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Chapter66 那日明媚

第66章 Chapter66 那日明媚

那份離婚協議書, 許嘉時還是以快遞的方式郵遞給了梁荀。

她實在沒有辦法面對對方。

說不信任、欺騙的人是梁荀,先生出慚愧的人卻是許嘉時。

看着快遞員離開的背影,許嘉時在心裏松了一口氣。

“時姐,開會了。”

譚琪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玻璃門發出清脆的聲響, 拉回許嘉時的思緒。

她斂神,拿起自己的電腦。

四月的深市, 溫度适宜, 道路兩旁樹木郁郁蔥蔥,光照和煦, 清風微拂,春意盎然,是許嘉時最喜歡的季節。

她已經複工三天,但所有的感知似乎都停留在了一月之前, 讓她平白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覺。

“時姐,聽說曹總提出了獎金改革方案,以後我們的獎金和績效指标密切關聯。”譚琪跟在許嘉時身後, 小心說着。

“KPI和獎金挂鈎可以激勵員工提高績效, 但需要一套明确、完整且公正的績效評估制度, 目前知聲實行十五薪, 短期內應該不會變。”

站在管理者的角度, 改革一定是必要的。

站在譚琪這樣普通工作者的立場, 十五薪肯定更受歡迎。

譚琪看了眼胸前挂着的工牌,撇了下嘴:“時姐, 我還是喜歡十五薪。”

“大家都喜歡。”

許嘉時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前,這樣說。

會議倒還是老生常談的那些話,月度計劃, 季度計劃。

“各個部門Q2的預算我大概看了下,有調整的部分這周會發郵件告知,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裏,散會。”

許嘉時合上電腦,站了起來。

“嘉時,留一下。”曹有風擡起手,示意許嘉時等一下。

他的聲音不算小,滿屋子的人都停下交談朝兩人看過來,空氣仿佛都停滞住,許嘉時的動作一頓,換上了客氣的笑,看着對方公事公辦的态度,點頭:“好的,曹總。”

兩個人去了曹有風的辦公室。

一進門,他就換了個表情。

拉開抽屜,取出一張紙扔到許嘉時面前:“許嘉時,你什麽意思?”

許嘉時張開紙,看到最上方寫的“傳票”兩個字,不禁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如果不是自己去了花陽,不至于拖這麽久。

“曹總會按時出庭的吧!”

“嘉時,事情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你也沒必要上綱上線。”曹有風臉上的憤怒顯而易見,平日溫和不再,風度已被徹底抛棄,全然一副猙獰可怖面孔,情緒也幾乎朝着失控的方向發展。

許嘉時默不作聲地往門口移了幾步。

她将那張紙展平,放在曹有風的桌子上:“對你來說是過去了,對我來說沒有。曹總,我當時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是你一再觸犯我的底線。”

曹有風突然站起來,朝許嘉時走來:“我都是為了你。”

許嘉時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因為喜歡我嗎?”

“你不明白嗎?”曹有風握住許嘉時的手腕,“公司很多人都喜歡你,但都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你。”

“許嘉時,何必弄得大家兩敗俱傷。”

“曹總倒是會颠倒黑白。”

聽完許嘉時的話,曹有風突然變得激進,他攥緊許嘉時的胳膊用力把許嘉時往自己懷裏拉,幸好許嘉時早有防備,反手将對方拽住,用力朝下壓。

“曹有風,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見你這樣的敗類,你去死吧。”

趁着曹有風不注意,許嘉時一腳把他踢到在地,洩憤似的踩了幾腳。

出了辦公室,她一刻也不敢停歇,跑進樓梯間,等回到了二十三樓,才敢大口喘氣。

雖然她練過幾年柔術,但長時間沒有練習,加上男女力量懸殊,如果曹有風抓住了自己,許嘉時不敢想,現在都還有些後怕。

許嘉時的手在發抖,她掏出手機給穆錦打電話。

兩個人約在離知聲不遠的茶樓見面,許嘉時整個人還沒從剛才的鬧劇中緩過來,臉有點蒼白,整個人都很氣憤。

“曹有風簡直膽大包天。”

“你想怎麽辦?”穆錦倒了一盞茶,推到許嘉時面前。

“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把他開了,但是我覺得這樣便宜他了。”

許嘉時有許家背書,想收拾一個人再簡單不過,只是她不願意讓家裏人知道,陳敏現在每天都緊張她的身體。

如果被她知道了,只怕要安排保镖寸步不離的守着許嘉時。

“好辦。”穆錦打了個響指,“你忘了我是幹什麽的。”

“開酒吧的。”

“做我們這行,總有些擺不上臺面的事情需要處理,但對付曹有風這種人,也不用和他玩兒花樣,直接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就行。”

許嘉時心裏有譜了,她放下茶杯。

“那就麻煩你幫我找幾個人,我一會兒把曹有風家的地址給你。”

“和我客氣什麽,請我吃飯就行。”

許嘉時剛想答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捂着肚子,面露痛苦,沖着穆錦笑了下:“可能得先欠着。”

“雲溪,你怎麽了?”穆錦緊張地走到她身邊,伸手掀開許嘉時的衣服,只見纏在她身上的紗布染成了一片紅。

“估計用力過猛,傷口裂開了。”

開放式外科手術在許嘉時的身上留下了一條長達十公分的傷疤,眼看就快要拆線,許嘉時估摸着,可能又得往後順延幾天。

穆錦不敢碰許嘉時,一臉着急道:“我打電話給醫生吧,讓他們過來一趟,但是這個環境不是無菌,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許嘉時想拒絕,但是一看穆錦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便說到:“你別着急,先幫我打一個急救電話吧,別去自家醫院。”

等穆錦打完電話,許嘉時安慰道:“我沒事,只是開不了車自己去醫院。”

“都怪曹有風。”

“嗯,你要替我好好收拾他。”

許嘉時的痛覺阈值很低,此刻被疼到嘴唇發白,後背冒了層冷汗,只是為了不讓穆錦擔心,還是強撐着力氣和對方說話。

“你快別說話了,保存體力。”穆錦掏出手帕給許嘉時擦汗,“一會兒需要家屬簽字怎麽辦,要不我還是給梁荀打個電話?”

許嘉時沉默了下:“我自己應該也可以簽。”

畢竟自己早上剛給他把離婚協議遞過去。

再麻煩他跑醫院,于情于理有些說不過去。

“行吧,一天天的,許雲溪,別讓人擔心。”

“放心吧,不會了。”

在醫院看到梁荀的時候,許嘉時的第一反應是看穆錦,只見對方眼神躲閃,一板一眼道:“還是要有家屬在。”

“我們已經……”

見梁荀走了過來,許嘉時沒有再說下去,穆錦明白她要說什麽,握住她的手說:“這不是還沒有嗎?”

梁荀正在開會的時候,收到了許嘉時的電話。

他在三個小時前收到了對方的離婚協議,以為是對方來催促他簽字,他要逃避,卻還是扔下一衆人,跑到走廊接電話。

現在他慶幸自己接聽了電話。

顧不上其它,梁荀拉住醫生,眼中滿是擔憂:“醫生,她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礙,就是傷口裂開了,需要重新縫合。”

梁荀松了口氣,眉頭久久未能舒展,目光沉沉地望着縫合室。

穆錦放下心來,她撐着腰,慢慢踱步走了過來:“梁荀,進去陪陪她吧。”

梁荀點頭,看了眼穆錦,輕聲道謝。

“一個兩個的,怎麽都這麽客氣。”

“我剛才給Vincent打電話了,他過來接你。”

“也好。”穆錦笑了下,“我去那邊坐會兒,你不用管我。”

梁荀看着穆錦坐好才進了縫合室,果不其然,許嘉時見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問穆錦。

“在休息,Vincent馬上就到。”

護士正在給傷口消毒,許嘉時疼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梁荀走過去,握住許嘉時的手,柔聲道:“忍一下,等會兒打完麻藥就好。”

許嘉時的手微微動了下,他們太久沒有牽過手。

但她還是第一時間感觸到了梁荀手上的戒指,溫熱的帶上了他的體溫。

許嘉時眨了眨眼睛,問醫生:“醫生,二次縫合會不會留疤?”

“多少都會留疤,疤痕大小因人而異,一會兒給你開點藥,每天按時塗抹。”

“好,謝謝醫生。”

其實許嘉時并不在意這件事情,只是和梁荀在一起時,她必須找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打完麻藥後,許嘉時感覺不到疼痛。

無影燈放在她的頭頂,許嘉時閉上了眼睛。

梁荀的目光存在感太強,讓她無法忽視。

許嘉時又睜開眼睛,伸出手:“梁荀,麻煩把我的手機給我下。”

梁荀拎着她的包,聞聲愣了下,還是把手機遞給她。

“我請假。”

半個小時後,縫合完成,梁荀扶着許嘉時往出走。

霍聞謹也到了,正坐在外面陪着穆錦。

“雲溪,感覺怎麽樣?”

“沒事了,我現在回家躺着。”

“行,你回家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和Vincent去看你。”

“嗯嗯,你趕緊回家吃飯。”

四個人在醫院門口告別,許嘉時問梁荀:“你車呢?”

梁荀穿着白襯衫,領帶打着一絲不茍,眼裏有些疲憊,他摁住眉頭:“我打車來的。”

“怎麽沒有開車?”

許嘉時只是下意識地問了下,誰知梁荀認真道:“嘉時,我不認為在剛才那種情景下,我還能專心開車。”

“我打車吧。”

“司機馬上就到。”

梁荀說完,許嘉時沉默了會兒,醫院裏來來往往,每次來這裏,許嘉時的心情都不太美妙。

她在這裏體會過失去、擔憂,很多不好的情緒都在這裏出現。

走出醫院後,許嘉時像是迎接一場新生。

她仰起頭,認真地喊了聲梁荀的名字。

“梁荀,離婚協議,你簽字吧。”

梁荀像被定在原地,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許嘉時看到他緊握雙拳,指關節發白,平靜表情在他臉上坍塌,裂口下是痛苦與落寞。

她不忍直視,撇過頭。

陽光透過樹梢的縫隙,光影斑駁,細微粉塵跳躍在空氣裏。

一如兩個人重逢的那日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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