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6.
爸爸的朋友“森叔叔”福澤雛乃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他幾面，可她對這個人的印象并不好。
這個人第一眼看見她，雛乃就覺得他的眼神哪裏怪怪的，後來爸爸更是說過“不要單獨和你森叔叔待在一起”。
爸爸都這麽說，如果和這個人獨處，他一定不憋好屁！
所以，聽見爸爸說森鷗外來了，福澤雛乃的第一反應是躲進自己的房間裏。只是，她才跑到餐廳門口，就和來人撞了個正着。
“小雛乃，好久不見！原來你已經長到這麽高了？”森鷗外臉上笑吟吟的，十分愉快地和雛乃打了個招呼。
不知不覺就想到了剛見到與謝野的時候。
只可惜那孩子……
而跟在他身後的金發小女孩則蹦蹦跳跳地打開了冰箱。
看了看喝了一半的橙汁，再看了看那瓶很危險的可樂，小姑娘果斷選擇拿起了可樂，問道：“林太郎，福澤叔叔，我渴了，可以喝可樂嗎？”
得到了允許，她就要擰開瓶蓋——
“愛麗絲醬，可樂瓶你是擰不開的哦。”森鷗外笑眯眯地從金發小女孩手裏拿過了可樂瓶。雛乃根本來不及阻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噗嗤——”一聲，可樂噴湧而出，直奔森鷗外的臉就去。
森鷗外：？
他從愛麗絲醬手裏接過可樂的時候，動作幅度沒有這麽大吧？
可森鷗外很快意識到這不是單單搖晃了可樂那麽簡單。
因為噴射出來的可樂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很快，一整瓶可樂幾乎都到了森鷗外的臉上、手上、衣服上，還有家裏的牆壁和地板上。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只有金發小女孩愛麗絲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太郎變成可樂味的了哈哈哈！”
森鷗外：？
不過見愛麗絲笑了，他原本陰沉着的臉色好轉了不少。把可樂瓶放在桌子上，他一邊用手帕擦拭着發梢上還在往下滴的可樂，一邊道：
“閣下，感覺你們家，是不是不歡迎我呢。”
“……”
潛意識告訴福澤雛乃，這裏不是她繼續待下去的地方。
就在她擡起腳，想逃離這片是非之地的時候，爸爸還是注意到了她。
“雛乃——”爸爸聲音嚴肅地叫住了她。
“……”福澤雛乃整個人背上都開始冒冷汗，她停下腳步，小聲喊了聲爸爸。
只見爸爸陰沉着臉。“這可樂，是不是你幹的？”
“雛乃……”福澤雛乃噎了一下，理不直氣也壯，“爸爸，雛乃不是要噴森叔叔，而是要噴江戶川亂步！誰叫昨天他——”
“我知道你昨天委屈。”爸爸的語氣并沒有因為她的解釋而好轉，“那也不是欺負亂步的理由！”
江戶川亂步，又是江戶川亂步！
現在爸爸是真的生氣了，福澤雛乃不敢當場找亂步算賬、甚至就連哭都不敢了，只是委屈地揪着裙子，拼命憋住眼裏直打轉的眼淚。
“好了好了，”最後還是森鷗外打起了圓場，“看你把孩子吓的。雛乃醬本來特殊時期情緒就容易不好，昨天也确實是亂步過分了。這事我不怪雛乃醬，但不要再做這種惡作劇了好嗎？”
“是——”
大概是因為森鷗外原諒了她，後來爸爸沒再說福澤雛乃什麽。只是作為懲罰，她要自己把森鷗外弄髒的衣服洗好。
洗衣機用起來并不麻煩，雛乃也會用，所以這個懲罰對她來說不過分，甚至可以說輕了一點。
如果排除了那個森鷗外換衣服時差點把內衣也脫下來讓他洗，最後被爸爸一句“內衣沒有濕吧”給阻止了的話。
小時候的福澤雛乃還不懂這些，現在她算是明白爸爸為什麽不讓他單獨和森鷗外相處了。
“這貨就是個變态蘿莉控！居然讓十二歲女孩幫他洗內衣！”把森鷗外的衣服塞進洗衣機，福澤雛乃忿忿地說完，突然想起了那個森鷗外帶來的金發女孩。
“……”
雖然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不過那女孩看起來挺黏着森變态的，應該……沒關系吧……
“曼妥思事件”就這麽過去了。第二天在學校三池苗子提起“曼妥思可樂”的事，福澤雛乃才想起來，她會想到用這招整江戶川亂步，是因為他們的理科作業。
看着神采奕奕問她查到了什麽的兩個同學，福澤雛乃弱弱道：“親自體會了一把，算不算？”
三池苗子和千葉和伸：啊？
“總之，”福澤雛乃一本正經地說道，“理科課題做這個可以，但是一定不要親自嘗試，還有，記得在最後說一句，好孩子不要模仿。”
三池苗子：？
千葉和伸：？
怎麽一天不見，雛乃變成乖寶寶了？
只是，現在的三池苗子并不太關心福澤雛乃突然的乖寶寶行為。
爸爸昨晚說的話好像現在還在耳邊萦繞。
“苗子，我們可能要……搬出東京了。”
…………
“曼妥思事件”剛剛發生的時候，福澤雛乃一心想着自己真的闖了禍，只顧着害怕。過了一兩天，爸爸氣消了，她也忘了自己那天的委屈，江戶川亂步很快被寫進了記仇小本本裏。
都怪江戶川亂步！
如果他當時不說什麽喝可爾必思，乖乖喝可樂的話，擰開那瓶可樂炮彈的，也就不是森鷗外了。
她肯定地告訴自己，爸爸那麽生氣，完全是因為中招的是外人。如果是江戶川亂步自己自作自受，即使爸爸還是會說她幾句，也不會那麽生氣。
這麽一想，福澤雛乃的心更加堅定了。
第一次是被看穿了，第二次是江戶川亂步不知道發什麽癫要喝可爾必思，再有下次，她一定能弄哭他！
不但要弄哭他，還要讓他為叫救護車的事以及曼妥思可樂的事道歉，并答應再不和她搶爸爸！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自從那次可樂炮彈之後，這家夥黏爸爸黏得更緊了，每次都氣得雛乃牙癢癢。
只是，還沒等福澤雛乃開始實施下一步計劃，就發現，她的朋友三池苗子最近狀态不對，做事總是心不在焉的。
可福澤雛乃去問，對方也只是強打起精神說自己沒事。
事情一直到5月25號，福澤雛乃的十二歲生日，才破了案。
雛乃的生日，爸爸是向來想熱熱鬧鬧辦的，尤其今年還是她和小學的同學們過的最後一次生日。
即使雛乃解釋說，帝丹小學的不少學生會和她一樣，升入帝丹中學讀書，爸爸還是在東京訂了一個飯店，讓她喊幾個朋友過來吃飯。
被喊來的自然是三池苗子、千葉和伸和米原櫻子三人。
對于千葉和櫻子，江戶川亂步是很愉快地打了招呼的，可當輪到三池苗子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這個小姑娘表現得太明顯了，就連他都看出來，可能小姑娘不久就要轉校離開，而且，還沒和她的朋友說過這些。
猜出了這一點的江戶川亂步當即說道：“一會苗子醬也一起吹蠟燭吧！”
三池苗子：啊？
即使她在幾個兄弟姐妹之間一直是父母最喜歡的那個，也知道，生日蠟燭是要壽星自己吹的。于是三池苗子當即擺手拒絕。
“可是，”江戶川亂步一歪頭，“這不是你最後一次陪雛乃過生日了嗎？”
“……？”
三池苗子的小臉随着這話白了幾分，原本還在叽叽喳喳說着什麽的剩下三個孩子，也看向了這邊。
“江戶川亂步你別胡說！”福澤雛乃立即擋在三池苗子面前，“苗子醬會和我一起上帝丹中學的，怎麽就是最後一次生日了？”
江戶川亂步眨眨眼。“苗子醬，也是時候和他們說了吧，你轉學的事情。”
……啊？
雖然這幾天福澤雛乃确實覺得苗子醬情緒一直不太多，可她從來沒往轉校這個方面思考過，但現在她不得不相信三池苗子要走了這個事實。
要知道，就算江戶川亂步再讨厭，再想氣她，也不可能當着正主的面胡說八道啊！
猶豫了半晌，福澤雛乃才終于小心翼翼地問道：“苗子醬，他說的是真的嗎？”
并沒有得到回答。
三池苗子一一掃過衆人，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她本來打算在轉學的最後一天再告訴大家，并向千葉那個笨蛋傾訴自己那顆幼稚卻又萌動着的心，可這一切都毀了！
因為一句雲淡風輕的“你不是要轉學嗎”。
這麽一想，她只覺得委屈，耳邊嗡嗡作響，周圍人在說些什麽都聽不清了。
三池苗子哭着跑出了飯店包間。
“江戶川亂步你太讨厭了——”福澤雛乃沖着江戶川亂步喊了一句，也趕緊追了出去。
只留下一屋子的的人在風中淩亂。
江戶川亂步：？
他只是不希望這個女孩因為瞞着朋友而留下遺憾而已。
可是名叫苗子的女孩被他弄哭了，雛乃也生氣了，就連大叔和剩下兩個孩子看向他的表情，也是不贊許的。
“都怪你！你看出來了就看出來了，為什麽要把這件事說出來！”有些發胖的男孩高聲指責着他。
而那個看起來年齡小一點的女孩子已經開始抹起了眼淚。
江戶川亂步：“……”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