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敵襲 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第94章 敵襲 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今天晚上又下起了小雪, 莊園裏的兩位主人非常遺憾的放棄了今天便啓程去到海邊的想法,轉而雙雙窩在了畫室裏頭。
不過這一次倒不是王爾德一個人作畫了,而是……
“我覺得我想為我自己的書畫插畫這個想法非常愚蠢。”季言秋望着畫布上形狀扭曲的圖案,實在是沒忍住将手中的畫筆放了下來。
“別這麽說, 親愛的, 你已經很有天賦了。”王爾德寬慰他道。
他說完這話之後,季言秋自己又看了一眼畫布上簡直可以說是抽象的“人”, 終于無力地閉上雙眼, 直接将自己又報廢一份的畫紙放到一旁,眼不見心不煩。
“你說的有天賦是和剛剛開始學習畫畫的小孩子相比嗎……”
王爾德開始絞盡腦汁的思考起該用什麽話術來哄好自家已經開始變得焉巴巴的戀人:“別這麽說, 秋, 比起很多人來說,你能試着在紙上作畫已經非常好了。”
“小時候照顧我的長輩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不要向下對比。”季言秋幽幽地說道。
王爾德:“……”
他實在是想到別的方面來贊揚那一幅完全看不出所繪制的物品是什麽的畫作, 只能十分狼狽的試圖轉移話題:“或許我們今天可以換一些事做……比如說從我擅長的領域,來到你擅長的領域。”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東方人聽到這句話後便偷偷眼睛睜開一條縫, 似乎已經心生了幾分興趣。
他趕緊乘勝追擊:“畢竟,我們已經在畫室裏頭泡了好幾天了不是嗎?我覺得我們今天可以換到這一層的另一個房間裏去。”
與畫室同一層的正是書房。王爾德這麽說想要表達的含義已然很明顯了。季言秋頓時就來了精神, 将眼睛完全睜開,那雙深棕色的眼睛裏頭似乎盛滿了光。
“怎麽, 你終于想起來自己有一部未完成的作品了?”季言秋再說這話時臉上滿是笑意。
王爾德眨了眨眼睛, 一副十分無辜的樣子:“其實我一天前就想要請教請教你這個故事該怎麽往下寫, 但你總是很忙。”
不是在忙着與大使館那邊聯系, 就是在和出版社溝通有關于修改與排版的事情,一旦空閑下來就喜歡坐在客廳裏頭一邊看雪花玩一邊看書……根本就沒有給王爾德任何問詢的機會。
季言秋有些驚訝的微微睜大眼睛:“是嗎?我還以為我這幾天非常清閑。”
畢竟在他的印象裏,他不僅堕落到接近十一點才從床上起來,而且自從交稿之後就再也沒有摸過稿紙, 也沒有一點想要構思下一本書的念頭,說是成天都在偷懶也不為過。
王爾德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去充滿愛惜的揉了揉東方人的臉頰:“親愛的,你這樣會讓我懷疑你先前在華國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季言秋非常認真的糾正他:“應該說是我在鐘塔侍從裏過的是什麽日子。”
他在現實裏頭做全職作家的工作強度還沒有在鐘塔侍從裏打半個月工的工作強度大。
“不,那在我心裏已經是比【忙碌】更上一層的等級了,名稱就叫做【時鐘塔永不停歇的齒輪】。”金發男人也同樣認真的回答。
這下輪到季言秋忍不住去捏捏他的臉頰了:“奧斯卡,你還說你不擅長寫作,這種恰到好處的比喻不是用的挺好的嗎?”
不僅聽起來言辭優美,而且還帶有英式傳統的黑色幽默風格,寫在書裏頭應當會被很多英國人所引用并進行改編,将時鐘塔換成自己的工作崗位什麽的。
“所以說,我們的大作家先生願意來為你的小後輩進行指導嗎?”王爾德順勢握住東方人的手腕,側過頭去用嘴唇輕輕的磨蹭對方的手心。
季言秋感受着從手心傳來的觸感,耳廓瞬間便被潮紅所占據,觸電一般将手抽了回來,目光飄忽不定就是不敢去看對面的金發男人。
“唔……我自然是願意的。”
王爾德看着戀人那青澀的反應,忍不住笑了出來,湊過去牽住了東方人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手指穿進對方的指縫之間,又小心翼翼地扣緊,就像是自己握住的是這世上最珍貴之物。
“那我們就去一個更方便進行文學創作的地方,如何?”
季言秋順着他的力道站起來,似是抱怨又似是撒嬌的說道:“有時我真覺得你和情報裏說的那樣是個情場老手……這些小把戲可太熟練了。”
王爾德表示自己非常無辜:“演戲也只需要去提前學習一二的,我為了扮演出花花公子的樣子去學習調情的技巧不是非常正常的事嗎?”
“那你倒也不用将畢生所學用到我身上。”季言秋吐槽道。
話是這麽說,但在兩個人都是彼此初戀,而且根本不知道情侶之間該如何相處,這時候其中一位擁有着“豐富”的“技巧”還是能簡化掉許多探索的步驟。最起碼在外人看來,他們倆之間的相處模式已經飛快突破了青澀小情侶,一路快進來到了黏糊糊的新婚小夫妻。
書房裏頭有些淩亂,自從某位王爾德老爺開始了他的文學創作之後就不允許任何除了他的異能造物之外的仆人進入書房裏打掃衛生。最近事情多了些,他一時忘記指揮自己的異能造物來打掃書房,也就留下了滿桌狼藉。
季言秋望着那紙張與筆亂飛的桌面,挑了挑眉,調侃道:“這下你可不能說我亂放東西了。”
昨天季言秋再給大使館寫完信之後臨時有事,便将寫完的信紙随手放在桌面上,去處理好又卡在窗簾上邊下不來的雪花後倒回去一找,那張已經寫好的信紙就這麽淹沒在了桌上的廢紙之中,季言秋和王爾德一起找了好一會兒才将信紙給找出來。
王爾德老爺試圖嘴硬解釋一番:“它也只是現在看起來亂而已,明天早上再來的時候它就會整潔如新了。”
“希望如此……等等,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季言秋本來還在一邊笑着一邊去拿桌上的稿紙,卻忽然目光微動,轉身望向了窗外。
窗外還在下着細雪,将今日難得完整的月亮給嚴嚴實實的掩蓋在了烏雲之後。看起來細碎的雪花卻很好的遮蓋住了不遠處路燈投來的光芒,哪怕是認真望過去也只能看見朦朦胧胧的影子。
季言秋下意識屏住呼吸,試圖再次捕捉方才聽到細微響聲。王爾德皺起眉頭來到他的身邊,也陪着他側耳傾聽,過了一會兒後有些疑惑的說道:“我好像沒有聽見什麽不對勁。”
季言秋的眉頭也微微皺起,沉吟片刻後回答道:“我現在也聽不見了。”
但他很肯定的是,他剛才絕對沒有聽錯,就是有什麽東西破空升起的聲音,就像是靠近煙花發射臺時能夠聽到的動靜。
“或許只是窗外飛過了一只鳥。別擔心,我可以讓影子出去看一看。”王爾德安撫他。
季言秋皺緊了眉頭微微放松了些:“那就拜托你了。”
黑影從地面上站起,如同流水一般穿過了牆面。季言秋被這轉瞬即逝的聲響勾起了些不太美好的回憶,瞬間沒了去觀賞王爾德作品的心情,反而有些凝重的一直注視着窗外。
王爾德見他實在是放心不下,思索一番後說道:“你覺得你剛才聽到的聲音來自哪個方位?”
季言秋回憶片刻後指向了正東方:“大致是那個方位,不過比較遠……應該在莊園外面。”
王爾德點點頭:“那我讓黑影去周圍巡邏一圈,而我們就去你判斷的那個方位實地觀察,怎麽樣?”
“會不會有些太冒險了?”季言秋猶豫起來。
王爾德輕笑一聲,毫不掩蓋自己話語之中的自信:“我想,除非是阿加莎親自來動手要除掉我倆,應該都沒什麽手段能一口氣将一位超越者與準超越者解決。”
“也不能這麽說,還是得小心為上。”季言秋嚴肅的說道。
王爾德十分乖巧的舉起雙手擺出了發誓的姿勢,随即按下了呼叫鈴讓仆人将他們兩人的大衣準備好。季言秋在他忙碌的空隙轉過頭去望向窗外,看着那昏昏沉沉的道路,心中那隐隐的不安感愈演愈烈。
……只希望這會是他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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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塔,頂樓。屬于阿加莎.克裏斯蒂的辦公室裏響起了急促的電話鈴聲。不出三秒鐘,一只蒼白而纖細的手便拿起了話筒。
“這裏是阿加莎.克裏斯蒂,請直接告知我緊急事件。”金發女郎用比平時快上不少的語氣說道。
她的來電鈴聲分為三種情況:一種是速度較慢的音樂,一般用于下屬工作彙報或是直系下屬的請假申請;一種是簡單的鈴聲,意思是有急事要找;還有一種,就是方才響起的、如同防空警報般急促的鈴聲,代表着事關國家安全。
電話那頭也用十分急促的語氣說了些什麽,在聽完對面下屬的敘述之後,阿加莎.克裏斯蒂的眉頭緊緊皺起,有些煩躁地用指甲在桌面上劃動。
“先将事态穩住,我現在就派人過去……不,我現在就過去!”
在反手将電話挂斷之後,她從座位上站起,一邊往外趕一邊掏出自己的通訊設備給全體有空閑時間可以出外派任務的超越者發送了一條消息:
【敵襲,去愛爾蘭。】
她剛推開辦公室的大門,貼身秘書便拿着電話匆匆忙忙地迎了上來:“克裏斯蒂大人,都柏林政府已經失去聯系!按照雷達觀測的結果,愛爾蘭已經動用了最高防禦手段——”
“這是正常的事,【都柏林人】一開啓誰也聯系不上他們。交通線還正常嗎?海上航線有沒有被切斷?”阿加莎步伐不停,手指快速在手機鍵盤上摁動兩下,動用自己的最高權限向騎士團全體下達了留守的命令。
秘書搖搖頭:“鐵路與空中航線已經被截斷,目前海上東三號航線還可以進入。”
“馬上安排最快的船只,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去向巴黎公社發送求援!”阿加莎徑直走到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前,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
秘書并沒有在落地窗前過多停留,而是快速鞠躬行禮後便來到了時鐘塔的控制中心,開啓了全體廣播。
“請接收到消息的所有成員,愛爾蘭遭受敵襲,目前已然進入一級戰備狀态。請收到郵件的成員在20分鐘內趕到東區四號碼頭前往都柏林進行救援。再重複一遍,請收到郵件的成員——”
她的話僅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兩眼一黑向前撲倒在了控制臺上。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緩緩的自黑暗中伸出,關閉了控制臺的廣播按鈕。
“抱歉了,這位女士,希望你能擁有一個好夢。”
來者輕飄飄地留下了這句話,将已經陷入了昏死狀态的秘書留在控制臺前,幾乎是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走廊上此時正一片混亂,所有執行秘書都從辦公室裏頭走了出來,急匆匆的往其他部門趕。這個剛剛出手掐暈了秘書長的男人就這麽慢悠悠的從人流中逆行而上,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男人步伐雖然緩慢,但十分有目的性的來到了一扇緊閉的大門之前。門上的挂牌寫着一行溫馨提示:【暫不接客】。
很顯然,這塊提示板并不能阻攔男人想要進去的腳步。他沒費多大力氣便将門鎖打開,推門走進去後毫不意外裏頭空蕩蕩的房間,來到書架前摸索了一下,終于在第三十七次嘗試時聽到身後的牆壁傳來了機關啓動的聲響。
“居然還真的是書架……看來有時完全摒棄一些心理學博弈反而能更好的找到答案。”男人似乎是有些驚訝,但很快便露出了十分愉悅的笑容,走進了電梯裏頭。
電梯門緩緩關閉,齒輪轉動着将電梯箱向上拉去。男人擡着頭,盯着那不知從何時起被封的嚴嚴實實的通風口,居然是不緊不慢的哼起了歌。
“瑪麗有只小羊羔……”
很遺憾的是,他的音準明顯不怎麽樣,一首簡單的兒歌也被他哼得七零八落,回蕩在密閉的電梯箱裏竟然還有幾分驚悚。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狹小的密閉空間裏頭的空氣也逐漸被消耗殆盡,肺部已然開始顫抖着發出警告,但男人依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任由自己的心跳已經來到了最高峰時期才擡起腿來,一腳踹開了門。
不,應該說,是打開了原本就已經“打開”的門。
“叮——”電梯正常到達的聲音響起,電梯門向兩邊敞開,露出了後方冷冰冰的場景。
“喬治,我的老朋友,我可真想念你的幻境。”
被他熱情招呼的喬治.奧威爾如同輕輕一揮手便能揮散的幽靈,渾身呈現出半透明狀,望過來的眼神也如同幽靈般陰冷。
“弗洛伊德,如果我的老腦袋還沒失靈的話,你現在的行為應該可以稱得上是代表奧地利向英國示威?”
弗洛伊德不置可否:“也可以這麽認為,但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的都柏林不是更能說明這一點嗎?”
喬治.奧威爾此刻的表情是他從未在衆人面前表現出來的冰冷與憎惡:“他們都說你瘋了,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你不能将政客們的作為全部都強加在我身上……不過有一點你說的沒錯,我确實是瘋了。”
身材高挑的奧地利男人摘下自己的禮帽,露出了下方已經被剃的一幹二淨的頭發,頭皮之上布滿了難看的縫合痕跡。
“你還記得曾經QIN是怎麽評價我們兩個的嗎?一脈相承,同病相憐……我居然還記得這兩個拗口的華國成語。”弗洛伊德張開雙臂,面對的方向正是那尊冰冷的培養皿,“你看,他說的果然沒錯,我們兩個确實很像,就連自己的大腦沒有辦法完全這點屬于自己都是那麽的相似。”
看着對面的英國人那越發難看的臉色,他才恍然大悟一般又将帽子戴了回去,說道:“但還是有點差別的,我樂在其中,你卻深受其害。”
“夠了,之前怎麽沒見你這麽熱愛華國文化?”喬治.奧威爾從椅子上站起,但卻因為方才動用異能力而再度陷入了虛弱之中,完全無法動彈。
弗洛伊德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緩緩向着正前方的培養皿靠近。
“這麽說來,我也是趕了個好時機。要不是你們先自作自受讓兔子蹬壞了腿,今天發生的事情至少還要再往後延上半個月。”
男人将手放在培養皿上,裝模作樣的沉思了一番:“這個在華國裏頭又叫什麽來着?想起來了,叫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所以沒辦法了,只好讓你……也好好睡上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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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王爾德的莊園外,兩道人影正頂着越來越大的雪往莊園後門走去。季言秋默默的将自己的圍巾向上扯了扯,遮住自己的嘴唇與鼻尖,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天空:“今天有大雪嗎?怎麽好像沒在天氣預報裏聽到?”
“倫敦的天氣預報從來沒有準确過,這個已經是所有倫敦人心裏的常識了。”王爾德說了個不怎麽算笑話的冷笑話。
季言秋沒有學過有關氣象的專業知識,便又将頭低了回來,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面前的道路上。
這場雪下的實在是有些突然,道路原本會被仆人清理出可供落腳的地方,但此時卻沒來得及供應上來,他們兩人只好踩着雪過去。不過好在還沒有開始打滑,也只是讓步伐變得緩慢了些。
來到莊園後門,季言秋哈出一口白氣,看着王爾德讓保安亭裏頭的異能造物出來将門打開,忍不住在心裏感慨異能造物可真好使。
不用進食,不害怕極端天氣,也不需要睡眠……簡直就是天選打工人。
“好了。”門鎖被打開,王爾德扭過頭去開口,喚回了東方人已經開始跑偏的思緒。季言秋快走幾步來到他的身側,一邊回憶着剛才所聽到的聲音的來源,一邊左右張望。
“應該就是這塊區域。”季言秋停下腳步,站在兩棵枯樹的中間說道。
王爾德讓異能造物去試探了兩下,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季言秋也用言靈去試了試,也同樣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他有些失望地轉過頭去:“好像确實沒有東西。”
王爾德倒是早有預料,并沒有多驚訝,安撫道:“或許真的只是一只飛翔速度比較快的鳥。”
季言秋深吸了一口氣後,又緩緩吐出,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好吧,你是對的,那我們就先回去吧。”
這裏距離後門并不遙遠,季言秋的位置要比較靠前一些,小路比較狹窄,便沒有強求與王爾德并肩行走,而是一前一後。
雪似乎下的更大了,風夾着冰碴劃過臉側,哪怕是有圍巾的遮擋也依舊刮得臉生疼。季言秋的直覺告訴他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不太對勁,轉過頭來想要呼喚跟在自己身後的戀人,卻只看到了一片被風雪覆蓋的陌生森林。
季言秋的眼睛微微睜大,停下了前進的步伐,扯下了自己的圍巾。
“奧斯卡……?”
風攜帶着他的聲音飄散開來。
無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