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畫中人 “這畫上的,是你和我嗎?”……

第86章 畫中人 “這畫上的,是你和我嗎?”……

冰冷的房間裏沒有一點聲音, 只能隐約聽到培養皿中氣泡滾動的輕微動靜,似乎是過了許久,房間的角落裏終于傳來了微弱的嘆息。

阿加莎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在看到喬治.奧威爾此時的樣子時眉頭緊緊皺起, 快走幾步來到他的身旁。

“無實體……你的其他身體呢?”

如同幽靈一般呈現出半透明質地的智者搖了搖頭, 表情平靜中帶了幾分無奈:“全部都消散了……能留下這一個還是我特地要求的結果,不過也撐不了多久。”

“全部?”阿加莎睜大了眼睛, 一幅不可置信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才重新冷靜下來,問道, “誰能傷到你?弗洛伊德?”

“不, 不是弗洛伊德……我答應過他,不會把他的身份說出來。”哪怕是落入了如此狼狽的境地裏, 喬治.奧威爾依舊保持着波瀾不驚的樣子,望向了不遠處的培養皿。

阿加莎也跟着将目光移了過去, 語氣裏的凝重減輕了些:“需要多久恢複?”

只要喬治.奧威爾沒有被直接攻擊到本體, 那麽一切都有餘地。

喬治.奧威爾攤了攤手:“半個月左右?噢,說實在的, 那孩子下手實在有點狠了……這半月裏我會停止一切對外工作,到時候就麻煩你和阿瑟接手述職工作了。”

“本來這就是我們應該做的工作, 你原先并不用做這些瑣事。”阿加莎安撫道。

喬治.奧威爾露出了一抹溫和的微笑:“有些事情讓我來會更合适, 你和阿瑟畢竟還有顧慮。”

至于他?政客再怎麽狂妄, 也不會對鐘塔侍從的大腦下手。

——這裏的大腦既有職權, 也有字面上最基本的意思。

阿加莎抿了抿唇,再開口是難免帶上了幾分不甘:“你一開始就不該同意這個方案。”

說是能讓【1984】無時無刻覆蓋整個倫敦,能夠更好的控制異能犯罪。可到了最後,時鐘塔的頂樓還是變成了鐘塔侍從們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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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喬治.奧威爾這麽做也代表了他的生命勢必要和倫敦綁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離。

喬治.奧威爾輕描淡寫地将這個話題揭了過去:“本來就是要退休的老頭子了,出不了遠門也沒什麽損失——不說這個了,幫我把季言秋那孩子的長假申請批了。”

他的話題轉移得有點突兀,也讓阿加莎輕而易舉便将所有線索組裝在了一起,遲疑着說道:“和季言秋有關?可是……”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一個異能類型非精神方向的準超越者,怎麽能把鐘塔侍從的大腦傷到這種地步?

于是,她做出了比較符合常理的猜測:“是QIN動的手嗎?來為孩子撐腰?再不濟也是蒲,不過他三個小時前剛飛機落地……”

令她意外的是,喬治.奧威爾搖了搖頭,否定了她的猜測。

“是一個在見面之前都猜不到的人。”

說着說着,他的眼睛放空,有些出神。這間房間裏沒有窗戶,想要看到陽光就只能依靠着化身的眼睛。可那畢竟不是真的他,用異能感受到的陽光也不是真的陽光。

他會因此感到孤寂——那孩子呢?

“阿加莎。”

回過神來後,喬治.奧威爾用極輕的聲音開口說道,配合上他的外表來說更像是執念未散的幽靈了。

“你說啊,我們死後會下地獄嗎?”

阿加莎先是笑了笑:“死後?您是和但丁聊久了,染上了他那套贖罪觀嗎——”

可說完這句話後,她又沉默下來,安靜地移開了視線。

“好吧,我不信教,不過……我想會的吧。”

時鐘塔的報時鐘響起,與大本鐘的鐘聲一同傳到了整個倫敦。對此習以為常的鐘塔侍從們頭也沒擡,繼續投身于手頭上的工作。

他們不用擡頭也能知道,無形的枷鎖依舊從時鐘塔的頂端落下,将他們死死纏繞,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這是鐘塔侍從最深刻的罪。

——————

倫敦郊區的莊園中,東方人将手上的信件小心翼翼地封好,遞到白狐的面前,拍了拍它的腦袋,交代道:“去吧,雪花,幫我把這封信遞給蒲先生。”

原本還準備好出發的雪花在聽到收件人的姓名後又停住了動作,面無表情地将嘴裏的信件吐了出來,用爪子把信推了回去。

“啾!”

季言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把信封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重新确定自己的收件人和收件地址。

收件人,蒲先生;收件地址,晉城四通街12號,沒錯啊……

等等,晉城?

季言秋的目光定住了,終于明白了為什麽雪花會不願意送——他填的地址在大洋彼岸的華國啊!

“抱歉抱歉,我一時忘記了……”季言秋又些尴尬地将信件從狐貍的嘴裏取回來,将地址改為了大使館,并額外貼了一張紙條來請求大使館幫忙轉交。

雪花這才甩了甩尾巴,叼起信件從窗口飛走了。季言秋目送着它的遠去,又将目光落回面前的書桌上,上面,寫了一半的稿紙亂糟糟地散落在一起,光是看着就能體會到作家本人的崩潰。

季言秋一股腦地将這些寫毀了的稿子攏起來,塞進抽屜裏眼不見為淨。處理好這些後,他又抽出一疊新的稿紙,斟酌一番後寫下了再三修改過的版本。

【“敬愛的賭徒先生,我認為這枚果實可以食用,你覺得呢?”

一棵巨大的仙人掌前,少年舉起手上的碧綠果實,十分認真地問道。

賭徒正在認真觀察着手中的地圖——這張潦草的東西是列車長逃跑前為旅客們留下的最後善良,不耐煩地回複道:“随便吧,你想吃仙人掌都行——我們現在的目的地是這裏,沿途有綠洲和酒館……萬分感謝這片沙漠并不大。“

謝瑞特湊過來看了一眼,不太滿意:“嘿!這和我原本的目的地隔了三萬英尺那麽遠呢!”

“別計較這些了,我們的初級目标是從這片沙漠裏活下來。”賭徒左右張望,在一處矮沙丘後找到了破舊的鐵軌板車,狐疑地看眼了少年,“為什麽每次你都能恰巧逢兇化吉?”

“我可不知道——既然有了這東西,我們還是沿鐵軌一路前往目的地吧!”謝瑞特漫不經心地回答了上一個問題,興致勃勃地拖着板車來到了鐵軌上,一馬當先地坐了上去,回頭催促道:“快來!我們要出發了!”

賭徒發出了一聲哀嘆,認命般站在了板車後端。

“好吧,你得祈禱不會有哪班列車直接撞上來。”】

不幸中的萬幸,那輛側翻的列車無疑是這條鐵軌上的唯一一班車,他們不會被迎面而來的列車撞到粉身碎骨。

而萬幸中的不幸——謝瑞特精心挑選的這條線路的中途,竟然要穿過一座巨大的山,沒有燈光的兩人對着漆黑的隧道犯了難,畢竟板車可擋不住可怕的飛蟲與蝙蝠。

于森林中短暫過了一夜後,被蚊子咬了滿臉包的賭徒先生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荒誕的話。

“我們翻過山去吧!”

登山并非是一件事,更不用提這座山的山頂還覆蓋着厚厚的白雪,在沒有專業裝備的情況下去攀爬這麽一座山,顯然與送死無異。

面對着同伴的強烈抗議,少年只是眨了眨眼睛,用一個白天的時間拿藤蔓編出了登山繩,用硬木削成了登山杖,把那破舊的板車零件拆了,組裝成了攀岩鎬。

夜幕降臨時,少年将這些東西擺在了賭徒的面前,像是開玩笑般承諾:作為債主,他不會讓賭徒出事。

望着他那張笑容裏帶了幾分認真的臉,以及依舊不太合規的登山裝備,賭徒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反正留在那裏也是等死,不如賭一把,不是嗎?

立于山腳,賭徒自嘲地于心中想道。

他們本來就是無藥可救的賭徒,畢竟這場旅行是從賭場開始。

到了這裏,故事已然接近尾聲,可到底要怎麽樣的結局才能将整個故事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卻讓季言秋犯了難。

思考了許久又把心中想好的結局一一劃掉,季言秋望着那張斷在登山前的稿紙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決定出去走走散散心。

有時将自己鎖死在書桌前反而是寫不出東西的,必須要到外面看一看才行,故事往往會從生活中的各個角落中跳出來。

站在走廊上左右張望,季言秋最終将目标定在了下一層的某個房間裏,悄悄推開了門。

“秋?”畫室內,金發男人手上還拿着兩支沾了不同顏料的筆,在聽到開門聲時下意識翻轉畫板,擡起頭來,滿臉寫着驚訝,“你怎麽來了?是寫完了嗎?”

季言秋反手将門關上,繞過滿地的畫框與顏料罐,一邊欣賞兩側的畫一邊搖搖頭:“不算寫完,只是中場休息……結尾還真是難寫,尤其我還是第一次挑戰這種題材。”

王爾德啞然失笑,将畫筆暫時擱置在一旁,把沙發旁地板上的雜物清理幹淨,為東方人清出了坐下的位置。

但季言秋卻沒有順勢在沙發上坐下,而是跨過一尊半成品雕住像來到畫架前,随随手搬了把椅子在旁邊坐下了。

王爾德走回畫架的腳步一頓,不太确定地開口:“秋……?”

季言秋将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托着下巴,笑着朝他招手:“我坐在這裏看你畫,過來呀,怎麽不繼續畫了?”

王爾德苦笑着坐了回來:“親愛的,你坐在這裏會給我很大壓力。”

“有什麽壓力?我又不會畫畫,沒法指出你哪裏畫得不好。”

說完之後,季言秋就看見他的戀人遲疑片刻,幹脆直接将轉過去的畫板拿了起來,又換了一塊新的,重新貼好一張空白畫紙。

“現在你可以看我畫了。”頂着東方人好奇的目光,王爾德裝作自然地說道,開始起稿。

季言秋瞥了一眼被他放到一旁去的畫,原本還沒這麽好奇的內心被這麽一弄,變得無比好奇起來。

“慢着,你之前那幅畫怎麽不畫了?”

王爾德頭也沒擡,明顯是十分心虛:“和寫作一樣,畫作收尾也需要靈感——我畫一張雪花如何?說不定它看了之後對我的意見會小點。”

“可以啊,不過我還是想先看看你的上一幅。”季言秋注視着那幅畫,已經蠢蠢欲動起來。

他的目光實在是灼熱無比,王爾德內心掙紮片刻,還是抵不住戀人的期盼,嘆了口氣,伸手将畫板拿了起來。

“好吧——不過這只是幅半成品而已,沒什麽好看的。”

好奇心得到了滿足的季言秋接過遞來的畫板,翻轉過來看到畫布上的內容時,他便微微睜大了眼睛動作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畫布上,深藍的海面翻騰着潔白的浪花,被月光照亮的海邊,金發男人坐于礁石之上,面前是一道虛幻到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海浪拍散的身影。而不遠處,輪船只露出一個頭部,隐藏于黑暗之中,只能看見一盞明燈挂在船頭。很顯然,這是一幅做了些藝術處理的告別畫面。

而最具有沖擊力的,無疑是放于畫面中央的兩位主角的姿勢。雖說畫面中的兩人都面容模糊,一個低着頭,一個只是露出背部,可那耳鬓厮磨的樣子,交織在一起密不可分的手臂,讓煙霧缭繞的畫面都反而使氛圍更加暧昧不明。

季言秋緩緩眨了眨眼睛,開口問道:

“這畫上的,是你和我嗎?”

成為超越者從寫小說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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