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将計就計 說好的新手任務怎麽突然變成……

第28章 将計就計 說好的新手任務怎麽突然變成……

西西裏島, 位于城區邊緣的酒店中。

金發的英國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眼睫微垂,投下的陰影将眼底的情緒遮掩。他的身後,紅發少女坐在真皮沙發上, 滿臉陰沉地翻閱着一疊厚厚的資料, 不自覺地啃咬着手指。

室內一片寂靜,就連恒溫裝置運作的聲音都微不可聞。無聲使得氣氛越發凝重, 仿佛空氣裏要流淌出令人窒息的黑泥。

門外, 地毯與靴子摩擦的細微動靜傳入異能者們敏感的耳中。腳步聲越來越近,聽得出對方略顯焦急, 就連步子都亂了節奏。

“叩叩。”腳步聲在門前停止, 緊接着的是急促的敲門聲。金發男人似是終于回過神來,走到玄關打開了門。

“抱歉, 回來的路有點繞……”東方人氣喘籲籲地說着,一看就是剛剛跑過來。

莎士比亞沒有說什麽, 而是眯起眼睛, 像巡視領地的雄獅那般将整條走廊掃視一遍,确定沒有“老鼠或蟲子”跟着後才将人輕輕往門內拉。

季言秋一時不察, 差點被男人帶進懷裏。他趕緊往旁邊挪了挪與莎士比亞拉開距離,等對方将門關上後快步走向了沙發上的少女。

“安妮小姐。”

安妮.勃朗特放下手中的資料, 長呼了一口氣, 再擡起頭來時已經切換成了溫和的微笑。

“季先生, 你回來了。”她略帶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這麽匆忙地把你叫回來,只是很多事在電話裏頭說不清楚。”

“而且也不安全。”

莎士比亞走過來,在另一個沙發上坐下,随手拿起安妮.勃朗特面前的資料, 皺着眉頭一目十行地看過去,末了冷笑了一聲。

“一秒內殺光了三百多號人,其中還有異能者……呵,還真是大手筆,高調啊。都敢這麽做了,誰知道背後那人有沒有什麽方式竊聽到鐘塔侍從的通話內容?”

“我想應當還不至于,鐘塔侍從擁有專屬的頻道。”安妮.勃朗特開了個沒什麽作用的玩笑,“你這樣說瑪麗會抱着她的無線電臺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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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哭?那我還是覺得有朝一日羅素在食堂跳脫衣舞的可能性比較大。”莎士比亞回複了個更加好笑的笑話,但因為涉及攻擊同事而顯得地獄起來。

季言秋扯了扯嘴角,感覺羅素先生肯定不會樂意聽到這個。

“所以,事情就和電話裏說的一樣,我們的目标在一瞬之間通通死于猝死?”

安妮.勃朗特點點頭,将一份簡單的報告遞給他:“大體來說是這樣的。我們的線人親眼目睹了從病發到死亡的全過程,沒有征兆,沒有例外,都在同一個時間點猝死了。”

“因為是一瞬間的事,線人無法确定是否有異能者在附近,她猜測是本土的那種神秘力量……不過,我們更傾向于異能。”

季言秋仔細看了看報告上的照片。這個年代的相機畫質有限,拍攝者應該是在較遠的位置按下的快門,難以看清細節,只能分辨出一具又一具屍體橫倒在地上,面色多呈紫色,确實與猝死的特征相符。

照片數量不少,除了在遠處拍的全景,還有抓拍的倒下的瞬間,以及一些近景。其中,幫派首領的特寫足足有四張,各種角度都有,從發紫發漲的臉到腫脹的手指都标志着對方死于心髒病所誘發的猝死。

季言秋又倒回去看了看第一張全景:“猝死的原因都是同一種嗎?”

安妮.勃朗特搖了搖頭:“除了心髒病誘發,還有疲勞過度與呼吸道堵塞,目前沒有發現具有規律。”

就像是上帝要讓他們猝死,因此命運制定了不同的方式讓他們死去——這無疑是個危險的預兆。

季言秋認真思索片刻,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那我們要找的資料呢?”

“沒了。”這次輪到莎士比亞回答了,他明顯心情不太美妙,“全部,不翼而飛。”

……那事情就有點複雜了。

季言秋感覺這項本來簡單的新手任務突然變成了地獄難度,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我記得那批資料是關于北美的異能者情報吧?有那麽重要麽?”

歐洲幾乎每個國家都有一份了啊,英國這次只是想摧毀初檔并且殺雞儆猴才派人過來回收……有必要使出這種手段來搶嗎?

“就是因為這樣,這件事才顯得奇怪。”安妮.勃朗特苦澀地勾了勾唇角,“恐怕不是沖着資料,而是沖着我們來的。”

那份資料不過是塊餌,三百多人的瞬間猝死則是魚鈎,等着他們咬上去。而氣人的是,明知對方別有用心,他們卻只能主動咬鈎。

“現在已經不是資料的問題了。”莎士比亞冷冷說道,“是要搞清楚到底是誰在搞鬼。”

鐘塔侍從并沒有直接向意大利官方通知此次行動,也就是說,除了意大利的幾個超越者,沒有人知道他們來了西西裏。

至于他們的任務目标?那就只有他們與鐘塔侍從的線人知道了。

而這個不僅踩着他們上島的點來挑釁、還知道他們任務目标的家夥……到底會是誰?又或者說,會是哪方勢力?

季言秋翻過一頁,來到線人的口述。

【無異常,無特殊聲響或閃光,現場無疑點,無特殊物品,無前兆,如同木偶斷線般倒下。】

木偶斷線……季言秋腦中閃過一縷思緒,他斟酌片刻後問道:“意大利有誰的異能與木偶有關嗎?”

安妮.勃朗特與莎士比亞似乎也不意外他會問出這個問題,同步地搖了搖頭:“不會是他。”

季言秋疑惑道:“為什麽?”

“意大利中确實有人異能與木偶有關,但……”安妮.勃朗特頓了一下,“先不說對方木偶化後的表現并不是猝死,更何況,他于兩年前便處于失蹤狀态。”

莎士比亞接上她的話:“意大利政府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對方,而且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為了某個惡心的政治任務而動手殺這麽多民衆。”

他停了幾秒:“在意大利,黑手黨也是民衆。”

被否定了猜測,季言秋也沒沮喪,再次思考起了有沒有別的線索。五分鐘後,他遺憾地發現因為意外發生得太過突然,現場幾乎是沒有留下任何一點蛛絲馬跡,根本無法進行調查。

現在他知道為什麽剛進來看到安妮小姐在煩惱了,換他他也煩。

安妮.勃朗特将自己往沙發深處一塞,擡起手臂擋住了眼睛。

“現在就只剩下從那個組織的近期動态與接觸過的勢力下手了……啧,一個主要業務是放高利貸和走私的魚龍混雜體,想徹底搞清楚還真有點麻煩。”

這種主營灰色産業的組織反而要比純粹的暴力組織難調查得多,光是關系網就要一定的時間去挖,更何況規模還不大,找交易記錄堪比沙海尋珠。

季言秋沉默不語,他沒有接觸過這種事 此時心裏還是茫然一片。

說好的新手任務怎麽突然變成狼人殺了……?

安妮.勃朗特在默默崩潰了十秒鐘後重新恢複過來,冷靜地開始了接下來的安排:“我們在西西裏這邊的暗線不多,得想辦法增強效率——一是回頭向本部求助,但這次本就是私底下的任務,不可能再派來異能者,只可能是普通成員,用處不大;二是,找當地的情報販子合作。在場的所有人都擁有讓他們永遠保守秘密的能力,因此,我個人更傾向于後者。”

莎士比亞對她的決策沒有意見:“可以,是讓線人去廣撒網還是盯準大魚?”

安妮.勃朗特沉思片刻:“直接匿名挂高價吧,就說……這個組織拿取了我們一件非常重要的特殊武器,全體猝死是他們操作失誤的結果。”

在敵人躲在暗處的時候,只有将水攪的夠渾,背後的大魚才會主動游進網裏。

安妮.勃朗特無疑是行動力十足的那一類人,當場便從手提包裏掏出了一臺電腦,熟練地在酒店的桌子上連接起了數據網絡。還沒等季言秋為對方從如此小的包包裏拿出臺式電腦而震驚,安妮小姐的手指已經在鍵盤上翻飛,接進了西西裏當地的暗網。

“只在西西裏的暗網發布?”莎士比亞站在一旁,出聲詢問道,“不換個範圍更大點的?”

“我們要讓假消息放出去攪渾水,但範圍只能僅限于西西裏島這片【黑手黨的故鄉】。由于這邊特殊的力量體系,我們放出消息說是特殊武器不會引起過大的風波,可西西裏外就不一樣了。”

安妮.勃朗特露出了一個季言秋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嘲諷的笑容:“你又不是不知道,意大利那幫人想找卡洛.科洛迪想瘋了,到時候把他們引過來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我們英國人偷偷跑來意大利處理自己組織的資料這件事難道很光彩嗎?大張旗鼓的散布消息和自爆有什麽區別,還平白無故給人家遞把柄。”

卡洛.科洛迪……季言秋在一旁默默旁聽,聽到這個耳熟的名字時愣了一下,随即在大腦中搜索起有關這個名字的記憶。

木偶……意大利……《木偶奇遇記》?

幾乎沒有人會陌生這個名字,童年時期,會說謊的匹諾曹與童話故事貫徹了可以說得上是每一個孩子的成長,其中也包括季言秋。

對方失蹤了?為什麽?

如果異世界文豪們的異能強度與在三次元所著的書的影響力有關,卡洛·科洛迪理應來說放在超越者行列裏也是強者,很難有哪方勢力可以悄無聲息的将他綁走。而據鐘塔侍從內部的資料,意大利并沒有如同英國那般對國內的異能者進行嚴格管控以及強制收編,先前也沒有卡洛·科洛迪與意大利政府發生沖突的消息,也就是說,叛逃的可能性不大。

那又會是什麽原因呢?他記得這位文豪在三次元裏極其熱愛自己的祖國,不可能在國際形勢岌岌可危之際丢下國家不管。

就在季言秋思緒逐漸飄遠之時,安妮.勃朗特已經順利将懸賞挂上了暗網,點擊鼠标右鍵刷新,下方瞬間出現了一整列的接取通知。

莎士比亞掃了一眼她所設置的金額,不由得笑了一聲:“你這是把剩下的經費全都填上去了?”

他說的不是這次任務的經費,而是整個特殊行動組剩下兩個月的資金,那可是個不小的數字。

安妮.勃朗特笑眯眯的将接取懸賞的匿名用戶通通解碼,把一長串IP地址發給線人:“餌不設的大一點,怎麽能釣到大魚呢?更何況,我也沒說一定會給啊。”

看,她的懸賞內容裏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當面交接信息,按照滿意程度來給報酬——到了線下,滿不滿意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季言秋看向自家搭檔的眼神逐漸變得微妙起來。

安妮.勃朗特小姐……原來你是這種性格嗎?

計劃已經初步實施,安妮.勃朗特将臨時賬號交給下屬,轉過頭來對着東方人說道:“我們的線人會先篩選一批,而剩下的那些【大魚】,可能就需要你的異能來協助了。”

季言秋一愣:“需要我做些什麽嗎?讓他們在交易完成後徹底清除掉有關我們的記憶?還是立下禁制不允許他們說出去?”

“不,都不是。”安妮.勃朗特搖了搖頭,“從你的資料剛提交到我桌面那一刻,我就在想,言靈到底能做些什麽。”

“或許……你該嘗試一下新的用法。”

——————

西西裏島的另一端,龐大而古老的莊園之中,棕發的少年被一左一右的黑衣人夾在中間,雙手死死的被手铐铐在背後,腳上的金屬圓環閃爍着微弱的紅光——是死氣之炎的抑制裝置。

走廊兩側每隔五米便會設立持槍的警衛,在少年被壓着經過時都沉默地将槍口調準方向,瞄準少年的太陽穴,直到對方進入到下一個警衛的戒備範圍中。

這是屬于首領的頂層,除了保持靜默、手持資料的秘書所發出的腳步聲外,唯一的聲源就是少年那雙手铐的鏈條在搖晃中作響。

“到了。”

走廊終于出現了盡頭,黑衣人說出從押送起的第一句話,沙啞而簡短的話語打破了走廊的寂靜。一直垂着頭的少年擡起頭來,臉上并非尋常犯人該有的驚惶不安,而是滿滿的興昧。

“我還以為你們會把我丢到大牢裏去呢,結果像我這種小小的詐騙犯也配得上面見你們的首領?”少年被反扣在背後的手朝兩側攤開,但因為手腕被束縛住而顯得有點別扭。

“廢話少說。”黑衣人冷硬地打斷了他的話,伸手扣住他的肩膀。另一個黑衣人走上前去,在門上輕輕叩了三下,耐心等待幾秒鐘後,厚重的木門緩緩向後敞開,露出後方典雅的首領室。

“BOSS,人已經帶到了。”黑衣人低垂着頭,恭敬地回話道。

“讓他進來吧。”溫和中又帶了幾分不怒自威之意的聲音響起,少年目光一閃,剛想開口說點什麽,身後便傳來一陣推力,讓他一個踉跄向前幾步,一頭栽進了首領室中。

大門在身後關閉,少年從地上爬起來,非常艱難地用扣在背後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後腰,龇牙咧嘴道:“彭格列的首領大人,你們的警衛下手真重。”

九代目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笑了一聲,說道:“暗網裏大名鼎鼎的欺詐師謝瑞特……久仰大名。”

“哎呀?原來像您這樣的大人物也有聽說過我嗎?”馮.華爾蓋表情誇張,語氣活像是三流歌劇演員在糟糕地念着臺詞,“那可真是太榮幸了——不過,在我身上綁了這麽多東西,就為了防我一個小小的騙子,這就沒有必要了吧?”

少年微微側過身去展示自己被反扣的雙手和戴上了金屬圓環的左腳,以及藏在衣服底下、被貼在後頸的符咒。

“這還是很有必要的,畢竟在傳聞中,【謝瑞特】到底擁有的是哪種力量直到現在也沒有人能說得清。為了避免我們之間的談話會被某些不愉快因素所打擾,我也只能被迫這麽做。”

九代目就像是個和小輩聊天的溫和長輩那樣無奈地攤了攤手:“更何況,你确實經常出現在我面前——以在虧損報告上的形式。”

他輕輕叩了叩桌面,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角落裏待命的秘書立刻走了上來,将一張被填寫得密密麻麻的賬單展開在少年面前。

馮.華爾蓋臉上的表情一僵,但很快便擺出了一副無辜的樣子:“抱歉,這張寫滿了紅彤彤數字的紙是什麽?我好像有點看不懂。”

秘書很冷靜地推了推眼鏡,面對這位差點讓他們彭格列這個月産生碩大的赤字的罪魁禍首依舊能職業素養十足的保持着撲克臉。

“這些紅色的數字,全都是由你造成的虧損。”

“比如說一星期前的這一項支出,是因為你在彭格列的兩個附屬家族之間挑撥離間,導致他們發生了争鬥,間接終止了兩條交易鏈;”

“再比如說四天前的這一項,你用龐氏騙局套空了彭格列名下一家小公司的所有資金,導致我們不得不在那片地區重新置辦一家分公司;”

“然後,就是三天前,也是導致虧損數目最大的一次——”

秘書的語氣突然變得森然起來,怨氣厚重到如同從井底爬出來索命的惡鬼。

“你不僅炸了一條我們的走私船,還為了順利脫身将那一處碼頭攪得腥風血雨,到現在都還沒有平息禍端……碼頭的供貨鏈一停,後面的許多産業也不得不跟着停工,這兩天已經産生了驚人的虧損數字……”

“現在你說說看,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鐵證如山不可否認,少年皺了皺鼻子:“好吧,我承認,這些都是我做的……但我先事先說明一下,我并非是為了針對你們,而是确實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哦?那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才會讓你不惜動用這些手段,甚至——直接将彭格列的走私船炸毀。”

九代目的語氣雖然依舊平靜,但空氣中突然增大的威壓卻使馮.華爾蓋膝蓋一彎,差點跪到地上。

他強行穩住自己的雙腿,嘴角上揚,扯出一個與當前場景過分不符的燦爛笑容:“是啊。我這也是迫不得已的,想要的東西偏偏就在那艘船上……”

“我承認我的罪行——所以,你們想怎麽處置我?”

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散去些許,九代目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平靜地注視着勉強保持直立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我知道你那天從走私船上取得的東西已經不在你身上。”

少年的臉色一變,額頭控制不住滲出冷汗,瞳孔緊縮,仿佛真的被人當衆說出了藏于心底的秘密。

九代目站起來,緩緩地走到少年面前,俯視着他蒼白的臉。

“在你于地牢中居住的這段時間裏,還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調查,說出那件物品到底是什麽,以及——”

“此刻,它又身在何方?”

成為超越者從寫小說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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