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啵唧~

第28章 第 28 章 啵唧~

梨渺展顏笑得明媚, 又撒嬌般在他懷裏蹭蹭,雙臂緊鎖着不松開。

少年無奈,說着時候晚了該去歇息, 她還膩在他身上不放。

梨渺正喜滋滋貪着便宜,忽然腰間一緊,腳底一空, 竟被面前人直條條抱起,放倒在榻上。

少年傾身在上,面容近在咫尺, 清明的眸子側映着燭火餘光。

“可以松開了。”他聲輕如耳邊悄語, 煞是好聽。

梨渺沉浸盯着他, 聽得後頸酥麻,心也似那眸中火光一般躍動。

“不舍得。”她嘟哝道。

穆忘朝再度哽了哽喉頭,別開了目光不去看她的眼。

“我就在身邊……有何不舍。”

梨渺不情不願地松開雙手, 雙臂還未徹底落下, 她突然擡起腦袋在少年唇角輕啄一口, 而後滿是歡喜的滾去床榻內側。

穆忘朝心湖驟蕩, 驀地投去目光, 少女蜷着身子背對着他縮在床沿, 幾乎快要融進牆裏, 壓根不留給他駁斥的機會。

他無以應對, 只好将那些雜亂的心思都撇了去,輕手輕腳地在床外側躺下, 半睜着眼望着桌臺燭火出神。

正要安寝時, 穆忘朝聽到了身後的動靜。

那隔着三尺遠的少女又滾了過來,行雲流水地貼到他背上,将手搭在他腰間, 像是将他當成了墊物。

不一會兒,頸後便傳來淺而輕緩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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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眸光輕漾,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唇角,安穩閉上了眼。

一夜的好眠,讓梨渺接下來的白日也心悅神怡。

她收拾了穆忘朝隔壁空置的弟子房,作為自己的居所。

次日入夜後,二人各自回房,梨渺終有機會掏出那些被她藏起的符篆書,她徹夜翻閱,将涉及穆忘朝手中那枚“真火符”的書頁盡數撕去,又小心處理好殘缺處,使之眼觀與尋常無異。

之後再去藏書閣,梨渺便将那些符篆書籍放回架上,做得滴水不漏。

師尊想要尋找仇人線索,必定會鑽研那些書。“真火符”階位在尋常的五行火符之上,卻也并非獨門符箓,符修擁有金丹期修為,便可流暢繪制。

但即便是通用符箓,梨渺也不願讓師尊得到線索。

離真相越近,謊言便愈發脆弱。

她要讓他無跡可尋。

唯我派的生活不算枯燥。

梨渺朝時陪穆忘朝查閱書籍,午後便去練功臺修煉,時常還會與悉星河等人說笑。

無人之時,她會指導少年劍術,他專心練劍,她便依照着新拿來的醫術秘籍,練習以靈力沖灌脈穴,摒棄對血脈的依賴,對打傷的鳥雀施以縫補救治。

如此過了數日。

藏書閣中,穆忘朝合上了第五本符篆書,惆悵低嘆一聲。

梨渺移目看他,明知故問:“阿朝因何煩憂?”

“翻過這麽些書,都未看到與那半張殘符一般的畫法,難道那符咒之稀有……連編撰書籍的符修高手都不曾知曉麽。”

少年擡面仰天,無可奈何。

梨渺應和道:“說得有理,如此……阿朝便更不能輕易将符交與他人觀看了,以免引來別有用心之徒。”

穆忘朝捏緊了書本,“查書無果,若不找人詢問,便永遠無法邁進一步。”

凝眉思索片刻,他驀地看向梨渺,“渺渺繼續在此研讀,我去去就回。”

說罷,少年快步轉身離開。

梨渺思緒一轉,猜到他的意圖,悄然跟上。

藏書閣四下無人,穆忘朝便去了東邊的練功臺,其他弟子的行蹤尚不可确定,但悉星河每日必會在此練劍。

果不其然,他遠遠便看到了綠衣少女的身影,她獨自立在臺中,前方三丈處豎着張木片做的标靶,她站在原地半步不移,不斷向前刺空劍。

“悉師姐,打擾了。”穆忘朝走到臺邊觀看了片刻方出聲。

悉星河轉身看來,倏地咧嘴招呼道:“穆師弟,你怎麽來了!”

她眼珠左右一望,驚奇道:“居然還只有你一人!從沒見你與阿渺師妹分開,我都不習慣了呢!”

穆忘朝走上前,禮貌笑笑,“她尚在藏書閣,我突然有事打聽,便先出來找師姐。”

悉星河收劍歸鞘,爽朗道:“什麽事,你說。”

穆忘朝:“師姐可懂符篆?”

少女左右搖頭。

穆忘朝:“那門中弟子,可有人修符術?”

悉星河癟嘴想了想,“越州這邊倒是沒有……穆師弟怎麽突然對符咒感興趣了?你用劍那般厲害,還想着修符術?”

穆忘朝低眸默了少焉,模棱兩可地說道:“我與符咒有些淵源,其中一些謎團……需向精通符箓之人求教。”

少女若有所思,“掌門倒是什麽都懂一些,可不知是否算得上精通,他老人家何時出關也未可知。”

穆忘朝垂肩暗嘆,悉星河擡起眸來,遲疑出聲:“倒是有另外一人,可能對你有用,只是……”

穆忘朝:“只是什麽?”

悉星河的笑臉擰成了苦瓜,“只是那人是鐘渠。”

少年眉頭微動,是先前在藏書閣見到那位。

“鐘渠背後也算個不小的世家,多做藥材、礦石與符咒生意,家中必少不了藥師符師。鐘渠是鐘家二公子,耳濡目染,想必懂得一些。”

悉星河說着,又露出糾結之色。

“你也知道鐘渠那厮頑劣不堪,你找他求教,他狗頭都要翹到天上去!”

穆忘朝暗自思索,這些日也與鐘渠又打過幾次照面,其人張揚在外,表裏如一,雖言行可恨,但心機不足,未必會給他招來禍事。

他可尋機打探,應對一個纨绔子弟,對尋仇大業而言不值一提。

“多謝悉師姐提點。”

穆忘朝拱手一禮,正待離去,忽然被少女叫下。

“哎哎等等穆師弟!來都來了,不如也指點我一二。”

穆忘朝訝然回頭,“我指點師姐?”

“嗯!你都能擊敗金丹期強者,指點我有何不可?這種時候,就別分什麽師姐師弟啦!”

少女說得篤定又爽快。

她指向前方那标靶,道:“我正在練習凝結劍氣,要能做到隔空擊物,穆師弟,你會麽?”

穆忘朝看着那平整無瑕的木板,心道,這是刺了多劍,劍劍未及啊。

他後退兩步,拔出腰間劍,聚靈前刺,劍氣破空而出,精準将那标靶中心刺出個透光的罅隙,而标靶屹立原地巋然不動。

悉星河緩緩瞪大了眼。

“這……如此精妙的控制,這比隔空毀物還難得多!”

震驚之餘,她滿是興奮。

“我總算找到個像樣的師父了,穆師弟,你教我劍術吧!”

穆忘朝渾身一震,他一個初出茅廬之人,怎能做他人師父。

他口中說着“不合規矩”“愧不敢當”,婉拒了悉星河荒唐的請求,然為表謝意,他還是以同門互助之名點撥了一二,見有所成效後,方告別離開。

梨渺遠遠看着少年的身影,別扭地癟了癟櫻唇。

她繼續隐匿氣息跟着他,少年遇人打聽,不多時便在一處小院中尋到了鐘渠。

青年倚在樹蔭下的石桌旁,翹着右腿一派悠閑,聽到側邊傳來的腳步聲,他也懶得去理會。

穆忘朝走到院內,拱手略施一禮,清冷出聲:“見過鐘師兄。”

鐘渠緩慢瞥來目光,不屑冷哼一聲,挑着惡氣道:“是你小子。”

穆忘朝開門見山:“聽聞鐘師兄對符咒有所涉獵,在下不才,想請師兄答疑解惑。”

“呵,先前對前輩劍拔弩張惡語相向,這會子又舔着臉前來求教,你的顏面也不止幾個錢麽。”

鐘渠冷笑着,又轉回目光旁若無人地繼續看書。

穆忘朝并未被他的陰陽怪氣激怒,他上前一步鎮靜道:“先前冒犯師兄,只因不平師兄欺淩他人之舉,并無意與師兄結怨。今日在下求教出于虛心,與其他無關。”

鐘渠翹着腳半晌都不回應,穆忘朝便也站在原地不動如山。

良久,鐘渠煩躁咂舌,撇了書不耐道:“別在這杵着,看得老子心煩,你想知道什麽,麻利點說。”

穆忘朝:“我想請問師兄,可曾見過此種符咒。”

他沒有取出那半張燒焦的符箓,而是走到石桌旁,用食指在桌面寫畫。

鐘渠斜眼看去,眸底漸漸浮現一絲怪異。

少年收回手,鐘渠幽幽問道:“為何只畫一半?”

穆忘朝:“我只見過這一半。”

“嚯?”鐘渠眯眼睨他,“何處所見?”

穆忘朝:“夢中。”

青年嗤聲。

如此低劣的謊言,三歲小兒都未必會信。

他只奇怪,這真火符雖是高階法符,卻并非稀世罕見,這小子整日鑽藏書閣,又怎會查不到此符來歷,偏來問他,還作得這般謹小慎微。

鐘渠活了活手腕,輕悠道:“我的确認識此符。”

少年倏地擡起眼,眸中灼光熠熠。

遠觀的梨渺雙目定定,只待鐘渠開口前予以鎮壓。

她費心撕的書頁,才不要如此輕易潰敗于他人口中。

好在,鐘渠果然如旁人所說,根本沒那般好心腸。

他話鋒一轉,反問道:“可我憑何要告訴你?”

穆忘朝暗暗呼氣,他便知他不會輕易吐露。

他略一凝眉道:“條件。”

鐘渠抱起雙臂,身軀在桌旁閑散依成舟狀,眼尾上翹,端的是邪肆不羁。

“那位嬌嬌兒師妹不願做本公子的侍從,便由你來替她做,只不過男子的價位在本公子這兒都大打折扣,你得給我幹滿三年。”

穆忘朝靜默盯着他,他目光愈銳,鐘渠便愈是痛快。

僵持許久,少年涼聲開口:“恕在下亦不能從。”

鐘渠冷笑着側仰頭顱,“爾等泛泛之輩的氣節傲骨能值幾個錢,整天當個稀罕寶貝護着,呵,不識大體。”

穆忘朝眉宇微壓,正色道:“世間有權操縱穆某者,唯渺渺一人爾,只要她在,我便不可能成為他人侍從。”

“喲,小小年紀,還是個情種呢!”鐘渠忽而笑得眉飛色舞,透着居高臨下地張狂。

梨渺目珠微動,別扭的心情忽然好上幾分。

穆忘朝只是在言說事實,但他并不打算辯駁。

比起動若脫兔的纨绔青年,他冷靜得像一道自洞頂垂落的堅冰柱,叫人望一眼便覺寒冷。

男子大笑過後,驀地自石凳上跳下,昂首抵在穆忘朝身前,低眸凝視着他。

“要氣節?好啊,本公子便給你個機會,同我一戰,贏了我,我便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穆忘朝注視着男子瞳中滿含玩弄之意的谑火,微不可見地眯了眯眼角。

他的修為在外人觀來,不過區區煉氣中期的水準。煉氣中期對戰築基後期,依照常理,幾乎不可獲勝。

此人是想借比試之名,報複他先前的頂撞之舉。

鐘渠蔑然彎起眼角,不吝嘲諷:“怎麽,是傻了,還是怕了?”

穆忘朝轉身向後走去,鐘渠當他放棄,譏笑愈發肆無忌憚。

然而少年停在了十步遠的位置,拔尖回首,目如寒星。

“開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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