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怕疼

怕疼

宿念轉着一枚掉了色的魔方,無聊地看着《情深深》在去年情人節的特別節目。

粉紅圈圈的畫面裏,景霖穿着米白色的線織家居服,灰發半紮着,在廚房裏為白月光搗鼓巧克力蛋糕。

為了讓做蛋糕充滿趣味,景霖還加了些科普話題:“巧克力裏不可避免的會含有些蟑螂碎屑……從巧克力裏吃出蛆蟲來,也不是太罕見的事……”

他說着,吃了一塊正要融化的黑巧克力,笑得像個巧克力甜心,說:“美味。”

宿念詛咒景霖吃到了蛆。

景霖的廚藝僅限于做“到”廚房,這個動作。

他不負衆望,把巧克力蛋糕,做成了滿世界亂流的屎粑粑的樣。

宿念看得渾身膈應。

景霖也不忍下口,但他還臭不要臉的點評驚世之作:“甜美的像一朵嬌花。”

宿念來了他第二波的詛咒:景霖下輩子變成此等甜美的嬌花!

《情深深》一結束,宿念把原先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的魔方放下,擡頭問看守:“我的小貓蛋怎麽樣了?”

看守不知道小貓蛋是個什麽鬼,放空眼神問:“您的什麽?”

宿念介紹:“我的機甲老先生。”

看守的表情抽搐,說:“正要給你說呢,景少将修好了它,還為它塗了新漆。我調出來給你看。”

剛看過景霖搗鼓出來的屎,宿念對景霖插手的任何事物,都抱有絕望。他有種不妙的預感,懷疑的問:“你确定能看?”

“的确是有點影響心情,但我确定死不了人——親身實踐!”

看守把小貓蛋煥然一新的巨照,投在播放屏上:小貓蛋換了性別,從雄變成雌,也至少年輕了五十歲,外表塗成了粉紅熊貓,腦袋頂着個粉紅蝴蝶結,胸口紋着一行超社會的字“穿的越粉,打人越狠”。

麻蛋。

景霖這貨,就是什麽審美都沒有。

宿念看得兩眼閃粉光,揮手把巨照關閉,對嚴肅的看守說:“你好能憋。”

看守捂了捂笑出十八塊腹肌的肚子,說:“當你笑了三個小時後,再看就笑不出來了。”

宿念火藥味十足地嗆:“你真閑。”

“确實沒有亂成一團的諾瓦忙。”看守精準打擊宿念,笑出了強大。

宿念:“……”

孩子,你的功德都笑沒了。

看守是個過于年輕的男人,還沒分化,從感覺來說會分化成A,年齡不超過二十歲,跟景歐差不多大,長着傲氣的一張臉,劍眉星目,帥的正氣。

宿念端詳看守幾眼,視線翻到看守的領口處,窺見亮橙色的看守服內,還裝着一套克萊因藍的制服。

“你不止是看守。”宿念判定道。

他跟景霖那日激情的玩你跑我追時,他見到過穿克萊因藍制服的人。

在制服胸前,別着一枚軍校生的徽章。

看守一定是炜岸城軍方軍校的學生,應該是景霖那貨想白嫖勞動力,用什麽理由把看守坑來的。

“猜對了。我是将要進入軍方的三年級生。聽說軍方監獄征調一名還沒分化的志願者,我以為是幹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就來湊了個熱鬧,沒想到……”看守指向電子界面,又瞅瞅宿念,“看了許多笑話。我老了不愁給孫子們講笑話了。”

宿念套近乎地問:“你叫什麽?”

“趙小貴子。”看守,也就是趙小貴子,一臉中毒的樣子說。

宿念露出吃了景霖做的巧克力蛋糕般的表情,一言難盡道:“這名……挺貴氣的。”

趙小貴子生無可戀,自嘲道:“适合待在貴人身邊伺候吧。我的父母大人,認為孩子是父母的仆從,所以給我取了這麽潮的四字名。我爹叫趙小凳子,我娘叫孫嬷嬷,我家被稱為奴才一家。”

“你在講笑話嗎?”宿念發出了一段罐頭笑聲,冷白的臉上挂着同情的笑容。

趙小貴子指着眼角,坐直說:“你看我動情的眼淚。”

“沒看到。”

“你肯定看不到。我擦掉了。”

“好吧,”跟趙小貴子話話太累,宿念感到頭有點禿。

他低垂脖子,要求:“小貴子,已經到午飯的時間了,我想要一塊面包。”

趙小貴子歉意地摸摸領口,說:“抱歉,我不能給您。景少将下達了命令,從現在起,要餓你一餓。”

宿念叉着腰站起來,走了兩步,義憤填膺地指責:“我告你們虐待同盟戰友。”

“這的确是有點不人道,但知道這件事的人少。我都不算在內的。我勸你少說點話,保持體力。”

“OMG,聽起來是要把我餓死。”宿念喃喃自語坐下,雙手摸了摸饑餓的腹部。

景霖想幹什麽?

逼迫他減肥嗎?

但他都夠瘦的了。

宿念餓的眼冒金星,他都想吃景霖親手做的巧克力蛋糕了。

呃……會不會景霖打算讓他吃屎粑粑蛋糕,所以才餓他的?

畢竟餓了,吃什麽都香,屎粑粑蛋糕也不在話下。

有可能。

*

景霖正在軍區咖啡廳,跟文件們“愉快”的打交道。

王庭特使從私事電梯內走下來,邁着短粗的兩條腿,到了景霖面前,恭恭敬敬地說:“您好,景将軍。”

景霖斜着眼,假裝不認識特使,說:“我認識你嗎?先生。”

“是我呀,炜岸城的王庭特使啊,”特使推了推他新買的銀色大卷發,“我新換了發型,自然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真是棒極了。”景霖翹起一條長腿,示意特使就坐,為特使點了一杯咖啡,問:“有什麽事?”

王庭特使左右看了看人,提高音量說:“有一件私不私、公不公的事,需要景将軍,您的幫忙。”

景霖的腦波跟宿念對上了,屎尿屁三個字來回轉,轉到了屎,他問:“你要拉屎?”

王庭特使憋着大紅臉,思索了下,一瞬間頓悟道:“……是挺想的。”

“給你紙。”景霖把幾張無用的文件紙丢給特使,指了個方向,“衛生間在那邊的玻璃門之後。你多注意點,能發現的。實在找不到,找個牆根解決。”

景霖覺得現在的人都像神經病,行為莫名其妙的,像他這樣莊重嚴肅的正常紳士,那是越來越少了。

他一定要保持住,不能被神經病大軍帶偏了。

他多打量了眼窩囊的特使,貶低了一番至高無上的王庭,想着王庭是怎麽犯蠢到,讓這種人當特使的?

哦……他想起來,特使這人是他特意要過來的,因為他需要蠢貨。

想通之後,他再看特使,就是蠢蠢的吉祥物了,特別的順眼。

特使抱着紙,走了兩步,感覺不太對勁,猛然一清醒,拐回頭說:“但我不是為了拉屎找您的。”

“有屁快放。”景霖不再客氣。

特使站着說:“長公主讓我當媒人,撮合撮合她和宿念。我想問一問,您有沒有宿念的消息。”

哈?

那女A不是不婚主義嗎?

宿念咋會招惹上她?

景霖的灰眸微斂,真笑了,問:“你要當媒人?”

“是的,長公主親自囑咐我的,她看上了宿念,為宿念破了她不結婚的約定。她像是一位思春的少女,吃不下飯睡不下覺。我為長公主高興,也為她心痛。”特使把想象與現實混成了一塊。

景霖黑了臉。

他沒讓特使看出來,依舊挂着風度翩翩的微笑,問:“長公主怎麽會知道宿念?”

特使頓時感覺像是被在審判,他緊張兮兮的,擦擦冒出來的汗,說:“我猜……是夢到的。”

景霖懶懶的往後一躺,沒有想與特使對話的心思了,說:“我不知道宿念的消息。你能去拉屎了。”

特使還想在說些什麽,而一看景霖陰笑着的帥臉,還有景霖摸着腰側手.槍的手,他還是灰溜溜的抱着紙,跑了衛生間。

*

景霖處理完文件,已經是半夜了。

他沒有什麽時間觀念的,徑直闖入囚牢,去看了宿念。

唰!

景霖堪稱是突襲,手執手電筒照在宿念昏睡的臉上。

白慘慘的光下,他看到宿念緩慢的睜開眼,眉頭攢起,幹裂的唇扯動,頭發都撲棱棱的在耳周晃。

檀木香跟煮沸了般,熱絲絲的冒出來。

景霖感覺到餓了。

宿念拿手掌擋着刺眼的亮光,細瘦的一截腰,從破了洞的袍子內洩出白光。

他坐在床邊,問:“長官,你很煩人哎,不給吃的,又不讓人睡好。”

“你睡了一個世紀了。”景霖把手電筒往下放了放。

宿念軟塌塌的說:“我要見王庭。過去一個世紀了,王庭還在嗎?”

“王庭不是你的最優解。”

“你就是了嗎?”

景霖從夾克的內兜子內,翻出來宿念的紙質檔案,向宿念展示了一眼,幽幽地說:“你離開我,并沒過的多好。”

宿念呲白牙笑,揉了揉臉,逗趣道:“你過的倒是不賴,升官發財,春風得意。恭喜。”

景霖如餓狼般盯住宿念:“就缺個伴侶。”

宿念說:“人生太圓滿了不好。”

“我願拿我所擁有的一切,換一位伴侶。”

“太不圓滿了也不好。”

“啧,你踏馬的真難伺候。油鹽不進你真是,老子多感人的表白,撞到你就跟撞到一頭死牛一樣。”景霖氣沖道。

宿念也氣了,大半夜的叫他就表個白?神經。

他跳起來喊:“你瞎哔哔一百萬句,還不如給我一口馍墊肚子。”

景霖罵道:“想的美吧!餓死你這頭死牛。呸!”

宿念:“……”

這傻逼是來幹啥的?

他的屎粑粑蛋糕呢?在哪藏着呢?要是給他,他一定吃的。

宿念餓的犯迷糊了,便歇了火,坐回床邊問:“傻逼,我的粑粑蛋糕呢?給我吧。”

“你的什麽?”景霖詫異的靠近他,豎起一只耳朵問。

“……沒什麽。”宿念乖乖低下頭,轉了轉黑黢黢的眼珠子。

他覺得,他要是說景霖做的巧克力蛋糕像屎一樣,絕對是在火上澆油。

景霖當然知道他是來幹嘛的。

幹正事之前,他得先熱熱腦子,才好下手,所以他煩了一通宿念。

借着被宿念惹到的怒氣,他打算幹正事了。

他把手電筒支在複古燈架上,在宿念發覺不對時,他給了宿念的腹部一擊。

砰!

實打實的一擊,骨頭要裂了,宿念的雙目失神了一瞬,一口腥甜的血嗆的喉嚨火辣辣的。

他疼的全身都軟了,不控制的往地板上栽。

“我來試一試,你的傷是不是被治好了。”

景霖像個惡鬼,灰眸冷閃閃的,揪起宿念的頭發,湊到宿念的眼皮底下。

他的手指往宿念嘴裏鑽,摳着打顫的白牙,讓宿念吐出了一口血。

噗——

宿念因為疼痛,連咬景霖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拿舌頭抗拒的推了推他的指尖。

“吐血量,還行。”景霖抽出染了宿念血的濕潤手指,放在唇邊,自然的伸舌頭舔了一口。

濃烈的檀木香信息素,熏得他口鼻瘙癢。

更餓了。

“……你變态了?”宿念彎着鳳眼笑,仰頭嘲諷地問。一滴泛着光的淚珠,沉甸甸的從他眼尾滑落。

“再來一擊看看,說別叫疼。”

景霖的話音剛落,衣角掀動,又給了宿念一擊。

這次是肘擊在宿念的左臉上,用的力氣倒是比第一擊小了許多,但也疼的要死,粉白的臉皮,瞬間又紅又腫的,明天得起一個大鼓包。

宿念忍住痛苦的叫喊,無助的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夾雜着碎肉的血,還有一顆大牙齒。

“艹!”宿念仰起面,長大嘴巴,昏昏沉沉的吸着空氣。

景霖不放過他,居高臨下,鞋尖踢了踢宿念的黑腦袋,笑着說:“不太樂觀,你瞧着距離死,只差一口氣了。”

宿念匍匐在地板,挪了挪頭,呼吸變得沉重,又吐了一口血,正噴在景霖的褲腿上。

“真可憐。”景霖屈膝半蹲,漆黑的影子占滿整間囚牢,指腹搓了搓宿念唇瓣的血,柔和又歉疚的說;“真抱歉,把你這張小嘴,打得你只會吐血了呢。”

宿念不掙紮,但死倔,淚蒙蒙的眼盛滿火氣,低低道:“混蛋,我以為你會更過分。”

景霖一把拽住宿念的頭發,冰涼的側臉,貼着宿念被打腫的左臉,柔情地說:“誰說結束了?”

灰發顫顫動着,景霖吻了吻宿念的嘴角,輕輕的。

他又在宿念的耳邊,神經質般地說:“‘今天的瘋狂,起源于昨天。’不死不休。”

宿念吐着血氣,胸腔裏發出沉悶的笑聲,說:“還是文化人咯。”

宿念在遲鈍的想,他對景霖做過什麽過分的事嗎?

景霖怎麽跟個黑化的怨夫一樣折磨他?

嗯……三秒鐘到了,想不出來,他一直以來都記景霖的壞,而記自己的好。

但宿念是知道,景霖想拉他這個乖崽入夥,讓他歸于軍方,而不是王庭。

由這個目的來揣測,景霖可能會有以下的做法:

一是拖,拖到諾瓦N3被占據,新上任的司令官發布他已死的消息,他就能成無主的流浪狗了;

二是等,等他發情,景霖趁虛而入,給他标記。打了軍方烙印的狗,愚蠢的王庭興許不會重用;

三是瞞,瞞着王庭。他相信景霖一定封鎖了消息,說不定真的把他的到來,編造成宿·臭雞蛋·念的來到。

景霖打他一頓,要麽是為了刺激他發情,要麽是為了欺瞞王庭。

呵,反正他是不相信景霖會變态。

傻逼永遠都是傻逼。

宿念細細的吸着氣,揣測道:“是不是王庭來找我了,你為了隐藏我,需要打我一頓?為什麽?給我談談……景霖,你有話直說,別來陰的。我怕……疼。”

景霖笑眯眯的,濃郁的長睫毛像是箭般冰冷,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他伸出一根颀長的手指,貪玩似的,戳了戳宿念滲冷汗的額頭,溫柔地說:“不要多想哦,你的小腦瓜子會想壞掉的。我單純是閑的,來看望看望你。”

“我可以睡覺了嗎?”宿念閉上了眼。

“可以,但還要來一下。”

景霖說完,揮拳把宿念夯暈了。

他摟抱着宿念,抽出來一對手铐,鎖住了宿念的雙手。

他拿着照相機,手電筒打着陰間的光,換着角度,給昏倒在地的宿念,咔咔咔的拍了幾張照。

嗯……人好看,怎麽樣都上鏡。

出片一定絕了。

景霖欣賞完自己的拍照技術,取下了鎖着宿念的手铐,把軟成一灘的宿念,抱放在吱嘎叫的床上。

他望了宿念的發青的臉蛋幾眼,再從口袋內取出一盒早被壓扁的巧克力蛋糕,放在宿念的頭邊。

“好夢。”

他親了親宿念的額頭,順着向下,親了一長串,親到宿念小巧的下巴。

啪!

宿念抽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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