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躲避 多硬的骨頭我都得咬下來

第4章 躲避 多硬的骨頭我都得咬下來。……

回大院的路上。

許知意開着輛白色寶馬,車內音響放着抒情的英文歌,她嘴裏一直哼哼唧唧的,時不時還會吼一句高音。一開始都好好的,吵就吵點,也不知道她哪根神經突然犯了,剛上高架橋就将車頂的敞篷給打開了。

突如其來的冷風把林清竹的頭發吹在半空中糊了一臉,皺眉整理好頭發,“嘶”一聲,偏頭大聲吼道:“許知意,把敞篷關了,大冬天開着裝X呢?”

許知意聽聞哈哈大笑,按了下按鈕,車頂又快速合上。

抽空看了一眼副駕駛,語氣毫無歉意,“抱歉,忘了旁邊兒坐的是個藥罐子,不能吹風受凍。”

林清竹沒好氣拍了她一下,“滾。”

許知意笑了幾聲,将音量調小,開始跟林清竹聊她的大學生活,考研有多苦多難,她現在跟的導師有多牛,還有大院兄弟姐妹們的八卦趣事。

林清竹聽的很認真,出國這幾年,她跟國內的人聯系很少,這期間發生的事幾乎都不知道。

原來大院裏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大部分已經搬走了,有的結婚生小孩兒了,還有出國定居的,現在住在那裏的基本只剩下老一輩的人。

想起谷秋在電話裏交代的事,林清竹咳嗽一聲,瞥了眼旁邊的姑娘,試探性地問:“聽我媽說,你前天晚上跟許叔吵架了?”

許知意不在意地“嗯”了一聲,還沒等林清竹問為什麽,她自己說了,“我爸有毛病,居然讓我去相親,我才22歲,大好的青春年華,我有病才會去相那破親。”

“确實還沒到相親的地步。”林清竹問:“許叔為什麽這麽急?”

想起谷秋讓她跟許知意說會好好勸許叔的事,眼眸暗了暗,心頭微澀。她知道谷秋給許知意看中的人是誰,很早就知道。

“老了呗!沒事幹,一天天淨瞎操些沒用的心。”許知意提起這件事心裏就有氣,說話也陰陽怪氣,“他嫌咱倆都是姑娘,沒從軍也沒從政的,他的衣缽沒人繼承,想我找個他手底下的兵,還說他手底下都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好苗子,不會虧了我。”

“外加可能是看向家老太太前幾年抱上了大孫子,今晚又得了個小孫女,他也想抱外孫了吧!你不在,只能先拿我開刀了。”許知意轉方向盤左拐,等車駛進隧道後繼續說:“對了,待會兒吃飯你記得站我這邊,我老爹絕對還會提相親的事,你媽跟他一樣同流合污了,你必須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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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幫。”林清竹越聽越覺得好笑,搖頭拒絕她,“我怕引火燒身。”

“沒良心,我今天可是為你才回大院的。”出了隧道,許知意将車速度慢下來,用威脅地口吻說:“你要不幫我就不去了,把你丢馬路邊。”

說着就要踩剎車停路邊,“幫不幫?”

“幫。”林清竹無奈笑笑,點頭同意,“幫你。”

眼珠子滴溜轉了兩圈,突然想到個辦法,給她支招,“你跟許叔說你有男朋友不就行了?”

“說了,他不信,一眼看穿我說謊騙他。”許知意嘆氣,“我還說我男朋友職業跟他一樣,讓他再等等,過不了多久我就會給他帶一個乘龍快婿回去,保證讓他滿意,他就是不信。”

林清竹挑眉,眨了眨眼,偏頭看許知意,一直盯着她看,意味不明。

看的許知意心裏發毛,眼神閃爍好幾下,有些心虛,“看我幹什麽?”

“真有男朋友了?”林清竹直接問。

許知意輕微晃了下腦袋,否認道:“沒有。”

“那……”刻意拖長尾音,林清竹又問:“是有喜歡的人了?”

許知意臉頰微微紅了,很小聲地“嗯”了一下。

“誰呀?”林清竹瞬間精神了,好奇得不得了,“跟我說說呗!快跟我說說。”

“撩着呢!”許知意嬌嗔一聲:“到手了再告訴你。”

林清竹會意,笑得合不攏嘴,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我認識?”

跟許國強職業一樣,她還認識,腦子裏快速過一遍大院的男生,她基本猜出是誰了。

林清竹“噗呲”一聲,沒忍住大聲笑了起來。

她覺得這個世界真小,許知意沒看上谷秋喜歡的女婿,看上的是女婿他哥。

許知意沒說話,小臉更紅了。

林情竹捂着嘴大聲笑了起來,給她豎大拇指,“許知意,你真是色|膽包天,勇氣可嘉,佩服。”

許知意下意識挺直腰板兒,認同地點點頭,接受她另類的贊賞,“謝謝誇獎。”

不到兩秒,看了眼副駕駛,得意地翹起下巴,“我再接再厲。”

林清竹嘿嘿笑,臉上的笑意越發大了,肩膀抖個不停,好奇同時還很疑惑:“好撩嗎?能撩得動?他能讓你胡作非為?”

她一想到那人嚴肅古板的樣子,再聯想一下許知意撩他的畫面,就非常想笑。

這倆人,一個硬得像鋼鐵,一個熱得像太陽。

辣椒配白酒?

“多硬的骨頭我都得咬下來。”許知意兩眼發光,非常堅定。

“加油哦!”林清竹給她打氣,戲谑道:“小心別磕壞了牙齒。”

真好,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她很羨慕許知意的勇敢。

“那不能。”許知意舔了舔下嘴皮,咬牙切齒地說:“要真磕壞了,我讓他給我鑲金的。”

“你打算鑲幾顆?”林清竹試探性地問:“滿口金牙?”

許知意忿忿咬牙,“那我得咬死他。”

倆姑娘對視一眼,默契地哈哈大笑起來。

說說笑笑地很快就到了熟悉的大院門口,值崗的警衛人員不認識許知意的車,被攔住不讓進。

許知意拍了下腦門兒,才想起今天開的這輛車是上周剛提的,還沒開回來過,認命地解開安全帶,乖乖下車去登記。

填完信息才讓把車開進去,林清竹歪頭看着車窗外熟悉的景色發呆,大院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變。

車開進許家小院,許國強聽見外面的動靜,喝完杯中最後一口茶,放下小巧精致的褐色茶杯,叫上谷秋一塊出去。

林清竹跳下車,擡眼就看見許國強和谷秋挽着手從家裏出來,一看就知道是一對情意綿綿的恩愛夫妻,感情很好。

許知意去後備箱拿東西,林清竹則快步上前,沖許國強笑了笑,眉眼彎彎,“許叔。”

又偏頭去看旁邊的谷秋,笑容沒變,小聲喊她:“媽。”

雖然林毅和谷秋都對對方的孩子很好,但林清竹跟許知意都沒改口叫對方父母爸爸媽媽,算是一種特殊的默契,她倆沒擺在明面上說過,但其意思都一樣。

你爸是你爸,我不會搶。

你媽是你媽,我不會搶。

谷秋點點頭,淡淡地“嗯”了一聲,打量林清竹幾眼,眼底沒有母親見到女兒的喜悅,也沒有要擁抱的意思,反到是她旁邊的許國強抱了抱林清竹。

許國強是一名軍人,扛了大半輩子槍杆子,背脊直挺,神态威嚴。林清竹小時候第一次見他,被吓得心裏發怵,都不敢開口說話。

還是他蹲下身,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頭,然後牽着她的手帶她去吃飯。

此刻也是,許國強高興地笑着,臉上紋路堆積,有了明顯的歲月痕跡。他看着林清竹,跟別人家的父親看見女兒回家時一樣,眼神溫暖慈祥,話語親切:“回來啦!”

像小時候一樣,喜歡摸摸她的頭,“幾年沒見,我們清竹都變成大姑娘了,真是越發得漂亮。”

眼裏充滿了對女兒成長的喜悅和自豪,“是不是又長高了?看着都快跟我一樣高。”

“沒有,還是174。”林清竹失笑,擡手比劃一下,一副嬌嗔的小女兒姿态,“許叔,我出國時都成年了,怎麽還會長高。”

“那就是瘦了。”許國強得出結論,拉着谷秋問:“你看閨女是不是瘦了?我看着瘦了不少。”

旁邊的谷秋這才認真地上下打量,幾秒後點了點頭,“是瘦了些。”

林清竹剛想說話,許知意提着大包小包快走過來,氣喘籲籲地抱怨道:“你們仨站那聊得熱火朝天,也不知道過來幫我搭把手,累死我了,都看不見我是吧!”

許國強馬下臉,鼻腔“哼”一聲,“這才幾步路?提這麽點兒東西就把你累成這樣?身體素質太差。平時讓你鍛煉你不聽,不是找借口說困就是嫌累,這會兒在我面前喊什麽?”

“差什麽?哪差了?成天不是這兒不行,就是那兒不好的。”許知意撇撇嘴,對她老爹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我又不是你手底下的兵,管這麽多?管得着嗎?”

“你看老子管不管得着。”許國強的大嗓門吼了起來,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揪許知意的耳朵。

許知意見狀将手裏的東西全丢給谷秋,往林清竹身後躲,“清竹,救我,老頭兒要打人了。”

許國強氣急了,眉毛擰緊“嘿”一聲:“許知意,給我站那兒,再敢跑一個試試?”

林清竹笑得合不攏嘴,伸長胳膊将她護在身後,“許叔,知意開玩笑逗你開心呢!”

“開心?她沒把老子氣死就不錯了。”

谷秋接過許知意手裏的東西,丢給家裏的阿姨,然後拉住許國強,說他這麽大歲數了,還跟自己閨女動手,簡直不像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招呼大家進屋,讓兩姐妹先玩會兒,一小時後開飯。許國強進屋前還被氣得吹胡子瞪眼,進屋後許知意圍着他說了幾句讨好的俏皮話,父女倆就和好了,開飯前還下了一盤象棋。

飯桌上,因為有許知意在,氣氛非常好,她三言兩語就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林清竹就着她的笑聲和她跟許國強鬥嘴的搞笑,還有谷秋幫腔的溫馨畫面,吃了整整兩碗飯,一個大雞腿,給自己吃撐了。

丢下筷子,她跟谷秋和許國強打了聲招呼,說飯菜太好吃,她吃撐了,想去外面走走,消消食。

剛走出大門,一陣兒冷風迎面撲來,林清竹感覺有些冷,猶豫要不要回去加件外套,聽見屋裏三人的歡聲笑語,想想還是算了。

閉着眼深吸了口氣,繼續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亮燈的房屋不多,到處都黑漆漆的。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就跟着記憶裏的感覺走。林清竹走着走着,不知怎麽就走到了梁家小院。

記憶裏,梁家小院的房屋牆面上,房頂上,到處都爬滿了綠色的爬山虎,枝繁葉茂,郁郁蔥蔥。可惜現在是冬天,葉子已經落盡,只剩下光禿禿的藤蔓和枝幹,毫無生氣,像垂暮的老人。

院子裏沒開燈,黑漆漆地很安靜。她猜測裏面應該沒人在,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二樓左側的一扇窗戶,那扇窗此刻緊閉着,像是将人隔絕在外。

林清竹回想起以前,她只要站在院外大喊一聲:“梁成舟。”

那扇窗戶不到五秒就會被打開,接着冒出一個好看的腦袋,少年輪廓分明的臉龐正對她,會先看她幾秒,然後清冷磁性的嗓音随着風聲一起傳進她的耳朵,不是讓她等幾分鐘,就是招她上去。

呆呆地看了幾分鐘,林清竹繼續往前走,去小賣部買了瓶可樂,又去人工湖邊站了站,還去食堂轉了圈,裏面人很少,座位大都空着,已經不像以前一到飯點,到處都坐滿了人。去學校的班車沒有了,就連食堂大門外面的秋千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拆除了。

從食堂出來往回走,居然在半道上遇見了同樣散步回去的梁家父母,梁成舟的爸爸媽媽。

林清竹上前跟他們問好:“梁叔,阿姨。”

“清竹?”梁成舟的媽媽許芳華在看見林清竹的瞬間,眉梢染上驚喜,激動地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前天剛隔離結束。”林清竹笑了笑,以前在大院的那幾年,許芳華很喜歡她和許知意,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捎上兩份讓梁成舟送到許家。

“吃飯了嗎?走,去阿姨家吃點,阿姨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可樂雞翅,阿姨都好多年沒見過你了,出國得有五年了吧?畢業了嗎?還是放假回來玩?”李芳華熱情地拉着林清竹往自家院子帶,眼裏是明晃晃的喜歡。這姑娘不僅長得可愛,嘴甜還特乖巧懂事,她是真真喜歡。

“這才出國幾年,怎麽瘦這麽多?小臉上的肉都沒了,是國外的東西不好吃?還是沒好好吃飯?”看着林清竹沒什麽血色的小臉,許芳華憐惜地摸了摸,心疼極了。

問題太多,林清竹都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還是旁邊兒的梁定都開口解圍,“你一下問人這麽多,讓清竹怎麽回答?”

梁定都是梁成舟的爸爸,性格很好,幽默又風趣,看見小輩向來都是樂呵呵的。

林清竹見他次數不多,因為工作性質,他只有每年過年時才會回大院。跟許國強一樣,是名軍人,鐵骨铮铮,戎馬一生。就是近些年年紀上來了,身體不好,今年夏天剛退下來。

“謝謝阿姨,我吃過飯了。”到了梁家小院,林清竹不願往裏走,搖頭拒絕許芳華的好意,“就不進去打擾了,你們早些休息。”

許芳華拉着林清竹的手不放,将自家院子的鐵門打開,“不打擾,吃過飯那就進去坐會兒,陪叔叔阿姨說說話。”

“清竹,進去坐坐吧!跟你阿姨聊聊天,這些年你不在,她經常念叨你。”梁定都也開口邀請她。

林清竹猶豫了,抿唇想了想,剛想答應,擡眸的瞬間瞧見遠處駛來一輛眼熟的車,是中午給藍禾送車鑰匙時在停車場見到的那輛黑色賓利。

“梁叔,阿姨,我媽剛就讓我快回去,說有事要讓我去辦,我給忘了。”林清竹心髒一緊,林用力掙脫許芳華的手,抱歉地看着她。

眼見那輛車越來越近,車燈即将照在臉上,她轉身快步往許家小院走,邊走邊說:“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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