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石頭 為什麽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第33章 石頭 為什麽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林清竹跑到露臺外面将玻璃門關上, 跟梁成舟拉扯的時間太久,陳逸的電話已經斷了。
她把燈全部打開,走到院子中央的秋千架坐下, 給他回過去。
一接通她就急忙詢問:“陳逸, 怎麽了?”
“沒事。”陳逸嗓音清潤溫和, “問你到家沒?”
“我都從你家走多久了?”林清竹感覺陳逸今天有些奇怪, 以往他可不會問這些。
晃了晃騰空的小腿,她笑着說:“早到了。”
陳逸此刻站在他家書房的書架前, 手裏拿着一張薄薄的畫紙,是他高三集訓時的一張速寫。
那是臨近聯考的一天晚上, 速寫老師突然把所有同學都帶出畫室, 讓他們去附近的地方自由寫生。還告訴同學們速寫跟素描和色彩不一樣, 不需要一板一眼, 也不是只講究畫工好。
在聯考中, 速寫一般都是給文字提示,需要考生默寫人物和場景。大部分都是雙人場景, 一站一蹲,一站一坐,或者是三人組合,站坐蹲。
想得高分試卷,不僅要多畫多練, 還得多看多想, 把生活裏看到的運用到自己的畫裏。如果一幅畫裏不僅把人物畫好,場景刻畫出來,還加上了生活的氣息,會讓整幅畫更有趣味性,也更生動。
那天晚上陳逸畫的最後一張速寫, 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姑娘,抱着畫板站在超市的購物架前,低頭畫畫的側影。
而畫中的那個姑娘,正是此刻跟他通話的這個。
陳逸聽見了她的笑聲,也不自覺勾起嘴角,“清竹,舅媽性子直,她喜歡你才會說那些話,你……”
林清竹“嘿”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原來是為了這兒事啊?放心,我一點沒放在心上。”
她開玩笑道:“像我這麽漂亮可愛的,哪個長輩不喜歡?舅媽肯定是因為她兒子太小了才想撮合咱倆,她要是有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兒子,指定得讓我給她當兒媳婦,哪裏輪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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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聽聞哭笑不得,點頭說是。将手裏的畫又夾回書裏放好,問她:“你明天幾點……”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聽筒裏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對方在跟林清竹說話。
梁成舟不知何時走到了林清竹身後,手裏拿着她脫在沙發上的白色大衣,從後面将衣服披在她肩膀上,又繞道前面,垂眸看着她。
嗓音清透低沉,“把外套穿上,別凍感冒。”
林清竹意外地看着他,扯着外套衣袖防止滑落,腿一蹬從秋千架上下來,站定後朝梁成舟擺擺手,示意他先進去。
“這裏風大,別說太久。”梁成舟說完看她一眼,拉上玻璃門走了。
梁成舟走後,她重新将外套穿好,夾着手機問陳逸,“你剛說什麽?”
“沒什麽,問你明天幾點過來?”陳逸語氣随意,貼着書架邊框的五根手指卻不自覺抓緊,“你跟梁總在一塊兒?他在你家?”
梁成舟的聲音他不可能聽不出來。
林清竹“嗯”了一聲,她不想談論梁成舟,所以只回答了他前一個問題,“明天聖誕,我跟朋友約了晚上出去玩,去你那蹭早午飯行嗎?”
陳逸輕笑一聲,“行。”
“對了。”林清竹怕去太早會打擾他睡覺,“你一般幾點起床?”
陳逸知道她的意思,沒給準确答案,只說:“你醒了就過來。”
林清竹剛挂了陳逸的電話,又收到藍禾的視頻邀請,接通就是她漂亮的小臉怼在屏幕中央,很興奮的樣子,“清竹,平安果我收到啦!好漂亮,我好喜歡,都舍不得吃。”
“你吃沒?我給你挑的青蘋果,是不是很酸?”
“還沒有。”林清竹又坐回秋千架上,一只手扶着繩子,蹬腿晃動起來,“待會兒就吃。”
看她背景是在辦公室,問:“你在公司加班?”
藍禾立馬哭喪着臉,“對啊!忙了一天。老大家裏有事請假了,他不在,一組組長給我們實習生派了好多活,又是開會又是改設計圖。”
她嘴上抱怨着,臉上卻笑眯眯的,“這會兒才吃上晚飯,就這還沒完,我待會兒還得繼續。明天周五了,為了有個愉快的周末,我得通宵幹完。”
“真可憐。”林清竹心疼她熬夜加班,“你別真弄一晚上,找時間休息下。”
“我知道。”藍禾問:“你幹嘛呢?吃飯了嗎?”
“吃了。”林清竹想了想,說:“準備睡了。”
她這前一秒剛說完,下一秒梁成舟就拉開了玻璃門,他人站在玻璃門後面,隔着大半個院子的距離,扯着嗓子問她:“清竹,我用一下衛生間?”
他把碗洗了,桌子擦了,連地都拖了,她還在打電話,跟陳逸有那麽多話說?
林清竹被他吓一跳,“噌”地一下站起身。而後又看了眼手機,囑咐藍禾道:“禾禾,你等一下。”
然後快步朝梁成舟走去,站在玻璃門前面,小聲對他說:“一樓的用不了,你去二樓,上去右手第二間就是卧室,衛生間在床的左邊。”
看她沒有要挂電話的意思,梁成舟沒動,假意詢問:“我進你卧室,你不介意?”
“沒事,你去吧!”林清竹大方表示她不介意。
心說,那能怎麽辦?總不好讓你憋着尿走吧?
梁成舟手指了指她的手機,問:“你還要多久?”
“怎麽了?”林清竹疑惑地看着他。
見他一直盯着她手機看,以為他上完廁所就要走了,想來跟她打聲招呼。
既而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笑着跟他做了個再見的手勢,“你是要走了嗎?那我不送你了。”
梁成舟閉了閉眼,默默在心裏嘆口氣。沒說話,無奈地關上玻璃門走了,去二樓找衛生間。
這邊,等梁成舟一走,林清竹的手機立馬發出藍禾的尖叫聲:“啊……”
“梁成舟怎麽在你家?”
“這個點,他在你家幹什麽了?”
“他是不是想圖謀不軌?”
“你剛說準備睡了?在哪睡?跟他一起睡?”
“不行,我不允許。”
“沒有,怎麽會?”林清竹很是無奈,“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們只是一起吃了頓飯。”
“在你家吃的。”
“嗯。”
藍禾撅着嘴“哼”了一聲,惡狠狠道:“那個混蛋跑去你家找你了?”
“他怎麽能去你家?”
“他怎麽能在你家吃飯?”
“他怎麽能進你家的門?”
“他怎麽配進你家的門?”
“快,把他給我趕出去。”
林清竹“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捂着嘴問:“你怎麽對他敵意這麽大?”
“他老惹你哭。”藍禾用很嫌棄的語氣說:“我不喜歡他。”
“禾禾,不怪他。”林清竹收起臉上的笑,回身看着身後的玻璃門,認真說道:“他其實對我很好,在我無助難過的時候,都是他陪着我,幫我解決。”
“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只是不喜歡我。”
“不喜歡我,不是他的錯。”
“既然不喜歡你,還去招惹你幹什麽?”藍禾聽出她聲音帶着淡淡的憂傷,一下更生氣了,下意識反駁道:“就是他的錯,他就是有錯。”
林清竹不想再過多談論這個話題,說起了別的事,“對了,銷售昨天給我打電話說我定的車到了,明天我提完車去你公司接你下班?咱倆吃火鍋去?吃完再看個電影?”
“行。”藍禾提議:“化妝,咱倆明天都畫全妝,争當街上最靓的仔。”
“不化妝你也是美女。”林清竹瞬間被她逗笑,誇她,“超級大美女。”
藍禾不吝贊美,“你也是。”
倆姑娘東拉西扯地又說了半個多小時才挂,林清竹關上露臺的燈和玻璃門進屋,客廳很安靜,餐桌和廚房都打掃過,地面也很幹淨。
她環顧四周,沒看見梁成舟的身影。
是走了嗎?
林清竹又去門口看了眼,梁成舟的鞋還整齊地擺放在鞋架上,回到客廳發現他的手機也在茶幾上放着,人應該還沒走。
廁所還沒上完?
仰頭往二樓卧室的方向看,林清竹看見不僅卧室的燈亮着,卧室旁邊那間屋子的門半敞着,那是她的畫室,而此時畫室的燈也亮着。
“轟”地一聲,霎那間腦子裏有什麽東西被炸得稀碎。
林清竹立馬往樓上跑,當她臉色煞白地推開畫室的門,看見梁成舟手裏拿着的那一疊畫紙時,身體裏的所有氣血都開始往一個地方湧,她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別看。”林清竹喊了一聲。
她沖過去,将梁成舟手裏的畫紙全都搶過來,她想找地方藏起來,或是直接燒掉。低頭的瞬間發現不只是他手裏的這些,她放在桌上的畫本,畫冊,好幾本都已經被翻過了。
她絕望地想:還藏什麽?能藏得住什麽?
牆上挂着的水粉,畫架上擺着還沒幹透的油畫,桌上擺着的畫本和畫冊,地面的角落立着很多用精美畫框裝訂過的畫框。
這間畫室裏,大的小的,彩色的黑白的,擺放着各種各樣的畫。
而這些畫裏,有很多都是梁成舟的畫像。
他只要一進門,就全看見了。
林清竹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扒了衣服,連底褲都扒|光了,丢在人多的大街上,任人觀賞,任人羞辱。而她被捆着手捆着腳,沒有一點反抗的力氣。
難堪到極致。
看向梁成舟時眼睛已經蓄滿淚光,她拼命隐忍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爆發,“你進來幹什麽?”
說完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一顆顆用力地砸在地板上,緊繃的弦早已斷裂,對着他大聲怒吼道:“出去。”
林清竹想求求他,快走。
“清竹。”梁成舟眼裏也含着淚,上前一步想安撫她的情緒,手還沒碰到她,她就極速後退躲開他,像是很害怕他。
林清竹後腰撞到了桌沿,還沒站穩手就指着門外,崩潰大吼,“我讓你走,你走,走啊!”
她的心裏很亂,抓着桌沿的那只手一直在抖,眼淚也止不住地掉,肆意洶湧,她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人,周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理智全無,第一次對梁成舟說了重話,“滾。”
“不要哭。”梁成舟看着她。
他還是大步朝她走了過去,看着她哭得淚流滿面,哭紅了的雙眼,心裏疼着跟什麽似的,可是這疼痛,比不上心頭的潮湧。
這個傻姑娘,為什麽這麽傻?
為什麽要這麽折磨自己?
他擡手圈住林清竹的肩膀,不管不顧地用力将她摁進懷裏,右邊眼角有淚珠滑落。
“清竹,你心裏一直都有我。”
“為什麽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梁成舟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林清竹的心裏從來沒放下過他,一直都是喜歡他的,卻寧願自己難受,也不肯給他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