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曦和莊驗門杠 “酒店怎麽還能找不……
第4章 曦和莊驗門杠 “酒店怎麽還能找不……
“酒店怎麽還能找不着?走錯路了?”江牧野驚奇,“你之前不是經常跑青川現場嗎?不至于走錯吧?”
趙濤:“不可能走錯,青川縣城到酒店就這麽一條路,再說我這導航也開着呢。”
江牧野看眼屏幕,确實如趙濤所說,舉目四望就只有這麽條路,而且導航也開着,目的地清楚顯示着青川曦和莊,只不過眼看着距離目的地還有将近1公裏。
江牧野:“這都還沒開到地方,找不到酒店多正常。”
“前面兩臺車已經到了,說...說酒店大門不見了。老呂老錢也跑過好多次現場,不可能找錯的。”趙濤顫抖着解釋了兩句,把手機遞給江牧野。
屏幕上是個微信群,群裏連着好幾張照片,小圖黑乎乎的,看不出所以然。江牧野随便點開一張,是個疊水水池,邊緣做了仿自然駁岸,駁岸邊緣間隔着嵌了幾盞小小的燈;下一張是綠植,雖說夜色下看不太清品種數量,但枝繁葉茂的一棵緊挨着一棵,怎麽看中間都不像有路的樣子。
“這些照片是?”江牧野問。
“水景你看到了吧?那是酒店入口的标志。前兩輛車開到定位點,也看見了水景,入口卻不見了。”趙濤邊說邊把車緩緩駛向路邊,停穩後,他收回手機,又翻出張紙質圖紙遞給江牧野。
江牧野跟着老爸老媽接觸過不少酒店項目,總平圖還是會看的,圖上清清楚楚顯示了入口位置,入口旁的水景跟照片裏明顯是同一處,但圖紙裏的入口在照片裏卻是一片濃密樹林。
“你是說,入口突然就變成了樹林?”昏睡一路的李琀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從後排探出頭,也盯着圖紙研究,“這樹又不是竹子,沒道理一兩天就長這麽大。”
“可不是麽,所以請您給掌掌眼、指條路。”聽見李琀開口,趙濤聲音鎮定不少,“張先生和鐘先生都已經在驗了,只是還沒什麽進展。”
“好說好說。”李琀打了個哈欠。
“大門都沒進去呢,他們就驗上了?”江牧野原本對鐘先生和張先生沒什麽好感,一個對着瘋癫老婆婆能下重手,另一個從見面就開始找他茬兒,沒想到這倆人平時奇奇怪怪的,正事兒上倒是頗具敬業精神,驗收酒店驗收得這麽起勁兒,“但門都沒進去,能驗出來什麽?你們倒是先給禮賓部打個電話啊。”
“對、對哦。”趙濤愣了幾秒鐘,摸出手機,“我這一門心思想着驗,倒忘了正常流程。”
正常來說,找不着酒店肯定要給禮賓部打電話,禮賓部要麽指路,要麽派人來接。可惜,趙濤電話撥出去了好一會兒都沒接通。聽着嘟嘟嘟的忙音,趙濤臉上再次浮現出慌亂。
“沒事沒事,我再給老呂他們打個電話,難說他們已經進去了呢。”趙濤定定神,又撥號,依舊是嘟嘟嘟的忙音。
“酒店聯系不上,老呂他們電話也打不通,這又下着暴雨、荒山野嶺的...”趙濤徹底慌了。
江牧野順着趙濤的目光往車外看。
他們停車的這段時間裏,雨下得更大了,雨點咚咚咚的砸向車身,帶着凄厲回響。天早已經黑下來,呼嘯風雨聲中的唯一光源是車子慘白色的前燈。
慘白光暈之外皆是濃稠黑色,就連車邊的雜樹都隐入了黑色之中,只有幾根樹枝時不時随風搖入光暈,一晃一晃的,仿佛是什麽不知名生物一下下招着幹瘦的手。
“這場景還挺滲人的。”江牧野搓了搓胳膊,朝後座看。
李琀估計剛打完哈欠,眼睛水汪汪的,聲音倒是意外幹脆:“先按定位開過去。”
“對,先跟另兩臺車彙合。”江牧野贊同,“肯定是雨太大信號受影響了,你看,我手機也沒信號,估計翻過這座山頭雨小了,信號就恢複了,說不定他們都已經找到大門了,只是沒聯系上我們。”
事實上,江牧野只猜對了一半。
翻過山頭雨确實小了,但信號依舊沒恢複,酒店大門也依舊沒找到。他們車開到定位點的時候,另外兩臺車的人都已經下了車,一人舉着把傘正對着樹叢念叨着什麽。
江牧野他們也下了車。
李琀、趙濤徑直朝着樹叢走,江牧野經過水景時,好奇地多看了幾眼。這疊水雖然是人工設計的,但末端跟自然溪流相連,今天雨下得大,溪水猛漲,渾濁水浪已經從連接處湧進了水景。
在翻滾的水浪裏,江牧野意外看見根透明的線。
順着線往上,是根魚竿。
魚竿再往上,在溪流和人工駁岸交界處,有個人影。
黑乎乎的雨衣從頭包到腳,只在帽檐下露出小半張臉來,雨衣最中間用反光材質印着四個大字,江牧野眯着眼睛,隐約看出是“泊川集團”。
“這大雨天還釣魚?”江牧野怔了一瞬,趕緊扯開嗓子,“哎,你好,你是泊川集團的嗎?我們是來酒店驗收的,你知道曦和莊大門在哪兒嗎?”
他這一嗓子沒能喊動釣魚人,倒是把樹叢前那群人驚得不輕。
“怎麽了怎麽了?牧野你喊誰呢?”王小興嗷得一聲往師傅身後躲。鐘士有一邊安撫炸毛徒弟,一邊瞪江牧野:“荒郊野嶺,哪來的人?”
“就是,這哪有人?你年紀輕輕眼睛就有毛病了?”張仲也跟着瞪江牧野。張仲身邊站着個壯實青年,雖然沒開口,射向江牧野的目光也明顯帶了不滿。
“怎麽沒人?不就在那釣魚呢。”江牧野指着水邊自證,然而,剛剛屹立在水邊的釣魚人此刻蹤影全無,只有翻滾着的溪水一下下沖擊駁岸,留下晦暗水印和來不及褪去的細碎泡沫。
“人...呢?”江牧野愣了愣,背上有點兒發冷,“不可能走這麽快吧?我剛剛明明看見有個人在釣魚。”
“你說那人在幹什麽?”趙濤聽見這話,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天怎麽可能有人釣魚?再說青川這邊釣魚是禁忌,要受詛咒的。”
詛咒倆字一出來,張仲和鐘士有也跟着變了臉。
特別是張仲,吹胡子瞪眼沖過來,大有要對江牧野大打出手的架勢:“你一大少爺不老老實實在城裏待着,非來湊熱鬧!現在好了,連詛咒都惹上了!”
李琀下車後一直站在人群邊緣充當背景板,見這情形,他默默嘆口氣,撥開人群擠到江牧野、張仲之間。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擺着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李琀又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才伸手推開倆人,只不過推江牧野的那手只是意思意思碰了一下,推張仲的那只手卻是實打實用的力。
把張仲推開足足一臂遠,李琀才笑眯眯勸:“張先生,您說您一前輩,犯得着跟後生小輩一般見識嗎?”
張仲哼了一聲,沒說話。
“牧野,你也是。”李琀又攬住江牧野肩膀,把江牧野往旁邊帶,“你下次看見什麽就別說出來提醒大家了,幹咱這行,生生死死各憑本事,再說姓張的那麽大年紀,萬一被吓出個心髒病腦血栓的,這荒郊野嶺也沒醫院可送不是。”
李琀聲音不算大,但也沒故意收着,其他人聽見後臉色都變了幾變,就連原本滿臉憤恨的張仲都轉了轉眼睛,勉強扯出個笑來:“瞧李先生這話說的,我也不是怨小江,咱們一起攢的局當然得同進同出。”
幹個酒店驗收,哪至于就扯到生死了?江牧野聽得有點兒發懵,不過李琀明顯是來幫他解圍,他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跟着李琀往旁邊挪。
挪着挪着,江牧野突然不動了。
大家目光本來就集中在他和李琀身上,看他突然不動了,大家都有點兒緊張:“你...這是又看見什麽了?”
“倒也沒看見什麽特別的。”江牧野蹲下,撿了根樹枝戳戳樹叢下面的土,又戳戳樹叢旁邊的,明明離着很近,這兩塊土壤質地卻完全不同。
類似的情況江牧野之前遇見過幾次,通常是綠化驗收前有綠植死亡,從別處臨時移栽了新的過來,又碰巧遇上下雨,沖掉了覆在新植株土球上的浮土,露出原本土球的質地。
換句話說,這些樹是臨時移栽過來的。
這塊區域以前是入口,地面肯定做了硬化。敲掉硬化臨時移栽這麽多樹過來圖什麽?江牧野想了想,扭頭朝馬路上看。
這會兒雨基本已經停了,路上濕漉漉的水漬之下,隐約透出點兒白色。
白色的區域是細細的長條形,一塊間隔着一塊,一直通向馬路對面。
這是原本畫過斑馬線的痕跡,估計是工期急清除的不徹底,下完雨在特定角度還能隐約看見印子。
新移栽的土球和清除掉的斑馬線,答案已經十分清晰了。江牧野起身,走到趙濤面前:“你給我看的圖紙是最新的嗎?”
趙濤沒理解。
“我懷疑你手上的不是最新圖紙,可能為了配合市政要求,你們酒店大門換位置了。”江牧野指着斑馬線解釋,“這本來規劃了斑馬線,所以大門也開在這,但後來市政規劃改了,斑馬線換了位置,大門就跟着換了,我要是沒記錯你們酒店一共兩個門,這個門封了,多半就是用另一個門當主入口了。”
聽了江牧野的分析,大家一致決定去另一個門碰碰運氣。
“反正驗了這麽久也沒驗出什麽。”連張仲都難得沒唱反調,“再說這邊還有那玩意在,不吉利。”
事實跟江牧野分析的基本一致,車還沒等開到另一個門,遠遠就先看見了燈光,等開到門口,好幾個穿泊川集團制服的工作人員一起迎過來。
“你們可算到了,我們左等右等等不到人,電話又打不通,可急死了。”領頭的工作人員自我介紹叫鄭天原,是禮賓部領班,也是這次活動的主要對接人。
根據鄭天原解釋,市政規劃突然出變更,酒店不得不跟着把入口換了位置,這事兒他們昨天已經反饋給集團了,估計是集團流程繁雜,還沒反饋到趙濤他們這邊。
“幸虧你們自己找過來了,要不這暴雨天又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電話還沒信號,可真麻煩了。”鄭天原唏噓。
“可不是。”趙濤也跟着唏噓,“多虧有江先生在,沒想到江先生年紀輕輕的,不但是科班出身還擅長推理,施工方面又這麽在行。”
李琀跟江牧野并排站在人群最後,聽見這話,李琀挑眉,似笑非笑看向江牧野:“江先生,表揚你呢。”
江牧野沒出聲,目光越過鄭天原看向他身後。
鄭天原身後跟着的是三個同樣穿泊川集團制服的人,只不過其中兩人的制服跟鄭天原的一樣,而最後那個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的工作人員,與其說穿的制服,不如說穿着雨衣。
黑乎乎的雨衣從頭包到腳,只在帽檐下露出小半張臉來,雨衣最中間用反光材質印着四個大字,江牧野這次不需要眯眼睛也能輕松認得出來——“泊川集團”。
這人是他之前在駁岸邊見到的釣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