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5.
十二歲的福澤雛乃從未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生理期，居然會是這麽尴尬的場景。
救護車嗚嗚的嗡鳴聲很快引起了鄰居的注意。當趕來的救急救命士按響了門鈴的時候，福澤雛乃才發現，這一片的好幾個住戶，都來看熱鬧了。
“……”要死了。
關鍵是她還不得不解釋自己沒有生病。
這麽一想，福澤雛乃的眼淚就出來了。
都怪江戶川亂步！但凡他好好聽她把話說完，事情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而救護車上下來的兩個叔叔看見她哭了，彎下身子急急忙忙安慰起來。
“沒事的小姑娘，我們馬上去醫院，醫生會幫你的。”
“不用去醫院……”福澤雛乃抽抽嗒嗒的，“只是生理期而已……”
“……？”
兩位救急救命士面面相觑。
他們的确聽說過，以前有些家裏女性長輩關心不夠的女孩子第一次來生理期會以為自己得了什麽絕症吓得不輕，可是現在時代不同了，而且為這事叫救護車的，還是第一次。
場面一度尴尬。
只是，來都來了，就這麽走掉萬一人出點什麽事他們承擔不起，最終，福澤雛乃和已經知道怎麽回事，整個人都在下線狀态的江戶川亂步還是被送上了救護車。
到了附近的醫院，就是急診科醫生焦急的聲音：“聽說有個大出血的十二歲小女孩？”
“……”
福澤雛乃已經懶得解釋了。
随便怎麽樣都好！
她已經放棄治療了！
傍晚，确認了雛乃的身體并沒有異常，出血也只是處于生理期，急診科醫生還有來會診的婦科醫生，這才當下心來。
婦科醫生摸了摸她的頭，叮囑了雛乃一些她已經知道的注意事項，這才把目光望向了後趕來的爸爸，一開口就是教訓。
“福澤先生，孩子一定很害怕，才叫了救護車的。雖然男女有別，可你是當爸爸的，到了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這些事情還是要教給她啊……”
福澤先生：“……”
他冤枉啊！雛乃這孩子是他寵着長大的，這方面也當然會注意！一年前就教過這些了！
福澤雛乃：“……”
她也冤枉啊！這醫生怎麽說得好像她是那個十二歲還什麽也不知道，第一次來了以為自己生病了，吓得喊了救護車的傻白甜一樣！明明是那個江戶川亂步……
只有一點也不無辜的江戶川亂步坐在這裏，眨着眼睛聽醫生說話，也不知道記住沒有。
福澤雛乃那天是哭着離開醫院的。
她只覺得委屈！
都怪這個江戶川亂步！現在倒好，這事不但鬧笑話到了醫院，鄰居也知道了，最主要的是，她那麽好的爸爸，居然被醫生教訓了！
明明爸爸做得很好！
“雛乃……”自知自己做錯了事的亂步小心翼翼地道，“你……沒事吧？”
“你以為是誰的錯啊笨蛋——”福澤雛乃沖着江戶川亂步喊完，就撲在爸爸懷裏大哭，甚至已經完全沒餘力去在意自己會不會把鼻涕弄到爸爸的衣服上。
“雛、雛乃醬，剛才醫生也說了，這不是壞事……”江戶川亂步說得很心虛。
最終，只好咬咬牙：“別哭了，今天的點心，全給雛乃吃好不好？”
福澤雛乃的哭聲停住了。
大聲吸了一下鼻子，她委屈地道：“還有明天的！”
“……”
…………
雖然把事情鬧大到救護車都來了有些尴尬，但福澤雛乃覺得，來生理期不是什麽壞事。
至少，今天爸爸冷落了江戶川亂步，只圍着她一個人轉了。
一會問她肚子疼不疼，一會問她要不要喝點水，一會又去附近的藥妝店和便利店買了一大袋生理用品以及小孩子也能吃的止痛藥回來。
福澤雛乃看了看包裝袋裏的東西。
有日用的，也有夜用的，還有預防晚上量太多的內褲型。
想必是她的爸爸也不是很會買這些，所以幹脆看見的都買了一樣。
到了晚飯的時候，爸爸更是準備了紅米飯（1）來慶祝。
福澤雛乃心尖兒暖暖的，向爸爸撒起嬌來，也就一點也不介意了。
“爸爸，肚子疼。”她捂着肚子可憐巴巴地說道。
嗯……其實沒有那麽疼，只是偶爾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覺而已，但為了讓爸爸安慰她，她故意說得很誇張。
爸爸果然被她喊疼的樣子吓到了，一會給熱水袋換水，一會又幫她揉肚子，還說如果明天難受得不行的話，就幫她請一天假。
“爸爸，”抱着熱水袋縮在被窩裏，福澤雛乃悶悶不樂地說道，“聽說女生來了那個以後就不會長個子了，是真的嗎？”
她唯一介意的也只有這個了。
畢竟她現在的身高才剛剛一米五，先不跟別人比，只是和江戶川亂步站在一起，就有些看不過去。
“誰說的！”爸爸道，“你森叔叔是當醫生的你知道吧，爸爸問過他了，只要骨頭還沒閉合，長高和生理期沒關系的。”
“那就好。“雛乃這才放下心來。
她要長到比隔壁種花家那個打籃球的姓姚還是什麽的人來着還高，長成一個巨人，能一腳踩死江戶亂步那種！
福澤先生：“……“
總感覺這丫頭沒想什麽好事。
安下心來，福澤雛乃很快睡着了。她在夢裏真的長到了三米，遠遠超過了江戶川亂步，吓得他連連為這幾天的事認錯。
以至于根本不知道，爸爸見她睡着了，便把亂步拉進了自己的房間，硬生生講完了一本種花家初一生物下冊第九頁。
而聽完這些的亂步，默默倒了一杯熱水放在了雛乃的房間裏，并且幫她加了一床被子。
看着福澤雛乃熟睡的樣子，亂步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都是個誤會，大叔也說不會怪他把事情鬧大，可當他當時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是真的吓壞了。
明明福澤雛乃是個會和他搶大叔，甚至還騙他吃超級苦的布丁的小惡魔，可當他真的以為這小丫頭得了重病的時候，為什麽會那麽害怕失去她呢？
…………
都說生理期第二天最難受。
星期一福澤雛乃被鬧鐘吵醒的時候，就覺得不但肚子比昨天更疼了，身上也沒有力氣。
她本來是想請一天假的。可當爸爸說，如果她不舒服的話就請假，讓亂步在家裏陪着她，福澤雛乃當即支撐着爬起來收拾起了上學用的東西。
昨天剛發生了那種事，她才不想和江戶川亂步單獨在家裏待到晚上爸爸回來！還不如去學校。
反正實在挺不住的話還有保健室。
好在她上學是在另一座城市，雖然昨天的事不少鄰居都看到了，但至少沒傳到學校的同學耳中，除了身體有點不适，而且每個課間都要跑一趟廁所太麻煩，這天在學校和平常沒什麽區別。
最後一節是理科課，理科老師說，這周唯一的理科作業，是以小組形式發表現實中的有趣的科學現象。
福澤雛乃自然是和苗子、千葉一組。
三個孩子坐在學校附近便利店的臺階上，一邊喝着飲料，一邊讨論着理科作業要怎麽做。
米原櫻子也來找他們了，小姑娘聽着幾個學長學姐讨論着作業，也是一臉好奇。
三池苗子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便利店，突然靈機一動：“不如我們的研究題目，就是曼妥思可樂吧！”
“曼妥思可樂？”千葉和伸不是很懂。
曼妥思他知道，是很好吃的點心，可樂他也知道，是喝起來超級爽的汽水。可是這兩樣東西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和“科學現象”聯系起來。
三池苗子“嘻嘻”一笑。“這就是千葉你不懂了吧！我以前在電腦上看到過，如果把曼妥思加到可樂裏，會發生很了不起的事情呢。”
“什麽什麽？”米原櫻子眼睛亮了亮，“我現在就想看到！”
“那——”三池苗子想了想，“我們回學校一趟吧。”
便利店就在學校門口，用不了幾分鐘就可以回去。幾個孩子在學校的電腦上，看見了被塞進曼妥思的可樂高高噴起的畫面。
“好像和可樂裏的二氧化碳有關……”三池苗子盯着電腦屏幕上她看不太懂的內容道，“總之，會噴發的！”
而福澤雛乃則看着視頻裏噴射的可樂出了神。
她家裏有曼妥思，冰箱裏正好有一瓶可樂和一瓶橙汁，而且家裏的汽水只有她和江戶川亂步會喝，爸爸是不會碰的。
也就是說，如果她在可樂裏加了曼妥思，一定會噴江戶川亂步一臉！
福澤雛乃不由壞笑了一下。
昨天那家夥讓她丢了那麽大的人，她才不要就這麽白白吃下這虧呢！
“苗子醬，千葉君，理科研究的事我們慢慢商量，雛乃有事要回家！”福澤雛乃當即起身說道。
她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家裏。
雖然不知道上次加了苦瓜粉的布丁到底哪裏出了問題才被江戶川亂步發現了，但這次雛乃有完美的計劃。
她先把那瓶橙汁打開喝了一半，然後才把曼妥思加進了可樂裏，再擰緊了可樂瓶。
這樣，等江戶川亂步回來了口渴，看見橙汁喝了一半而可樂是滿的，他一定會選擇打開可樂喝！
然後就是大慘事。
說不準爸爸還會以為是江戶川亂步自己喝飲料開蓋之前搖了，才會讓可樂噴出來，罵他一頓呢！
想到自己的鬼主意得逞時的樣子，雛乃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回來了——”外面傳來了爸爸和江戶川亂步的聲音。
福澤雛乃當即乖乖問完好，就坐在桌子前吃起了銅鑼燒。
回家後的江戶川亂步果然第一時間打開了冰箱，拿起了那瓶危險的可樂。
福澤雛乃期待地看了過去——
只見，那家夥拿着可樂盯了盯，卻放回了冰箱。
“大叔，”他喊道，“我今天想喝可爾必思了。可以帶我去便利店買嗎？”
……啊？
“叮咚——”就在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來了！”爸爸說着跑去開門後，不一會玄關久傳來了喊雛乃的聲音，“雛乃，你森叔叔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