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擄走
第32章 第 32 章 被擄走
梨渺轉動眼珠看着一側穿行的闊木, 忽覺有些困倦。
離了山門五裏,她終于被男子放下,身上的黃金繩索眨眼又将她捆到了樹幹上。
“……”梨渺含混不清地說了幾個字。
鐘渠松開她的嘴, 撇嘴一笑,“你說什麽?”
“這可不是‘走’一趟。”
梨渺擰着臉嘟哝道。
“阿朝都沒這麽抱過我。”
鐘渠:“……”
被他擄走,不掙紮便罷了, 開口還是一如既往的叫他噎語。
她偏頭觀看起胸前金晃晃的繩索,心道這東西比她曾用過的鎖鏈更顯精致奢華,也不知師尊會不會喜歡。
鐘渠挺胸昂起頭顱, 透出一分自滿:“此法寶連金丹期強者都未必能解開, 師妹不必耗費心思, 乖乖聽我指示,我自會放了你。”
梨渺掀起眼睫,“你想要什麽?”
鐘渠:“以你的親筆信, 将他約至此地。”
梨渺輕彎眼角, “鐘師兄對阿朝如此感興趣, 約定之日未至, 便迫不及待了?”
鐘渠冷笑:“激我無用, 只管照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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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渺略微扭動雙臂, 道:“沒有手, 怎麽寫信?”
鐘渠二指輕擡, 金繩便釋出她的右手,梨渺活了活手指, 接來鐘渠遞來的墨筆。
他手托木板, 幽幽将紙頁展在她身前。
梨渺提筆未落,又倏地擡起眼。
“可阿朝并不識我字跡,即便我親筆書寫, 又有何意義。”
鐘渠眼角微抖,擡眸透露異光。
“你二人相識已久,他卻連你字跡都不識?”
梨渺理直氣壯:“正因朝夕相伴,才不需信件往來呢。”
男子凝視她許久,幽然勾唇。
“不必多言,寫。”
梨渺也盯了他片刻,面無表情呼了口氣,落筆字形精美,短短幾句,都是少女懷春情。
鐘渠目睹她寫完,這邀情郎幽會的欣然意味躍然紙上,實在瞧不出半分受迫,想必那小子也發覺不了端倪。
他打量着少女惹人憐惜的面龐,她如此配合,該說是聰穎,還是遲鈍過頭?
“鐘師兄還有何吩咐?”梨渺察覺他的注視,笑吟吟說道。
鐘渠雙瞳微動,如此清美俏麗的笑靥出現在人質的臉上,詭異又惑人,竟叫他愣神了一刻。
少焉,他緩緩沉了目光,似笑非笑:“乖乖待好。”
他取出一只機關鳥,将信藏在它腹中,朝着唯我派的方向放飛。
梨渺望着木鳥筆直飛走,新奇道:“師兄的小玩意真不少。”
鐘渠嗤之以鼻。
梨渺圓睜着雙眼詢問:“它怎知要送往何處?”
“早在半個時辰前,我便在他窗臺設下信标,載運靈機自能……”
說到一半,鐘渠方覺自己毫無必要向她做甚麽解釋,他凝眉冷笑:“師妹的話有些密了。”
梨渺腼腆笑笑,“等待無趣,不說些話,我便要睡着了。”
鐘渠眯起眼角,将她神色盡收眼底。
此女怪異,但着實美麗,比他曾見過的女子都要有意思。
他緩步走到她身前,傾身凝視她的眉眼。
“嫌無聊?本公子多的是手段……能叫師妹清醒。”
梨渺擡睫看着男子諱莫如深的眼瞳,遺憾嘆了聲。
“若你能把這金繩送我,我勉強能提起一分興致。”
鐘渠:“……”
他重新将這被圈圈束縛的少女迅速審視了一番。
難怪被他綁架還如此雲淡風輕,原來是本就好這口。
“呵,那以後……師兄便多用用它。”
鐘渠言語暧昧,目光如蛇信,在她臉上緩慢掃動。
他伸手撩起她臉旁垂發,梨渺心生不快,癟着嘴翻了個白眼。
鐘渠眸中興味更甚,“這不是會躲麽。”
先前那般坦然,原來不過是強裝。
會躲閃反抗的玩物,把玩起來才更有趣味。
梨渺:“啧,小氣。”
讓他送她,又不是讓他借她。
鐘渠:“?”
梨渺很是鄙夷,好端端的讀書人,居然聽不懂人話。
既然他不舍得送這金繩,她便只好拾起老本行。
喜歡的東西得不到,搶來就是了。
——她要把這玩意染成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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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我派。
穆忘朝結束一日的修煉,調理了片刻氣息,拖着略顯沉重的身軀回到住處。
天色已暗,梨渺的房間卻無燈火照耀,一片漆黑。
他心生奇怪,走上前輕喚:“渺渺?”
無人回應。
穆忘朝低眸看向拼合得嚴絲無縫的門鎖,略微凝起眉頭。
平日他晚間歸來,渺渺總在房中,從無例外。今日莫不是還在何處修煉?亦或在與悉師姐等人論道?
他狐疑走回隔壁房間,無心瞥見窗臺上的紙張,取來一看。
——“今夜月色當美,渺渺孤心難解,出山漫游,盼穆郎于山北五裏林中相會。”
隽秀小楷字字含情,少女在燭邊認真書寫信件的模樣躍然腦海,穆忘朝心尖一顫,不禁感到難為情。
渺渺極少喚他“穆郎”,先前聽到這個稱呼,還是在孤島上,閨房裏,女子柔軟的床榻上。
少年睫羽微壓,撇去腦中旖旎的聯想,五指無意捏皺了心口處的外衣。
即便只是印在紙上無聲的字眼,見之也叫他意亂。
如此稱呼,或許是出自渺渺的惡趣味,可穆忘朝無端相信,若是賞月幽會,她應會等他歸來,再一同前往。
心內隐生不安,穆忘朝收起紙條,朝北方掠去。
在樹旁空等的梨渺感應到傀儡靠近,百無聊賴的心終于有了興致。
她擺正了腦袋,不多時便捕捉到少年疾行的身影,他隐于夜色,難以看清,而她身着淺色衣裙,又繞着金晃晃的繩索,在月光下尤為顯眼。
穆忘朝望見樹旁受縛的少女,錯愕張眸,尚未想清緣由,暗中襲來的危險便令他渾身戒備,倏地抽劍回旋,定步擋住後方殺意滿滿的彎刀。
“……是你!”
穆忘朝看清鐘渠面容,當即驚怒。
“呵,倒是敏銳。”
鐘渠冷哼一聲,子刃刺向少年腰間,穆忘朝瞳孔忽縮,立馬抽身撤到梨渺前方,運氣擊開子刃,斜劍在側,便如一具堅盾。
他側眼看向梨渺,狐疑問道:“怎麽回事?”
梨渺讪讪笑道:“如你所見,我被俘了。”
少年眉頭微攏,滿眼的懷疑。
“他為何要綁你?不……你怎會被他俘獲?”
梨渺癟起唇,眨眼故作可憐。“這金繩威力在我境界之上,我不小心就……”
穆忘朝張了張眼眶,看向那将她束縛之物。
渺渺的話語,他辨不清真假,那鐘渠當真有如此強悍法器,連元嬰強者都能制伏?
他抿唇沉氣,上前一步看向鐘渠。
“師兄此舉何意?”
鐘渠指尖把玩着子刃,陰戾睨着少年,倏而輕蔑一笑。
“阿渺師妹秀色可餐,本公子抓來耍玩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你……”
穆忘朝壓低雙眉,眸中醞起灼火,聲如滾水。
“勸你收回這無禮之言!”
“喲,生氣了?”
鐘渠攤着手悠哉走來,“本公子前日無事,特意從家中取來了些法器,即便你有赤日血脈,也分毫破不得。”
“若是你棄劍跪下,向本公子俯首稱臣,我可放她一馬,否則……還有你更憤怒的時候。”
男子聲音漸沉,眸中卻洋溢興奮,如在期待一場好戲。
穆忘朝讀懂他言外之意,心中怒火愈燒愈烈。
梨渺望見少年握緊了手中劍,指節根根分明,竟溢出殺氣。
她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出聲清澈:“鐘師兄就會胡言亂語,阿朝莫聽。”
穆忘朝略微回眸,燥怒忽而消空。
他此前心緒未定,忘了身後人是這般泰然自若。
她自有她的底氣。
少年開口,已歸于冷靜。“我該如何做?”
梨渺狡黠道:“救我還是棄我,你說該如何?”
穆忘朝颔首低聲:“是。”
再看向前方男子時,少年的眼眸唯餘冷銳。
鐘渠被那傲氣凜然的目光盯得躁氣叢生,眼角也因怨憤而抽搐,他擡起長刀,龇牙沉聲:“不自量力,那便把命留下!”
說罷,鐘渠一掠而出,步步殺招。
穆忘朝不料他當真起了殺心,他凝聚神識,一邊拆招,一邊注視着男子猙獰的神色。
“決鬥在即,你若殺我,就不怕引火上身,背負殘害同門的罵名?!”
鐘渠冷笑:“誰會蠢到暗中殺害決鬥對手?你若死了,所有人都會認為,是有人故意殺你,陷害于我!”
穆忘朝雙瞳忽震,鐘渠原來早有預謀,他真正的目的從來都不是渺渺,而是他!
他二人的嫌隙,怎至于他痛下殺手?!
穆忘朝靈光頓現。
“你殺我,是想奪取赤日血脈?”
男子眯緊了眼角,“知曉死因,算你死得不冤!”
穆忘朝徹底明白,鐘渠的決鬥之邀,原來只是他瞞天過海的幌子。
如他所說,全山的弟子都知道他們将于衆人見證下展開決鬥,若鐘渠成了殺他的兇手,便是自相矛盾。
過于明顯的嫌疑,往往會讓人失去篤定。
早在那日他敗于他手之時,他便已計劃起殺人奪血了麽!
梨渺看着二人交鬥,默默想道,鐘渠将她這位阿朝的“弱點”抓來,可阿朝拼死不從,她這人質好似都失去了作用。
鐘渠準備萬全,阿朝卻是勞累多日的虧損之身,這樣下去,怕是敵不住。
正琢磨着,忽然她看見鐘渠身形一拐,朝少年身前貼上一枚符咒。
穆忘朝躲避不及,轉眼那符咒便被引爆,電光如劍,斬裂了他的前胸。
梨渺漸漸凝縮了雙瞳。
月色下,少年衣衫殘角飛舞,震感依舊,身前一尺長的裂痕清晰可見,隐約泛透銀光。
鐘渠凝視着那詭異的傷痕,倏然睜大了雙眼。
“你……你竟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