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二天的天氣勉強算得上明媚,哪怕是有霧,也能看見幾抹清透明亮的陽光。
春季是個萬物生的季節,哪怕臺風剛過境,山野裏的野草和樹林也飛快恢複了過來,重新趕上了生長進度。
考慮到是來白家,不是斯家,他們只來了周陽陽鄭須臾還有江識意,再加上一個尹芽,開了一輛黑色大吉普。
山下果然設了路障,不得不佩服白家的行動力,也難怪這麽多年在商界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一分。
周陽陽将拜帖遞進保安亭,對方用掃描儀确認公章沒有作假,檢查了車裏沒有名冊上未出現的人,才放行。
鄭須臾看着右邊浪花翻騰的海面,咂咂舌,“等我回去了,我也去讓我媽買一座山頭,這他媽當山大王也太爽了!”
江識意目視前方,“首先,你家需要有這麽多錢,多到連路邊的石頭都要磨成藝術品。”
“……”
海風吹拂過來,海鳥聚集成隊伍在海面像帆一樣劃過去,不遠處因為霧有些看不清,近處确實可以全然看清的。
周陽陽趴在玻璃上,“阿悅真的賺翻了,這他媽太值了,我也想聯姻了,我爸怎麽還不讓我聯姻。”
鄭須臾學着江識意陰陽怪氣的語氣,“首先,你要找得到白家這樣的聯姻對象。”
周陽陽:“我找不到。”
尹芽在後頭按掉了接連兩個電話,他苦着臉,“好煩吶,這段時間拖阿悅下水的那群人的家長一直給我打電話,給你們打了嗎?”
鄭須臾看了他一眼,“你換個手機啊,我們都有好幾個號碼的,前兩天我就換了另外一個。”
“我們也換了。”周陽陽說。
尹芽:“我只有一個手機號。”
周陽陽按下車窗,語氣冷然,“沒讓他們所有人都償命已經算看在他們那幾對老父母的面子上了,還有什麽情好求的?”
鄭須臾:“其……實,他們也是正好趕上了一個嚴打歧視的時候,現在關系本來就挺微妙的,人類是因為基數大,能挑選出來的人才也多,人魚再有天賦,再占優勢,在人口這方面,它們就輸了,況且,像白簡這樣的,一萬只人魚裏頭都出不了一個。”
“我哥說了,近幾年發生了好幾起因為歧視導致的惡性事件,不止這一次,去年有一只人魚,被剝了魚皮,那張皮到現在都沒找到,上邊早就想整治,他們是撞槍口上了。”
鄭須臾家裏大部分都在zf工作,收到消息往往都比他們快,周陽陽懶得聽他那一套套的東西,窩在副駕駛,“反正上邊整治不整治我不管,要是這次還是批評教育了事,我就把他們都綁了丢進火坑裏。”
周陽陽咧嘴一笑,“他們裏頭,也就林青越家裏厲害點兒,但青北這麽大,有時候家裏也不一定靠得住。”
尹芽知道周陽陽和斯悅感情好,是哪怕只剩一碗稀飯,他都會全讓給斯悅吃的關系,尹芽抱住鄭須臾,仰頭問,“快到了吧?”
江識意掃了一眼地圖,“再走半個小時就差不多了。”
“……”
莊園這段時間一直很忙碌,人員進進出出,為的就是修補上次臺風過境導致的花圃和林場,還有後院的倉庫。
現在那已經不是倉庫了,它外面被重新修砌,門上描繪着精致的彩繪,古樸的藝術感迎面撲來,周圍圍了一小片香樟林,樹葉翠綠。從主屋通往倉庫的路用大石板鋪就,兩邊種了一些月季,沿着月季後邊,又修了兩座噴泉水池,兩座水池中間各有一座石頭雕像,一邊是人魚,做捧心狀,一邊是巨型的滿月。
白簡去公司了,白鷺泡在水池裏休息,斯悅在客廳等周陽陽他們,順便打游戲。
游戲連接了客廳的電子屏,斯悅坐在地毯上,白鷺趴在缸沿上看屏幕上的人物跑來跑去。
“阿悅,你應該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學醫的,多搞幾片論文出來,拿幾項實驗基金,到時候讓我哥直接把你送進研究所。”
斯悅操作着人物,撿了塊楊桃丢進嘴裏,“早着呢,才大一。”
“不早了,你們下學期就實習了。”
“什麽玩意兒?”斯悅不可置信,他扭頭看白鷺的功夫,游戲裏有人一槍把他人物的頭給爆掉了。
索性他就不打了。
白鷺的尾巴在水裏無聊地拍着,“你們這一屆應該是上學期在學校上理論課和實驗課,下學期會分派到青北各個研究所醫院見習半年,然後大二上學期又回學校學習理論,你們的下一屆,就是一開學直接送進研究所實驗室之類的地方,輪流着來。”
斯悅有些驚訝,“我們人類的醫學院是大四或者大五直接實習一年。”
“他們說這樣可以促進理論和實踐的迅速結合,在實踐過後再去學習理論,理解會更加深刻。”白鷺想了想,“我覺得阿悅你可能會跟不上進度。”
斯悅坐回去,手臂搭在沙發上,“不可能。”
“真的,”白鷺異常認真,“畢竟你是人類,和我們不是一個物種,他們學起來肯定比你快很多,所以,我有一個辦法。”
斯悅雖然不喜歡出風頭,可也不喜歡吊車尾,他看似滿不在乎地問道;“什麽辦法?”
“讓我哥給你補習!”白鷺的尾巴激動地拍打着水面,“他是人魚,你們還能理論結合事件,怎麽樣,是不是很棒?”
斯悅沒有立即反駁,而是好奇,“白簡會醫學?”
“昂,他會很多呢,畢竟活這麽多年不是白活的,但他本來的專業是經濟管理,後來又修了華西方文學和哲學,法學和醫學是最後才修的。”
斯悅:“……”牛……牛逼啊,老妖怪就是不一樣。
“你多和我哥接觸接觸,智商都會變高。”白鷺越說越誇張。
斯悅神色一頓,随即挑了下眉尾,“你和他在一起這麽多年,你智商怎麽還是這樣?”
白鷺:“……”
正好,陳叔抱着幾本書從會客廳出來,白鷺委屈地大喊,“陳叔,阿悅歧視弱智。”
陳叔沒回答他,反而走向了斯悅,他将手裏的幾本書放到斯悅跟前的桌面上,純黑色的皮面書封,厚重古典的氣息令人會忽視封面上的《人魚臨床學概論》而誤以為這是什麽剖析藝術的書籍或者是魔法書。
厚厚的一摞,斯悅歪頭數了數,六本,他茫然地擡起頭,“怎麽了?”
“阿悅少爺,這是白簡先生囑咐我交給您的,都是白簡先生在修學醫學專業時的書籍,裏面每個知識點,白簡都做過筆記,劃過重點,他說您可以先看完這些。”陳叔話沒說完,但斯悅能聽懂。
就是說,這幾本只是前菜,白簡還準備了其他的,是吧?
斯悅将書推開,一臉嚴肅,“陳叔,學校給我們發了專業書的,我覺得,白簡這太客氣了。”
陳叔蹙眉,似乎有些為難,“這些書,肯定是要比您學校發的要更加專業和精良,白簡先生說了,學完了,會有獎勵。”
一聽有獎勵,斯悅頓時就來勁了,“什麽獎勵?”
“白簡先生說,”陳叔微微一笑,內心則想,還是白簡先生盤算得好,知道阿悅少爺肯定會推三阻四耍賴不學,所以早早就準備好了應對措施,“會考慮給您定制一輛布加迪。”
聽見布加迪三個字,斯悅手裏的游戲操縱杆都差點被他掰斷了,他從地毯上爬起來,“布加迪,沒說錯吧,不是三蹦子?”
“嗯,是布加迪。”
斯悅現在名下最貴的車除了上次撞爛了還沒修好的保時捷,溫荷和斯江原在這方面不願意花錢,覺得純粹是浪費,就連一向疼他的外公也不贊同買太貴的車。
斯悅把推開的書又攬了回來,“你去和白簡說,這些書我一個月就學完,我沒問題。”
陳叔低頭看着阿悅少爺毛絨絨的腦袋,滿意離開,白鷺趴在缸沿上,嘆了口氣,他怎麽覺得阿悅比他還笨呢?
就算是不答應看這些書,阿悅要是找他哥要東西,他哥也會給的,因為錢對他哥來說,真的只是個數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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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已經收購的企業,除了個別還在鬧事的股東,其他的基本上都已經拿下來了,”蔣雲翻着助理總好的文件,一條一條念給坐在沙發上泡茶的白簡聽,“林氏似乎在準備煽動媒體,以白家仗勢欺人颠倒黑白的由頭,想要引起民衆的注意力,我們猜測對方的目的應該只是想将林三少爺的死刑改判成無期或者有期。”
淡淡的茶香在辦公室裏溢開。白簡将襯衫挽到手臂上,眼神溫和,“有期無期,和死刑在我眼裏都是一樣的。”
蔣雲不言語。
他明白白簡先生的意思,就算林三少爺只是無期或者有期,進了監獄,他也活不長。
“如果他們煽動的話,我們就加把火,”白簡擡眼,彎起嘴角,“提前執行林三的死刑吧。”
男人的語氣不改,眼神漆黑如墨,蔣雲不敢多看,垂下眼,“明白。”他始終畢恭畢敬。
“白簡先生,陳管家剛剛打來電話,說阿悅少爺已經答應開始學習了。”
斯悅的名字一出現,蔣雲就感覺到周遭的空氣沒有之前那般逼仄了。
以後他和蔣雨都會多多地在白簡先生面前提斯悅的。
斯悅,斯悅。
白簡将泡好的茶推給蔣雲,“試試?”
蔣雲坐下來,飲了一口,實際上,他對茶沒什麽鑒賞天分,但既然是白簡先生喝的,那肯定,“不錯。”
他說完後,忍不住又說:“您對阿悅少爺真好。”
白簡聞言笑了一聲,“他在這方面有些遲鈍。”
“您……很喜歡他?”不怪他好奇,實在是因為他和蔣雨跟了白簡先生這麽多年,絡繹不絕往白簡身上撲的人更是多不勝數,其中也不乏各行各業的頂尖人才,可白簡從未多給這些人哪怕一個眼神。
要說性格的話,斯悅的性格也算不上好,說家世的話,那更是白家差了一大截,論長相……長相還是十分匹配的。
他和蔣雨都沒見過有人能在和白簡先生同框的情況下,光芒依舊不掩半分的人類,人魚也沒有。
有點可惜,如果斯悅是人魚的話,在成年期後,他的容貌會更加優越精致,壽命上,他也能和白簡先生匹配上。
白簡鏡片後的眸子含着淺淺的笑意,如明媚春日下的海平面,“你想要說什麽?”
蔣雲後背一涼,一口飲盡杯子裏的茶,站了起來,“白簡先生,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白簡點點頭,蔣雲轉身就離開了。
蔣雨在外邊等他,看見出來的蔣雲臉色不好,他緊張地問:“挨罵了?不會吧,白簡從來不罵人的。”
蔣雲摘下眼鏡,擦了擦,“是我逾越了。”
“你說了什麽?”
“你把你臉上的幸災樂禍收一收。”
蔣雨立馬皺着眉頭,捂着胸口,“你,說了什麽?”
“……”蔣雲重新戴上眼鏡,“我問白簡先生你是不是很喜歡阿悅。”
一時無言,蔣雨捂着嘴不敢笑出聲。
“蔣雲,你竟然敢打聽白簡的私事,你膽子好肥啊,不愧是特助首席,”蔣雨沖他豎起大拇指,“我看好你,繼續問,問他們什麽時候生崽。”
“……”
青北市是國內面積最大,經濟也是發展得最迅猛的一所國際化城市,不論各方面,在全球都占據着歌排行榜較高的位置。
白家能在青北立足幾百年,長盛不衰,也是前人和白簡孜孜不倦的經營。
在這一路的經營中,勢必會失去一些東西。
而白簡,又因為被詛咒,他早就化身成了一種沒有情緒的冷血動物。
斯悅落水是因為沖浪,浪管卷起來,沖浪板被從中劈斷,那一片暗礁險灘一片接着一片,暗流更是多不勝數。
人類在大自然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那天是十六號的下午,月亮已經緩緩升了起來,返祖會強化人魚的五感,斯悅的呼救傳入白簡的耳朵。
鱗片從脖頸遍布到半邊臉頰的黑鱗人魚聽見過不少呼救,人類的,人魚的,海底其他生物的,他們無一不可憐又脆弱。
只不過這一次的呼救,有些別出一格。
“草你大爺,卷你大爺卷,我的沖浪板好幾萬!”
“等我,咕嚕咕嚕,上岸了,咕嚕咕嚕咕嚕,我把你丫給填了!”
人魚的黑色耳鳍動了動,根據聲線判斷出了求救者的年齡,是一只人類幼崽,雄性。一只喜歡說髒話的人類幼崽。
海邊城市長大的孩子,大多是會游泳的,聽見這只幼崽如此中氣十足,黑鱗人魚陷進沙發裏,如在看一場有趣的戲。
直到耳邊翻湧的海水聲多過人類的氣息,一切動靜都被放大,水草纏上幼崽細弱的腳踝,越來越的水草拽着幼崽往暗流處拉,它們争先恐後想讓這只人類幼崽成為它們的養料。
人魚放下了手中的書,冷白的月光底下,他的鱗片已經完全失控,見不到一片銀色,獠牙替代了平時平整潔白的牙齒,黑色的耳鳍警惕地扇動,甚至連入水那一刻,都帶着已然瀕臨失控的戾氣。
他的尾巴可以輕易斬斷那外強中幹的水草,知道人類脆弱,他蹼爪輕輕地将這只幼崽攬入懷中,水裏,對方伸手無意識地抱緊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後,在白簡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伸手便拽住了他的耳鳍,人魚耳鳍下的三行腮興奮地撲動,魚尾失控地想要纏住懷中的幼崽。
白簡理智尚存,對方的細弱的骨骼,微弱的氣息,嬌嫩雪白的皮肉,無一不告知他,這還是一只經不起任何粗暴對待的幼崽。
人魚帶着人類幼崽沖破海面,對方猛然咳嗽幾聲,失去意識之前,嘴裏喃喃道:“我去,好黑的人魚……”
人魚的七情六欲天生比人類寡淡許多,白簡作為已經活了三百年的人魚,此後他還有許多個三百年,他的情緒和欲望只會比普通人魚更加淡薄。
當他以一個拯救者的姿态破水救起那只人類幼崽的時候,到之後的隐秘關注,他便清楚,那不是憐憫,也不是慈悲,那是動物界粗暴直接的心動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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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事多,白簡下午又和幾位先生去打了個高爾夫,談了兩筆生意之後,天色就已經暗下來了,薄霧混着晚霞,像是一幅絢爛糜麗的油畫。
黑色的商務車在市中心行駛,現在已經快八點了,兩邊的商鋪陳設着琳琅滿目的商品,霓虹燈交相輝映将城市招搖得恍若白晝。青北是一座鮮活明亮的城市。
“白簡先生,之前陳管家來電話,說讓我回去的時候,買點吃的回去。”司機小聲說道。
白簡阖上的眼皮緩緩睜開,“吃的?”
家裏不應該缺吃的,負責采辦的人每天清早都會買回來當天需要的菜品水果還有每個人喜歡的零食之類的。
司機點了點頭,“要買糖草莓。”
“……”
車內沉靜了會兒。
白簡緩緩笑了,“阿悅要的?”
除了阿悅,他再想不到第二個人了,白鷺對人類的食物向來不熱衷,而除了白鷺,家裏也沒別的人了。
“是的,是阿悅少爺說要糖草莓,還有糖蘋果。”
白簡關上平板,“找地方停車,我去買吧。”
司機訝異,“您……您去嗎?”
他想象不出來白簡先生站在路邊小店門口買糖草莓的樣子,他的手工制皮鞋甚至從未踏足過那雜亂不平的人行道地面。
“還是我去吧。”
白簡溫和笑道:“找地方停車,你在車裏等我。”
車在路邊停好,還好,就在旁邊便有一家賣糖葫蘆串兒的店面,很小,就在門口付款,老板打包,但四周人來人往的,旁邊還是個賣炸串兒的。
白簡穿着黑色的薄呢大衣,身量修長,他面容清隽,戴着細金邊眼鏡顯得溫柔又一身濃厚的書卷氣,但從不凡的穿着打扮上不難看出他的身家。
沉澱幾百年的底蘊能在白簡一個人身上便能彰顯出,看似溫和卻疏離的禮貌客氣,待人接物的周到與尊重,舉手投足的稱得上是貴族式的優雅與氣派,令人忍不住屏息。
司機拍了張白簡先生的背影,發給了陳管家。
陳管家過了幾分鐘才回複。
[陳管家:你讓白簡先生自己買?]
[A車:白簡先生不讓我買,這可能是情趣吧,您不懂。]
[……]
白簡将菜單上所有的商品各買了兩份,打包好後,老板雙手遞過來,“這……這是您的。”
上了車,白簡接到了斯悅的電話。
斯悅聲音小小的,“怎麽是你去買啊?”
“陳叔剛剛給李哥發語音,我剛好去廚房找汽水,所以聽見了,我不是讓李哥給我帶嘛,你去買什麽?”
小攤廉價的打包袋出現在八位數商務車的車座上似乎有些奇怪,但白簡卻感到挺滿意的,他對着電話那邊的斯悅說道:“我不能買?”
“也不是不能吧,”斯悅扭扭捏捏,擠出一句,“我沒叫你買。”
“……”
白簡有些無奈地摘下眼鏡,按了按眉心,“阿悅,你需要培養一下說話的藝術。”
斯悅估計正在吃着什麽,旁邊還吵吵鬧鬧的,應該是他的那些朋友,“你買了些什麽啊?”
“都買了,各兩份。”白簡說。
“啊,”斯悅顯得很意外,“很多嗎?不過也無所謂,反正是周陽陽要吃,到時候吃不完讓他帶走。”
白簡薄白的眼皮掩蓋住眼眸裏濃黑的眸色,“不是你要的?”
“我不愛吃甜的。”斯悅答道。
月光穿過景物,照進車窗內,屬于返祖後人魚才會的獠牙一寸寸在口中生長出來,“阿悅……”他輕喚。
斯悅被這不知道為什麽比之前聽起來要空靈的嗓音電了下耳朵,他舉着手機走到了一邊,低聲問,“怎麽了?”
“今天玩得開心嗎?”人魚的嗓音溫柔,黑鱗沿着脖頸一片緊挨着一片顯現。
斯悅老老實實回答,“還行吧,就是周陽陽太吵了,你知道周陽陽嗎?你們見過一次的,等會你回來就知道了。”
月亮升到了半空中。
人魚瞳孔深不見底,“今天太晚了,你去讓陳叔安排客房讓他們住下。”
斯悅顯而易見地開心起來,“好!”
“白簡你太夠意思了!”斯悅被布加迪的獎勵,和白簡的包容寬和沖昏了頭腦,“你還救過我,我都恨不得對你以身相許了。”
他話音落地後,人魚的瞳色中終于顯出幾絲屬于平日才有的溫和出來,他對斯悅的玩笑認真道:“那就以身相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