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跪下
第17章 跪下
壽昌王府。
回了府裏後,蘇言溪擔憂林采荷照顧不過來,又讓南寂煙自己去挑了兩個侍女,在身邊伺候着。
晚上吃過飯後,蘇言溪還是跟着南雁歸進了內室,她一進去,南寂煙身邊的下人就有眼色的退下去了。
南雁歸打了個哈欠,烏黑清澈的眸子帶着水光:“爹爹,不是說好今天娘親陪我睡覺嗎?”
南寂煙也疑惑的看向蘇言溪。
“嗯,我再待一會兒就走。”蘇言溪又看向南寂煙,她詳盡的解釋:“我現在就走太明顯了,肯定要鬧出我們倆感情不和的事情來。”
南寂煙點了點頭。
她想說蘇言溪可以和她們一起睡,床也夠大,但又想起蘇言溪的睡相,她又歇了心思,萬一無意中壓壞了南雁歸,也是一件麻煩事。
林采荷進來将南雁歸帶下去沐浴了,室內只剩下兩人。
南寂煙伸手将發髻拆了下來,又偏頭看向正坐在榻上閉目養神的蘇言溪,她輕抿了一下唇,道:“郎君。”
“嗯?”蘇言溪被她喊的心裏一怔,擡眼看向她。
南寂煙神色很正經道:“雁歸已經四歲了,三歲就不可同床了,她不宜和你再睡在一起。”
她就是擔憂蘇言溪無意中壓壞了南雁歸。
蘇言溪:“……”
她也記起三歲不可同床的規矩,這裏确實是她疏忽了,她是想着自己也是女人,小朋友又還小,有她陪着睡會更安心一點。
“我知道了。”
南寂煙猜不透蘇言溪的心思,道:“等再過幾日,南雁歸對這邊熟悉了,她也該自己一個人睡覺了。”
蘇言溪想了想,也确實是這個道理。“也好,隔壁小院離這邊很近,可以讓她去住那邊,再給她配一些侍女,這些你看着辦就好了。”
話畢後,蘇言溪又擡眼看了一眼南寂煙,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南寂煙是真的把她當成了南雁歸的親爹,教育,生活,大多都有和她商量。
她試探着道:“我也給她請了個武術師傅,還有先生,教授她武藝和文化。她适應了話,讓她開始鍛煉吧。”
蘇言溪頓了一下:“我想着也讓她學些魏倉的知識,但沒找到合适的人選,你先教她些簡單的,等日後找到人了,再讓她學習,這樣可好?”
南寂煙的眼睛微不可察的亮了一下。
魏倉與永豐整體來說并未有大的戰争,但因為距離實在太近,邊境方面也常有小規模的摩擦,南雁歸作為皇室子弟,本不應該再學習她家鄉那邊的文化,卻沒想到蘇言溪竟然…還專門請了先生。
她皺眉道:“這樣可以嗎?”
蘇言溪也聽出了她口氣裏的雀躍,道:“可以的。”她微微笑了笑:“不過南雁歸确實是會累一點了。”
還好兩國之間的語言是相同的,只是文字略有不同。
南寂煙道:“那謝過郎君。”
過了一會兒,南雁歸洗澡回來了,臉蛋紅撲撲的,半分看不出來剛見她時的瘦弱模樣。
她擺了擺自己的手:“娘親,我洗好了。”
“嗯,很棒。”南寂煙眼睛彎了彎,她牽着南雁歸的手,掀開被子,南雁歸迫不及待的爬上了床。
南寂煙:“先自己玩會兒,娘親去沐浴?”
南雁歸點了點頭:“好的,娘親,我和爹爹玩就好了。”
南寂煙轉頭看向蘇言溪,微微颔首,跟着去沐浴了。
之前和南雁歸一起睡覺的時候,蘇言溪總是會在睡前和小孩子講些小故事,這許久沒聽,南雁歸還是有些期待的,她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蘇言溪,笑容腼腆又軟糯:“爹爹,故事。”
“好。”蘇言溪應一聲。
她之前講的就是西游記,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她也就記得一些經典情節,但南雁歸年紀小,記得東西也不多,隔個三天,再給她講一遍,南雁歸就還當是沒聽過。
蘇言溪清了清嗓子:“第一集,猴王出世。”
她上大學的時候在學校的廣播站待過一段時間,聲音輕輕柔柔的,不用太仔細聽,便可以辨別那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南雁歸這時候就會覺得她爹爹的聲音,甚至比她娘親的聲音還要好聽許多。
只是她太困了,上下眼皮打架,一個沒忍住就睡過去了。
蘇言溪微微笑了笑,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她剛站起身,身後就傳來了聲響,是南寂煙沐浴好後回來了。
她換了一件素色中衣,烏黑的長發用木簪挽起,瑩白的臉頰帶着沐浴過後特有的微紅。
蘇言溪沒忍住多看了一眼,輕咳了一下,收起自己原來的嗓音,道:“雁歸已經睡着了。”
南寂煙順着蘇言溪的目光看過去,南雁歸正躺在床上睡的香甜,她眉眼溫和了許多:“謝郎君。”
“不用。”蘇言溪從床榻旁邊離開:“你上床休息吧,我等會就走。”
南寂煙有些猶豫,卻見已經從櫃子裏拿了個枕頭被子出來,放置在軟榻上。
這可是冬天…
蘇言溪很快的洗完澡回來了,見南寂煙還坐在窗前看書,她猜測到了緣由,道:“你早點上去,我就能早點熄燈。”
聽她這話,南寂煙應了一聲,她放下了書籍,拉上了白色的紗帳。
下一秒,房間裏的蠟燭被吹滅,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蘇言溪很快就适應了黑暗,隔着紗帳,她依舊能看到裏面睡着的一大一小的身影,她說不出來什麽感覺,就是突然覺得有些安心。
南寂煙睜着眼睛看上頭上的紗帳,床榻說不上冷,可也絕對和溫暖沾不上邊。
可昨日她和蘇言溪一起睡時,她險些都快被熱的出了一層汗,原以為是房間被布置的太過溫暖,如今想起來恐怕也是蘇言溪的原因。
她偏頭看了一眼躺軟塌上的蘇言溪,即便蘇言溪力氣大的有些吓人,她也知她身形瘦弱似女子,這樣冷的天氣,睡在軟塌上,恐怕也不是好受的事情。
南寂煙壓低了聲音道:“郎君,你…歇息了嗎?”
蘇言溪一下就睜開了眼睛,道:“還沒,怎麽了?”
“在軟塌上歇息恐會着涼。”南寂煙往旁邊去了一些,她并未将其餘的話說完。
蘇言溪眨巴了兩下眼睛,她猜測出了南寂煙的想法,她皺了皺眉頭,頭枕着自己的雙手。
她知道南寂是擔心自己着涼,卻還是忍不住道:“南姑娘,你對誰這麽好心的嗎?”
男主那樣虐她,她還能原諒男主。
自己對她好像也不太好,她還擔心自己會着涼,她這個性格,不愧是虐文女主。
蘇言溪輕嘆了一聲,道:“容易受欺負。”
南寂煙還未來的及答話,外面傳來了一聲打更聲,蘇言溪迅速的收拾了一下,道:“我走了,明天見。”
很快,蘇言溪就已經消失在了眼前,南寂煙僵硬的身體終于放松了些許。
沒了蘇言溪,這一覺她睡的很踏實。
剛一睜開眼,她就見到軟塌上躺了一個人,那是蘇言溪,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南寂煙偏頭看了一眼睡的香甜又乖巧的南雁歸。
還好南雁歸沒有随了她的父親,她坐了起來,掀開簾子。
蘇言溪沒睡的太沉,南寂煙剛一動作,她就醒了過來,又利落的将軟塌上的東西收了起來。
她也沒往裏面看:“你叫人來伺候吧。”
蘇言溪又去隔壁換了衣服,路上的時候正好碰見了林采荷。
林采荷高興的向她行了禮。
蘇言溪覺得莫名其妙。
進了房間後,林采荷幫南寂煙梳了妝,整個人都很高興的模樣。“世子妃,我瞧着世子好像沒有不高興啊。”
即便南雁歸是蘇言溪的孩子,剛成親的男人,怎麽會願意和孩子,妻子一起睡?!
她就怕自家小姐惹蘇言溪不高興了。
南寂煙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索性不說,她搖了搖頭:“喊南雁歸起床吧。”
早上她需要帶着南雁歸去向王妃請安,王妃對待南雁歸就像是真的在對待親孫女了,這讓南寂煙微微松了一口氣。
譚敏之道:“寂煙,孩子也大了,你也該讓思安自己睡覺了。”
南寂煙已經和南寂煙提過這件事了,南雁歸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接受了。
這又聽起祖母提起來,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祖母,娘親已經和我說過了。”
譚敏之看向南寂煙,溫和道:“也不用那麽着急,慢慢來吧。思安畢竟剛來這裏,也離不了你這個娘親。”
南寂煙點點頭。
聊了一會兒,譚敏之就讓南寂煙走了。
她自知王府對不住南寂煙,自然看她哪哪都順眼,希望她能在王府裏待的開心一些。
南寂煙帶着南雁歸剛進了院裏,蘇言溪身邊的侍女翠杏就過來了。
“世子妃,世子請您去書房。”
南雁歸細長的招風耳動了一下:“娘親,我也想去。”
翠杏笑了笑道:“小小姐當然可以去的。”
書房離主院也并不遠,走路幾分鐘就到了。
聽到傳喚後,南寂煙和南雁歸一起進了書房,蘇言溪手拿着筆在畫畫。
翠杏将門關上。
蘇言溪擡眸看向有些疑惑的南寂煙道:“是這樣的,回門太遠了些,我想了想,可以給你送一封家書。”
她想起了南義正,她不僅把人家姑娘娶到了這麽遠的地方,還把人家兒子腿給打斷了,事情做的确實不太地道。
蘇言溪又略微想了想道:“當然也不是僅這一次,你以後寫了信都可以交給翠杏,她會幫你送到的。”
南寂煙愣了一下,她身份特殊,按理說不應該私自通信家人,但蘇言溪有這份心,她還是心領了的。
“不用,郎君。”南寂煙搖了搖頭:“路途遙遠,不用因為這種事情浪費人力,物力。”
蘇言溪放下筆皺眉道:“王府的賬單很難看?連送封信都沒有錢嗎?”
南雁歸大概能聽懂兩人的對話,她也皺了皺眉頭,掙脫了南寂煙的手,道:“爹爹,你不能兇娘親。”
她小臉氣的通紅,眼睛也霧蒙蒙的。娘親受了那麽多苦,爹爹怎麽還能欺負娘親?!
她有點不喜歡爹爹了。
蘇言溪一怔:“我……”
她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明明就是想做些讓南寂煙高興的事情,卻總是被她搞砸。
南寂煙嚴肅了一些:“南雁歸,不能這樣說話。”
蘇言溪嘆了一口氣,她站起身來,道歉道:“對不起,是我語氣不太好。你我本來就是兩國聯姻,送封信只會彰顯兩國之間感情深厚,不會有麻煩。”
“即便有麻煩,你是我的妻子,我會替你擔着。”她還是忍不住補充道:“你別想太多。”
話說到這份上,南寂煙自然推辭不了,蘇言溪讓開了座位,幫她鋪了一張宣紙在桌子上。
翠杏上前來幫她研磨。
即便蘇言溪和她說過別想太多,南寂煙也依舊思量再三才會下筆。
她在信中問候了父親,讓她注意身體健康。許是她的私心,她并沒有在信中言明是蘇言溪射傷了南錦盛的腿。
她又在信中寫了些小事,讓父親相信她和南雁歸過的很好。
蘇言溪則帶着南雁歸在院子裏轉了轉,她準備在院裏給小孩子裝個秋千。
見南雁歸還是不太高興的模樣,她道:“下次不會兇娘親了,好吧?”
“爹爹,娘親很辛苦養我,我要保護娘親。”南雁歸的臉色很正經,細長的睫毛微微的顫了顫,掙脫蘇言溪牽着她的手:“爹爹欺負娘親也不行。”
蘇言溪:……
她蹲下身來:“可是我都道歉了,你不滿意嗎?”
南雁歸小腦袋搖了搖:“不滿意。”
蘇言溪:“那,南雁歸大人,請問您可以告訴我該怎麽向你娘親道歉嗎?”
其實她自己也覺得這個道歉不夠誠意,甚至隐隐能感覺道南寂煙…很害怕她…
南雁歸還真的想了想,她也不知道爹爹該怎麽去向娘親道歉。
可她記得小虎曾和她說過,他爹爹犯錯的時候,有時候會跪下來向他娘親道歉。
雖然娘親教過她,不能随便跪別人。
可她見過娘親跪爹爹,那娘親都還沒惹爹爹生氣呢。
娘親跪得,爹爹怎就跪不得了?!
蘇言溪:……
如果南寂煙真是她老婆,她立馬就跪下求原諒了,誰還沒點閨房情趣呢!
作者有話說:
蘇宴席:“如果跪下老婆就是我的了,我立馬跪。”
南寂煙:“…不跪也是你的。”