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20章020

‘和勝義’的龍頭老大桂叔跟蘇文娴想象的黑澀會老大不太一樣,電影裏的老大都是很兇狠的,但是桂叔拄着一根紳士杖,身上穿着一套綢布短褂長褲,看起來很和氣的樣子。

如果不是他身後還跟着一個看着就很兇狠的馬仔麻杆雞的話,他看起來更像是個和氣的富貴老爺子,根本想不到這人是個社團龍頭老大。

桂叔看到蔣希慎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一些,露出一副長輩看子侄的眼神,“二少,上次見你還是星城從小鬼子手裏解放之後,你從濠江回蔣家,那時你才十七八歲。”

“這一晃四五年過去了,聽說你考上了米國的大學,真是好犀利啊。”

“現在你回了星城正好可以幫老爺分擔一些家族的工作,你和你大哥一起把家族企業做大做強。”

“我們年紀大咯,未來都是你們年輕人的。”

這話說得沒毛病,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蔣家長輩上門來敘舊呢。

若是真的蔣家的長輩這麽聊倒也可以,但這人是‘和勝義’的龍頭老大,聽起來龍頭老大好像是很威風,但是在蔣家這種大豪商面前一個社團的老大根本算不得什麽能上的了臺面的人物,動動手指就能随時換個人來當龍頭老大。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蔣希慎看起來和這個人不是很熟,并不很熱絡。

還不如剛才聯昌公司裏那個留着山羊胡子的王掌櫃跟蔣希慎的語氣熟稔。

這位桂叔一上來就擺錯了位置。

因此蔣希慎只是客氣地請他喝茶,卻沒有自己親自動手的意思,還是蘇文娴有眼力價地臨時充當倒茶小妹的角色,将兩杯茶各自擺在兩人面前。

卻沒想到桂叔看了她一眼,笑呵呵地道:“二少的女人倒是很靓啊。”

一下子把話題扯到她身上了。

但桂叔顯然誤會她的身份,将她當做是蔣希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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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娴卻也不敢在這時候解釋什麽,難道要跟他說明白自己跟蔣二少是清白的,只不過是個下屬而已?

反正在他們眼裏,她就是他的人了,到底是什麽關系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弄死了‘和勝義’的人,這件事怎麽解決?

她乖巧站在蔣希慎身後,面露微笑當個花瓶。

蔣希慎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還算能入眼。”

“就是膽子小了點。”

蔣希慎面不改色地繼續道:“昨晚被幾個不開眼的馬仔差點被賣到妓館去,吓得半死,今早就吩咐人把那幾個沒長眼睛的馬仔解決了。”

這叫膽子小?哪門子的膽子小?

“二少說笑了,這位小姐的膽子可不小,‘和勝義’在勞森道的賭檔死了六個人,包括賭檔坐館黑水成都死了。”

“試問哪個膽小的人敢弄死這麽多人?”桂叔的雙手拄在金子鑄的虎頭紳士杖上,帶着幾分質問的語氣。

這人的臉沉了下來,剛才那張和氣的鄰家翁摸樣立刻不見了。

蔣希慎卻像是根本沒看到對方沉下了臉似的,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兀自喝了一口茶水,發現蘇文娴泡茶的手藝也不怎麽樣,白瞎他的好茶了。

他也不必和對方繼續說什麽客氣話繞彎子,只回了句:“死了就死了,不過是幾個不開眼的馬仔而已。”

“我反倒要問問你,你的馬仔差點将我的人賣到妓館去,逼良為娼,桂叔你怎麽說?”

“是她家欠賭檔錢還不上,按照規矩還不上錢就應該拿人頭來頂,她家把她賣給賭檔,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旁邊的麻杆雞忽然說話。

這話看似麻杆雞說的,但其實就是桂叔想說的而已,只不過借着手下的嘴說出來。

當然了,蔣希慎這邊根本不用遞眼色,阿財已經在旁邊說道:“喲,‘和勝義’什麽規矩啊?老大在說話,馬仔能随便插嘴?要不要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看看是不是那麽愛說話?”

“你!”麻杆雞氣得像是要随時開打。

“麻杆雞你閉嘴!”桂叔發話,“我在跟二少說話,你随便插什麽嘴?”

麻杆雞忿忿不平,撇了撇嘴,“知道了,老大。”

阿財也退到蔣希慎身邊。

桂叔道:“按照道上的規矩,二少你要把人交出來,否則會讓‘和勝義’很難做,我們得為了平白死的六個人讨個說法。”

蘇文娴一聽這話,明知道蔣希慎剛剛應承了她會解決問題,但她的心裏還是有一點緊張,不過她仍然什麽都沒說,繼續扮演花瓶。

因為在這種時候她說什麽都沒用,真正能決定這一切的人是蔣希慎。

只聽蔣希慎好像聽到桂叔在說笑話一般,“桂叔在說笑,道上的規矩管得了蔣家嗎?”

“你說‘和勝義’難做,那你把龍頭老大的位置讓出來,讓別人做,不就不難了嗎?”

他修長的手搭在交疊着長腿的膝蓋上,低頭喝了一口茶水。

而對面的桂叔卻因為他的話起了怒火,不過他到底也當了多年龍頭老大,養氣的功夫也還是可以遮掩的,”二少,我在‘和勝義’的位置是當初為了老爺出生入死拿命拼出來的。”

不是蔣希慎這個庶子說換人就能換人的!

他是看來蔣老爺的面子上,才對這個毛頭小子客客氣氣的。

“不管怎樣,這件事你得給我個說法。”

蔣希慎回了句:“人,我是不會給的。”

“不過桂叔你出面,我也不讓你難做,那就給死去的六個人按照規矩每人發幾千塊安置費。”

擡一擡手,恩叔已經将支票夾遞了過來,蔣希慎當着桂叔的面開了一張叁萬元的支票遞了過去。

但是桂叔卻沒接,蔣希慎道:”怎麽,嫌少?“

桂叔卻忽然說:“二少,聽說你開了家貿易公司要做碼頭生意?”

“桂叔消息靈通,是弄了條貨船做點東南亞轉口生意。”

“二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和勝義’一直為蔣家賣命,你在碼頭的生意還是由‘和勝義’來接管比較好,畢竟是自家的兄弟,比外人盡心。”

這幾天蔣希慎的貨從船上卸到他的倉庫裏竟然用的不是‘和勝義’的人,而是一群外人,這件事可比蔣希慎的女人讓人殺死了幾個賭檔馬仔重要多了。

其實他們都知道,剛才說了這麽多不過都是借口。

什麽江湖規矩,什麽讓社團難做的話不過是說說而已。

‘和勝義’吃的是蔣家在碼頭上的生意,怎麽敢真的拉走蔣二少的女人去插刀處置?

不過是拿來當引子來說碼頭的事。

最終不過還是生意。

“我那點小買賣,自己公司裏幾個工人搬一搬就好了,根本用不上你們‘和勝義’的人。”

見蔣希慎竟然拒絕,桂叔看向他,問道:“二少,那片碼頭都是‘和勝義’的人,你是想讓外人到我們的地盤上插旗嗎?”

若是別的社團敢來‘和勝義’的地盤插旗占領,那免不了一場混戰的。

這話也是提醒并且警告蔣希慎的意思。

“沒那麽誇張,我做點小生意,為了給跟着我的人找點活幹而已,桂叔你想多了。”

“他們只是我公司裏的人,不是什麽社團或者幫派。”

話說到這裏,蔣希慎也不松口,根本沒有把聯昌公司在碼頭上的生意交給‘和勝義’來做的意思。

桂叔也看出來了,顯然這對話也聊不下去了。

再聊下去,他又不可能真的讓麻杆雞在這裏開打。

桂叔站起身要走,那張叁萬元的支票還在桌上放着,蔣希慎喊住他,将支票遞了過去,“安置費別忘了。”

他明知道今天桂叔來不是為了這區區叁萬元,但是最後卻只讓他拿走這叁萬元。

出了蔣希慎的唐樓之後,麻杆雞問桂叔:“老大,就這麽算了?真的讓那些外人進我們的碼頭?”

桂叔手裏捏着那張支票,“算了?蔣二少不懂江湖規矩胡亂指揮,我們得讓他知道規矩,知道什麽該碰,什麽不該碰。”

麻杆雞一聽桂叔的話就興奮了,“那我們要怎麽對付他?”

“說對付這麽難聽?不過是我給這位讀過洋墨水的二少爺一點人生經驗罷了。”

“安排我們在碼頭的人盯緊他的人,最好讓他的人先動手,趁機把他的人弄死幾個。”

得到了龍頭大佬的下令,麻杆雞搓了搓手,這種事他熟得很,“碼頭上的人脾氣爆,一言不合就開打,死幾個人也很正常。”他戳着牙花子笑了笑。

桂叔揚了揚手裏的支票,“這叁萬元安置費還是給他那些手下留着吧。”

三萬元?

當打發叫花子呢?

他缺這點錢嗎?

還想給‘和勝義’換個龍老大?

他給他老子蔣至仁賣命的時候,蔣二少還在他娘懷裏吃奶呢!

*

桂叔離開之後,阿財對蔣希慎道:“老板,這位桂叔氣得不輕啊。”

蘇文娴也擔憂道:“老板,他會不會對我們碼頭上的人動手啊?”

“動手?”阿財聽到她的話先笑了,“他們敢動手也得有命活着出來啊。”

蔣希慎道:“留給刀疤強去處理吧。”

又道:“讓平治仔趕緊修好那臺發動機,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将它裝在我的游艇上去參加游艇會的聚會。”

這個時候老板竟然還有心情去開游艇聚會?

他的心可真大。

卻聽見蔣希慎喃喃道:“上次游艇會上認識的那個洋鬼子督查愛財如命,從他那裏買一個華探長的位置給曹雲明,他的便衣警察組長的位置該往前提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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