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燭尤其實覺得很不安。

從爹爹口中得知龍父很強之後, 他總有一種裴雲舒會被龍父奪走他身邊的感覺, 緊迫和着急, 反而把平日裏從沒想做的事,從沒想說的話一口氣給說了,給幹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同龍父相争, 但他知道總需要做些什麽。

裴雲舒不知自己到底是哪裏沒把燭尤給教好, 之前還算聽話的一條蠢蛟,現在是相當的不聽話。之前是看起來聰明, 現在都知道把小心眼藏起來了。

裴雲舒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讓人一眼看過來就知道他動了怒意:“燭尤,再不把夢境散了, 我就直接沖出去了。”

燭尤眉頭一皺, 他從身後人的手裏抱過酒壇,還未轉身,裴雲舒就從身後給他貼上了一張安睡符。

燭尤猝不及防,他雙手一松,眼中困頓,直愣愣摔倒在了地上。

酒壇應聲而響,酒水濺了滿地,燭尤這一摔摔得結結實實,裴雲舒蹲在燭尤旁邊看着他, 伸出手去掐他的臉。

左臉掐紅了一片, 再去掐右臉, 這一張俊美無比的臉蛋之上, 頓時就浮現了兩團紅印。

“龍改不了本性,”裴雲舒惡狠狠道,“更何況你還未化龍,毛頭小子都這麽膽大包天,我送你去了這麽多的私塾,跟着那麽多好的先生學習,結果還把你給越教越壞了?”

“以往什麽都不懂還可贊一句可愛,現下,”裴雲舒冷笑一聲,“讓爹爹教教你什麽是做人的道理。”

還好燭尤根本就沒防備他,雖然法術使不出來了,但儲物袋中的東西可是十分管用的。

夢境之主一睡着,整個夢境之中也好似要睡着了一般,抱着酒壇子的那些仆人也跟着昏睡倒地,風也是昏昏沉沉,吹都吹不起來了。

由此可見,初次入夢,燭尤破綻還是頗多。

裴雲舒拽着燭尤的衣裳,托着他一路走過院中,燭尤皮糙肉厚,裴雲舒一點兒也不覺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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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來到一處房中時,裴雲舒把燭尤扔在房中地上,坐在一旁思考着怎麽教訓他。

想了一會兒,裴雲舒忽而想起了什麽,他在儲物袋中翻找了一會,在角落裏找到了一根捆仙繩。

這還是鄒虞的捆仙繩,在南風閣中被裴雲舒用結界所困,就被他收進了儲物袋中,只是之後一直忘了還有這個東西。

裴雲舒握着這捆仙繩,神識探入,抹掉上方鄒虞的印記,讓這捆仙繩認了主。

他如今的神識比鄒虞高了不知道有多少,這一番下來根本就沒浪費多長時間。

認了主之後,捆仙繩親昵地蹭着裴雲舒的指尖,裴雲舒放開它,朝着昏睡在地的燭尤遙遙一指,露出抹不懷好意的笑,“去,把這蠢蛟給綁起來。”

捆仙繩化長,把燭尤綁了個結結實實。

裴雲舒把燭尤給弄到了椅子上,繞着燭尤轉了兩圈,識海中的元嬰興奮地亂跳,“打他!打他!”

裴雲舒手癢極了。

他上手教訓了燭尤一頓,燭尤呼呼大睡,他皮糙肉厚,極為抗打,這麽一番下來不痛不癢,反觀裴雲舒,氣還沒出,已經累極了。

裴雲舒覺得自己這樣太沒有威懾了。

他握住了青越劍,但不舍得拿青越劍來幹那種事,就又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匕首,匕首擦過桌布,桌布裂開,削鐵如泥。

裴雲舒走進燭尤,用刀尖挑破他的衣衫。

他打算閹了他。

*

夢境之主受到生命危機,即便是在睡夢之中,也是頭皮炸裂一般瞬間改變了整個夢境。

裴雲舒刀子正要割下,下一刻,他就察覺到夢境正在分崩離析。

他挑挑眉,跟着盤腿打坐,放出神識,打算試着同燭尤搶一搶這夢境之主的地位。

裴雲舒比不得燭尤對夢境的操控,也不會幻境,但他的修為比如今的燭尤要高深,神識更是逼近分神。

他壓着燭尤的神識狠打,然後掌控了整個秘境,沒試不知道,一試裴雲舒才驚訝的發現原來如此簡單。他正要出了夢境,但轉頭一看無知無覺的燭尤,冷笑一聲,順手給這個逆子布了一個快樂至極的“好夢”。

*

裴雲舒醒來之後,就走出房間去往側卧,躺在床上的燭尤睡得極為艱難,面露痛苦,大汗淋漓。

他此時又長了一些,已經從少年轉向青年模樣,裴雲舒看了一會兒,等夠了之後才敲了敲燭尤的腦袋,将他從夢境之中喚醒。

燭尤緩緩睜開眼,看見裴雲舒之後便是極為委屈,“爹爹,燭尤做了一個惡夢。”

“惡夢?”裴雲舒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爹爹也做了一個惡夢。”

捆仙繩飛了出來,在裴雲舒的身邊對着燭尤虎視眈眈。裴雲舒手中出現了一把閃着冷光的匕首,他把玩着這把匕首,還在笑看着燭尤。

“燭尤想聽聽爹爹做了什麽惡夢嗎?”

他真的惹怒爹爹了。

燭尤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件事。

他索性張開腿,孽根對着裴雲舒,竟還緩緩挺立了起來,“爹爹是想把它們給砍了嗎?”

“可是它們這麽愛爹爹,這麽可愛好看,爹爹怎麽忍心?”

一道寒光閃過,匕首蹭着燭尤的大腿插入了床上。沒想到爹爹是來真的,燭尤眼睛一閉,裝作暈了過去。

但他暈是暈了,孽根還是精神十足,在裴雲舒的瞪視之下,越來越興奮了起來。

裴雲舒怒極反笑,惱怒之下根本就無理智存在,他拔出匕首,正要對燭尤下手,外面有聲音響起:“仙長可在?”

裴雲舒恢複了清醒,他把燭尤捆得緊緊實實,心中也半是松了口氣。

現在的燭尤雖然好欺負,但是等過幾天燭尤恢複了之後,他要是真切了燭尤,那蠢蛟是不是又要把他困在密室之中了?

而且……裴雲舒覺得自己真要下了手,他竟然會覺得有些心疼。

他竟然會覺得心疼。

裴雲舒思緒紛雜,收起匕首走了門,這會月色正是當空,任誰也知道不應當在這個時候來上門拜訪,但将軍卻還是來了。

将軍手裏拎着兩玉壺酒,看到裴雲舒走出來之後,苦笑着道:“我心中煩悶,不自覺走到了這裏,喝得糊塗了,竟然真的叫了一聲。出口之後便後悔了,我應當是打擾到仙長的休息了。”

“無事,”裴雲舒笑了笑,他對将軍挺有好感,“将軍為何半夜喝酒呢?”

将軍嘆了一口氣,坐在院中石桌旁,“仙長要來一杯嗎?”

裴雲舒想了想,也跟着坐在了将軍旁邊。

他比起凡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體內沒有五谷雜糧的堆積,也無髒污,膚色瑩白如玉,在月夜之下,比月光還要皎潔。

将軍聞到了裴雲舒坐下後漸漸傳來的清香。

清香味道悠悠,是皇宮中最尊貴的香也比不上的清幽淡遠。

将軍遞給裴雲舒一壺酒,神情惆悵,“仙長,皇上所中的邪術可有辦法解開?”

裴雲舒瞧着這玉壺姿态秀美,便拿在手中随意把玩,聞言,反問道:“将軍覺得皇上身上的邪術容不容易鏟除?”

将軍瞥過他的手,仰頭灌了一口酒,“對我來說,自然是難。但對仙長來說,應當是容易極了。”

他眼中閃過笑意,鄭重起身朝着裴雲舒鞠了一躬,“那日救命之恩,多謝仙長了。”

裴雲舒道:“你已經謝過了。”

将軍搖搖頭,“不夠。”

他面容冷峻,但此刻垂首看着裴雲舒時,卻在月光下流露出幾分柔和,“仙長,救命恩情,怎麽也不夠的。”

裴雲舒笑道:“在我眼裏卻是夠了。”

他擡頭看看天色,“将軍,夜已深了,喝酒傷身,你還是快點歇息吧。”

“仙長……”将軍叫住了裴雲舒,他渾身浴着夜色,一身玄衣更是同深夜融為一體,叫人看不清表情,“你覺得我如何?”

裴雲舒道:“将軍是個好将軍。”

将軍道:“仙長知道我為何會成為将軍嗎?”

不待裴雲舒說話,将軍就接着道:“因為我好似不怕死,也不怕殺人。”

“登上一座高峰之後,就會有另一座高峰在等着我,”将軍道,“我本以為只會到此為止了,世間對我來說也是了無生趣,沒了高峰可攀,心中欲望便沒了可供發洩的點,想要什麽便能得到什麽,對我來說,半分波瀾也難以再起。”

裴雲舒沒想到這個将軍竟會這麽說,這有些和将軍給他的感覺大不相同了,他又想起了看的那些話本中的那些陰謀詭計。

還是決定敬而遠之。

“将軍沒什麽事,我就去歇息了。”

裴雲舒話中的辭客意味明顯。

将軍笑了笑,“還有最後一事需請仙長指點。”

“我欲在府中建一間專供仙人的小廟,仙人全身用玉打造,打造成了之後,未免外人偷竊,我是否應當在仙人玉身之上刻下自己名字?”

“應當可以,”裴雲舒道,“我對此并不了解,将軍還是多問問別人才好。”

将軍謝過,拎起桌上的兩壺酒慢慢悠悠往外走去。

堂堂将軍府,即便是用上好的玉石雕刻仙人像,也應當不怕有人敢偷竊吧?而且這幾日以後,也不曾見到将軍對哪位仙人有供奉之心。

裴雲舒奇怪地轉過身,進了屋內,繼續教訓自己的逆子。

但是一走到床邊,就看到燭尤已經睡了過去,非是裝睡,而是實實在在地睡着了。

裴雲舒等在一旁,困意不在,他索性打起了坐。

等到窗口陽光照地,床上的人還是沒有醒來。

裴雲舒耐心等着給他教訓,誰曾想這一等,就是等了足足兩天。

*

燭尤緩緩睜開眼,還未坐起,就聽一道清亮聲音在耳邊炸起,“逆子,終于肯醒了?”

燭尤頓了一下,才朝着裴雲舒看去,他面無表情,眼中卻有些迷茫,“逆子?”

裴雲舒冷哼一聲,又把匕首拿了出來,“下次還敢不敢和爹爹那般說話,還敢不敢對着爹爹做那般的事?”

燭尤眼中毫無波瀾地盯着裴雲舒,眼睛一眨也不眨,等過了一會,他才想起來在這一個多月,裴雲舒幹了什麽,他又幹了什麽。

表情不斷變化,看着裴雲舒的眼神也越來越複雜。

我把你當夫人,你卻想當我爹?

“夫人,”燭尤道,“我十分痛心。”

他突然下了床,抱起裴雲舒便把他壓在了床上,那雙黑眸認認真真地看着裴雲舒,佯裝出自己萬分委屈的模樣,“你教壞了我。”

裴雲舒猝不及防,被燭尤抱着在空中轉了一圈,轉得頭暈眼花,還未回過神來,就聽到燭尤的這句話,頓時被氣笑了,“你自己本來就壞,還說我教壞了你?”

“我好想你,”燭尤又答非所問,恬不知恥地将嘴貼了上來,“想親。”

裴雲舒的唇被他含住,燭尤猶豫都不曾猶豫,便撬開了裴雲舒的唇齒,長驅而入吸吮着裴雲舒的舌尖。

他毫無技巧可言,吮的力度生疼,裴雲舒一瞬間被帶到了那整整被困了四十九日的密室之中,他雙手推着燭尤,害怕的想要往後退。

那些時日,裴雲舒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真的是渾渾噩噩,腦袋空白。

“燭尤……”再看不出燭尤恢複了,裴雲舒就是傻子了,“你別沖動!”

“你可以的,夫人,”燭尤停下,再重重親了一下,響亮的親吻聲在房內響起,他歪歪頭,看着裴雲舒,鼓勵道,“你能做到的,夫人。”

我能做到什麽???

裴雲舒一頭霧水,他推着燭尤,費力說道:“我還沒跟你算賬!”

燭尤一點兒也不虛,理直氣壯、一本正經:“那不是我做的。”

裴雲舒惱羞成怒:“那還能是誰?龍魂是你,燭尤是你,都是你一人,你還要怎麽說!”

他明明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清楚,還裝作這麽無辜至極的模樣!

裴雲舒已經看透了他,燭尤每次做錯事後總是這般作态。明明、明明一點兒也不無辜,比話本中的那些人還會裝模作樣,卻每次都裝出最無辜的模樣。

此蛟城府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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