持着與那股靈力進行對抗。
她敏銳地察覺到,那并不是來自幻境原本主人的靈力。
她太了解謝珩,是不是謝珩的靈力,她一看便知。
由于這個未知的對手,她心裏生出些許恐懼出來,只是不論這個躲在暗處的人是何目的是善是惡,她都非出去不可。
“你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靈力的主人無奈地笑了一下,而後一直阻礙她的靈力被盡數收回,師月白沖破了幻境,落在一處陌生的地方。
而她的劍氣也被盡數彈回,師月白狼狽地打了個滾,在沒有自己被回彈的劍氣擊中。
那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師月白卻一時沒有想起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她環顧四周,這裏像是一處山頂的祭壇。
青銅鑄鼎巍然列于壇上,煙霧袅袅,袅繞山巒。祭壇中央,牲畜之血沿石槽緩緩流淌,滲入祭臺下的泥土。四周松柏如牆,靜谧森然,天地間仿佛只餘低沉的鼓聲回蕩,天地靈氣亦為之屏息凝神。
師月白聽見腳步聲,警覺地爬起來轉身以劍指着來人。
“帝君?”她疑惑地看着姬樊,“你是真的帝君,還是帝君的幻象?”
師月白放下了劍,她的防備确實完全消失了。如果說世界上除了謝珩之外還有什麽能令她完全相信的人,那确實就是看着她長大的帝君。
“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有辦法向你證明,你若是去問裏面的那個謝珩,他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幻象。你去問他問題,他也确實什麽都記得。一個合格的幻境确實應該像這樣的。”
帝君姬樊是半神之軀,護佑蒼生千年萬年,因修無情道之故,連像曾經的仙尊齊姜那樣入魔的可能都微乎其微。
除此之外,謝珩也信他。曾經幾次三番地告訴師月白帝君是除他以外,少數可以全信之人。
“這裏也是幻境嗎,這是哪裏啊,好奇怪的地方,不像是現在會有的地方。”
“确實不是,随手捏的,不必在意。你只是想問我這個嗎?昆侖還有事,若是沒有別的問題,我便走了。”
姬樊只是逗她,師月白心眼實,卻當了真,她急忙追了上去:“帝君!”
“我師尊去哪裏了,為什麽要把我困在這裏,我要怎麽樣才能出去......”
她講話就像點了炮仗一樣,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姬樊無奈打斷:“說慢點,我是老人家,記性不好,一個一個來。”
“我......我師尊去哪裏了。”
“他本不讓我告訴你。”
下了躺界之後,師月白學了聰明,知道“他本不讓我告訴你”就是可以破例告訴的意思,連忙追問了下去。
“魔界。”姬樊言簡意赅。
“師尊去魔界做什麽......他會不會有危險,我要去找他.......”
這傻孩子連哪個方向是祭壇的出口都不知道,姬樊看着她急得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幻境的祭壇裏到處打轉,又好氣又好笑。
終于,迷了路的傻孩子繞回了他面前,理不直氣也壯地問他:“帝君,出口在哪裏呀。”
“你知道除了我以外,是誰要把你困在這裏的嗎?”
“知道,是師尊。”師月白有些垂頭喪氣。
“那你憑什麽覺得我會放你出去呢。”
師月白本就不善言辭,被姬樊一番話說的更是語塞。她想了想,決定最後掙紮一下:“帝君真的不能放我出去嗎?”
“可以。”姬樊出乎意料地回答。
師月白興奮地擡起頭,姬樊比她高太多,又不像師尊那樣慣有在她面前低頭彎腰的習慣。
“魔界的威脅,不是謝珩一個人能應對的。你去找他,不是壞事。”
師月白的眼睛亮亮的,若是換了旁人在這裏,只怕馬上就不忍心再說下去打破她的希望了。但是姬樊不是旁人,他修煉無情道多年,早已心如止水,就算是師月白接下來在她面前撒潑打滾他也不會心軟分毫:“但是有個前提。”
“擊敗我,我就放你離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姬樊已經料想到了少女的反應。她也許會失望,會垂頭喪氣,也許會撒嬌,也許會哭着說自己為難她。
但是他沒有想到,師月白提着劍,就朝他沖了過來。
明明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還是毅然決然地,朝他沖了過來。
姬樊難免有些驚訝。這孩子雖然自小被呵護寵溺着長大,卻難得地生了一副堅定心性。
姬樊手中沒有武器,但是就像齊姜能以桃花枝應敵一樣,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下,有沒有武器其實并沒有任何差別。
師月白的招式簡單樸素,和謝珩慣用的那種華麗而富于變化的不同,但是又相當紮實,能看出謝珩教得非常用心,在因材施教的同時,又夯實了她劍道的基礎。
謝珩對她很好。把她照顧得很好,讓她前半生過得很幸福,也把她教的很好。這樣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性子,說不是從受盡寵愛的環境裏長大的,沒有人會信。
姬樊知道自己當初把小白獅崽子交給謝珩是對的。
唯一始料不及的是,謝珩竟然要比自己先一步身歸天地。
“世事還真是無常。”他感慨說。
師月白以為他分了神,連忙乘機向他要害攻去。一招她慣用的太初招,卻被姬樊空手接住了刀刃。
“怎麽淨想些歪門邪道,你怎知我不是故意露破綻給你,引你露出要害?”
師月白心下委屈,她和姬樊本就實力懸殊,若不使些巧勁,擊敗他就更加絕無可能。至于姬樊故意露破綻給她,她有自知之明,姬樊要打敗她根本不需要故意露破綻給她讓她露出要害,他只要不放水就可以了。
姬樊重重地把她的劍劈還給她,師月白幾乎用了全力才重新控制住自己的劍。
“今天到這裏吧,這樣打下去有沒有意義,你自己也知道。回去休息吧,明日再來。這裏的時間流速和現實裏的不一樣,不會耽誤你找謝珩。”
師月白有些狐疑地看着姬樊,似乎在這個問題上并不能全然信任他,畢竟和師尊合謀把自己關在這裏的也是他。
“我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騙你。幻境一開始是謝珩設計的,時間流速和現實裏的一樣,等到你真的發現這是幻境然後逃了出來,早就木已成舟了。是我改變了幻境裏的時間流速,只要你過了我這一關,我沒有理由攔着你去找他幫他。”
可是過了他這一關談何容易。
姬樊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不容易,就要退卻了?”
師月白搖搖頭,姬樊向她不輕不重地推了一掌,她立刻落回了以清山的幻境。
為了不摔得太難看,師月白匆匆忙忙地召劍出來,勉強在落地之前沒有摔個狗啃泥。
帝君告訴她幻境裏時間的流動相對于外界是靜止的,卻沒有告訴她祭壇的幻境和以清山的幻境時間流速相差甚遠。
她和帝君只打了幾個時辰,但是她離開以清山時,尚是夏秋交替之際,如今以清山卻已經是皚皚白雪。
幻境裏的師尊,已經等了她很久了吧。
明明對她來說剛剛離開這裏不久,踏上山門,師月白卻有些近鄉情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