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與我締結同心

第85章 第 85 章 與我締結同心

阿栀聲音幽涼, 恍恍只似呢喃。

悉星河微愣,“故人?”

阿栀:“嗯……許許多多的故人。”

悉星河不禁晃神,她修煉之時, 腦中總會回想阿渺用劍時的姿态,奮力向她靠近。莫非這位阿栀姑娘,與阿渺是舊識?

她忽而有些激動, 卻忍住沒有開口詢問。阿渺隐藏身份或有苦衷,即便她們當真相識,她也不好越俎代庖, 替她洩露行蹤。

正想着, 身旁的帷帽女子輕嘆一聲, 轉向她淡笑道:“許是多年未走出天衡宗,突然見了位修劍的道友,乍一時恍惚了。”

說着, 她又目視前方, 喃喃道:“畢竟我的故人們, 很早以前便已不在了。”

悉星河驀然動容, 原來是位孤單的姑娘。即便有天衡宗做依靠, 舊友盡亡故, 也是難以消解的痛楚。

她不知如何安慰, 唯有沉默以對。

她低眸看向阿栀疊放在身前的手, 篝火搖曳,女子食指上的劍繭影影綽綽, 看不明晰。

前方巫馬宗主正向弟子囑咐事宜, 忽然喚了聲“阿栀”。

阿栀收斂了情緒,略向悉星河側過臉。

“宗主喚我了,之後我們再聊。”

“嗯!”

悉星河點頭, 她望着阿栀起身,卻在作亂的晚風中瞥見了那絹帷縫隙下的驚人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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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半臉血肉模糊,猙獰好似夜叉羅剎。

她擡袖遮風,鎮靜如常地理好帷帽,走向天衡宗衆人,跪坐在了巫馬裘身側。

悉星河愕然望着前方,心驚肉跳,久久難平。

“你那是甚麽反應,見了鬼了?”靳無常抱臂站在一旁,涼悠悠問道。

悉星河連忙搖頭,驀地收回目光,盯着篝火恍惚不寧。

她從未見過那般可怖的皮肉傷。

好似半張臉都在烈火滾水裏灼燙了許久,已然不成人形。

“掌門……連天衡宗那般地位的門派,都尋不到厲害的醫師麽?”

悉星河啓唇微語。

靳無常擡眸,“醫道式微,曾經叫得上名號的杏林聖手都銷聲匿跡,尋常醫修倒是随處可見,‘厲害’的,卻當真難找。”

悉星河疑惑蹙起了眉,若有所思。

“那位阿栀姑娘,不是普通的天衡宗弟子。”靳無常兀地說道。

悉星河:“何以見得?”

靳無常挑高了下巴示意。

“那三個長老、弟子聽誡,都坐在宗主身前,唯有阿栀姑娘一人跪坐宗主身側,姿态卻比他人還要端正。”

悉星河望着火光下女子的身形,莫名心頭壓抑,悵然吐了口氣。

-

天啓秘境晝長夜短,盡管地界廣闊無比,然一日之內,總會遇上幾路旁人。

梨渺心中仍堅持穩妥為先,除非他人不善,否則也不願同人起沖突。

經過前兩場戰鬥,梨渺左思右想,幹脆将雨霖鈴的僞裝撤了去,展露出元嬰本境,此後遇到些境界在她之下的修士,不僅不敢生搶奪之心,甚至還會恭敬讓路,不與她争采當地資源,果真省事了不少。

兩人探索了數片地界,梨渺囊中多了不少礦石藥材,想着他們所過之處還只不過是秘境一角,為了節省空間,梨渺歇腳時便将其中部分材料就地煉制,正好煉些救急的丹藥,路上如遇意外,也好做應對。

“渺渺你聽,前方似有哀嚎之音。”行過一片山林,穆忘朝停步說道。

梨渺側身而立,淡淡望着前方道路,聆聽風中傳來的渺遠之音。

“似有不少人。”

“聲音凄厲,許是遭了難了。”穆忘朝語氣略透擔憂。

梨渺擡眸看向他,見他面露在意,道:“阿朝想前去查看?在這紛亂之地,多事可不一定是好選擇。”

少年眉頭微斂,“我知道,可若他人并無惡意,眼見仙門同袍落難而袖手旁觀,我心難安。”

梨渺注視着他為難的神情,少頃彎眸笑笑:“阿朝這副良善心腸,真叫我喜歡。”

穆忘朝擡眸見她狡黠的模樣,都分不清她是誇贊還是揶揄,一時赧然無言。

“既然阿朝想,那便去看看情況,再決定應對。”梨渺笑着理理少年的外衣,順手撫了把他的心口,貪了便宜後若無其事向前走去。

穆忘朝無意按了按少女方才撫過之處,呆滞須臾,邁步跟上。

走到近處,梨渺隔樹看去,前方十多人聚在一塊,七仰八倒,哀聲遍地,皆受了重傷,其中唯一尚且完好之人,她卻認識,竟是蕭岚。

“是盛月坊。”穆忘朝訝然一瞬,垂首看向緊挨在他身前的少女,等待她的決斷。

梨渺抿着唇,昂首對上他的眼睛,向前努了努嘴。

何止是仙門同袍,還是相識之人,這下再不出面,阿朝可要怪她無情了。

兩人走向前,黛衣青年正在查看同伴傷勢,察覺來人動靜,轉身看來,當即眼眸放亮,又驚又喜:“阿渺道友,穆道友,你們竟也在此!”

“蕭兄別來無恙?”梨渺輕盈笑笑。

“唉,別提了……”

蕭岚剛一嘆聲,驀然感知到對面兩人渾厚的修為,張眸露出震色,愕然少焉,又恍然大悟地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這阿渺姑娘當初在盛月坊能顯露那般本事,原來她不是什麽初出茅廬的小醫修,而是隐藏了境界的高人!

他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當即站直了身,向梨渺和穆忘朝抱拳一禮。

“蕭岚請求二位道友出手相助!”

穆忘朝回之一禮,“蕭兄,此地發生了何事?”

少年問話時,梨渺目光掃過地上那些傷患,有些她曾在盛月坊見過,有些卻是陌生面孔。

蕭岚沉嘆一聲,面色凝重。“這些是我盛月坊弟子,這些是我相識的靈光門道友,恰巧在秘境中遇見,便結伴而行。”

“我們在路上遇見位落單的修士,自稱天龍派門人,他誠心相求,我們便邀他入隊,卻不想他竟是奸邪之徒,趁我等修整之時,放出邪魔怪物要吞殺我等!衆人合力抵抗,好不容易滅殺那怪物,卻叫那邪人逃了。”

“我們之中,有幾人遭遇不幸,被那怪物吞噬了,其中便有兩位我坊同門,我……實在失職!”

蕭岚越說越氣憤,雙拳緊握,只恨自己力有不逮。

“怪物?”穆忘朝雙眸微張,“可是似獸非獸的濃紫煙氣?”

蕭岚面露詫然,“正是!穆道友莫非也見過那東西?”

“是……”

穆忘朝将此前兩次目睹邪獸的經歷簡要道來,梨渺蹲到一位女傷患身前,粗略檢查她的傷勢。

女修亦是盛月坊門人,曾見識過梨渺診斷的本事,她艱難支起腦袋喚了聲“阿渺道友”,放心由她查看。

“這魔宮當真猖狂,竟還有如此多仙道中人遭了蠱惑,借邪魔之力殘害同類……實在可惡!”

蕭岚想到自家門派的醜事,又念起無辜慘死的尊師霞明,恨然咬緊牙根。

“仙道衆修,也并非人人正直堅韌呀……也算讓我開了眼界。”

梨渺悠悠出聲,輕松得像在說一件尋常小事。

她起身走向蕭岚。

“他們有幾個傷得重,還被邪氣侵體,若不及時祛邪,不僅無法自愈,身體還會病變腐壞,不多時便會病入膏肓,再難挽救。”

蕭岚面色倏變,驚憂望着梨渺,焦急道:“阿渺姑娘,可有解救之法?”

“嗯!”梨渺淡定點點頭。

男子頓時目溢慶幸,求道:“還請姑娘出手施救,在下定有報答!”

“請道友救我性命……我、我願将來路所得盡數奉上!”

傷患們紛紛出聲,垂危的修士艱難張張口,卻連聲音都難以發出。

“好說好說。”梨渺彎眸笑笑,也不拒絕衆人的承諾,轉頭向穆忘朝眨眨眼。

“要救治這麽多人,我需全力以待,阿朝,你與蕭兄為我護法,小心不軌之輩趁虛而入。”

少年點頭應下,梨渺走到那幾個傷重之人身前坐下,雙手釋放靈力,沒入撕爛的傷肉之中,捕捉那些已擴散至四處的妖邪之氣。

衆人驚奇看着她掌中的青綠色靈力,方知此人懷有青月賜福,愈發激動。

真是天可憐見,竟讓他們遇上青月血脈的醫道聖手,若能與她同行,怎怕絕境不可逢生?!

片刻後,令人作嘔的紫煙果從傷處縷縷飄了出來,然煙氣甚少,無法作亂,須臾便散去空中。

又不多時,梨渺身前的修士傷口漸愈,他終能發出聲來,身子還痛得很,便趕着趟地道謝。

身旁還有幾人命危,梨渺便未将他醫治完全,只讓他脫離了危險,便轉去醫治下一名重患。

剛受醫治的修士欣喜不已,也不多嘴,自己原地盤坐調息起來。

穆忘朝站在衆人邊緣,注視着專心行醫救人的梨渺,眼裏不覺洩出和暖之色。

在梨渺救治第三人時,他驀然嗅到一抹熟悉的腐朽惡氣,當即握劍看向後方。

“蕭兄當心,邪獸将臨。”

霎時鳥雀驚飛,蕭岚神思一震,當即亮出玉琴嚴陣以待。

樹林晃動,驀然一道紫煙沖将出來,張着缸大的巨口直奔地上血氣滿盈的傷員。

蕭岚揮手掃琴,弦驚聲起,迅速織就一道無形之網攔住那獸首,獸首嚎叫沖撞,穆忘朝劍出流星,将獸額穿出個窟窿。

獸首前進不得,癫狂憤怒,轉而張口襲向二人,震得大地顫抖,沙石漫天。

衆修驚懼不已,拖着傷重的身子連連後退,受療的二人傷勢未愈,也上前護法,持兵戒備,等待時機反攻。

梨渺凝眉看了那方一眼,沉心靜氣,繼續施救,忽而一聲唳鳴刺入兩耳,她震神擡眸,只見一鳥形邪獸自上空俯沖而下,鷹喙直襲她面門。

梨渺雙瞳驟縮,正要被迫防衛,那邪鳥卻停在她眼前,歪動腦袋打量着她。

衆修見第二只邪獸來襲,心都涼了大截,又見那鳥無端停滞,不禁震驚詫異,不明所以看向梨渺。

梨渺心感疑惑,這與多日前與牧舟交手時的狀況如出一轍,為何這鳥與那熊頭皆是這般,沖到她跟前便莫名停下了?

她與當初在鐘家秘境時,又多了甚麽不同?

邪鳥迷茫少頃,又偏了身形襲向他人,人群驚懼聲驟起,梨渺不得不停了手中動作,随手摸出幾枚銀針,渡上靈力擲向邪鳥。

糾纏邪鳥一瞬,梨渺驀然想起從牧舟手上收來那只怪壺,當即将其取出,注入靈力,照向那邪鳥。

邪鳥果真受了牽制,揮翅掙紮試圖掙脫束縛,梨渺加大力度,與那邪物幾番拉扯,終是費力将它壓入壺內。

禁獸壺在她手中沖撞震動,須臾恢複平靜。

梨渺松了口氣,她還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太多本事,何況眼下傷患衆多,多拖延一刻,便可能多一人入那邪獸腹中。

用這怪壺壓制,比正面纏鬥快上不少,只是她與這邪獸之間,約莫還少了一層契約,制伏費力得很,打開壺塞它怕又要沖撞出去,想拿這玩意再去收下第二只邪獸,便不可行了。

她看向激鬥的那方,蕭岚如今步入元嬰初期,師尊亦可發揮元嬰之力,二人聯手,獸首已顯頹勢,将其滅殺想來不在話下。

梨渺轉回身來,卻見衆人望向她的目光微妙變了些許,她納悶歪了歪頭,走向先前中斷受治的靈光門修士,繼續療傷。

靈光門修士醞釀着打量了梨渺幾眼,方遲疑開口:“阿渺前輩,你方才用的那壺器……是何寶貝?”

梨渺:“我也不知它叫什麽,只見人用它裝過邪獸,我将它撿來,沒想竟會派上用場。”

她神色泰然,靈光門修士瞧不出個所以然,只面色恍惚地應了兩聲。

治療好傷重的衆人,穆忘朝那方也結束了戰鬥,好在再無第三只邪獸前來打擾,梨渺也能存□□力,以防後患。

她将一些療傷回氣的丹藥分給衆人。

“服下此藥,調息煉化,很快便可痊愈。”

衆人紛紛道謝,獻出謝禮,梨渺也不客氣,坦然盡收囊中。

“阿渺,穆兄弟,我等渡此劫難,多虧了二位傾力相助。”

蕭岚走到二人跟前,手中托着一只錦盒。

“那些個礦石藥材,道友怕是都拿得厭了,我這有一對同心種,正适合二位,便以此為謝禮,還請笑納。”

梨渺好奇接來,“同心種?”

蕭岚:“同生共長,結情連心,有情人将此物種于心內,可感彼人喜悲、渡轉知覺,即便相隔千萬裏、哪怕身在兩方世界,也能知曉對方境況,天涯共會一夢。”

“這等神奇的天材地寶,蕭兄當真舍得?”梨渺眨眨眼,心底躍躍欲試,有了這東西,她與師尊便愈發緊密,他躲都躲不掉了。

蕭岚爽朗笑了兩聲,“反正我也無暇尋覓良緣,此物放上百年不用,便要腐壞了。只是道友需記得,這同心種一旦種下,紮根于軀體,便極難取出。如何處置、又與誰用,可要想清楚了。”

他煞有介事地說着,戲谑看了穆忘朝一眼。

穆忘朝卻好似未察覺他的揶揄之意,只看着那錦盒中的同心種出神。

梨渺眼眸輕轉,又試探看向蕭岚,“同喜同悲,天涯共夢,可若心底有什麽難言的話語,豈不也讓對方聽去了?”

穆忘朝聞言,驀地回過神來,垂睫覆上陰霾。

她當然會在乎心底的秘密。

他幾乎能夠肯定,若這種子當真會傳遞心聲,她便不會用它。

“若連話語都能傳達,這種子就不是種子,得成了甚麽精怪了罷!”

蕭岚打趣說着,梨渺被他逗笑,悄然放下了心。

“姑娘不必擔心,這共感之能唯有在情緒強烈時方會生效,尋常不會打擾。若是想将自己藏起來,只需封印體內的同心種,如此對方便什麽也感知不得了。”

如此甚合她意。

梨渺展顏道:“多謝蕭兄叮囑,我便收下了。”

為寶物覓得良主,蕭岚正自喜着,轉頭一看那劍修少年沉郁着臉,當即心頭一震,窘然汗顏。

……他該不是送錯了罷?

這穆兄弟與阿渺姑娘……并非他所想的那般關系?

他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笑道:“阿渺姑娘的醫術當真令人稱奇,不瞞你說,當初初見你,我當真以為你便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還動了心思想拐你做我師妹呢!”

話音剛落,他便感知到了少年略透幽涼的目光。

梨渺咯咯笑出聲,“蕭兄方才說無暇尋緣,可我卻記得,蕭兄之願是走遍四海、浪跡天涯,你如今步入元嬰……莫不是被困在坊中了?”

蕭岚無奈垂了垂眸,平和道:“百樂盛會後,我有幸悟道破境,坊中長老之位欠缺,現存弟子唯我有此資格繼任,我義不容辭。至于以後的事……只能盼望弟子新秀多加努力了。”

“呵,雖然暫且尋不得願望,但能傳承師道,報效宗門,也是好事。”

青年抱臂揚面,如沐春風。

梨渺呆讷少焉,若有思悟。

随後她牽起唇角,“蕭兄胸襟,令人欽佩。”

“言重了。”蕭岚笑着搖搖頭,又看向穆忘朝。

“秘境路長,不知二位可願與我等結隊同行?”

穆忘朝沉默看向梨渺,梨渺略一思索,道:“我與阿朝還需盡快尋找走失的同門,恕我們無法久留,這便要離去了。”

“如此……當真可惜。”

蕭岚抱憾一嘆,對二人拱手道:“在下也不強留,今日之事,請容我再道一聲謝。二位保重,一路小心。”

梨渺與穆忘朝雙雙回禮道別,轉身淡出了衆人視野。

二人走遠,休整的人群中幽幽響起一道發顫的聲音:“蕭道友……那姑娘她,她不對勁!”

蕭岚轉身看去,是靈光門的修士,他疑惑擡了擡眉,道:“道友何出此言吶?”

靈光門修士兩眼睜得渾圓,似是還驚魂未定。

“那些怪物見人便吃,兇悍非凡,可它沖到那姑娘面前時,竟乖乖停了下來!我當時就在她身後,看得一清二楚!”

“她甚至收走了那只怪鳥!所用的法器,與先前那驅邪害人的奸徒一般模樣!她、她定與那些邪物脫不開幹系!說不定與他們是一夥兒的!”

衆修士面色複雜紛呈,一部分抿唇低眉,似是與他想到了一塊兒,還有些人苦悶深思,還在琢磨其中道理。

“可方才阿渺姑娘說,那壺是她撿來的,他們曾與邪獸打過交道,從奸人身上搜羅些物事,也是情理之中呀。”

“是啊,她救下我等,費了不少氣力,現下人已離去,可見并無殘害之心,道友何必如此揣度救命恩人?”

“即便那收妖的壺器非她所有,可邪獸唯獨對她收斂惡意,諸位又作何解釋?試想她收去那邪獸,又該如何處置?!”

靈光門修士眉梢翻飛,愈說愈激動。

“她行醫救人不假,可若她早就抱了不軌之心,借此之名索騙我等財物呢?!”

“夠了!”

蕭岚驟然凝眉喝制,聲音洪亮,震得衣帶飄揚。

“阿渺與穆道友于我坊有恩,更于本人有恩,我知他們絕非邪道中人,還請道友收起這等無端揣測,莫再中傷我坊恩友,否則……別怪在下不講情面。”

盛月坊衆修暗自詫然,他們與這位如今的長老、曾經的大師兄相處多年,好似從未見過他當衆發怒的模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一嗔怒,讓他們心頭都震了三震。

說話的靈光門修士見蕭岚當真起了怒火,想着自己一路還需對方多加照拂,趕緊低頭認錯,笑得尴尬:“許是我多疑說錯了話,蕭道友莫怪,莫怪……”

……

梨渺走在路上,手中握着那枚禁獸壺,不時掂量兩下。

收了那邪鳥後,這東西的分量似乎重了些許,此刻壺內靜如死水,也不知那怪東西在裏面是何模樣。

穆忘朝靜默看着她手上的動作,在她第六回搖晃壺器時,他淡淡開口:“如此邪物,還是盡快滅除為妙。”

“別急呀。”梨渺不以為然地眨眨眼,“看它在裏面還算安生,留着,說不定哪日能派上用場呢。”

穆忘朝微弱張了張眼眶,透出一分愕然。

他注視梨渺良久,道:“你當真要留它?”

梨渺聽出他語中鋒芒,道:“我又不拿它去吃人,只是留在手上,有何不妥?”

她目光轉向少年,婉然笑了笑,“阿朝是怕我也步了邪道不成?”

少年沉氣片刻,低着眼眸面色肅然。

“此物本性癫狂,以食人為欲,無有契約壓制,它如何聽命于你。我只怕它脫手失控,傷及于你……又害了他人。”

“阿朝說的……也有道理。”

梨渺精明轉了轉眼眸,“只是我還沒弄清一件事,為何這秘境中遇見的邪獸,見了我便似失了神一般?”

穆忘朝沉默,眉間透出疑色,此事他亦感到困惑。

“所以,姑且留着這孽畜罷,我定會小心,阿朝寬心便是。”

梨渺笑吟吟說着,穆忘朝面露無奈,他知她并無惡意,可他如何能放下心來。

嘆息一聲,少年清冷說道:“若其顯露異狀……我出劍不會猶豫。”

“嗯嗯!渺渺的安危……便靠阿朝來罩了~”梨渺彎起眉眼,說得矯揉。

穆忘朝細微動了動唇角,心中再多陰霾,見她一笑,便自顧自散去不少。

……真是沒出息。

“先不想這事了。”

梨渺收起禁獸壺,明眸一轉,驀地朝前方的石崖腳下彈出一枚六角銅盤。

銅盤頃刻展開一道光罩,轉瞬又消失不見。

穆忘朝略微擡起眸,尚不知梨渺有何意圖,便被她拉着手一把拽進前方的無形結界。

入了遮影罩,梨渺不再矜持,順勢将身形未穩的少年撲倒在地,撐着他的胸膛,嬌媚咧開唇角。

“阿朝~與我種下同心種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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