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白簡給斯悅請了三天假,斯悅在床上躺到了天黑。
期間,斯江原和溫荷也來了,溫荷從看見斯悅之後,眼淚就沒停過,妝也哭花了,斯悅面無表情地往嘴裏丢着薯片,“別哭了,這不沒死嘛。”
溫荷從包裏摸出一個三角符,鄭重其事地挂在了斯悅的脖子上,“這是我昨天去南山寺找大師求來的,大師說你五行幾乎全是水,缺金,戴上這個能壓一壓。”
溫荷從來不迷信的一位新時代女性,在斯悅接連兩次差點溺水之後開始信了。
溫荷環視着斯悅的房間,比斯悅在原來家裏的房間大了兩倍不止,所有的家具顯然都是工藝品,不是市場裏成套批下來的,而是專門的私人訂制。
而且,在斯悅一出事以後,白家就立馬出來表明了态度,沒有在中間和稀泥。當白家的官方賬號放出幾家涉事企業的時候,溫荷當即就感到了絕望,這幾家企業以林氏馬首是瞻,林氏又是穩壓斯家一頭的,平時和白家旗下的幾家企業聯系緊密,白家确實沒必要為了一個只不過是聯姻的斯家去得罪這一串兒企業。
但白簡的處理雷厲風行,一邊将幾只将将成年不久的人魚送到法庭上,一邊以極快的速度收割了幾家企業。
之後,溫荷便接到了白簡的電話。
這是溫荷第一次和白簡單獨對話。
從對方的話語中不難聽出歉意,溫荷看慣了某些年逾百歲的人魚高高在上的态度,白簡謙遜恭敬的姿态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您和斯總來看看阿悅吧,我讓司機來接,晚上留下一起吃個飯。”
“阿姨,能給我一個嗎?”一直坐在床邊上的白鷺着急道,“這個我能戴嗎?”
斯悅指了指白鷺,“白鷺,白簡的弟弟,比我小幾歲,腦子沒發育好。”
溫荷一聽見“腦子沒發育好”眼神頓時就變得慈愛了,加上白鷺長得就是招人疼的臉蛋,她頓時心就化了。
“阿姨有時間再去給你求一個,你讓你哥把你出生的八字給我。”
白鷺看了看斯悅,小聲說:“可我是撿來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出生的。”
氣氛頓時變得低迷起來。
白鷺拍拍被子,“阿姨,你看了那天晚上阿悅被拖進水裏的視頻了嗎?”
溫荷眼睛頓時又紅了,“看見了。”
溫荷也是在青北長大的,但她從未覺得海洋是可怖的,直到看見斯悅被拖下去。
一向狂傲又放肆的斯悅,在青北得罪過不少同齡人,不過這都是常事,同齡人之間起沖突,拌兩句嘴,打個架,在長輩看來,都是小事。
怎麽就會想到去想要斯悅的命?溫荷想到視頻裏那幾只人魚,頭皮都在隐隐發麻,人類如果被人魚拖進海裏,那是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
“以後,除了白簡和他家裏人,”溫荷壓低聲音,和斯悅說,“你就不要再和人魚來往了。”
斯悅看着手上幾個針眼,周邊有些發青,“可我不是讀的人魚臨床專業嗎?”
“……”
白鷺“哎呀”了一聲,“阿姨是讓你不要和人魚走得太近,讀書這個問題的話,我哥給你安排了保镖。”
“保镖?”斯悅拔高嗓門,“我要什麽保镖?”
白鷺眨眨眼睛,“這很正常的呀,白櫻一開始上學的時候也有保镖,不過是她自己要求的,她說怕有人貪圖她的美貌。”
溫荷拍拍斯悅的手背,輕聲道:“本來你爸打算給你找的,但白簡說已經安排好了,不需要我們再操心。”
斯悅垮下肩膀,“其實白簡不用做到這種地步的。”
斯悅再一次意識到了人類軀體的脆弱。
“難怪,難怪,”斯江原止不住感嘆,“難怪人魚傷害人類會從重處罰,要是對人魚政策不嚴點兒,那還得了?”
斯悅翻了個白眼,“雙相約束罷了。”誰都不可能真正完全壓過另一方,現在這個局面就是最好的。
“你脖子上怎麽回事兒?”斯江原眉頭一皺。
斯悅自己把衣領扒下來,他看不見,其他人能看見,一圈兒被進勒出來的青痕,是人魚的臂膀将斯悅拖下水禁锢在水中時勒出來的,青青紫紫,看着很是駭人。
溫荷看着心都疼碎了。
疼着疼着,她就甩了斯江原一巴掌。
斯悅哎了聲,“沒事兒,就是看着吓人,一點兒淤青而已。”
斯悅想得比較開,他只要活下來了,其他的事兒就都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也見不得親近的人為了自己傷心難過,特別是溫荷。
本來聯姻就是出于挽救家裏的生意,斯悅在這場聯姻中是被當做工具人使用的,溫荷就想哪怕是聯姻,也希望斯悅能過得好點兒,到時候協議期結束,斯悅再找個喜歡的人,幸福健康地過一輩子。
可這糟心事兒偏偏一件接着一件。
到此,溫荷只能慶幸對方是白簡,還好是白簡。
斯悅把扣子重新扣上,去白鷺手裏抓薯片吃,一邊問道:“那幾個人的家裏沒來煩你們吧?”
“怎麽沒來?當天淩晨就來了。”溫荷也是厭煩惡心得很,出事第二天,他們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群人就臊眉耷眼地來拜訪他們,半遮半掩挑了些能說的說了,說是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幸好斯江原只是在斯悅和斯相臣兩兄弟之間端水端得糊塗,主角換成任意一方,他就清醒得不得了。
斯江原說等問了阿悅再談,送走幾人後,溫荷和斯江原一夜沒睡,打電話給白家也是無人接聽,到了早上,公告出來,白家那邊也來電話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登時就清楚了。
溫荷當即氣得就差點暈倒。
看着眼前小臉還是煞白的斯悅,溫荷咬牙切齒,手包都掐出了指甲印,“那些人還說是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這都差點害死你了。”
斯悅幫溫荷順着氣,“您別氣了。”
溫荷沒好氣地白他,“你怎麽也不生氣?”換做以前,和那些混小子打架,再怎麽也是要敲破頭腿打折才算數。
“以前不是沒人幫我出氣嗎?”斯悅看着斯江原意有所指,“白簡已經幫我出氣了,我還有什麽好生氣的?”
斯江原:“……”
溫荷和白鷺的視線一起落在坐在小沙發上的斯江原臉上。
斯江原有些尴尬,“做生意,都是以和為貴嘛。”
溫荷心疼斯悅,捋了捋他的頭發,輕聲道:“我們過會兒就走了,就不留下陪你吃飯了,你外公那邊還等我和你爸去回話。”
斯悅咬着薯片,“嗯,走吧。”
溫荷:“……”
“我跟白簡說好了,等你休息好了,你倆一塊回來吃個飯。”溫荷現在說起白簡,眉眼全都帶着笑。
斯悅點點頭,“好。”
-
白鷺下樓送兩人離開後又上來了,他脫了鞋,鑽到斯悅被子裏,一臉的好奇,“阿悅,為什麽你和我哥結了婚,還沒有睡在一張被子裏啊?”
“……”
“你哥比較喜歡睡在水裏。”斯悅說道。
白鷺沒有繼續問,他覺得斯悅說得對,因為他也喜歡睡在水裏。
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白鷺面露遺憾,“阿悅如果和我一樣是人魚就好了,那樣的話,我們都能活幾百年,你們人類的壽命實在是太短了,而且也好脆弱。”
他第一次見幾條人魚圍攻人類,人類在他們手裏就像是可以被随意玩弄的人偶,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看得他心驚肉跳,因為他有時候捕獵也是那樣掐着獵物的脖子令它窒息而亡的。
但他從沒想過,可以去這樣去捕殺人類,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告訴他,人類是人魚的同類。
斯悅想到上次白簡說的,他頓了頓,和白鷺快貼到一起了,“我問你,人類能變成人魚嗎?”
“能啊,”白鷺一口就回答了,“但是幾率很低。”
“怎麽說?”
“人類自身的基因太獨特了,想改變就得從基因出發,”白鷺學過這個,所以說起來頭頭是道,“改變基因就相當于改命,這有違科學倫理,我說能,是書本上說的,現實裏沒有人魚做到過。”
“要想改變人類的基因,除非人魚自身的基因強過被改變者數千倍,在人魚體液日積月累的浸泡當中,被改變人類的體質會緩慢發生改變,直至變成滋養體。”
“滋養體?什麽東西?”
“就是處于人類和人魚之間的一種體質,這時候的人類會非常脆弱,免疫力抵抗力都會下降到一個随時都有可能死亡的數值,哪怕是感冒,都有可能引起心肺功能的損傷導致死亡,但只要扛過了這個時期,轉變就成功了。”白鷺自己鼓了鼓掌。
斯悅若有所思,“聽起來還挺容易的。”
白鷺立即反駁,“才不容易,強過人類數千倍的人魚寥寥無幾,而體液浸泡你知道是什麽嗎?就是人魚交尾時産生的液體,人類不能立即排出,要保留在腔內24小時,平均每周一次。”
“而基因強過人類數千倍的人魚,在交尾時産生的體液量,強度等,以人類的體質是無法承受得起的,還有可能在過程中被捏碎內髒。”白鷺捂着臉,“而且,改變基因成功過後,人魚本身的基因對被改變的人類來說也非常重要,如果匹配度低,或者說人魚基因不夠純淨,都會導致人類的死亡。”
“還有……”
“還有?”斯悅不可置信,在白鷺說到液體什麽的時候,他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怎麽還有?
白鷺眼睛無辜,“是還有,轉變成功的人類會依附轉變他的人魚而生,連意識和思想都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也就是說,到那個時候,人魚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之前也有過人魚圖省事直接将基因提純後注射進人類體內,尾巴是有啦,卻變不回去,而且因為适應不良,幾天就死了。”
斯悅默默地聽着,感覺自己腿一疼。
白鷺攤手,“所以至今都沒有轉變成功的例子啊,風險又高,又麻煩,對人類和人魚雙方體質的要求都過高,人類還很有可能失去自我。”
斯悅附和,“我覺得你說得對,腦子有病的人才想變成人魚。”
白鷺湊過去,“但是阿悅,我覺得你可以和我哥試試,我哥肯定沒問題的,你好好鍛煉,增強體質,到時候讓我哥把你放進無菌艙,每周進行一次體液浸泡……”
“我不可以,”斯悅不為所動,“什麽體液浸泡,我不泡。”
他從來沒想過和白簡産生什麽除聯姻合作對象以外的關系,不對,現在又多了一層關系,白簡不僅是他的聯姻合作對象,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和魚。
白鷺低下頭,“體液浸泡都沒關系啦,主要是風險太太太太大了。”
斯悅沒做聲。
因為他不怕風險,但體液浸泡什麽的,真的不行。
樓下駛進來一輛黑色大卡車,從大門進的,繞着院子裏的花圃和噴泉水池,去了後院。
斯悅的房間是看不見後院的,他的兩扇窗戶都面向前院大門。
“卡車?”斯悅收回視線,“在搬什麽?”
“哦,陳叔之前說後院倉庫一直沒派上用場,閑着浪費了,他讓人改制成了很大的露天室內游泳池,因為想到我哥喜歡看書,又在裏頭放了一排書櫃,這車裏拖的應該是書櫃吧。”白鷺回答道。
“室內游泳池?”斯悅不理解,“這麽靠近海,還弄游泳池?”
“冷啊,室內的多好,不怕刮風不怕下雨,露天的玻璃是伸縮的,還能曬太陽,曬月亮,曬星星。”
斯悅還沒逛過白家這座莊園,後院的倉庫更是沒聽說過,不過既然能改成游泳池,想也知道不會小到哪裏去。
“我到時候也去。”斯悅來了興趣。
白鷺眼睛眨了眨,“還沒弄好呢。”
“弄好了去。”
“反正這幾天肯定是弄不好的,”白鷺搖搖頭,“之後能去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去。”
白簡和陳叔都沒有告訴斯悅的事情,白鷺也不會告訴斯悅的。
-
斯悅的晚飯也是在自己房間解決的,陳叔覺得他還很虛弱,讓人搬了一張精致的實木小餐桌,桌角上都雕刻了花瓣。
菜式豐富,因為考慮到只有斯悅一個人吃飯,所以量準備得不多。
桌子中間放着一盞火爐,燒着熱氣騰騰的湯鍋,用雞骨和羊骨熬制的濃湯,知道斯悅不愛海鮮,肉類都是讓采辦特意買回來的牛羊肉,切了片,腌制過後裝盤。
斯悅一邊燙菜,一邊看手機上。
微博要看,微信也要看。
微博上邊這幾天仿佛經歷了一場浩劫,各行各業都借着這次斯白兩家與林向吳等企業的事件出來發言。
學法律的出來科普這次事件造成的影響有多惡劣。
社會學家出來嚴肅探讨兩個物種之間應該怎樣才能和平相處,共同促進經濟發展。
醫學官方號出來科普人類和人魚的致命弱點以及呼籲愛與平等。
還有有些大大小小的營銷號出來攪和,斯悅就懶得看了。
他看了白簡的微博,最新更新的微博仍舊停留在兩人官宣關系那一天,處理這次事件的主要是在白家的官方賬號上。
但白簡這條微博底下的評論已經五十多萬了。
[建議給人魚上電子腳铐。]
[qjf都沒有電子腳铐,給我們人魚上電子腳铐,有病?]
[白簡真的太護短了,太護短了,白家在我心裏一直都是那種親切和善的大企業,頭一回見發這麽大脾氣。]
[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但我知道這是護崽,嗚嗚嗚嗚嗚,媽媽媽媽,今天我又磕到了!!!]
[人魚喜歡抱團搞歧視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回要不是白簡去得快,換成別的人,斯悅早死八百回了。]
[就是不怕事兒呗,覺得家裏有靠山,明明人魚犯法會罰得更重,還非要去害人,真以為有兩個臭錢就當自己是太子爺了?]
[別總說我們人魚好吧,人類那些有錢人抱團欺負普通老百姓也不是沒有過,但我可記得,每次都是不了了之,等什麽時候你們也有白簡這種會清理家門的企業家再來逼逼吧。]
[上次不就判刑了?你瞎?]
[行了行了,壞的人不管是人類還是人魚都是一樣的,怎麽每次都要扯到物種歧視上,有勁沒勁?讨論歧視的去別處,別影響我磕cp。]
[白簡估計快心疼死了,那段視頻放出來,我整個人從腳底板涼到天靈蓋。]
[斯悅還是個大男生,換成老弱病殘,不就是幾秒鐘就能解決的事兒?]
[也難怪白簡這次這麽不留情面。]
[是說怎麽判來着?]
[林家那個,死刑,下個月就執行,本來只是無期的,但因為是人魚嘛,從重處罰,你們懂的,其他的都是無期,哦,還死了一個,是因為失血過多。]
[我去,怎麽還能提前死了?]
[好像就是他拖的斯悅下水,然後可能是被海裏什麽東西攻擊了,兩只膀子都不見了,本來要是及時救上來,肯定沒事兒,但是在水裏泡了太久,傷口都被魚啃爛了,可不是沒得救了。]
[天道有輪回,阿門阿門。]
斯悅咬着筷子,看夠了微博,才去翻微信。
他剛醒沒多久,之後溫荷和斯江原又來了,他一直沒空看手機,這一看,人都傻了。
慰問他的消息一翻翻不到底,小學初中高中同學,一起玩兒認識的朋友,哪怕只是見過一面的,還有親戚,八杆子打得到打不到的親戚,都發來了消息。
斯悅頭疼,挑了幾個眼熟的回複了,再找出了和周陽陽他們幾個人的聊天群。
[斯悅:爸爸來了。]
幾乎是立刻就有人回複。
[陽裏個陽:你他媽終于回消息了!!我們還以為你死了!!]
[須臾一刻:草,你沒事兒吧?]
[實意:.]
[陽裏個陽:老江你手斷了你不會打字了你發個标點符號?]
[斯悅:已經醒了,沒什麽大問題。]
[陽裏個陽:我們快擔心死了,看到熱搜的時候才知道,然後給你打電話有沒人接,我們又不敢給白簡打,主要也是沒白簡的聯系方式,然後就只能給你爸媽打電話了,你爸媽也要應付朋友親戚,也沒和我們說清楚。]
[須臾一刻:看見白簡搞這麽狠,我們還以為你高低也得斷個腿兒什麽的。]
[斯悅:都還好,白簡當時來得及時,所以沒出什麽問題。]
[實意:林青越不太熟,但那個向圓,去年還想和鄭須臾搞好關系,加入我們。]
[須臾一刻:是嗎?我不記得了,想和我搞關系的人那麽多,我哪兒記得住?]
[陽裏個陽:阿悅,你和白簡說說呗,我們想來看看你,我一定要親眼看見你了我才放心,我真的很怕你已經沒了,現在在群裏聊天的是個AI。]
[斯悅:……]
[斯悅:你想來就來啊。]
[實意:昨天晚上,我們各家都收到了白家的通知,他們以後會在山下設路障,周圍海域都會有人巡邏,想拜訪必須拿到經白家蓋了公章的拜帖。]
[斯悅:那我以後進出怎麽辦?]
[實意:內部人員有特質的身份卡。]
[斯悅:白簡這樣,我有點不好意思……]
[須臾一刻:你要害羞別在群裏害羞ok,說正事呢,你讓白簡放我們進來,我們明天就來。]
斯悅的肉好了,他發語音:“我等會就和他說。”
大概是真的太擔心了,他們幾個加上其他的關系好的,還有尹芽,在裏頭不停地罵罵咧咧,斯悅這個受害者已經參與不進去了,他放下手機,專心致志地開始吃飯。
白簡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他手裏端着一盤水果,在外頭敲了敲門。
斯悅被羊肉燙得正在冒眼淚,“進。”
白簡推門進來,看見斯悅紅着眼睛,很輕地蹙眉,“怎麽了?”
斯悅用筷子指着正在翻騰的湯鍋,“這個,真的太燙了。”
“……”
白簡将水果放在了斯悅的桌子上,瞥了眼他被燙得紅潤得不像話的嘴唇,暗了暗眸色,“燙就吃慢點。”
斯悅夾着一筷子羊肉使勁兒地吹,一邊吹一邊問,“你吃過飯了嗎?”
“白簡,我拜托你件事兒。”斯悅突然将筷子放下來,他雙眸潋滟了一層漂亮的水光,很容易令人誤會他将要說出口的內容。
白簡頸後的銀色鱗片現出了幾片,他笑了笑,“你說。”
“我幾個發小明天想來看我,你讓他們進來呗。”斯悅趴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白簡。
白簡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着斯悅。
斯悅以為白簡在考慮,還強調說:“我跟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關系是最好的。”
白簡頸後的鱗片顏色緩慢加深,貼近皮膚的是半透明的黑色,離皮膚距離越遠,顏色越深,最末端則是一道漆黑的彎刃,他笑得頗有深意,“可以,非常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