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修羅場
第40章 第 40 章 修羅場
男子聲音深沉而惑人, 仿佛自迷霧深處湧來的低語。
梨渺仰起腦袋,看向後方那雙笑意幽邃的眼。
“白哥哥。”
“數月不見,我卻仿覺闊別多年。”
今歌白圈着少女的身子, 修指緩移在她側腰,溫香軟玉在懷,久違的滿足感叫他欣喜雀躍, 強忍着才克制住将她揉碎的沖動。
“能遇見白哥哥,我也很開心。”梨渺後腦靠在他胸膛,綻開一個清甜淺柔的笑容。
今歌白欣賞着她的眼眸, 悄然握上她的脖頸, 緩緩摩挲。
“哥哥不在身邊, 阿渺過得可還習慣?”
梨渺待今歌白如親,對他的觸碰早就習以為常,此刻他的動作令她放松又舒适, 她迷蒙地半眯着眼眸, 含糊說道:“都一同過了三百年, 突然沒了白哥哥照顧, 自是有些不适應的。”
今歌白唇角輕牽, 透露出一分滿意。
“但好在有師尊日夜相伴, 阿渺并不感到空虛。”
梨渺天真直白的話語又讓男子瞬時沉了眼眸。
他唇角笑意未褪, 左手順着少女的脖頸托起她的下颏, 拇指在那粉潤的下唇中央漸漸施力。
“你還是那麽喜歡說我不愛聽的話。”
“那白哥哥生氣了麽?”梨渺仰視着那雙眼,毫不避諱自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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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又如何, 我又能拿你怎樣。”
男子聲音幽緩尋常, 透着大漠流沙般的神秘氣息,引人神往,卻無人得知其下埋藏着什麽。
梨渺悠悠笑了, 承受白哥哥危險的注視,再等待它自行消亡,也是她數百年間反複歷經的事。
“我知道白哥哥不會責怪我的。”
今歌白眸色愈深,低喃道:“将你慣得肆無忌憚,實為我之過失。”
“可我就喜歡這樣的白哥哥。”
梨渺水眸盈盈,泰然的語氣仿佛在訴說一件極為尋常之事。
“這世上除了師尊,便只有白哥哥這般縱容阿渺了。”
今歌白眯起了眼,将他與清宵子相提并論,他都不知自己是該憤怒,還是欣慰。
他手臂挂上她的肩頸,俯首至她耳邊,若有似無地磨蹭。
“我能比他更縱容。”
梨渺耳廓酥養,不自覺打了個激靈。
她望着映着夕陽餘晖的粼粼水面,想入非非,若是師尊也能似白哥哥這般肆意擁她膩她、在她耳邊訴說情話,她都不知自己會欣喜成哪般模樣。
男子的氣息吐在頸窩,梨渺沉浸于清宵子摒棄自持與她親密的想象,只是一瞬,便覺無比美妙,實叫人向往。
然而下一刻,梨渺驀然回神,如同美夢破滅,難免有些失望。想象終歸是想象,身後的男子并不是他。
今歌白忘我汲取着她的氣息,梨渺心中空空,恍恍失去了延續美夢的念頭。
“白哥哥先前說的委托,便是在替鐘家做事?”梨渺岔開話題,也借此清掃了腦中雜念。
懷中的人兒不解風情,今歌白雖不願承認,卻也早将它當成了尋常。
他未再進一步去撩撥她,轉而盤繞起她頸旁的如綢秀發,輕巧道:“我去了不少地方,鐘家只是其中一環罷了。”
梨渺輕輕癟唇,聽他的語氣,鐘家并非他的上家,反倒像是一枚再尋常不過的棋子。
她盯着男子諱莫如深的眼,試圖從中尋找到蛛絲馬跡。
今歌白緩緩擡起唇角,“你想知道什麽?”
即便她什麽都不說,他也能讀懂她的心思,向來如此。
梨渺清泠開口:“白哥哥究竟是什麽人。”
男子笑意漸深,眸光染上一分戲谑。
“我的小阿渺,總算對哥哥産生好奇了麽?”
梨渺抿上了唇,讷讷道:“你若不想,便不說。”
男子指背撫過她的面頰,極盡溫柔。
“以後你自會知曉,我的身份,我的忠誠,以及一切你預料之外的……”
他恰到好處地隐下了聲音。
“不過現在,時機未至。”
……
山洞中,篝火搖曳,暖黃色的光芒在石壁上肆意跳躍。
悉星河有一搭沒一搭地轉動着火架上頭尾洞穿的焦魚,另一只手托着腮百無聊賴。
“阿渺怎麽還不回來,我都餓了……”
她瞥向另一側低眸靜坐的少年,“穆師弟,過去多久了?”
“應當有一個時辰了。”穆忘朝眉頭微凝,心不在焉。
悉星河短促吐了口氣,不自覺停了手中動作,擔憂道:“該不會真出事了吧……”
穆忘朝眼神恍惚,即便他相信以梨渺的修為不會被危險纏上,可到了約定之時她仍未現身,不安之情無可抑制地在心頭蔓延開來。
她會否落入了陷阱?亦或是被李凝玉等人刁難?
猜來想去,終是放心不下。少年利索站起,對悉星河道:“或許渺渺只是未尋得你我所在,師姐稍待,我去周圍巡視一番。”
悉星河肅了面容,“天黑了,莫要走遠,若未瞧見阿渺,便快些回來,我們一同去找!”
“嗯。”
穆忘朝點頭,立馬奔了出去,消失在綠衣少女的視線。
他去往先前采藥的河岸,四處張望,隐約在遠方的蘆葦蕩邊望見了飄搖的衣擺。
他輕快飛躍上前,卻見那并非梨渺一人的身影。
粉白交疊,男子圈着少女的身軀,在她耳邊訴說無可得知的話語。
夕晖隐去了最後一分光澤,朦胧之月悄然攀上夜空。
二人親密無間,彷如情濃的侶人,旖旎绮麗,卻如蠍尾般紮眼。
“你的小人偶來找你了。”
耳畔,男子近無可近的低語夾着譏诮般的笑意。
梨渺怔怔望着前方的青衣少年,他立在水面,月光照亮淺薄的輪廓,腳邊漣漪微漾,正如迷茫的心境搖擺不定。
他面色平靜,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涼薄如水的眼眸讓她難以琢磨。
心中思念的人物出現在了眼前,梨渺卻一時腦海渾渾,忘了該如何應對。
她緩緩牽起笑容,彷如環抱着她的男子并不存在,如常對少年溫柔喚道:“阿朝,你來了。”
少年啓唇出聲,是她未曾想象的冰涼。
“我……”
“與悉師姐,一直在等你。”
梨渺恍然被點醒,終于生起愧疚之心,賠笑道:“抱歉,遇上白哥哥多說了幾句話,一不小心就……”
話音未落,她的腦袋便被今歌白攬了過去,他撫着她的頭發,上身幾乎挂在了她的肩頸上,他冷笑看着前方,好似在炫耀。
“本君與阿渺許久未見,即便敘上七天七夜都不為過,作為被豢養的傀儡,居然連主人如此簡單的自由……都想來幹涉?”
穆忘朝緩慢壓下了眉頭。
連他都未曾注意,此刻自己的眼神如同覆了寒霜。
“關心主人安危,本就是傀儡的職責。”
少年第一次親口承認二人的主仆身份,梨渺不禁愣神,心中頗有些微妙。
今歌白神色高傲,幽緩說道:“阿渺在本君身邊,才最為安全。”
“前輩當然有能力護渺渺周全,我只是在履行與渺渺的約定罷了。”
穆忘朝凝視着梨渺,輕緩暈開淺笑,他語氣稍柔,仿佛有意将寒冰融進了暖爐裏。
“魚烤好了,我們回去吧。”
梨渺心驀地一跳,月光下少年的笑容複雜難懂,卻實在美麗,蠱惑着她上前采撷。
她邁出腳步,身後的男子驀然加重了手臂的力道,他氣息幽沉,出聲卻透着可憐:“阿渺,你不要我了麽?”
梨渺昂起腦袋,眼神透徹純淨。
“白哥哥若無事,可以一塊兒來。”
穆忘朝眼眶微不可見地動了動,她會有如此選擇,他絲毫都不意外。
今歌白含笑松開了對梨渺的桎梏,看着她輕快小跑出去,完好将鋒銳藏到了眼底。
梨渺踩着漣漪來到少年身前,看着他幽深的雙眼,咧嘴綻開了笑顏。
“阿朝可是在怪我失約?”
穆忘朝略一搖頭,向她伸出了手。
梨渺低頭看向那被月光耀澤的修長指節,胸中躍動更甚,欣喜又羞怯地勾了上去。
她矜持的五指轉眼被少年卷進了掌心,他牽着她行走,力道比往常更甚。
梨渺思緒飄然,也不知他究竟是真平靜,還是在埋着悶氣,不論如何,他主動牽起她的手,還握得如此篤定,她便覺歡喜非常。
今歌白瞥着少年的背影,不屑發出一聲輕哼。
遠處山間的火光在寂夜中格外奪目,梨渺被穆忘朝一路帶着去到那處洞窟,看到篝火邊苦等的綠衣少女,她微笑出聲:“星河師姐,我們回來了。”
悉星河噌地蹿了起來,開口便是一頓暴雨梨花:“可算回來了!我可擔心死你了!路上可遇到什麽事?沒受傷吧?!”
梨渺被她的氣勢震得上身後仰,愣愣道:“沒……沒有。”
悉星河猛松一口氣,還要說些什麽,卻看見洞口鬼魅般出現的白衣男子,詫然忘了話語,錯愕喚道:“今、今前輩?!”
今歌白淡淡朝她點了點頭。
悉星河半張着嘴,來回看着三人,難怪方才師弟妹兩個回來時氣氛有些微妙,只是她彼時一心在阿渺身上,未顧得上在意,此刻今前輩一現身,那種微妙氣氛愈發明顯,濃郁得都有些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